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飛躍的年代
即將離開伊謝爾倫,這個如同「家」的地方。菲列特利加收拾著房中的所有物品,所有和其丈夫相關的一切遺物,深怕有所遺漏。
雖然已經告訴自己必需堅強的活下去,往後的日子都會是他的未亡人,而自己也正肩挑重任,不能再讓別人擔心自己。即使如此,滿懷的悲傷還是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一滴淚水自菲列特利加的臉上滑過…
許久,菲列特利加拭去眼角的淚水,她知道過去安慰她情緒的人不會再出現了,自己未來還有漫長的路要走。
「請你好好看著我,我一定會努力下去的…」
菲列特利加對著不知是否有聽到她聲音的丈夫說道。
一轉身,不小心碰掉一本相簿。菲列特利加彎身去拾,相簿翻開的那一頁正是自己在軍官學校的畢業照。站在中間的自己捧著花,和學長學妹的合照。
在指尖觸及相簿的那一瞬,回憶像海水似地翻湧而出…
「學姊太優秀了,命運是不會讓一個優秀者過著平凡的生活的。」
已經遺忘的畢業留言又出現在菲列特利加的腦海。這句話是照片中的學妹送給自己的吧,菲列特利加回憶著。
「呵…難道真的被她說中了嗎?」菲列特利加不禁自嘲地說道。
很久之前的事了,連自己都快忘掉的事實…在軍官學校的日子,曾經飛躍的年代。
宇宙曆791年,菲列特利加.格林希爾十七歲。同盟軍官學校戰略研究科二年級生,並且是去年一年級菜鳥中全學年的第一名與二年級上學期的首席。以一位女性而言,菲列特利加的表現十分出色,受到新進學弟妹的愛戴與學長姊的注目。
雖說在同盟軍校中有為數不少的女性就讀者,但整體上說來,女性名列前茅的例子很少。像是地面戰鬥、射擊實技、野外求生…這些必修科目中,女性要勝過男性的機會實在不多,而像專門科目—以戰略研究科來說,戰略論概說、戰術分析、戰史之類的,一般女性要說有興趣已經不多了,更別說想拿下前幾名的優秀成績。
不過在這幾年來,優秀的女性軍校生也是有的。在菲列特利加進軍校前一年畢業的依琳娜‧德里斯,就拿下情報分析科第五名的優秀成績。除了歸功在依琳娜入學的那一年將一般女學生較不拿手的地面戰鬥改成選修,和高級防身術二者取其一有關之外,情報分析科中有些和資工資管相關的科目也是依琳娜拿下高分的助力。
而菲列特利加的表現更是讓在軍校待上好幾年的教官們訝異了。戰略研究科普遍說來是女學生選系時較不考慮的一門—當然並不是說完全沒有—,至於成績也都是普普通通,其中也含有教官們放水的成份在,但菲列特利加的進入打破這以往的傳統。她以優越的運動神經在普通科目拿下平均八十五的高分,並以靈活的不拘泥於傳統的思考模式在專門科目拿下平均九十二的高分。這一點是連校長都很驚訝的。
其實就菲列特利加那『宇宙艦隊參謀長格林希爾中將的女兒』這種身份,利用一點關係拿個前幾名是沒有問題的。可是菲列特利加在一進軍校的第三天便跑去和主任教官說:
「如果你們因為我是格林希爾中將的女兒而給我高分的話,那是對我的一種污辱,我會用我的能力辦到我自己的理想。所以請你們尊重我這小小的願望與要求公平的權利。」
對於這樣的放話,一開始教官們也不以為意,想著反正等到要被當掉了就會反過來哭著求他們了。可惜菲列特利加以她的能力破除教官們的信念,她的優秀讓教官們想扣分都扣不下手。
理所當然地,菲列特利加以出乎意料的高成績拿下三學期的第一名。
「菲列特利加學姊!」
菲列特利加正要去上野外求生課時,被人在路上叫住。
「啊…是妳呀,莉莉娜。」
叫住菲列特利加的是她的直屬學妹—莉莉娜.愛德華。兩人認識將近半年,因想法相似,所以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我剛才得到一個消息…聽說校長想看看學校學生的素質如何,打算來個模擬測驗耶!」
「模擬測驗?」菲列特利加的眼中有著些許訝異。
「才剛開學沒多久,就想來個筆試嗎?學校也未免太重視『素質』了吧!」
對於平常諸多紙上彈兵的筆試測驗感到不切實際的菲列特利加小小地消遣了學校制度一番。
「不…這次是為期一個星期的實戰模擬測試唷!聽說滿有趣的。」
莉莉娜似乎沒聽出菲列特利加的語意,雀躍地將所知道的訊息說給菲列特利加聽。
「看來妳們的運氣不錯呀,我那時候可是一進來就是一個『小筆試』,然後說為了不讓學生怠墮,三不五時就來個隨堂測驗呢!」
「那有什麼差別嗎?我們也是很多小筆試呀…」莉莉娜不解地問道。
「當然有差囉…想我那時候跟本沒有所謂的實戰模擬耶。第一次的入學測驗就是用紙上談兵的方式把作戰構思寫給教官們評斷…」
「可是,就算是實戰模擬,也是要有基本的戰略戰術構思不是嗎?」
「重點就在裁決方式囉…電腦的判定比教官們的判定有彈性多了…那些教官呀,想法都很『傳統』呢!」
說到這裡,菲列特利加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
