創作還是塗鴉──當「才子」一頭栽
進「後現代」(或湯禎兆的足球隱喻)

董啟章



 作為一個廣義的寫作人,湯禎兆在取態上的轉變是鮮明的。籠統地
 說,就是由學院走到街頭,由文藝走到通俗。湯出身於中文大學中
 文系,聽說被譽為「中大才子」,早年執於文學創作。現在於市政
 局圖書館中數量甚豐的市政局中文文學獎得獎作品集中,還可以無
 意間翻出湯禎兆大學時代的青澀照片和文藝試筆。還有九一年出版
 的八十年代創作集《變色》,記錄了湯數年間意欲突破既有文學形
 式,但又不無文藝腔調的寫作實驗。現在,一九九七年,想寫一篇
 關於湯禎兆的文字的文章,見他似乎有往事不堪回首的情狀,並寄
 來於電腦雜誌 Home Net 和 PC Home上關於電影和足球的新作。對於
 這種「變色」,相信有人會搖頭,有人會拍掌。更堪玩味的,可能
 是「才子」這個稱號。這上面可以有兩層看法︰首先就是「才子」
 這個稱謂如何由美名變成花名,由稱頌人家博學強記、文采風流,
 變成嘲諷人家老套落伍,卻又自命不凡;也就是說,由神話變成笑
 話。現在還把人家稱為「才子」,必定是惡意中傷;而被人稱為「
 才子」,則是天大的不幸,或活該。此外,我們也可以考察一下一
 個人如何嘗試擺脫/洗脫「才子」的美/惡名,並在所謂「後現代
 」的處境中嘗試開展或至少是投入一種與傳統「文藝」截然不同的
 語言論述。或者我們也可以說,作為一個「後現代才子」,本身就
 是「才子」這觀念和身分的自我拆解。

 把湯禎兆權宜地形容為「後現代才子」並沒有延續神話的意思,也
 不是想搬弄術語、巧立名目、製造笑話。我其實是希望在文章開首
 籠統地作出區分的前後取態差異之間,更精微地勾畫出一定程度的
 內在延續性,即在古典的「才子」和當下的「後現代」間建立一種
 矛盾並存的聯繫,指出在「才子」時期的湯禎兆已經醞釀「後現代
 」的越界興味,而在「後現代」時期的湯禎兆卻還殘留荂u才子」
 的自信口氣。前者見諸文藝創作中的通俗語言嘗試,後者則曲折地
 吐露於俗文化論述中刻意的自我反英雄化的言之鑿鑿和信誓旦旦。
 我並不是要證明「後現代才子」由始至終也是一個超越時空的完整
 個體,我不過是想說明,湯禎兆的文字之所以發展到今日的面貌,
 並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

 我並不打算在這堣瑏g據典,泛泛而談「後現代」。我們甚至沒有
 必要(也許亦沒有可能)知道甚麼才是真正的「後現代」。我寧願
 把「後現代」視為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一個有待填滿的意符,一
 組湯禎兆用以自我界定的概念。所以,在這篇文章中,「後現代」
 應作「湯禎兆近期文章中所自我標榜的後現代」理解,也即是一種
 流行媒體寫作風格的勘邊探限的嘗試。

