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oke
Down In Tears>>系列~
第一話~「Devil
May Cry」下篇
今天天氣很好，微風陣陣地飄送著，輕輕的、柔柔的，感覺很舒服。
真的很舒服。
手指間玩弄著翠綠色的四葉草，我靠著河堤旁那棵繁蔭的老柏樹坐著，等待著那個我心儀的愛人前來。這一刻，我覺得世上的一切一切，都是最最最美好的。
「央登！」窩心又甜蜜的呼喚聲令我把一直低垂著的頭抬起，抬頭後第一樣映入眼簾的，是我那位以小步小步跑過來的愛人。
「小妃~！」伸出了雙臂，我微笑著等待小妃投進我的懷裡。理所當然地，小妃撲進了我的懷內，並緊緊的抱住了我。我和她都沒有說話，因為我倆之間，已經再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東西了。只要有對方，我倆都覺得滿足了。
微風，仍舊在幸福地吹送著。
「想起來…我們好像已經近一個星期沒有見面了呢……」加深了雙臂的力度，我把臉頰貼近小妃的眉梢，而咀角，則正在幸福地向上揚起。
「是啊…自從我倆吵架那天起，我和你…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面了。我…還以為你以後都不會再來找我了……」孩子氣地把臉埋到我的懷裡去，小妃的兩隻小手緊緊的抓著我的衣襟不放。
「當然不會啦，我又怎會以後都不再找你啊？」語帶笑意的拍拍懷內人兒的頭，我認真地繼續說︰「在這一個星期裡，我想得很清楚的了…沒有了你，我根本就不能生存下去啊…所以，小妃…以後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聽畢，小妃並沒有作聲回答我，只是默默的凝視著我，而她的眼底，夾雜著些說不出的複雜。是高興？是感動？是不願？是討厭？這些我都不知道，因為我看不穿她的心思。
「央登…」咬著微微顫抖的咀唇，小妃難過的別開了臉，只因她早已淚流滿面。
「小妃，你怎麼突然會哭了起來的？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倏忽，驚恐慌亂的感覺竄遍全身，我有不好的預感。
「央登…」閉上了雙眼，一滴代表悲傷的淚水自小妃的眼角滑自下巴。「明天…我便要跟你哥哥成親了……」
這一刻，萬賴皆靜，唯一最嘈雜和混亂的，是我的那顆心。心，因著害怕、驚訝、不知所措及傷感而在狂亂地暴跳個不停。
我想哭，卻哭不出來。
看著小妃那哭成淚人的可憐模樣，頃刻，我的心情變得很沉重。
到底，誰才是世上最可憐的人？
是要與自己不喜歡的人成親的小妃？
是那個自以為能與兩情相悅的小妃成親的哥哥？
還是…是什麼都得不到的我？
沒有說話、沒有動作，這一刻，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應該做什麼、說什麼才能夠把小妃留住在身邊。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她。
時光飛逝，時間，運行到數百年後。
日本的京都，一間小小的拉麵店，店內一個位於角落的不起眼的位置，一對亂世佳人，再次在這裡相遇了。
「你說…你是我的愛人央登？？」吃力地消化著眼前人剛才所講的說話，無奈妃始終還是有聽沒懂，完全摸不著頭腦。
「沒錯啊，小妃，我是央登，你最最最愛的那個央登啊。」看著妃一臉不知其所云的樣子，央登溜了溜他那雙圓渾碧綠的眼珠子，神情中滲出了點點的失望和悲傷。「難道說…小妃你已經把我忘光光了嗎…？」
「不、不是啦！」對央登的難過感到無奈，妃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那個…你說你是央登…可是之前你不是跟我說你叫右典的嗎…？怎麼你會突然把名字給改掉了的啦？而且…而且我跟你相識才不過數天，雖然我也很想可以成為你的愛人…不、我又怎會是你的愛人啦？？」
