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狂想曲>>
第一話~「滿月」
黑壓壓的烏雲密密的排在夜空上,遮蔽了明亮的星月,無月無星的黑夜,看上去比平常更深更沉。盤腿坐在山的最高處,少女把兩個手掌貼在草地上,支撐著往後靠的上半身。在少女那張略長的臉上,有一雙有神而往上揚的鳳眼,高而尖的小巧鼻子下,掛著一雙薄而近乎透明的唇,她不但輪廓分明,而且下巴尖尖的,看上去,跟一般的野生動物有幾分相像。
她那頭過肩的灰白花髮,隨著晚風在腦袋後頭飄逸,幾縷貼著她肩上雪白的肌膚不放,在灰髮的映襯下,可看出皮膚裡頭的血液正慢慢地在她的血管裡流動著。
閉上了雙眼,少女昂首靜靜地感受著那迎面而來又帶點濕潤的晚風,似乎,她對這一刻的恬靜也頗樂在其中。深呼吸了一口晚風,她再次張開了雙眼,壯麗的景觀立時直闖進她的眼簾。她看到,山腳下密密地排著一間一間大大小小的房子,啡色白色藍色紅色,有規模又連綿不斷地佈在地上,形成了一條壯觀的村莊。由於現在是預備晚飯的時間,是故少女可看到幾乎每一所房子的煙囪裡,都合拍地升著縷縷的炊煙。
望著山腳下的萬家燈火,雖則少女並不能親眼目睹每家每戶的進餐景況,然而她還是能想像得出家人們共同用餐,邊吃邊笑,樂也融融的溫馨圖畫。一想及此,她先是牽起了一抹會心的微笑,然而不消片刻,咀角卻竟不由自主地滲出了一點點的苦澀。
苦澀的源頭,是羨慕和無奈。
少女多麼羨慕那些村民們,可以快快樂樂地過些簡單又幸福的生活;無奈,自己所過著的,卻是些不見天日如過街老鼠般的生活。
倏忽,少女那對略尖的耳朵反射性地動了起來,她聽到,從不遠處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警覺性高的她,隨即跳到一棵樹蔭濃密的大樹上,她俯身伏在樹枝上,瞇起雙眼專注地觀察著那個發出腳步聲的人。她看到,一個男人正在樹底下徘徊著,六神無主地四處張望,看來,他似乎是迷路了。
晚風仍舊在吹送著,令樹林間發出了沙沙的樹葉拍打聲,晚風吹過森林,吹過晚空,吹開了天上的烏雲。
滿滿的月亮,就在此刻得以重生。
瞬間,一股瘋狂的錯亂感銳不可當地直搗上少女的腦部,並成功地佔據了她的思緒,完全地控制了她身體的每一個部分。緊接著下一秒,她便如豹般快速地一躍而下,把那個男人撲倒在地上,並緊緊捉住了他雙手。男人出盡力想要作出反抗,卻愕然地發現到自己竟敵不過眼前的這個女孩,他那雙被她捉住的手,竟被她抓至浮現出紫紅色的瘀塊。手腕的骨,彷彿都快要被她捏碎掉了。
就在他還未來得及反應,他臉上那驚愕的表情便在剎那間僵住,只因少女的一只利爪已狠狠地劃穿了他的臉相,由右至左的,他那張著的咀巴頃刻被分成了兩半。男人因過份驚恐,只懂得張口慘叫,在他作出反抗前,少女便俯首對準他的咽喉,繼而張口大咬,頃刻血肉橫飛,骨頭撕裂,男人,就在這一瞬間斷氣身亡。
縱然男人早已氣絕,少女仍是沒有要放過他的念頭,繼續手口並用的往他身上又抓又咬,抓到哪一處就往口裡塞,咬到哪一處就朝喉嚨裡吞,彷彿,她跟眼前這個男人有血海深仇,非把他整個吃掉不可似的。
少女的雙手沾滿了大片的血和零碎的肉,血和肉混著貪婪的口沫從塞得脹鼓鼓的咀巴流出來,把她的滿身都染得血淋淋,從她身上,到處都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惡臭腥氣。然而從她那愉悅的表情中,隱若間竟還感覺到些許的快慰。也許只有在撕裂生命的同時,才能令她體內對血慾的渴求得到最大的滿足。
