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綺剛卸完妝從休息室出來就嗅到濃濃的火藥味,「妮雯姐!」她後悔自己出聲和林妮雯打招呼,林妮雯索性將馬智文丟在一旁不管走到若綺身旁,「若綺!剛下戲呀!」若綺的冷汗直冒,她有股不好的預感,這林妮雯擺明著是故意的,她剛才就在片場旁看自己拍戲,一定知道自己今天的戲都結束了才是,「是呀!」
林妮雯對若綺笑了笑但當她將視線和馬智文對上時那微笑成了冷笑,「好妹子!妳今天的工作應該都結束了吧!不如我們一塊兒去吃個飯如何?」
「妮雯姐!這…不好吧…」若綺感覺到自己的手心中都是汗水。
「有什麼不好的!有人要約好久不見的兄弟一起聚聚,咱們就來找那幫姐妹聊聊,走吧!」林妮雯推著若綺走向片場外。
出了片場後,林妮雯嘆了口氣,叫若綺看了心有不捨,「妮雯姐!」林妮雯勉強擠出了笑,搖搖頭示意若綺別擔心,她手指了指前方道:「看看是誰來了!」若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黎華朝兩人的方向走了過來。
「黎華?」若綺沒多大反應,但還是奇怪他的出現,林妮雯輕笑一聲說:「怎麼裡頭那個傻小子就不能跟他一樣,好妹子!看來連妳都不能陪我了。」
黎華聽了林妮雯的話不禁搖搖頭,「怎麼!你們兩人還沒講和呀!」
「講和!?」林妮雯一臉的不可思議,「你認為我能跟他說什麼!他這個性你應該比我清楚吧!黎華!你們認識多少年了!他看重朋友,特別是你!」
「別氣!別氣!」黎華也只能這麼安慰林妮雯!他是知道的,馬智文總是為自己兩肋插刀。
「不是有句話是物以類聚!可我看你跟高明權都沒他這副德性!」林妮雯沒好氣的說,黎華只能苦笑,若綺似乎在想些什麼,想得出神了,想到嘴角泛起一絲輕笑,林妮雯拍了拍她道:「先走囉!拜~」
「真的不去吃飯嗎!這麼不給面子!」黎華開玩笑道。林妮雯揮了揮手,臨走還不忘白他一眼。
「總覺得你們的關係“非比尋常”!」若綺似笑非笑道。
「是嗎!」黎華隨口答道。
「不是嗎!」若綺的笑容更深了。
黎華也笑了,帶著警告意思的笑,「Curiosity can kill a cat.」一點都沒有要回問題的意思。這警告似乎沒有奏效,若綺接口道:「那麼我至少有九次機會!九命怪貓你也聽過的,是吧!」
黎華點點頭同意她的話,旋即換上沉重的面孔道:「NEED NOT TO KNOW!並不是每件事都需要知道的,特別是:妳不需要知道的事!」聲音是沉重的,來自他沉重的心,他不願意面對的沉重。
若綺聳了聳肩,「明白了!我不需要知道!是吧!」轉身背對黎華後,她充滿笑容的臉也沉了下來,「NEED NOT TO KNOW!你最好也記得這句話!」
「方美眉!我們來囉!」迎面而來的兩個人影,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頓時,黎華一臉不屑。
「你們來啦!」若綺朝他們揮了揮手,只見兩人答道:「來接美女上節目囉!」
「少來,快走吧!」若綺催促著他們倆。
「走吧!走吧!」彭湖嚷著,走經黎華身旁更是提高音量:「唉喔~高熊~咱們黎天王臉色不好呢!」
「死胖子,我又不是瞎了!他臉色不好可身體倒不錯呢!再給他打上幾拳會出人命吧!」高熊和著。
若綺竊笑,「再•見•了•黎•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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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黎華。」這話由若綺嘴裡出口是如此的輕鬆及容易,甚至帶有些許的玩笑味,可若綺卻不知道,這一句漫不經心的話語卻一直放在一個人的心上,遠方,有那麼一個人,想說這話卻說不出口,遲遲說不出的再見只能一直擱在心底最陰暗的一角;說不出口,說不出口因為它不單單僅僅只是句話,而是一份:不可能的希望、過份的奢求,說它是夢吧!可這人心裡明白,美夢成真這事不會發生,而且這是否是個美夢,未知數;說不出口,說不出口因為不想言而有信,「再見」,不可能的事,別時容易見時難,更何況是有心閃躲。
*****
「方美眉!走那麼急,不想理我們嗎!」記憶大考驗錄影一結束,若綺就匆忙地離開,可是她的計劃還是失敗,聽到彭胡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她就曉得了,嘴角抽動著僵硬的笑了笑,她心理想著這招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是失效了,既然無法成功脫逃…那就面對現實吧!深吸了幾口氣轉身,「嗨!原來是你們倆呀!高熊和彭胡!呦~還有靖陽兄和古大美女呢!…咦!」若綺仔細一瞧,席若芸不在呢!早知道應該跟她一起走,免得碰上這群傢伙,若綺心裡吶喊著。
「我們要去PUB你去不去呀!」高熊問道。
「謝謝~我還有事耶!」若綺笑著回答,可一旁的古芊菁可就不是囉,
「愛說笑,誰能跟您比呀,
「女人!別把我講得那麼低賤也別亂把我和這女人扯上關係!說得我是這女人的跟班一樣!」童靖陽不滿意地道。
「唉呀!你這男人這什麼意思!你分明在損我!當我跟班?你不要?多少人搶著要!哼!該死的男人,你要想,你也不配!」古芊菁和童靖陽兩人就在“男人”和“女人”之間激鬥著。
「呵呵….我先走啦!」溜之大吉,若綺可不想多待一秒,高熊和彭胡也跟了上來,「你們做什麼!我現在跟你們不同路!別想要我載你們!」