 湯禎兆筆下的「後現代」的主要風景,就是流連於俗物的眼光。九
 六至九七年間的一糸列關於足球的文字,正是這種低角度視野的代
 表作。當然,所謂「俗」並不一定以題材劃分,西西也寫過世界盃
 ,顏純u也寫過中港足球對壘,但我們總覺得他們把日常生活題材
 提升為「文學」。看湯禎兆寫足球,語言通俗而無「文藝味」,而
 發表場地亦令讀者不會以文學標準來考量。可是,我卻以為,湯禎
 兆足球論述的俗語言,在修辭技法和文本運作邏輯上與他的文學底
 子有蚚舊_絲連的關係。我們斷斷不能輕率地把這種取態轉變視為
 自嚴肅向通俗的滑落/墮落,但也不適宜急於證明這是一種更高超
 的、更新穎的文學思維,誇張了通俗化的內在價值。藉通俗向「文
 學」奪權,把通俗說成是「真正」的文學,也可以反過來是「文學
 」對通俗的扼殺,因為嚴格地說,有活力的通俗之為通俗,全在於
 那些無法被收編的特質。可是,我們不宜把通俗過分理想化,因為
 在某些與商業的權力機制糾結的層次,通俗亦不完全是「自為自足
 」的(阿城語)烏托邦,而是充滿茼U種支配和調制。湯禎兆所想
 像的「後現代」,也許就是這樣的一個難以定界的處境:通俗的書
 寫內埵酗敺ヰ熒N含,但又不完全為文學所吸收;文學的書寫以通
 俗為活力的泉源,但又不故意對通俗的娛樂和嬉戲本質視而不見,
 虛偽地以通俗為高尚的價值。

 一個已經頗為俗濫的說法︰「後現代」是沒有英雄年代。但也必須
 從這媔}始。〈與英雄說再見〉一文可說是湯禎兆筆下「後現代」
 境況的基調之作。躑z者翻閱《Liverpool Player by Player》回味英國
 球會利物浦昔日的光輝,卻感嘆︰「一群無名英雄,大多得不到恰
 如其分的下場」。許多當年的猛將,不是狀態今非昔比,未能光輝
 地結束自己的足球歲月,便是淪為低級組別球隊的執掌人,在足球
 命運的低潮中浮沉。這些也令如湯這般的球迷心情難以平復。這不
 單是球員生命的悲哀──「逐漸明白到我注定比他們長壽──意思
 是我在球場外作為球迷的生命,一定較在球場內作為球員的他們長
 久。」而這種感懷,說穿了就是「哀傷自己的老去」。足球員和球
 隊的起跌更替,亦同時是觀球者的成長編年紀,「一切都會成為無
 關痛癢的流水帳以及有有關痛癢的個人歷史。」球場上的英雄敵不
 過時光的沖刷,球場外的卑徵球迷卻得反諷地承受無情的長壽。

 在「食波餅」(Soccer and its Metaphor)系列之一〈新華之戀〉這篇
 短文之中,足球論述同時結合了兩個層次的主題︰英雄不再和卑微
 的成長。「食波餅」系列本身便頗有成長文學的況味──在足球的
 「踼」和「看」兩方面的實踐中,一個少年從調配自身在球場內外
 的位置去摸索如何契入成人會中的位置。「足球」這包含了參賽和
 觀眾看兩方面的實踐的活動,遂成為了一個意義複雜的符號或隱喻
 ,讓實踐者陷身其中扒梳個人和集體的意義。〈新華之戀〉正是配
 合茩^雄之不再,描繪了在成長路上早夭的夢想。初中同學新華入
 選香港青年軍,同學無不暗自以他為一己足球夢的實現。後來躑z
 者在《球迷世界》重見新華隊O警察隊守門的照片。可惜警察本屬
 捱打部隊,在一場大吞七蛋的比賽中,新華僅只能留下凌空飛撲而
 球已入網的「英姿」,給凝固在《星島體育》的封面上,成為了
 述者「新華夢」的「墓誌銘」。沒有人再記起新華,而躑z者以後
 「只會是觀眾,不涉其他」。

 對湯禎兆來說,足球隱喻的,並不是強者的衝鋒陷陣,而是弱者的
 宿命死拼或抱頭焛縮,由是而產生強烈的屈辱感。〈屈辱情意結〉
 一篇吐出了球迷的這口冤氣︰香港隊成了「魚腩部隊」、曼聯是「
 紅魔鬼」只是一場笑話,中國隊老跟在南韓和日本後面,凡此種種
 ,「即使不斷降低要求掩耳盜玲,氣結事仍觸目皆是。」屈辱情結
 不單是作為球迷的心理絕症,也是作為球員的自知之明。湯在〈球
 場上的人生交叉點〉中坦言自己在學生時代己經通過足球學習世故
 。在體育堂或級際比賽中全攻型的自信踼法,一去到校際比賽的層
 次,立刻變成「烏龜型的穩守突擊」。大家也心知肚明,說這是「
 戰術上的需要」只是自欺欺人的藉口,主要還是「輸少當贏」,害
 怕倌嵽2捖d任的心虛。屈辱情結導致人「過早放棄理想」,適時
 把浪漫調整為實務,或以實務為名的自保。