「不過…以學姊的成績看來,沒有抱怨的資格吧!」
莉莉娜回了個不以為然的表情。
「所以啦…妳們這些新進的菜鳥真是有福氣,不但是用電腦來當裁判,還有學長姊可以靠呢…」
「是是是,學姊教訓的是…」
莉莉娜採取了反諷的方式給菲列特利加一個回禮。
「倒是模擬測試這件事我完全都不知道耶,看來我的情報能力不足囉!」
注意到莉莉娜有點不高興的神情,菲列特利加轉移了話題。
「那是學姊不想向令父打聽情報的關係吧,其實這件是我是從學姊的父親那聽來的。」
「嗯…消息來源不是很重要,妳知道這次模擬測驗的正式規定和比賽的方法嗎?」菲列特利加的好奇心突然冒出,意趣盎然地問著。
「嗯…好像是實戰模擬吧,一組有五到八人不等,原則上是採自由報名形式,是對電腦的模擬測試。」
「對電腦呀…」
菲列特利加感到像被一桶冷水潑到減去一半興致。
「我還以為是分組比賽呢,沒想到會是對電腦…」
「嗯…因為還要評分,外加應該會有很多組參加,所以決定採用對電腦模擬的方式。這樣評分的教官們比較省力。」
無視於菲列特利加語中的不滿,莉莉娜將說明現實的狀況。
「好吧!雖說是自由參加,但八成是會來個『強迫式』的自由參加吧!扣掉我們兩個,還要去找個三、四個人。」
菲列特利加開始計算著需要的人選…
「情報分析科的艾勒克西斯學長好像有意願想和學姊一組的樣子,就再加他一人吧!」莉莉娜話中有話地說道。
「怪了,我剛才知道消息而已,為什麼學長會比我早知道並且想和我一組呢?」菲列特利加露出疑惑的表情。
「真不愧是情報分析科的高材生呀…」
「這…」
知道菲列特利加是故意刁難,莉莉娜只得舉手投降。
「好吧!我招供,是我說的。不過他在我們這一組會有相當大的幫助吧,再說學姊和艾勒克西斯學長最近不是走的很近嗎?」
「少給我玩這一套!」
菲列特利加輕敲莉莉娜的頭。
「是是…」莉莉娜將話轉回正題上。
「至少還要找三到四人才夠吧。學姊的意思呢?」
「嗯…我們一起找人手吧!中午圖書館再討論確定的人選好了!」
「那就這樣!打擾學姊要去上課。」
「不會,去上課吧!」
和莉莉娜回了個禮之後,菲列特利加往她上野外求生課的廣場而去。
由於菲列特利加一個早上的課都是野外求生,通過考驗的組別可以先行離開,所以菲列特利加比莉莉娜早了半個鐘頭先到圖書館。
在圖書館中菲列特利加開始閱讀著一些和這次實戰模擬的相關資料。並翻出了學校的紀錄尋找一些靈感和可用的人選。
「我和莉莉娜都是戰略研究科的,要能組成一個較為完整的艦隊的話,要找的同伴們特長也是要注意一下…」
菲列特利加邊敲著電腦邊思考著。
「艾勒克西斯學長是情報分析科的,巴托羅繆和我一樣是戰略研究科…接下來要找的人最好是航運操作科和經理科的人…」
起起落落的鍵盤敲擊聲,菲列特利加迅速過濾著龐大的學生資料。
「唐威廉…航運操作科四年級…在兩年前的一次實戰模擬中為他所在的小組奪得第三名…」
菲列特利加喃喃自語著搜查出來的資料,並且切換著螢幕閱讀記錄。
「在比對方多兩倍的兵力之下選則三面呈包圍網的姿態…這說來是有點不太理想的舉動呢…」
在包圍網完成之前很可能被敵方各個擊破…菲列特利加的腦海中閃過這個想法…不過,要是包圍網順利完成的話就可說是天衣無縫了…
『…在唐威廉同學迅速且正確的艦隊操作之下,在敵方發現企圖之前將之完全包圍…』
在資料的最後,螢幕上顯示著這樣的評斷。
「…看來這位學長真的滿優秀的…」
菲列特利加看完學生資料之後自言自語著。
「那是當然的囉…」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菲列特利加的耳中,菲列特利加回頭一看,站在她面前的就是莉莉娜想大力促成的艾勒克西斯。
「原來是艾勒克西斯學長呀,沒課了嗎?」
菲列特利加禮貌性地問道。
「沒課囉,而且我比妳早來這裡找資料呢!」
艾勒克西斯笑著說道。
「我聽莉莉娜說過了,真是辛苦你了,學長…」
對於艾勒克西斯,菲列特利加說話的態度就相當的客氣。
至於菲列特利加和艾勒克西斯是如何相識的呢?這就要追溯到兩個月前的一場晚會。
本來菲列特利加對這類型的慶祝活動不太熱衷的,但因父親被邀為貴賓,加上莉莉娜的大力游說,菲列特利加也就只好穿著莉莉娜為她準備的華美禮服抱著冷冷的興趣到晚會現場。
恰如莉莉娜的預料,菲列特利加一到舞會現場便贏得全場的注目。有許多慕名而來的學長姊或學弟妹都相爭來敬茶,還有一些為巴結父親的知名人士與教官也都來打招呼。菲列特利加一整個晚上就在起此彼落的交杯聲中和不斷微笑的僵硬表情下渡過。
在拒絕了十數次的邀舞之後,菲列特利加趁莉莉娜和其它人注意著台上校長暢談學校走向與校風維持等理念時,悄悄地溜出宴會現場。
溜出會場的菲列特利加站在陽台上,看著滿天美麗閃爍的星晨。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傳來一位男子的聲音。
「格林希爾小姐,跑到陽台來看星星嗎?」
「……」
