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舞會

    在一場化妝舞會中，有人扮演小丑。
他站在一旁，因為沒有人想再看小丑的表演；於是，小丑想抹下他的化妝。
    我為他遞上濕毛巾，小丑說聲謝謝。可是，無論怎樣，小丑都不能卸下化妝。我想幫忙，但是小丑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答他我叫無名氏。
    「那麼，」他說。「你不能為我下妝了。因為我已被定型。」然後，小丑失望地走了。
我再看看舞池中的人，他們有的是皇帝､女王､侍女､平民……
可是，只有小丑最可憐。
    「你是誰？」一名侍者問我。
    「無名氏。但我不會走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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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丑走出舞會場地，我也跟著去。
他來到樹林中，一棵棵大大小小的樹木幾乎掩蓋了他的行蹤；我好不容易才跟上來，只見小丑在一處空地中停下來。
    小丑依然沒有卸妝，因為他不能；他蹲在空地上的幾塊墓碑前，忽然間，他傷心地哭起來。
我走上前，他回頭一看。
    「他們是誰？為什麼你會哭得如此傷心？」我問。
    「他們是我的父母和兄妹。」小丑嗚咽著說。「他們在世的時候，我沒有好好對待他們；而現在他們不在我的身邊，我才發現到家人對我來說是多麼重要的。」
    「那和你不能卸妝的原因有什麼關係？」我又問。
小丑抹乾眼淚，但化妝仍舊存在：「因為我自懂事起，便被舞會裡的人所定型；不能再有自我。父親屢勸不聽，母親經常獨自流淚；兄妹也疏離我，但我當時沒有想過回頭，現在也太遲了。」
    「你沒有自我？」我驚訝地道：「誰說你沒有的？只是你沒想到吧！」
    小丑奇問：「我有嗎？」我點頭：「如果你不來這裡，恐怕你無了。」
    「可否告訴我如何有自我？」
我笑了笑，看著天上忽然出現的皎月，然後道：「你脫下你的衣服，是否和其他人一樣，擁有人的身體？」
    「那還用說的嗎？」小丑答。
    「我也是，如果你肯的話，是否可以把你身上的衣服交還給舞會中的人，那麼，你便擁有自我了。」
    「就是這麼簡單？」
我點點頭。
    小丑飛快地跑回舞會去，不一會，他又回來了。
我在附近的水源取水過來，替小丑洗臉。
    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我看見的，不再是花臉的小丑，而是一名和我年紀相若的男孩。
他不再是一名化妝舞會中，被人戲弄，被人取笑的小丑了。

****** The End *******

(完成日期: 25-10-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