 足球場,事實上就是一個角力場。而除了正規賽事中代表不同群族
 的隊伍之間的角力,躑z者在餘閒的「兒戲」中,也深深體會到權
 力的無孔不入和公理的不可依恃。〈千人大球場〉分亨了許多人青
 少年時期在公眾球場尋覓空間作樂的共同經驗。在這種公眾球場(
 也即是一種隱喻的公眾空間)上,從來也沒有管理員維持秩序、伸
 張正義。十隊八隊人馬同時千人共賽,無法看清自己的球、無法辨
 別隊友,繼之而來常常是誤會、碰撞和衝突。在這種情況底下,強
 權就是公理,面對可能有黑社會背景的的士司機或流氓學生,瘦弱
 羔羊便得任人魚肉。

 環繞茖炬y實踐各方面具體呈現的無力感,形成了「後現代」少年
 成長的典型模式──浪漫歷奇欠奉,挫敗屈結多多。而湯禎兆之所
 以能把這種情緒化為「後現代」社會的時代性,是由於他把個人層
 面的「足球際遇」視為社會層面的隱喻。所謂「弱肉強食」的濫調
 可能並無新意,但推而廣之,具體化為香港這個殖民地和資本主義
 社會的歷史文化特徵,則不無隱喻意義轉換的驚訝。在香港這個足
 球水平每下愈況的地方,唯一的振奮是當年張志德在北京一把腳把
 中國隊踼出世界杯外圍賽。但被「殖民」久了,往往連對抗的衝動
 亦會消失。在無可選擇的情況下,你唯有為你毫不相干的英國球隊
 打氣,維繫看英國波的樂趣。於是,「弱者」非常具體地聚焦為殖
 民統治下的「弱者」,而殖民勢力的無形壓制又配合虒磪誑D義社
 會的功利主義,令浪漫的足球理想只能成為═l的痴夢。在這種計
 算的社會中,連足球也變成了世故趨吉避凶。及早放棄對理想的堅
 時,採取實務態度,竟是一個少年從足球學到的維生法。所以〈Pra-
 gmatic的誤會〉一文才會指出,pragmatic並不是用來形容球隊的風格
 ,而是用來描述踼足球的態度,那就是︰「有一場波踼一場」,「
 今朝有酒今朝醉」,「快快樂樂在球場上度過餘下來的日子」,因
 為足球雖好,卻不能付託終身。「凡事不要押在一注上,二手的準
 備永無死錯人。」而寫作,不過是第三手的準備。這種「實事求是
 」、「精打細算」的心態,的確是典型資本主義城市人的心態。湯
 禎兆不無自嘲地總結︰「Well,我終於愈來愈像一個香港人。」

 在這個英雄矮化、卑微個人面對強大地面或地下建制的時代中,遂
 衍生出一系列湯禎兆稱之為「後現代」的生存策略。這些策略當然
 包含上述pragmatic的心態,但也可以從多個角度加以形容。一個更重
 要的概念,是「自得其樂」。面對殖民權力而產生的屈辱情意結,
 內堛滿u反殖民」意識可以轉換生成一種「自得其樂的對策」。被
 殖民者與殖民者表面上和和氣氣,「哈哈哈總之可以有得大叫大喊
 」,看足球只管盡興而歸,那管誰勝誰負,「毋需動真感情」。千
 人球場教曉了他,「凡事不可以太認真」,「兒戲一點才可以把遊
 戲延續下去」。作為「升斗小球迷」,甚麼公理、秩序也是自己掌
 握以外的東西,但「不積極抗爭是弱者的溫柔抗議──對的士大佬
 的報復是發誓將來不會做的士司機;不踼足球還可以返學校打籃球
 或手球。」這種「柔性個人主義」就是在社會的黑暗和不公中「苦
 中作樂」。

