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四）



1古往今來的作家、藝術家、收藏家，他們大都希望，有一天能將自己的作品或收藏品; 放置在國家博物館或文物館中，永久收藏，以便流傳千古。

2美國的運動明星，也希望有一天能進入名人堂；朱銘及張大千也同樣的希望，他們的雕刻與字畫，能有朝一日進入故宮博物館，與古代名人的作品一併展示。

3孔子的想法也是一樣。他也是希望多年來他所蒐集的各家著作，以及他個人的作品都能一一的存放在國家圖書館裡，永久的保存。

孔子希藏書於周室。

4當他提出將這些寶貝捐給周室的構想時，子路建議：「要想周室接受我們的書籍，可以找老聃。據悉他從前任周室的徵藏史，雖然他現在退休在家，可是有他的推薦，我想周室會接受的。」

子路謀曰：「由聞周之徵藏史有老聃者，免而歸居，夫子欲藏書，則試往因焉。」

5孔子認為子路講的有理，就決定先去拜訪老聃，以求得到他的幫助。

6這一天，孔子前往拜會老聃，並說明來意，沒想到老聃卻不賣帳。一開口便說：「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孔子曰：「善。」往見老聃，而老聃不許，於是繙十二經以說。

7孔子仍不死心，將隨身帶來的十二經打開，嘗試向老聃介紹這套經文的內容大意，以博取他的同意。孔子才剛講了一會兒，老聃就舉手制止了他。說道：「等等，你只須簡單扼要地說明重點就行了！」

老聃中其說，曰：「大謾，願聞其要。」

8孔子說：「十二經的重點在仁義二字。」

孔子曰：「要在仁義。」

9老聃說：「仁義是人的本性之一嗎？」

老聃曰：「請問仁義，人之性邪？」

10孔子說：「是的。仁義是人的本性之一。不懷有仁就不能稱為君子。不講求義，人在社會上就不能生存。所以仁義是修行完備之人不可或缺的德性之一。」

孔子曰：「然。君子不仁則不成，不義而不生。仁義，真人之性也，又將奚為矣？」

11老聃又問：「請你告訴我，什麼是你所謂的仁義？」

老聃曰：「請問，何謂仁義？」

12孔子回答：「心中思慮，策謀的都是如何使週遭的人、事、物和諧、安寧、美好；對其他人不分彼此，不分種族、國籍，都一視同仁; 這就是仁義之情。」

孔子曰：「中心物愷，兼愛無私，此仁義之情也。」

13老聃神情嚴肅地說：「喂! 你這種思想太危險了！以後再也不要這麼說，那會教壞人心的。像你這種兼愛的主張，是不是太迂腐了呢？你所謂的無私其實本質上還是私啊！

14如果你這些著作的最大目的是想將國家治理好，老百姓皆有所養的話，那你就白費心了；天地運作的道本來就放在那兒，大自然早已按一定的常規在進行操作。該冷就冷，該熱就熱；稻子該種就種下，該收成就收成；日月輪流高掛天際照明世界; 星辰固定在某時，某方向出現，很少有失誤的。

15牛、羊、馬、鹿等成群地生活在曠野之間，我們從不理會牠們，而牠們也從來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草木森林也莫不如是。

16人是萬物之一，為什麼我們就需要什麼仁義，什麼人為的治國方略去管理、干涉呢？

老聃曰：「意，幾乎後言！夫兼愛，不亦迂夫！無私焉，乃私也。夫子若欲使天下無失其牧乎？則天地固有常矣，日月固有明矣，星辰固有列矣，禽獸固有群矣，樹木固有立矣。

17你只要讓百姓依其天生固有的本性去生活，循道而行，人類社會便生存得好好地，完全不用你去煩心。為什麼又要辛辛苦苦地去提倡什麼仁義呢？

18這就像那失去兒子的父母親在葬禮上敲鑼打鼓，以期要回兒子的生命，那是毫無用處的。

19你們的主張是會擾亂人性的。提倡不得！要想將之收藏於國家圖書館中供人參考? 我看就不必了。」

夫子亦放德而行，遁遁而趨，已至矣；又何偈偈乎揭仁義，若擊鼓而求亡子焉？意，夫子亂人之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