忽然,一道清脆的笛聲在夜空中響起,悅耳的、熟悉的、安穩的、令人平靜的。笛聲透過微暖的晚風直送到少女的耳內,當她那靈敏的尖耳朵接收到笛聲後,在她腦海那股狂亂瘋癲的感覺驀地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她那雙失神的眼睛,亦在瞬間澄明了起來。當她看到自己那雙滿是鮮血的手,以及眼前那具即將要被自己掏空的屍首時,她便立即明白過來了。明白得,有點難以接受。
在少女清醒過後,笛聲便功成身退地消失在夜空之中,接著,一個少年施施然從叢林中走了出來,並把以兩指夾著的葉子放回上衣暗袋去。
身穿黑色長袖衫褲的少年,擁有一頭及腰的烏黑秀髮;長而薄的瀏海半掩著左邊的眼睛,另一只能讓人清晰瞧見的右眼下,抵著一個深深的眼窩,目光銳利非常;筆挺的鼻子下,有一張正在微笑的漂亮咀巴;他咀唇的右下方,掛上了一只貫穿了血肉的小環。
「今晚明明是沒有月亮的。」轉頭茫然地望向少年發出微顫的聲音,少女依舊跨坐在男人的身上,臉上盡是不解和害怕,冷汗,早已迫在她的眉睫。
「剛才起了點風,把雲吹散了。」把一根淡啡色煙咀的香煙叨在咀邊,少年用火柴在火柴盒旁邊劃了一下,頃刻,火花四起,立時為他的香煙燃起生命之光。「而且不幸地,今晚剛好是月圓之夜。」
聽後,少女只懂張大咀巴呆看著少年,她萬萬想不到自己會這麼失策的。她竟然忘了,今晚是月圓之夜。垂下了頭,她望著那個因自己失控而枉然喪命的男人,頃刻,她但覺恨悔又內疚,百般苦痛在心頭,她難過地皺著眉,不語。
「來,回去吧,大家都在等著我們的。」步至少女跟前,少年純熟地抽了口煙,再徐徐吐出。「今晚,享他做了你最愛吃的沙拉,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好嗎?」
咬著唇輕輕地點了下頭,少女便慢慢地站了起來,低下頭,伸手抓著少年的衣擺,隨他一道回去了。
由山峰沿下走,二人穿過一個滿是高樹的森林,這裡的樹木雖然都很高,可是全都又乾又枯,樹的中心還被蟲子飳出了一個大洞,在缺乏月光的夜裡,一棵一棵的大樹看上去活像狂張咀巴的厲鬼,似乎會把途人都一一吞噬。所以,幾乎都沒有人敢到這裡來。而他們,亦是因為看中了這點,所以才會到這裡定居的。
穿過這個佈滿扭曲枯樹的森林後,出奇地,在荒山野嶺裡,他們竟找到了一所房子。整所房子都是用木來建成的,看上去絕無半點美感可言,它,只不過是一所由人手草草建成,但求能擋擋風雨的簡陋小屋罷了。
房子的大門並沒有裝上門鎖,少年只消伸手輕輕一推,便能把它打開。小屋內裡的環境一目了然,因抵擋不了潮濕而發霉的木地板,在踏過時會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此外,屋子裡還擺放著一張人手裁製的方形桌子,以及四張搖搖欲墜的矮腳凳。在屋裡的角落,擺放了數張帶點破爛的舊床單,這個小小的角落,就是他們睡覺的地方了。
在擺著幾道簡單家常便菜的餐桌前,坐著了兩個等待二人歸來的男人。他倆因著過久的等候,早已經萬分焦躁了。
「落枝,你終於都捨得回來了嗎!?」其中一個擁有一頭深紫色頭髮的男人率先開腔,尖酸的話語自他那雙片冷酷的薄唇吐出,不悅的眼神,不友善地煞向那位垂頭不語的少女。
「薰,你先別這麼火大吧好嗎?落枝她之所以會晚歸,是有原因的……」見眼前男人一臉快氣炸的樣子,少年立即行前一步擋在落枝的面前,深怕那名叫薰的男人會動手打她。當然,他深深地明白到,薰是絕對不會動她分毫的。