「右典是我的哥哥，我是他的弟弟央登，我們是兩個人來的。你曾經說過，你最愛的就只有我一個而已啊……」
「什麼…？那麼即是說…剛才到現在坐著陪我吃飯的一直都是央登你囉？？」
「不，剛才陪你吃飯的是我哥哥，我也是在幾分鐘前才來到的。」
「幾分鐘前……？」抓了抓頭，妃心裡的疑問也就更大了。「可是剛才右典他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他的座位啊…而且我也不見你從大門走進來…央登你…是怎麼閃出來的？？」
「我？」輕把手按在胸口上，央登理所當然地繼續說︰「我是從右典的身體走出來的。」
聽後，妃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兒，身體的每一處都定格了。
我沒有聽錯吧？他…到底在講什麼啊？他…到底是哪一位啊？
「怎麼了？難道小妃你不相信我的說話嗎……？」想不到當初那個最親最愛的紀竟然會把自己忘掉，一想及此央登的心情也就變得沉重，瞳孔，亦由閃亮的碧綠色轉化為黯淡的墨綠色了。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剛才你還好端端地在向我告白，現在卻說你自己是另一個人，又說我是你的愛人…一時之間，太快了…我接受不來啊……」不知所措地搖著頭，此刻的妃連聲音都變了。她，開始有點害怕眼前的這個人。
「什麼？我哥他又跟你告白？！那麼你有沒有接受啊？！」
「我…本來是想要接受的啦…可是現在…恕難從命了！！」急急地站了起來想要逃走，可是妃卻被眼明手快的央登緊緊捉住了手腕，逃亡大計…失敗了。
「你怎麼可以想跟我哥一起的！？你忘記了嗎？你答應過我，不論怎樣，你愛的都只有我一個！！」失控了的力竭大喊，只因央登他接受不了妃給予自己的答案。「你不可以跟我哥一起的…儘管他真的很愛你…但、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啊！現在的他…又怎會真心去愛你呢…？你跟他一起，只會落得再次被五馬分屍的下場而已啊！！」
「嗚！我…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你…你快點放開我！不然…我要叫警察來了！！」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逃走，離開我哥的嗎？？小妃，你說過…你根本就不愛我哥的啊…你說過的啊…你…你怎麼可以連我都欺騙的啊……？」沒力地把每字吐出，央登慢慢地放緩了手的力度，最後更鬆開了妃的手。原本妃可以趁現在逃走的，可是當她看到了央登臉上的兩行眼淚時，便再沒有逃走的意慾了。
「呃…你……」半帶害怕的撫摸眼前人的臉，妃為難地說︰「你…你先不要哭吧好嗎？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只是…我真的沒有騙過你啊…所以…你不要這麼傷心吧……」
「不要離開我！！」妃的話還未說完，央登便站了起來抱住了她，在她的肩窩嗚咽起來。「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好…就算你欺騙我也好…就算你不再愛我都好、我…我都無所謂！！只要你不再離開我就可以了……」
害怕妃會在下一秒如泡影般消失，央登不斷加深著雙臂的力度，為的，就只是不想再失去她。
不想失去妃。
這個天真又自私的願望，早在數百年前那悲傷的河堤前，央登便在心坎許下了這個願望。一直地、一直地有增無減的延續至今天。
央登不要再跟小妃分開…不要了。
隔天下午，右典主動到妃上班的麵包店找她。恰巧妃也到了午休時間，是故二人便順理成章地去了吃午飯了。