菲列特利加沒有回答,心想:真是糟糕呀…連出來休息一下都會被人抓到…看來這下又會說個沒完了吧…
「今晚的星空真是美呀…可惜那些在會場中的貴賓們沒有這眼福呢…」
「很可惜呀…我也沒有那種能安靜欣賞的眼福呢…」
菲列特利加不客氣地給這個來搭訕的男子一個下馬威。
「看來格林希爾小姐似乎對我有不滿的樣子呢…」
那男子也毫不在意地笑著回應。
「真抱歉,是我的失禮,我應該先自我介紹的。我叫法蘭克‧艾勒克西斯,是情報分析科三年級的學生…」
「喔…原來我已經惡名昭彰到連情報分析科的學長都知道呀…看來我要收斂一點囉…」
菲列特利加雙手一攤搖頭笑道。
「呵…格林希爾小姐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呀…」
「學長真的是這樣想嗎?」
就這樣,菲列特利加和艾勒克西斯在巧合之中認識。而之後也因為菲列特利加跑外務的關係而和艾勒克西斯有多次接觸。
在菲列特利加眼中艾勒克西斯是個很照顧學妹的好學長,也是個盡責的優秀學生,但是…在不自覺之中,菲列特利加總是用客套的語調對這個學長談話。倒也不是因為菲列特利加討厭艾勒克西斯,而是她對這個對自己很特別的學長有著很困惑的感覺出現。
這和在校園中流傳著艾勒克西斯在追菲列特利加的這個流言多多少少有一些關係吧,菲列特利加並不想對這種毫無根據的謠言加以說明,卻也無法低估輿論的威力。
「不會…對啦,剛才妳說要找的那位叫唐威廉的學長,我剛好有認識唷!」
艾勒克西斯像是找到一塊寶石般高興地對菲列特利加說著。
「而且之前我和他提過關於學校要辦模擬戰的事,他說他有興趣,把考慮對象的第一優先權給我們呢!」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菲列特利加不禁高興得在手指間打出聲響,笑著說:
「有個好的航運操縱人員,可是輔佐勝利的一大要素呢!再說,這樣的話我就不用擔心會迷路了。」
「我看迷路套在格林希爾的身上是不可能的吧!妳不都會把所有的路線給背下來嗎?」
「耶…這樣說就沒道理了,要戰略研究科的人去記航運路線像話嗎?」
菲列特利加給了個反駁。
「算啦,不跟妳計較。等妳把其他人手找足了,我再和學長說吧!如果有缺人手儘管和我說,我會幫妳找的。」
「那就先謝過學長囉!」
在幾句通俗的客套話之後,艾勒克西斯便去準備下午要報告的資料。而菲列特利加則開始整合目前找到的人手的資料並開始做分析工作。
中午十二點十分,菲列特利加和莉莉娜在圖書館不遠的草地樹下吃著午餐討論著關於『模擬測驗』的事。
「我剛才碰到艾勒克西斯學長,他說他幫我們找到了一個航運操作科的四年級學長。」
菲列特利加邊說邊敲著手上的手提型電腦尋找資料。
「那個人的名字是唐威廉,對於艦隊運作方面成績優異。本來我在找資料的時候就滿想去拜訪這位學長的,剛好艾勒克西斯學長有認識,所以囉…」
「嗯…真是心有靈兮一點通呀!早上才說要找人,馬上就幫學姊找了呀…」莉莉娜趁機又八卦菲列特利加一番。
「是呀是呀…要不是某熱心學妹的私心先將情報告訴學長,大概我現在還在為人手不足頭痛呢!」菲列特利加反將一棋。
「對啦,莉莉娜有沒有找到理想的人呢?」
「我是找到一個經理科三年級的學長說願意加入。」
莉莉娜翻著手頭上的記事本。
「叫魯伯特.奈維爾…」
「奈維爾…?」
聽到這名字的一瞬,菲列特利加秀麗的眉毛微皺了一下。
「我有聽班上的同學說過,聽說他是個對經理及後勤相當有經驗的人才,不過個性嚴肅,又不懂得入境隨俗的道理,所以教官們不太喜歡他的樣子…」
「耶…菲列特利加學姊也聽過他的名字呀…該不會又是艾勒克西斯學長告訴學姊的吧?」
莉莉娜淘氣地說著。
「才不呢,我是聽教官們私底下和我說的…」
由菲列特利加這句話透露出來的訊息就是—菲列特利加很受教官們的喜愛…當然,這是在她還沒惹出那件事情之前的時候是這樣沒錯…
「不過他會答應和我們一起組隊也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呢!」菲列特利加笑著說。
「其實本來我去找他時他表現得很為難,因為好像在學姊的班上也有人要找他。不過後來我報出成員中有學姊的時候,他就一口答應了唷!」
「唷…這麼乾脆呀?」
「當然囉,菲列特利加學姐不知道您的名氣大,大到在校園中只要報出您的名字,就可以通行無阻嗎?」
莉莉娜笑著說著。
「我看是相中我的成績吧!真是的…一年級的成績好又不見得實戰模擬就會好,莫名奇妙被看重還真是覺得奇怪呀。」
「我不這麼認為唷…」莉莉娜一口肯定地說道。
「人總是希望站在有利的一邊嘛…外加召集人是個美女頭腦又好…」
「哎…我就說妳們這是過度崇拜嘛…算了…反正到時後悔的會是妳們。」菲列特利加半正經地說著。
「還有一個班上的同學也說要和我一組,叫丹尼斯.巴托羅繆。這樣的話就有六個人了。」
「就目前找到的這六個人來說吧,我和妳和巴托羅繆都是戰略分析科的,所以在抵達戰場前的我們可說是無所事事。這段期間比較辛苦的會是唐威廉學長吧,不過我相信學長會有優異的表現。」
