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次看見那麼美麗的雪景 , 不知不覺愈跑愈遠 ... 沒料到剛好碰上大風雪 , 我迷失了. 幼小的我無助的在叫喊 , 直至現在 , 當天那可怖的情景仍會偶爾浮現在腦海裡 . 從大樹上掉下來一根尖尖的分枝 , 在我的左腰處留下了疤痕 . 我看著鮮紅的血液不斷從腰間湧出 , 感覺到我的生命也開始流逝 ...
雪白的雪地給染的一片殷紅 . 不久我便昏死過去 . 有一段時間我曾經想過要放棄 . "好痛苦 , 為什麼總是只有我孤單一人 ... 既然如此 , 倒不如死了的好 ... " 在半夢半醒之間我好像聽到了一把熟悉的聲音在鼓勵著我 . "藤真啊 , 你不是孤單一人的 , 你還有很多朋友 , 愛你的人 ... 所以記著千萬不可放棄希望 ..." . 多虧它 , 我才可以一直撐下去 , 活到現在 ...
醒來的時候就和電視連續劇的情況相若 , 我看見了父母 , 還有一個穿醫生服的中年男子 ... 我馬上知道自己身處醫院 . 醫生還說我可以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去簡直是奇跡 , 那時我才知道自己已昏迷了足足三天 !!
"不過你這孩子可算幸運耶 , 前陣子有幾個和你年齡相若的孩子也沒命了呢 . 而且你的傷看來不會為你帶來後患 , 以後小心點就是了 ..."
"那麼 , 醫生 ... 我還是可以繼續打球吧 ?" 我戰戰兢兢的問 , 我多麼害怕他說我從此不可再打球了 . 幸好他說沒問題 .
一切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問題 , 不過我始終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麼似的 . 對了 , 在意外之後我竟然把童年的一部份回憶給忘掉了 . 這便是換取我的生命的代價嗎 ... !?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作祟 , 我偶爾會感到左腰的舊患處隱隱作痛 . 而且總是在緊要關頭發作 . 和湘北對壘那一役如是 , 之前和海南對陣也是 ... 湘北戰中我本來甚有把握的三分投射也因此而泡湯 . 假若我那球中窖的話 , 現在也許會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
當然 , 這樣的事我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 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 甚至親近如兄弟的花形我也沒把此事和盤托出 . 因為別人知道以後大概又會向我投出 "同情" 的目光 . 我 , 我不需要別人的憐憫 . 所以這件事一直沒被人發現 , 我也對自己的掩飾工夫相當滿意 .
"嗨 , 小藤 , 你又在發什麼呆 ? 這是今天的第三次了 . 而且你的面色很差耶 , 該不會有什麼不妥吧 ?" 母親看到我那副德性感到奇怪 .
"啊 , 我沒事 ... 只是昨夜睡的不好 , 所以才 ..." 我只好含糊其辭 .總不能對她說出那件事吧 . 既然己是隱瞞了三年多的秘密 . 何苦要在這個時候把它拆穿 ? "對了 , 老爸呢 ? 他到那裡去了 . 怎麼整整幾天沒看見他 ?"
"這是 ... 秘密 !"
我大惑不解 , 不過這也罷了 . 這幾天睡的不好 , 夢中還出現了童年時代一些零碎的片段 . "我一定會成為出色的球員 , 我要帶領球隊成為全國冠軍 !!" 我依稀記得在夢中的 , 那幼小的我和其他兩個玩伴這麼說 . 我開始拾回那些封塵的記憶 ...
接下來的日子 , 我也為出國而奔波 . 也沒時間去看看弘 . 不過我倒是想和她見個面 , 一方面說句再會 , 一方面再問一下那少年的事 . 現在屈指一算 , 距離出國的日子只有十天了 . 不知怎的我竟沒有興奮的感覺, 取而代之的倒是忐忑不安 .
多日來的勞累終於令我不支倒地 . 父母急得馬上把我送塾醫院去了 . "其實我也沒什麼事啦 ... 不用住院也可以吧 ?"
"萬事小心為上嘛 ... 你就別發牢騷了" 母親一面說 , 一面把剛削掉皮的蘋果遞到我的手上 . "來 , 吃點水果吧 !" 我只好伸手去接 . "咦 , 怎麼你們這些日子也不用上班 ? 空閒得可以每天也陪著我 ?" 我老早就覺得奇怪 . 自從我入院以來 , 父母就一直陪在我的身旁 . 以他們的工作狂性格而言 , 這些舉動未免太異常了吧 ?
"呵 , 工作怎麼比得上我的寶貝兒子哦 ." 母親答道 . 這句話我已聽過很多遍 , 可是從來未嘗感動過 . 不過今天 , 我感動了 . 我深刻的感受到他們的重視 . 我 , 或許在他們的心目中已不是那可有可無的小鬼了吧 ...
"媽 ..."
"什麼事 ?"
"啊 ... 沒什麼了" 我本來想說的是 "我愛你們" , 當我看到她那飽受風霜的面容時 , 我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 為什麼呢 ? 我仍不能原諒他們 ? 不 , 不是那樣 , 只是我還沒有勇氣說出那句話而己 .
"對了 , 你的好朋友也來過探望你耶 , 就是你睡著的時候 . 他們都長的很高大嘛 !"
是花形他們 , 我的好隊友 ! 可是他們怎麼還會來看我呢 ?
"媽 ... 那麼他們現在在哪裡 ?"
"留下探病的禮物後便走了 ... 不過他們說過明天還會再來 . "
"明天 ... 嗎 ?"
"小藤 , 怎麼又呆呆的 ? 我要走了哦 , 明天再來看你吧 !" 母親說著 , 輕輕的步出房外 . "好好休息喔 !" 她好像還不放心似的 , 又叮囑了我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