「那個…昨天我是不是說了些什麼奇怪的話，把你給嚇倒了？」甫走進餐廳坐下，右典便單刀直入的問。
聽後，妃立即抓緊手上的餐牌不停地搖頭，半句聲也不敢作。
「那麼我是不是做出了些什麼奇怪的舉動，令你受驚了？」右典續問，而妃仍舊是作出同一個反應。
「我就知道……」不悅地咬了咬唇，右典的眼底隨即閃過了一抹恨意。那個該死的央登，竟敢搶佔我的身體去跟妃亂說話…我一定要令他灰飛煙滅才能洩我心頭之恨！！
「你…你沒有事吧？右典先…不、央登先生？呃…請問…現在你是哪一位啊？」深怕會像昨天般把眼前人惹至抓狂，是故妃說話都變得格外小心翼翼了。
「我是右典，我一直都叫右典。」裝作疲倦地嘆了口氣，右典垂下了眼簾，眨動他那又細又長的眼睫毛。「我不妨老實跟你說，其實…其實我是個精神病患者。」
聽罷妃用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點了點頭，等待右典他繼續說下去。
「你所說的那個央登是我的孖生弟弟，不過他早在很久以前便已經去世了。在他死了之後，我便得了人格分裂症。」說著說著，右典的頭也就垂得更低，坐在對座的妃彷彿看到一層悲哀的灰霧正在包圍著他。感覺，是多麼的悲傷。
「醫生們都說因為我太過掛念弟弟，所以才會在潛意識裡分裂出另一個自己，以右典和央登這二重身份生活下去。醫生們都說，除非我能放得下心中對央登的思念，否則…我一輩子都不能擺脫這個病的了……」
「右典先生……」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握住右典那雙顫抖的手，妃早已聽得眼泛淚光了。「你一定可以康復的…一定可以的啊……」
「不能的……」皺眉頭的搖了搖頭，右典痛苦地繼續說︰「要我忘了央登…我…我做不到啊……」
「現在沒有人要你把央登忘掉，你只要放下心中那份執著便可以了啊。這樣的話，你既可以回復正常，又不會忘掉央登…這樣不是很好嗎？太過執著、太過耿耿於懷，痛苦的最終只是你自己啊……」
「我…我可以做到嗎？」右典抬起了頭凝視著妃，看上去天真又無知。
「當然可以啊！！」
「那麼妃你會不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直至我病好啊？」
「呃…那個……」聽後，妃頓著了。跟他才相識不過數天，他…會不會太突然了啊？？
「唉…我就知道你只是說著安慰我的而已啦……」重重地嘆了口氣，右典再度把頭低下了。「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啦…像我這種不正常的人，又豈能奢望你會喜歡我呢……？」
「不、不是啦！我不是這個意思啦！只是…我對你的認識實在不多…我怕…就算我留在你身邊，也不能幫到你些什麼啊……」
「那麼…妃你喜歡我嗎？？」
「呀…我……」
「我喜歡妃你，所以很希望你可以留在我身邊。」反客為主的握住了妃的雙手，右典認真又懇切地凝視著她，彷彿代表著非得到她不可。
「那……」不好意思地嚥了口口水，妃結結巴巴地紅著臉說︰「如果右典先生不嫌棄的話…我…我也沒…沒有所謂的……」早在被右典從壞人手中拯救的那晚開始，妃已經不能自拔地喜歡上他了。儘管他是個有缺殘的人，她都不介意。
因為，她真的很喜歡他。
然而她並不知道，這種發自內心的喜歡，竟成為了讓她通往地獄的門匙。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跌進了魔鬼的陷阱了。
「妃…」走上前緊緊地把毫不知情的可憐人兒抱在懷裡，右典背著妃微笑著。笑容，是何等的陰險和詭詐。「謝謝你啊…妃。」
感謝你再次給予我機會去狠狠的傷你，實在是…太感謝了。
接著二人便開始了一段既甜蜜又有機心的戀情了。
在妃的面前，右典都盡量不讓央登現身，或是在央登現身前避開妃。為的，就只是不希望他那個親愛的弟弟破壞自己的復仇大計。