菲列特利加將莉莉娜找到的叫奈維爾的資料給叫出來,閱讀了一番後又說著:
「在全程過程中補給的工作很重要,我想奈維爾學長應該是可以勝任的,情報分析的話艾勒克西斯學長是高材生…」
說到這裡,菲列特利加停頓了下來。
「這樣說來的話,我們擁有相當優秀的團員,所以…勝敗的責任就全在提督的手中囉!」
莉莉娜下總結。
「哎呀呀,這麼大的責任我可負擔不起呀,還是丟給巴托羅繆好了!」
菲列特利加眨著漂亮的褐色眼眸像是自言自語般說著:
「啊…要不莉莉娜也可以試試呀!用妳的實力讓老是認為妳只有偶爾理論還算可以的教官們刮目相看吧!」
「菲列特利加學姊…」
聽到這裡,莉莉娜的臉上浮出似笑非笑的無奈表情。
「開玩笑的,別生氣呀!」
「算啦…還是今晚我們就先把這一團人召集起來認識一下,順便來個投票決定看誰當指揮官吧!」
抱著菲列特利加學姊一定當選的心理的莉莉娜如此提議著。
「說的也是…那就今晚一起去吃個飯好了!」菲列特利加下最後結論。
當天晚上六點半,菲列特利加、莉莉娜、艾勒克西斯、巴托羅繆、奈維爾和唐威廉—後來在軍校中俗稱『791年第七艦隊'黨』的六個人,相約到『三月兔亭』吃晚餐。
原本答應艾勒克西斯要說一些戰略構想給團員們知道的菲列特利加,在一片熱鬧的氣氛中—其實始作俑者就是她—把這檔事全忘了(應該說是她故意的吧!)。在吃飯聊天與自我介紹之餘,唯一稱得上和這次模擬戰有關的事情也指有選出『領袖』的這件事了。
毫無疑問的,菲列特利加拿下五票當選『提督』。而菲列特利加也很大方地接受投票出來的結果,並半開玩笑似地說著:
「反正有我老爸當靠山,一定不會是最後一名的!」
當然,這是一個玩笑在場的人都很明白。
打從菲列特利加進軍校以來,她和『格林希爾中將』劃清關係的事可是全校皆知的事。
雖然表面上說著看來有點沒個性的謙虛話,其實菲列特利加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種燦燦發光的神情,是讓在場的其他人都深信他們會取得第一名的名次的。不過要是把這種想法說出來的話,菲列特利加一定會回一句『反正到實辛苦的人是我,你們只要在一旁說著「我相信格林希爾可以拿下第一名」這種話就好了,對吧?』
這也不是菲列特利加這個人喜歡用倒反的方式—明明是三學期第一名的學生,卻老說自己沒什麼—來贏取別人的稱讚,而是她一貫的作風就是這樣的過度謙虛。這和她特殊的家庭環境有所關聯吧!
不過她這種態度卻也不曾使聽者反感就是了。
菲列特利加等六個人在八點整的時候散會,大致上的工作也都確定了一下,最後要等待的就是明天正式的宣佈。
次日早晨,在燄陽高照的天氣下校長及教官們開了個全校性的朝會。
首先是校長要準備發言。
「各位教官、各位同學們,大家好!」
「校長好…」
「……」
在一片問好聲中的菲列特利加,此刻感到的是無法克制的無力感。她不禁喃喃自語著:
「為什麼我會在這個熱血老頭的領導下待四年呢?」
其實,在菲列特利加進軍校前的校長是她父親的朋友傑克斯‧狄爾哈維中將。狄爾哈維的做事風格是不論教官與學生們一致好評的,菲列特利加本人多少也由學長姊那聽到一些關於這位校長的事。
比起一些理論性的戰略分析或戰術概論的報告,狄爾哈拉比較重視學生們能否應用所學所知。因此他常常以學生們彼此模擬會戰的方式來激發同學們自我實現。可是這並不表示狄爾哈拉不重視理論,而是他盡可能地取到理論與實際之間的平衡點,讓學生們不要拘泥在『固有』的模式。
菲列特利加當初想進軍校時,便有聽其父親談過這一位校長。菲列特利加當然不是因為這位校長的大名才決定進軍校就讀的。
不過…給一位好校長領導總是件好事…菲列特利加是這樣想的。
很可惜,菲列特利加的運氣似乎沒那麼好。就在她踏進軍校的第五天,狄爾哈維中將被調任情報部長的職務。
而調任過來的校長就是眼前正站在台上的這一位,看起來有點年紀了,頭髮微禿,有著灰白色的頭髮和不搭調的熱血面容。這位新校長是不折不扣的理論派,他認為不會有一件事會超出理論範圍的。因為理論是千百年來英雄和歷史人物的結晶,不可能有人在人生短短不過百年的日子中能想出超過理論的論調的。
真是好笑呀…沒有前人短短數十年的論調,哪來的今天的理論呢?……這是菲列特利加在入學第一天聽到這位校長的三小時發言時的小批評。
不過我居然這麼有耐心地聽了三小時,真不簡單呀!……這則是菲列特利加第一天住進學校宿社之後的感想。
但…比起過去一年半來對這校長的不滿……現在的菲列特利加對於未來三小時的厭惡是遠遠超過之前的不滿的……
「你們進了軍校是為了什麼?當然是有朝一日能上戰場保衛國家,打倒不人道的帝國……」」
「又來了…不怕哪一天被自己的口水淹死嗎?」
一想到一年半前在豔陽下站著聽一模一樣演講詞三小時的菲列特利加,不禁低語抱怨著…說些沒意義的話就算了,連開場演講詞都原封不動地唸出來,這就顯得這位校長不但低能,而且還不懂得改善!