「原因?那些老掉牙的原因我已經不想再聽了!她不是會說什麼在樹上睡著睡到過了頭,就是會說什麼在山頂看風景看到呆掉忘了要回來,要不就說什麼…哎!總之、總之這次我是絕對不會再姑息她的了!!」激動地說著,薰壓低了聲線,用不能接受的表情瞪著少年,繼續說︰「鴉,你不是不知道的,這麼晚還讓落枝獨個兒在外頭晃,是件多危險的事!當然,會遇到危險的並不是她,而是遇見她的那些人……」
「薰,夠了!!」有感薰已毫不留情地說中了落枝的要害,鴉立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接著,鴉生硬地以慢動作把頭往旁邊轉,緊張又害怕地低下了頭,注視著一直低頭不語的落枝。無聲無色地,落枝鬆開了那隻一直抓著鴉衣服下擺的小手,繼而往後退了數步,慢慢地,慢慢地退出了小屋之外。
全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薰,你把落枝罵走了。」那個一直坐在一旁沒有作聲,頂著一頭凌亂又黃得發白的頭髮的男人,不滿地瞪住了身旁的薰埋怨道。他,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更有權力這樣說,因為,他是落枝的哥哥。
「享,剛才我雖然是罵了她,可是我並沒有趕走她啊。你也有目共睹的,是落枝她自己要走,根本就不干我的事。」薰理性地解釋著,但仍難掩他內心那內疚的神情。雖則從他口裡老是吐出一大堆不中聽的討厭說話,可是,其實他是最關心落枝的那位。他,絕對是口硬心軟的標準型。
「你說謊!!剛才落枝她明明就見到我為她精心炮製的愛心沙拉,而且還擺出了一副很想走過來吃的樣子的了,要不是你這個貧咀怪突然開口把她罵一罵,她是絕對不會轉身就走的!!」
「什麼啦,落枝她啊~想必是吃過了東西後才回來,所以才會不吃晚飯便閃掉了的吧!而且啊…拜託!享,你弄的這算是哪門子的沙拉了啦!?竟然把整隻死蜘蛛混在腐爛的水果蔬菜裡,我光是看一眼就已經反胃想吐了,更惶論落枝會想吃它!你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推卸責任!!鴉,你說我這樣分析得對不對??」
「沒錯啊薰,剛才落枝她的確是吃過東西才回來,而且還吃得很飽很飽。」不屑地瞪了薰一眼,鴉說話的語調平靜得有點可怕。「她把整個人都吃掉了,就只差沒把骨頭都啃掉罷了。」
聽後,薰立即張大咀巴,嚇得發不出半點聲音來。他深深地明白到,此刻,自己已經恨錯難返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妹不是被你罵走的!?」聽後,享那頭黃得發白的短髮隨即怒髮衝冠的往上站得直直的,他瞪大了雙眼,戚緊了那道在末端打了個小環的眉,朝元兇猛力狠瞪。
深明自己已鑄成大錯,是故薰立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滿懷歉意地說︰「讓我去把落枝找回來吧。」
「不行不行,當然是由我去把她找回來才對!落枝她是我的妹妹,由我來把她找回來最合理不過!!」理直氣壯地說著,享便作勢要起步往小屋外衝,豈料卻被站在門外的鴉攔住了。
「還是由我去吧。今晚是月圓之夜,你們誰都不應該走出外頭。」簡而扼要的一句,一針見血地說中了二人的要害,聽罷二人像是被一盆冷水照頭潑似的,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了。尤是薰和享只好立即乖乖坐回矮腳凳上,示意同意讓唯一正常的鴉去把落枝帶回來。