加上右典在妃的面前，都會故意裝出一個100分男朋友的樣子，待她呵護備至愛護有加。二人的關係，在有意無意之下變得比之前更更更親密了。右典敢斷定，現在的妃已經不能沒有了自己。勝利，已活現在眼前了。
由今天起妃將會放一個星期的大假，是故她便到了右典家去。
吃過合力製作的午餐後，二人一起到了那個能觀賞到漂亮風景的陽台，並一同擠在一張小小的黑色單座位沙發上閒聊了起來。
「真好呢~辛苦了這麼久，現在終於可以放大假了~~！」伸了個懶腰，妃把身體的力氣放軟，像小貓般倚了在右典的胸前。
「是啊~不用上班實在是太好了。」微笑著附和，右典順勢把手搭在妃的肩上，把她擁得更緊。
「慢著，我用不用上班干你啥事啊~？」
「當然干我事啦！如果你不用上班的話，那你便可以天天都來陪我了。」
「什麼~？我可不是奉旨天天都要來跟你報到的啵~！」
「你現在不是已經在跟我報到了嗎？」
「唔…你很討厭啊！」聽後妃裝作不滿的扁著咀，作勢要掙開右典的懷抱，不過這個如此不合常理的舉止立即便被右典給阻止了。
沒有說話，右典輕把妃壓在身下，給予她一個柔情細膩的深吻。
對右典來說，這個吻夾雜了很多很多感覺。恨、不甘心、痛苦、難過、得償所願、還有一種…說不出口的感覺。總之，就是令人不好受。也許，這段再虛假不過的愛情，是時候要讓它終結了。
愛情…從來都令他痛苦啊。
「呢…右典……」把臉靠在右典的肩上，妃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了那個正在西下的太陽。「我們…會永遠都在一起的對吧……？」
「嗯。」收歛了臉上那不經意湧現出的殺意，右典表現得不以為然。
「真的嗎……？」
「是啊。」
「可是…為什麼…我總覺得…我和你…很快便要分開了的啊……？」
有感身邊人的異樣，右典立即轉頭望向她。他看到，妃的眼淚竟像下雨般自她的眼眶直湧出來，多得，教右典不敢相信。
「妃…你、你到底怎麼了？？」倏忽，害怕及擔心的感覺在右典的體內瘋狂地亂碰亂撞，此刻的他但覺自己恢復了心跳，而且，還跳得很快很快。
「右典…我不想失去你啊……我不想啊……」
「傻瓜，好好的我又怎會突然不見了呢？」溫柔地為淚人兒抹去臉上的淚水，右典竟擔心得連手都在顫抖著。
「右典…不要離開我…不要……」
「不會的不會的，放心，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嗯…一定哦……」喃喃地說著，妃便繼續依偎在右典他那寬大的懷內，閉上雙眼沉沉的睡覺了。
見到妃終於睡著了，右典也就放心地嘆了口氣。
下一秒，右典驚覺到事態的嚴重了。
剛才…他為她而害怕。
剛才…他為她而擔心。
剛才…他為她而許下承諾。
剛才他所說的一切一切，皆是由心而發的。
怎麼他還有心的嗎？？
現在，到底是誰不能沒有誰了？？
魔鬼啊魔鬼，你到底在搞什麼啊？
倏地，一股猛力的搖曳迫使妃從睡夢中醒來，張開雙眼後，她發現天空已全黑掉了。本來以為右典是要喚醒自己吃晚飯的妃，在看到眼前人的下一秒，整個人便徹徹底底地愣住了。
眼前人的瞳孔，是綠色的。
「小妃，趁現在還來得及，你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我哥他已決定要在今晚殺了你，你再不逃走的話便來不及了！！」激動地說著，央登硬把躺在沙發上的妃拉起來，並往大門方向走去。
「放、放開我！！」一手掙開央登的手，妃把雙手收在背後，退了數步堅定地說︰「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我答應過右典…不會離開他身邊的！！」