不過…像菲列特利加這種經過一年半還能一字不差地牢牢記住那種毫無營養的演講詞的人,實在是很少就是了…
「你們要學的,不就是如何在這四年中將教官們所授予的知識,牢牢地把它記下,然候在當軍人的時候,不要違背這些教官們多年來經驗傳給你們的知識,好好的使用它們…」
像是錄音機一般,菲列特利加在台下和校長說同步調同語氣的演講詞,還裝出校長熱血的聲音說著。
「同學,校長說話時要專心聽喔!」
突來的一聲令菲列特利加嚇一大跳,回頭一看,正是昨晚一起吃飯兼未來戰友的巴托羅繆。
「我很專心呀,我都把校長大人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記下了不是嗎?」
菲列特利加不懷好意地笑道。
「如果不滿的話就把我送教官室吧!…反正,我能背出演講詞呢!」
「妳呀…」
「所以,為了讓你們成為未來國家的棟粱,小小的測驗是必要的。因此我想了一個『模擬測驗』來考驗諸君在學校的所學是否能加以運用…現在我就請艾略克教官來說明。」
就在巴托羅繆要再說下去時,校長將演講台讓給主辦『模擬測驗』的主任教官。
「從下星期一到星期六止,一連六天我們將舉辦一個實戰模擬測驗。地點在實戰模擬的電腦教室。採自由參加的方式,參加者給予獎勵並加學業成績。全校均可組隊參加,一組一五到八人為限,可自由組隊…」
主任教官說明著測驗的內容。
「因為是實戰模擬,所以一切均以實戰方式為主,每組有三萬艘戰鬥艦艇,五千艘後勤艦艇,敵方的情報要你們自己去打聽。而在測驗的六天中都要在電腦教室中待命,就像在艦橋上面一樣。而這次模擬測驗的作戰名稱是『帝國的末日』,請同學們多擁躍參加。」
「『帝國的末日』…」
菲列特利加搖頭苦笑道:「真虧他們想的出來呀!」
「這算是一種心理的補償作用吧!」
一旁的巴托羅繆插話說道。
「算了!既然參加了就少抱怨吧。」
菲列特利加說道:「等一下就去交報名表吧!」
到截止日期止,一共有十二隊報名參加。菲列特利加是編號第七艦隊。第七艦隊的名單如下:
指揮官 菲列特利加.格林希爾 (Frederica Greenhill) 戰略研究科二年級
莉莉娜.愛德華 (Rilina Edward) 戰略研究科一年級
丹尼斯.巴托羅繆 (Dennis Bartholomew) 戰略研究科二年級
魯伯特.奈維爾 (Rupert Neville) 經理科三年級
法蘭克.艾勒克西斯 (Frank Alexis) 情報分析科三年級
唐 威廉 (Don Welliam) 航運操作科四年級
擬實戰準備的電腦教室中七天六夜直到測驗結束為止。電腦教室中備有這一周所需要的食物飲水及及換洗衣物。不過要是太過浪費也是有"短缺"的危機。
至於這次模擬實戰的題目則是『在距海尼森七百光年的高加米拉星系碰上帝國艦隊的會戰』。
測驗從星期一早上五點半開始,菲列特利加六人在五點十分走進屬於她們『第七艦隊』的電腦教室中。電腦教室的配備就如一艘縮小型的驅逐艦,一走進電腦教室中便是一個大螢幕,正面有一個指揮席。指揮席之後和情報、航運、補給、攻擊等等相關的電腦配備一應俱全。
在主教室(主旗艦)的四周還有幾間較小的附屬教室,那些教室的功用是在模擬戰中如果想分出一隻小艦隊的話,要找人進去當小艦隊的指揮吧。而進小電腦教室之後和主艦隊的通訊就必需改用電腦來通訊,因此也有通訊不良或被截斷的情形會發生。
在看過這『第七艦隊』的使用說明之後,菲列特利加不禁滿腔熱血的搖頭贊嘆道:
「怎麼想都覺得我的運氣差,要是我早個一年進來軍校的話就好了…」
奈維爾接道:
「這和運氣差有什麼關係?」
「如果早個一年,就不會被這熱血老頭校長帶四年了,我的軍校生活就不會在背演講詞中度過了…」
菲列特利加以一種苦悶的語氣說著。
聽到這句話,在場除了奈維爾之外全都忍著笑意痛苦地噗嗤著。
「那也是格林希爾同學記憶力好才有辦法記下三小時長的演講詞吧…校長大人相信會很高興的…」
巴托羅繆話一說完,莉莉娜便忙著猛點頭,其他的人則是一付『嗯…沒錯沒錯』般的表情。
「這怎麼能怪我呢?全拜那熱血老頭所賜,我這一年半來不知道寫了幾萬字的戰略戰術概論報告與拜讀完某某戰略理論的感想。要不是這一次有高等官員要看實戰模擬成績,我看我這四年大概就和這電腦教室無緣了吧!」
一說到交報告,菲列特利加就不自覺地抱怨起來:
「預算也是這樣一直編下去,這電腦教室沒人用器材就不會壞,也省了更新費用和保養費用,這不是很令人納悶嗎?」