「緊記不要把窗簾拉開。」不厭其煩地叮囑過後,鴉立即頭也不回地往屋外跑了。
落枝、鴉、薰、享。
他們四個,是一個奇怪的組合。
四人當中,就只有享和落枝是有半分的血緣關係。之所以會說是半分,只因他倆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除此之外,四個人就沒半點關連。可是,他們卻有一個共通點------他們四個都是被受遺棄的孤兒。
享和落枝的父親是狼人,享的母親病逝後,父親便帶著他再另娶他人,那人便是落枝的母親了。新婚不久,他倆便誕下落枝了。可是,大家都遺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落枝的母親跟享的母親不一樣,她,是人類。
人心比萬物都要詭詐,尤其是女人。
在與孩子們的父親結婚後的數年,那女人瞞著他跟別的男人相好,終於有天,狼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後,想把那羞家的女人殺掉,誰知那女人竟欺騙村民,說狼人會把他們都殺死。在女人和那姦夫的煽動之下,狼人便被村民們活活打死。在他死了後,女人立即另嫁他人,並嚴正聲明不會照顧享,她說,享並不是她的親生孩子,所以她沒有養育他的責任。
此時此刻,享和落枝都深深地明白到,眼前的這個女人,如果不給她半點利益的話,她是不會給你好臉色看的。落枝曾親耳聽過,自己的母親竟說待她長大後,要把她賣給妓院。她養育自己的最終目的,還不過如此罷了。
在一個月圓的晚上,年僅不到十歲的享和落枝,在沒有帶走半件行李的情況下便離家出走了。他倆心意已決,就算會餓死凍死甚至要橫屍街頭都好,他們都不要再見到那個女人。然而,天真如他們,在那個離家出走的月圓之夜裡,便徹底地明白到,自己,其實是何等的天真。
一如以往,大約步行了十分鐘左右,鴉便在小屋附近的溪河找到了落枝。他看到,她抱著雙膝坐在河邊,她那灰白得泛光的背影,透出了一點點淒然的悲傷。無聲無色地,鴉走到落枝身旁坐下,雖則二人都知道對方的存在,然而大家都沒有交談上半句,只是一同靜聽淙淙流水所奏出的樂聲。
直至此刻,天空仍舊是烏雲蓋頂,夜裡的天空沒有半絲的點綴。微溫的晚風吹過,森林裡隨即傳出了由各棵樹木們合演的大合奏,聽上去,感覺是多麼的寂寞。想安慰我?還是免了吧!儘管你如何努力去安慰我,我都不會心情好轉的。
深明落枝的想法,是故鴉只是靜靜地坐在她身邊,沒有出過半句聲。
「鴉……」低喚著身旁人的名字,落枝眨了眨疲累的雙眼,沒力地把頭倚向鴉的肩上。「我好想吐……」
話雖如此,然而最後,落枝並沒有嘔吐,她,只是悲涼地哭了起來。
「我明白的。」身同感受地說著,鴉伸出手臂把落枝緊抱在懷裡,同病相憐的他,又怎會不明白她的難過。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的…?我…我已經很努力的去避免的了…可是為什麼…悲劇還是會持續著的上映…??」激動地問道,落枝的身體在害怕與自責的糾纏下痛苦地顫抖著,她以雙手掩臉痛哭,滾燙的熱淚自她那雙小手的指縫間流了出來,看得鴉心頭霎是一痛。
「我不想殺人…我真的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到自己…滿月一出現…我就會突然發狂…我抑制不到心底那股渴望殺人、渴望血腥的噁心慾望……有時,我真的覺得自己好骯髒…我…根本不能稱得上算是生物……」