 湯禎兆把這種心態形容為「創造性的轉化力量」、「對抗不同愚味
 制度的自衛策略──你有你狗吠,我自得其樂。」換句話說,即心
 堣˙{同權力,表面上卻繼續玩權力的遊戲,並因其遊戲的心態,
 而對一本正經的爟力作出消極的嘲諷。他又認為,因為是自己「選
 擇」了「採取」這樣的立場,所以自然亦無怨無尤。馬照跑、舞照
 跳、波照踼,只要能夠開開心心便已經是存活的終極追求;理想、
 抗爭、進攻足球,只屬於英雄和神話的時代。不難看出,這種種說
 法背後,的確有一個自圓的內部邏輯,而對應外在的社會和政治現
 實,也有一定的諷刺和哀嘆作用。但也因其內部自圓,使這種「後
 現代」策略十分接近阿Q精神的隔代重演。在〈波褲圖鑑〉一文中
 ,湯便明言善於辭令的文科生,正是利用了波褲款式和意義的議論
 空間,對理科生作出「精神上的阿Q式反擊」。而文科班球隊改了
 Pragmatic這個隊名,用艱深詞彙唬嚇理科生,也是這種把實力較量轉
 移為沒有實質效果的精神致勝法的表現。令人困惑的是:究竟「後
 現代」自得其樂的心態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的阿Q精神,還是阿Q精
 神的確能「積極地」挪用作立場上的「後現代」反策略?

 無論如何,這就是我所理解和描繪的湯禎兆「後現代」主張。當一
 名「才子」把自己置身於如此的「後現代」之中,出來的就是非常
 弔詭的混合產物──阿Q式才子,或才子式阿Q。從泯滅界限這一特
 質來說,這產物確乎是十足「後現代」的東西。而當我們從湯禎兆
 足球論述的內涵回溯到論述或書寫這行為本身,並連繫上比較傳統
 的「創作」觀念,我們可能會更了解他之所謂「後現代」的另一層
 面──無原創的二手經驗再造和書寫的自我拆解。

 在一篇名為《金魚仔漫畫.望月峰太郎.post -modern stories》的文章
 中,湯禎兆以漫畫家望月峰為例,說明了他心目中的「後現代」境
 界。簡而言之,就是對「原創」和第一身經驗的不再信賴,轉而向
 已然類型化的二手文本發掘重新擺弄佈置的可能性,在因襲成規和
 顛覆成規之中造成多重的閱讀快惑。而嬉戲,就是這個「後現代」
 遊戲中的指導態度。「Playfulness,就是玩得起。」但「玩」並不排
 除情感。湯認為縱使在二手文本的嬉玩中,仍然存在茼陰’雩q的
 關係,而「因為大家尊重契約,遊戲才可以既娛己又娛人的繼續玩
 下去。」這堛漫瓵蛂u契約」,相信是對既存類型文本的運作規則
 的共同認可,並在此認可上建立一種與第一手真實的體驗沒有直接
 關係的閱讀享受。如此說來,「後現代」就是通過類型文本對真實
 的「超真實」再造。但當中的所謂「情義」是甚麼一回事,則是十
 分難以說明的事情。