「咳咳!」
奈維爾輕咳幾聲示意菲列特利加不要再說下去。
「現在二十五分了,我們也該準備一下吧。」
艾勒克西斯見氣氛不太對,馬上找話題避免尷尬。
「說的也是。」
菲列特利加露出了點不以為然的表情,然後以嚴肅的語氣說道:
「那麼全員各就各位!」
菲列特利加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往自己該就位的方向而去。菲列特利加走到指揮席上,莉莉娜和巴托羅繆站在兩旁當副手,艾勒克西斯蒐集情報,奈維爾處裡後方補給經理工作,唐負責操作艦隊的航運。
五點三十分,測試開始。
「第七艦隊出擊!」
二十分鐘之後,『第七艦隊』在太空中航行著。雖說是在電腦教室中的演習(?),但也是有坐在一艘船艦在太空中航行的感覺在。在所有配備全在待機狀態下的電腦教室的四周與天花板,呈現宇宙間美麗的星海。
原本身為提督的菲列特利加應該向唐確定航線的。但菲列特利加以『完全信任學長的專業』為由將航運路線的規劃大權交給唐威廉。表面上看來似乎是菲列特利加這個人有點懶,事實上菲列特利加是在仔細看過唐給的資料,經過一小時的思考之後才做下這個決定。
照唐威廉給的資料,大概會在第三天夜晚或第四天早上會碰到『敵軍』吧…菲列特利加在心中打量著。
於是,起初的一天,菲列特利加竟然一點在戰場上的自覺都沒有地在旗艦上大玩策略性的電腦遊戲,除了玩電腦遊戲外便是休息看『禁書』。
接著兩天,扣除吃飯睡覺的時間,菲列特利加就是在指揮席上看著星海,莉莉娜和巴托羅繆在一旁輔助著菲列特利加『看星海』(?)。艾勒克西斯仍在努力著蒐集情報,奈維爾計算著學校撥下的經費及能源補充等等的事情,唐則照著之前敲定的路線航運著。
「『提督』,發現有敵軍的蹤跡。」
果真,到了第四天的早上九點間,電腦上傳來發現敵軍蹤影的資料,在螢幕上呈現著紅色的錐型陣隊前進著。
艾勒克西斯在分析過情報之後,語帶諷刺地對菲列特利加說道:
「『提督』,我們該怎麼辦呢?」
「提督呀…我說不定會半路被當連少尉都當不成呢!」
菲列特利加雙手一攤喃喃自語地說著。
「格林希爾的成績要是會被當的話,全班…不,全二年級就被當光了吧!」
「謙虛是好的,但太過謙虛就便成虛偽囉!」
莉莉娜在巴托羅繆之後補充道。
也的確,和表現在這些人面前不同的,菲列特利加是一個對長輩相當恭敬且謙虛的人。也因為這樣,雖然她私下抱怨著對校長的不滿,但就算有教官知道了,處理的態度也是睜一眼閉一眼。這多少和菲列特利加的父親格林希爾中將有點關係,不過這和菲列特利加本人給他們的印象也很有關係。
有時教官或學生們會訝異於菲列特利加鋒利的言詞,可是卻不曾懷疑過她的恭謙態度。可是這些在莉莉娜和艾勒克西斯看來,算是一種菲列特利加隱涵的缺點吧。如果她畢業之後當上軍人,少去學校的單純和朋友,她是不是還能成為像現在一樣領導性的人物呢?
就菲列特利加的個性,她會把自己隱藏起來吧…這點是連巴托羅繆都是這麼想的。
菲列特利加是那種一但站出來,就是一個能讓人心服口服的領袖。可是,她本人卻寧願在將來平平安安地過日子。
當頭頭的生活在軍校時代有過就夠了,我不強求未來一定要走上和我父親相同的道路…菲列特利加曾經是這麼說的。
「好吧,為了表現我的傲慢與自大,我們來規定一下!」
靈光一閃,菲列特利加露出壞壞的笑容:
「在模擬戰結束前只能叫我提督,有不滿的話就去堵艾勒克西斯學長!」
「啊…」
艾勒克西斯馬上被菲列特利加反將一局。
「咳咳!」奈維爾淺咳幾聲。
「現在有敵軍的情報了,『提督』也應該要有腹案吧!」
不知道是受到這些被教官們稱為『791年軍校最佳模擬艦隊成員』四位學弟妹那『從容不迫』的態度的影響,奈維爾表現了難得的幽默。
但…他最大程度的幽默…也只能這樣了…
「提督…沒想到連奈維爾學長都屈服在『提督』的淫威之下呀!」
莉莉娜小聲地說著。
「嗯…唐學長,還有多少時間會和敵軍有接觸?」
菲列特利加一面問話一面在暗中敲了莉莉娜一記。
「如果我們以現在這種速度前進,而敵方以最高時速前進,以直線為航路的情況下。」
唐用假設的情況說道:
「約一小時後雙方的距離大約是一千五百光秒。」
「那這一小時的時間就先把航行路線交給電腦去做吧,我們先來個『早餐會議』!」
菲列特利加微笑道。
「喔!難道我們的『提督』要為辛苦的工作人員準備一份早餐嗎?」
一邊準備情報蒐集的艾勒克西斯帶著期導的眼神如此說道。