「這不是你的錯,你既然是狼人,那你當然會有狼的天性的……況且,極其量你也只會在月圓之夜時有想殺戮的慾念吧?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啊……」
「可是為什麼哥哥他卻不會這樣!?哥哥他也是狼人,在滿月的時候更會露出狼的本來面目,可是他從來都不會想要殺人!但是、但是為什麼我在滿月時雖不會打回原形,然而卻會想殺人!?」痛苦地從哽咽聲中把心聲吐出,落枝早已哭到不似人形,軟成一坨的倒了在鴉的懷裡嚎啕大哭。
「不用擔心啊,有我在你身邊。」低頭把落枝抱起,鴉凝望著她,認真地說︰「我會盡我的有生之年留在你身邊,只要還有我在的一天,我都不會讓你再次失控的。」
聽後,落枝便慢慢地恢復了意識,抹了抹那終於停止落淚的雙眼,她便猛地向鴉感激地點頭。看著眼前人如此傻氣的舉止,鴉那掛著一只環的的咀角,不禁牽起了一抹會心的淺笑。就算失控時她多凶狠、多嗜血都好,畢竟,她都只是個十七歲的女孩罷了。
「鴉……」拉了拉鴉的衣襟,落枝不好意思地小聲問道︰「那個…我不響一聲的走了出來,薰他有沒有生氣啊?」
聽後,鴉拍了拍落枝的頭,沒好氣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薰這個白痴最口硬心軟的。雖則他咀巴上老是講些刻薄又尖酸的說話,可是其實他是很疼你,很關心你的。」
「我知道薰他疼我寵我…若然沒了他,我想我和哥哥都早已不在人世了。」輕輕的嘆了口氣,落枝會心地笑說︰「所以我和哥哥都很感激他,雖然我老是做盡些蠢事都惹他火大,令他生氣……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的。」
「薰明白你的心意的,他可是隻聰明又老不死的狐狸啊。」
「啊~你竟敢說薰他是老不死的狐狸…如果給他聽到的話,你鐵定會死無全屍。」
「他沒可能會聽到的,我才不會笨到在他面前這樣叫他,我和享都只會在背後如此稱呼他而已。」
「啊~!原來你跟我哥都是一夥的!你們真是壞透了~~!」稚氣地笑著,落枝不以為然地抬頭望向了夜空。此際的風吹得份外有勁,圓圓的月亮,早已在烏雲間露出了一小角了。
「鴉……」喃喃地說著,落枝那只抓著鴉衣襟的小手倏地顫抖了起來,她瞪大了雙眼,緊緊的盯著那個逐漸原形畢露的滿月不放,她知道,自己將會再次失控。「吹葉笛吧……」
深明落枝將會發生什麼事,鴉立即從衣襟的暗袋掏出了一片長而尖窄的葉子,湊到咀邊去。頃刻,優美的清音響遍了整個森林,音律彷如有生命般,輕輕地以無形的姿態飄到落枝的雙耳內,再直達她的大腦,成功地壓止了她腦內的那份瘋狂。
聽著聽著,落枝在不知不覺間放鬆了全身,力氣,逐點逐點的消失著,最後,她倒了在鴉的懷裡。閉上雙眼後,她在夢境裡,仍清晰地聽見那優美悅耳的清音,在耳邊溫柔地迴盪著。待在鴉的懷裡靜聽著他吹奏的葉笛,此刻的落枝,找到了短暫的快樂和安慰。
吹著微風的晚上,夜空中高掛著皎潔的滿月,在淡白的月光下,少女依偎著少年入睡,而少年則輕吹奏著葉笛,但願能讓少女睡得更酣。乍看之下,這會是一幅既溫馨又浪漫的圖畫。然而,兩位當事人都深深地明白到,滿月是不會為自己帶來半點幸福的。滿月,只不過是衑剥削和痛苦的代表罷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