 在二手類型文本再造的原則底下,湯禎兆的足球論述其實亦並非原
 創。〈足球場上的愛慾生死〉一文道出了此中「模擬」的對象──
 英國作家Nick Hornby的足球著作《Fever Pitch》。據文中介紹,Nick
 Hornby就是一個把人生「足球化」的人物,而他的個人成長就是繫
 於阿仙奴球隊十多二十年來的盛衰。從對阿仙奴的狂戀和迷戀,Nick
 Hornby體會到人生的平庸和無奈。而作為讀者和球迷的湯禎兆,在
 感概有生之年將不會看到「一本同級數的中文足球讀物可以面世」
 之餘,還在Nick Hornby的導引下回溯和重塑自身的足球屈辱經驗。
 而且,Nick Hornby似乎代表茪@種「後現代」的書寫出路,即在通
 俗如足球的論述中「成就出一份美感」。湯於是得出以下的結論︰
 「時常把後現代掛在口邊,所謂上下疆界泯滅的含意,正是無一事
 不可見真意,濁世混亂益見真情致──只要一頭栽進去,從最深的
 黑洞重見天日再娓娓道來。這大抵就是我心目中後現代社會最美好
 的一面了。」來到這堙A我似乎已不能再詮釋當中的「真意」,因
 為結論本身可能就是一場「後現代」修辭遊戲的演示。意義和演示
 的自我圓足,沒有比這更符合「後現代」的文化邏輯。

 有了「後現代」這道護身符,創作者遂可以毫無顧忌地投身於濁流
 之中,浮沉於俗物的慾望之海。他可以帶茼赤曭滌O憶看鐵路網絡
 ,以鑑別的眼光看成人電影,以懷戀的口甯搮q影場景與取景地方
 的關係……。俗物變成真性情發生的場所,但這並不是想把「俗」
 提升為「雅」,而是把「俗」之為「俗」變成一種新的觀賞和感知
 標準。「俗物書寫」連帶茖洁u作家」或「創作者」的觀念和身分
 也發生了大幅度的轉移。首先,「創作」已經不是傳統觀念底下的
 開天闢地、無中生有,而「創作者」也必然地只是既有物的循環再
 造者。但這並不表示一個「後現代創作者」只是一味抄襲照搬,他
 必須對所處理的類型文本有高度的駕馭能力。由是而得出「後現代
 創作者」的弔詭︰擁有高超的技巧和過人的眼光,但又歡快地自娛
 於低俗的角度,自覺於文字的局限。古典的激情澎湃藝術家形象,
 漸漸為「後現代」的真情找樂遊戲者所取代。

 我們又回到所謂「後現代才子」的策略性定位上。單單就湯禎兆的
 足球論述而言,在俗文化題材的書寫中不無傳統才子展露獨到見解
 的痕跡,但當中的自信又曲折而有意識地「降格」為自我卑小和軟
 弱的坦然呈視,而這自我非英雄化、庸俗化的取態又有趣地同時被
 界定為令人不反感的自嘲、自知、自足,以至於自得其樂。在寫作
 當中個人的自我對待蘊含茪@波三折、一唱三嘆的婉轉和複疊過程
 。當「後現代才子」把自己的書寫自貶為「廢話」和「塗鴉」,毫
 不忸怩地宣稱寫作不過是第三手準備,而且也不會是生死攸關的終
 身理想,我們受了一點「後現代」閱讀集訓的讀者便會知道,「廢
 話」和「塗鴉」已然成為我們「後現代」時代的肯定價值,並取代
 了富有權力意味的「文學創作」,讓每一個無論如何平庸低俗的讀
 者自由取用其中呼應個人慾望的成分,讀出各自各精彩的既自得又
 自欺、既自傷亦自娛的情感意義。「後現代」是如此的一套消解性
 而又不能被消解的修辭學。

 作為一種「後現代式」挪用二手文本的拙劣實踐,我將毫不羞慚地
 照搬湯禎兆的一段關於足球論述的文字作結,並以此作為湯禎兆自
 我設計的「後現代書寫」的隱喻︰

 而足球之所以成為我們生活中的一個重要Metaphor──正因它伴隨
 成長以及一切價值觀變而共存。它既是消費活動,而且也勾起真感
 情,我哭我笑背後都有是非黑白,有無奈的妥協,亦有逍遙的自得
 其樂。種種錯綜複雜的關係,恰好映照出一個時段的存在狀態。而
 對足球論述空間擴展的渴望,目的並非旨在回歸,而是希望將來為
 人為己都會有更多的選擇,繼續回應具體的歷史時空及互動成長。

 (轉引自《講話文章2》,香港三人出版,1997年11月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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