「學長呀,不要太指望咱們提督的手藝呀!」
巴托羅繆露出一付深受荼毒的表情。
「是啊!艾勒克西斯學長,提督的手藝和她的外表能力可是可以用反比來形容的耶!」
莉莉娜在一旁加油添醋地說著:
「除了兩片麵包中夾的東西還算可以之外,其它的可是慘不忍睹呀!」
「看來說不定我必需馬上變節投身帝國,然後以『侮辱提督』的名義將你們處以軍刑以正軍法呀!」
菲列特利加聞言裝出無奈的表情說道:
「在自由行星同盟最大的好處大概就是污辱長官罪不致死吧…不過現在對我來說這可是很令我困擾的一件事呢…」
「咳咳!」
奈維爾又示意要他們停止毒舌下去。
「好吧,既然有人抗議不要我投奔帝國,那我就罰你們負責今天的早餐來謝罪吧!」
菲列特利加還是不諱言地說著。
「真是的,這種話給教官們聽到的話不知道他們會做何感想呀!」
看著嬉鬧的年輕學弟妹,唐只能在操作席上苦笑著。
模擬戰爭測試第四天的早上十一點半,菲列特利加召集『第七艦隊』的所有人員在會議桌上吃著早餐開著會議。
「就艾勒克西斯學長手頭上的情報及唐學長提供的資料,目前我們能知道的情報就是敵軍約有兩萬到兩萬五左右的戰鬥艦艇,距離的話約一小時到一個半小時後會相撞,我想聽聽看你們的看法。」
菲列特利加坐在提督座上說道。
「我想,也許我們可以來個兩面包抄吧,我方的兵力約是對方的一倍半,左右夾攻的話也許可以帶給對方進退兩難的效果。」
巴托羅繆說道。
「不過這種情況也有可能被各個擊破吧!」
菲列特利加提出另一種想法:
「如果比敵方多兩倍以上的兵力這的確是好方法,不過現在的狀況是雖然我們占了優勢,但也沒有比敵軍多上兩倍的兵力。」
「那如果採正面攻擊呢?」
莉莉娜拿起一塊麵包邊咬邊說著:
「既然有比對方多上一半左右的兵力,用正統的正面交戰攻法是一定不會吃虧的!」
「這的確是迅速又有效率的作法,不過…」
菲列特利加語帶保留沉默不語。
「那我們的『提督大人』是不是有什麼天殺的好方法呢?」
艾勒克西斯趁機回一句。
「我是想…乾脆我們留在原地不動,再等上它三天,然後電腦一定會判定帝國敵軍因糧食不足『大敗』而回,這樣我們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大勝』而歸了!」
菲列特利加語出驚人地說著。
「這…雖然提督您的話千真萬確,但是…」
唐的臉上像似出現一堆黑雲般無力苦笑著,而其它四人覺得額上有一滴大汗,差點跌倒在地上。
「好了,玩笑說到這裡!」
菲列特利加面不改色地開始分析著:
「巴托羅繆的二分法雖然有點冒險,但如果我們能控制好時間差的問題,是可以減少傷亡沒錯。而愛德華學妹的方法雖說是普通且正統的交戰方式,但我軍比對方多半倍的情況下也是算是勝券在握的打法…」
「不過…這次我打算這兩種方法都不用。」
其他人的臉上都掛著些許訝異,但這似乎是預料中的事。眾人都等著菲列特利加提出的方法。
「我打算對陣時先採凹字或半包圍陣型,莉莉娜和巴托羅繆各引三千艦艇俟機繞到敵軍艦隊之後。」
「這太危險了吧!我軍不過比敵方多半倍的兵力,很可能被穿過或是被擊落旗艦呀!」
巴托羅繆提出反駁道。
「你說的對,這點我也知道!但是要釣大魚,就必需要放長線,即使是對電腦的模擬戰也是一樣的……」
菲列特利加露出自信的笑容。
「迂迴潛進到敵方背部的這個工作很重要,就交給巴托羅繆同學和莉莉娜了……還有旗艦航運的作業也很重要,拜託唐學長了……」
在事情交待差不多之後,菲列特利加掃視了會議桌上同伴們一眼,如她所想的,大家的臉上都寫著疑惑……
「…還有,你們兩個在做繞迴攻擊之時,不要開啟反偵察的雷達系統……」
「什麼?!」
菲列特利加這一說,眾人更像是陷入五里霧中……
「休息半小時後,全軍進入一級戰備狀態,莉莉娜和巴托羅繆去各自的小隊待命,隨時與我旗艦保持連繫。沒問題就解散!」
「等……」
就在奈維爾率先想發出疑問之時,菲列特利加投以一個帶著自信與溫和,卻又難以動搖的眼神……幾秒後,其他五人以沉默表示贊同。接著,便各自解散先做休息……
「雖然說很想相信她,不過話沒有講清楚說明白還是讓人懸個心在那呀!不知道格林希爾在想些什麼……」
解散後巴托羅繆對莉莉娜如此說著。
「就像她相信我們,將迂迴攻擊的工作全權交給我們一樣,我相信菲列特利加學姊…不,我相信提督一定會漂亮地打贏這次的模擬戰的。」
莉莉娜對巴托羅繆說道。