「你…你該不會是相信我哥所編的爛謊話，以為他真的有精神病吧！？笨蛋小妃，我哥他是騙你的啦！其實…其實我哥他是魔鬼來的啦！！」儘管眼前妃對自己所講的話連絲毫反應都沒有，但為著她的人生安全，就算會被她當作瘋子般看待也好，央登還是決定要繼續說下去。「你的前生是我的愛人，因著一次小小的吵架，你竟在一氣之下答應了我哥的提親跟他成親。可是你最愛的始終是我，因為不能忍受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一起生活，所以你便圖謀要跟我遠走高飛，離開我們的家鄉過新的生活。豈料此事卻被我哥他知道了，在我倆逃走的那一夜，他便把我倆都殺掉了。現在我哥他變成了魔鬼，他接近你的原因，只是為了要傷你的心，然後再殺了你而已！！趁現在我仍能抑制住他，小妃你還是趕緊逃走吧！！」
看著央登在自己面前激動的大叫著，妃的神情仍是沒有半絲波動。
「你說完了嗎？」彷彿把央登的說話當作耳邊風般，妃的態度表現得過份地冷淡。
「小妃…你不相信我的說話嗎？」此刻，央登感到的只有傷心及無奈。想不到自己嘰嘰喳喳的說了一大堆肺腑之言，妃她竟然依舊不為所動。
「我不是你所認識並深愛著你的那個小妃，我就是我，我喜歡我…就只有右典一個。所以不管怎樣，我都要留在他身邊不會離開的！」
「可是…他是魔鬼啊！他是隻想取你性命的魔鬼啊！！這樣的東西…值得你如此痴戀嗎？？」
「我知道……」深深地呼吸著，妃低下了頭繼續說︰「我早就知道右典他不是人類……」
「既然你早就知道的話，怎麼你還要這麼笨的一頭栽進他設的圈套去啊！？」
「央登……」徐徐地把頭抬起，兩行清晰的淚痕順著她那好看的輪廓呈現在央登面前。然而看上去，卻是多麼的令人心平氣和。因為，此刻的小妃，是在微笑著的。「如果你所愛的那個小妃不是人類來的話，那麼你還會繼續愛她嗎？」
聽罷，央登並沒有回答。問題的答案，大家早已心中有數。
「哈…你果然不是我所愛的那個小妃……」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央登的心頃刻有種說不出的淒酸。想不到，像傻瓜般持續著這份不變的愛等待了數百年，心愛的人卻早已不再存在。
接著，央登那雙澄明碧綠的眼睛開始慢慢消沉、消沉，最終蛻變回原先的黑色。
如大理石般閃亮的烏黑，是屬於右典的。
「為什麼你不逃走啊？」沙啞著聲音質問妃，此刻右典的眼裡只有無奈與吃驚。
「為什麼我要逃走啊？」不明所以地反問著，妃一步一步的走近右典。
「相信央登他應該已經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你了吧？難道你不會覺得害怕，想要逃走的嗎？」
「那我也相信剛才我和央登的對話，你也應該一字不漏的聽得清清楚楚吧？你認為我會對你心存害怕之念嗎？」說著，妃已經步至右典的跟前了。
「你就真的那麼想死嗎？」右典收窄了視線，散發出一縷一縷的殺氣。
「我只想繼續愛你而已。」
聽罷，右典無言。連身上的殺氣，也在不經意間全消了。
「我不介意以前發生過什麼事，就算前生的我喜歡的是央登也好，總之現在我喜歡的是你不就可以了嗎？」
過了良久，右典再度哼聲︰「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不是人類？」
「打從和你一起時便已經知道了。」把手輕按在右典的胸口上，妃的神情變得凝重。「你的這裡…並沒有心跳聲……」
「你不會覺得害怕的嗎？」右典想要摔開妃的手，卻反被她捉住了自己的手了。接著，妃把他的手放了在自己的胸口上，閉上眼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不曾覺得害怕啊…因為，我是用這裡去愛你的。我…是用心去愛你的啊……」
「不…不可能的……」似乎是不能接受眼前人的想法，右典的身體竟開始顫抖了起來。「你不可能智愛上我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你愛的…應該是央登才對啊！！」