「哎哎……如果妳這句話給格林希爾聽到的話,她一定會說『相信這個詞真是好用,只要一說,馬上就有人必需拼死拼活地做事呀…』這類的話吧!」
「說的也是…」
莉莉娜與巴托羅繆給對方一個微笑後就各自進屬於他們個人的準備室中。
與敵軍正式接觸的時間比預計晚上一個鐘頭。第四天下午一點整,敵方的艦隊出現在電腦螢幕上,距離約一千三百光秒。
在見到敵軍的艦隊之後,菲列特利加下令艦隊排列成凹字型,並慢慢地以半包圍的方式前進。而這時的『第七艦隊』陣線的左右翼隱藏了莉莉娜與巴托羅繆的兩支小艦隊。
一點三十分,雙方距離五百光秒,第七艦隊呈現看起來像是中央有破洞的半包圍陣型,而敵軍則變換為紡錘陣型全速進攻,同時莉莉娜與巴托羅繆也脫離第七艦隊往敵軍後方會合。
「把旗艦與本營保衛艦隊控制在敵軍砲擊距離外一百光秒,並以相對速度為零狀態下後撤,但要讓敵軍看來像是在脫逃一般。另外兩側軍隊以『看似潰散』的狀態下散開……」
菲列特利加站在指揮席前鎮定地說著。
一點五十五分,莉莉娜與巴托羅繆在敵軍後方一百光秒處會合,會合後便轉向往敵軍的後方進攻。
只見敵軍紡錘型的陣線在後方有莉莉娜與巴托羅繆的游擊艦隊,側邊佈滿『看似潰散』的主力艦隊,而前方則是誘敵深入的旗艦與保衛艦隊……
「攻擊!」
菲列特利加的話並不大聲,但卻道出一場漂亮的攻擊。
敵軍紡鎚型的陣型一下面臨來自腹側兩邊及後方三邊的致命攻擊。而菲列特利加的旗艦周邊少說也還有八千軍力保衛著,也具相當的攻擊力。就這樣,營幕上紅色紡鎚狀的敵軍數量慢慢地減少……
約一個半小時之後,敵軍幾乎全數被殲滅,而菲列特利加所帶領的第七艦隊損傷則在百分之五以下。
下午四點整,莉莉娜與巴托羅繆戴功回到主旗艦上。
「你們辛苦囉,下去喝杯茶吧!」菲列特利加語帶含意的笑道。
「不,能為提督效忠是我等的榮幸。」
莉莉娜當場和菲列特利加玩起肥皂劇來了。
「這次『帝國的末日』作戰成功皆是諸位的功勞,待我回去升官後必定獎賞諸位。」
菲列特利加玩上癮了?!
「感謝提督厚愛!」
巴托羅繆也參上一腳。
「不過格林希爾學妹這戰術用得還真是漂亮呀!相信教官們也會很訝異吧!」
艾勒克西斯錦上添花地笑著對菲列特利加道。
出乎大家預料地,原本笑臉滿面的菲列特利加在一瞬間表情變了。莉莉娜在第一時間發覺後出聲:
「菲列特利加學姊?」
莉莉娜這一問,其餘四人也先後看出菲列特利加的異常,一下子熱絡的氣氛凝結起來……
「我用的,根本稱不上什麼奇術……而且是一個滿糟糕的作戰方式……是電腦太笨了才會讓我贏得這麼輕鬆的……」
「………」
「如果我是電腦,在發現莉莉娜和巴托羅繆的別動部隊之後,我會停止前進,讓他們兩人的繞迴運動失拜或是分出別隊反包圍……這樣一來,原本對方的包圍殲滅戰打法就會被瓦解而變成消耗戰……再說,我還有將對方各個擊破的可能性在,對方根本不會損失這麼少……」
聽著菲列特利加的分析,當場在的人不禁啞口無言……在別人眼中看來是個勝得漂漂亮亮的戰術,竟被菲列特利加自個兒拆招……
「我說格林希爾同學,妳這樣一說,那些想打贏電腦偏偏輸得很難看或贏得很難看的人豈不全都成了廢物?」
在菲列特利加的語重心長中,巴托羅繆把沉重感轉向……
「是呀是呀,格林希爾這樣說,連我們都罵下去囉!」
艾勒克西斯接著說著。
「是是,我錯了,我回去面壁思過……」
菲列特利加也相當大方地笑著說道:
「不管怎樣,我們還是打贏了!應該高興點回去慶祝對吧!那麼,和那群教官們說一聲,第七艦隊勝利返航囉!」
「喔~~!」
在歡呼之下,第七艦隊踏上回歸之路。
只是,在菲列特利加的腦海有著旁人看不出的思緒在翻湧著……艾爾.法西爾撤退的記憶又浮現出來……
在畫面上看得到的物體認為是行星群、靠著儀器尋找敵人行蹤,肯定著『沒有人會笨到不開反偵察系統讓敵方發現』的思考模式……帝國軍的這種想法,救了自己和艾爾.法西爾的人民,成就了楊威利中尉,卻也暴露出帝國的軍人教育有著相當的漏洞。
同盟軍,也是一樣……經過這次模擬側驗之後,菲列特利加更是如此堅信。
不論是帝國還是同盟,都是一樣的。否則,同盟也不會四次伊謝爾倫都失敗;帝國也不會發動百千次『討伐』行動都無疾而終……
帝國和同盟的狀況是相當的,只是一個是自己看得到的;一個是自己無法親眼目睹的……
也許,楊威利這個人可以改變這種現況吧!
菲列特利加輕輕闔上雙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