「愛央登的那個只是前生的我並不是現在的我啊！現在的我愛的，就只有右典你一個而已！！」
「不對！你…不是的…啊，我知道了…你是在騙我…你害怕我會殺了你，所以才會這樣說的！！」
「不是的！我真的……」
「你住口！你可別以為你這麼說我便會饒你一命！！就算你怎樣說都好，我…我都一定要殺了你！！」說著說著，一雙黑色的當透明翅膀緩緩地從右典的背上伸展出來，黑沉而混濁的血液散佈在每一個關節上，混亂而瘋狂。一雙跟蝙蝠沒兩樣的翅膀很大很大，把房屋的上空都覆蓋著了。不知從何而來的黑色龍捲風，把妃整個人都飛彈開去了。
此刻的右典，已經回復了他的真身。
然而最令人錯愕的，並不是右典身體上的變化。最令人錯愕的，是妃臉上的神情。
安詳而平靜。
不知怎的，看到妃臉上的表情後，右典竟然不敢輕舉妄動。
「我不相信……」喃喃地說著，妃慢慢地向前走。「我不相信右典你會殺了我……」
「你再踏前半步的話，當心我…」
「那你就動手啊！！」激動地大叫著，妃的臉上滑下了一顆淚水。「能動手的話…你就殺了我啊…殺了我啊……！」
「不要……」迷茫地搖著頭，右典的神情開始變得慌亂，而背上那雙漆黑的羽翼，也在不知不覺間漸收漸小，最後更退回了他體內去了。「不要過來…不要……」
「右典，你是愛我的…你恨的只是前生的那個我，並不是現在的我啊。」沒有理會右典的說話，妃仍然只顧繼續往前行，逐步走近右典。
「你…你快點停下來…不要走近我！！」
「右典，你看清楚…是我啊，是你喜歡的那個我啊……」
「停…不要再靠近我…求求你不要再走近我！不要…你不要迫我……」虛脫似的跪了在地上，右典抱著頭，無助地抽搐著。「為什麼…我到底在搞什麼啊…不可以…我不可以愛上你的…你…你曾經背叛過我的啊…我…我怎可以愛上你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右典……」
「為什麼我會這麼失敗的…？」聽到妃的呼喚後，右典緩緩地把頭抬起。接著，妃看到，他在哭。而且眼淚，是黑色的。
回望著他，妃心裡只有一大堆無奈。
現在不殺妃的話，右典絕對不會甘心。然而，就算給他殺掉妃，他也不會覺得快樂。
進退兩難。
「右典、你……！」驚訝地倒吸了一口氣，妃但覺雙腳站不穩的不自覺向後退了數步。只因，她竟然看到她心愛的眼前人的身體竟正在以粒子狀態逐步的分解著。
「右典…你、你到底怎麼了！？」情急地衝上前想要擁抱住愛人的身體，妃卻發現到自己像是在撲向空氣般，什麼也碰不著。唯一能真正擁有的，就只是愛人那僅存下來尚未被分解完畢的身體。
「妃…我…始終還是下不了手啊……」投以妃一個茫然的目光，右典的臉上浮現出久違的微笑。「這樣的我…很沒用吧？我果然還是沒有資格當魔鬼……」
「右典！不要！！我不要你消失！！」並無理會右典的說話，妃仍舊像瘋了般不停地揮動雙手，為的，就只是想觸碰到愛人的身體。然而，她得到的，仍舊只是落空。
「你曾經說過，太過執著、太過耿耿於懷，痛苦的最終只是自己……現在，我終於都明白了……」右典的臉，正在被看不見的空氣蠶食著。
「不要！！」妃的眼淚，如大雨般灑下。生存了這麼久，她都未試過哭得如此厲害。
「妃…再見了……」
「不要…！右…你說過…你不會離開我的啊！！你答應過我的！右……」
「還有…我愛你……」
隨著粒子的四散，最後，妃連右典的聲音都聽不到了。現在能看到的，就只有一堆又一堆隨風飄送著的黑色粒子，以及地面上那灘尚未蒸發的黑色眼淚。
留在你身邊，是因為恨。離開你，是因為愛。我曾跟死神許下契約，假若有天我不再恨你，我便會得到真正的解脫。然而這所謂的解脫，並沒有我想像中般快樂。
那麼，妃…今天你又覺得快樂嗎？
**完**
作者之話~
是一篇寫得很是高興的作品，不過我相信看的各位應該不會覺得高興吧？如果你看了後覺得高興的話，恭喜你！你跟我一樣都是變態的！！(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