「去哪都好!那兩個傢伙吵架沒完沒了,再不久就要天亮了!」高熊說得誇張。
「說得是!」若綺笑道。
「你真的要回去啦!」彭胡問。
「是呀!今天拍片挺累的…重要的事…我什麼話都套不出來…」若綺笑著,高熊彭胡也會意笑了,他們都知道黎華對於過去耿耿於懷。
「妳真那麼好奇!」高熊問。
「不知道,我只是想…一個大少爺竟然…總之,就是有些好奇。」若綺輕聲道,高熊彭胡不語,因為…關於黎華,他們知道的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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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一個堂堂的大企業接班人放著一個大少爺的位置不待竟然跑進演藝圈了!誰都不明白黎華這舉動,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無論黎華的身份是什麼,他都是高高在上的。每每黎董想起這令人頭痛的兒子總讓他又氣又好笑,他不了解,不了解黎華所做的一切,黎華的一舉一動都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這小子我是管不動了,愈大翅膀愈硬,見了他我就一肚子火。」黎董對著電話的另一頭抱怨著,此刻,房門被推了開來,黎董對來人示意稍待後對著話筒道了幾句話後掛上電話。
「別氣了,伯父。」郝友乾邊笑道邊撿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能不氣嗎?」黎董無奈道,郝友乾點了點頭,要黎董不氣是難上加難,當初他費了多少苦心為黎華安排了“完美的生涯規劃”,但天不從人願。
「我以為…時間能沖淡一切,但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是我錯了嗎?」黎董想起了絲喬,讓他心疼的女孩。
「沒有誰對誰錯…這一切都不是我們預想到的,以為絲喬離開後黎華就能定下他一顆心,誰曉得他反而放逐了他的心呢!走了絲喬卻來了一個接一個的女星。」話到最後,郝友乾開起了玩笑。
「或許…我不該拆散他們倆…想想,十七、八歲的年紀能懂多少感情,…或許…他會知道那只是一時的迷戀罷了…」或許,或許再怎麼想都沒有用,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沉默,黎董知道自己是錯的,其實早在當初做這決定時他就知道,只是在這個環境之中,同樣的錯不斷地重蹈覆轍著,每個人都知道那麼做換來的通常不是所謂“完美的生涯規劃”,但他們總期待著奇蹟,黎董和絲喬的母親便是這麼一個希望下的悲劇,而黎華和絲喬呢?
錯了,錯了,就錯下去吧!
「友乾,這些年謝謝你和你父親幫了我這麼多忙。」黎董嘆了口氣道。
「哪裡。」郝友乾搖了搖頭。
「聽說你過一陣子要離開臺灣?」黎董轉了個問題。
「回英國辦點事,辦完後馬上就會回來,之前回來得太匆促,有些事沒處理好。」郝友乾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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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齡球館~
漂亮的全倒,黎華露出滿意地笑容,正準備擦汗就有人遞了毛巾過來,「謝謝!」不過會是誰呢?黎華可沒糊塗到連自己事不是一個人來的都忘了。
「不客氣!」聽這熟悉的聲音,黎華抬起頭來,迎上那一個似笑非笑又帶給自己一點威脅感的笑容,是若綺,又是她!
「妳倒是挺閒的!」最近不管到哪都會遇見她,這次看她的模樣也不像是要來打球的樣子。
「差你一點就是。」若綺笑道。
難得黎華白了人一眼,「難不成被誰給封殺了,我說,不可能吧!誰會那麼大膽呢!」
「想封殺我,門都沒有!倒是…如果是你的話就不一定了。」若綺笑道。
「也輪不到你,真要封殺的話…」黎華話說一半止住了嘴。
「怎麼!」若綺好奇問。
「沒什麼!我要走了!」黎華搖了搖頭,心裡暗道:真要封殺SUN公司鐵定不存在的。
「最近忙些什麼?」出了保齡球館後黎話問道。
「你不是才說我閒的。」若綺開了個玩笑沒回答。
「我說正經的。」黎華皺了皺眉頭,這女人真是…
「也沒什麼,只是過些日子要去英國出外景,所以這幾天公司讓我放假。」若綺吐了吐舌頭,開個小玩笑都不行。
光顧著聊天,兩人都忘了,光天化日之下,公眾人物這樣毫不避諱的“談笑風生”的後果。
第一次修改於
「英國嗎……」黎華悠悠地道。
「是呀!本來不是找你當男主角,你會不知道嗎?」若綺笑道,她當初會接下這片子的原因有一部分就是因為黎華,誰曉得黎華竟然沒答應呢!
「嗯…之前導演是找過我…」黎華抬起頭仰望天空,進演藝圈那麼多年,在空中飛來飛去也是習以為常,但…他始終沒有到英國去。
「你不是喜歡旅行嗎!我記得這是你自己説的!紐約客出外景的最後一天。」若綺回憶,與黎華的第一次談話,就是這一次的對話讓若綺開始出現在黎華的生活圈子內。
「記性真不錯!」黎華承認,自己喜歡旅行,因為他藉由旅行來減少觸景傷情的機會,一開始,他不願意接受事實,於是選擇逃避,但逃到最後,他已經不曉得自己是麻痺了還是…總算接受了,接受了絲喬已不在人世的事實。他甩了甩頭,不再繼續思考這個問題。
在若綺飛往英國的隔一天,報紙上滿上兩人“臨別小聚”“保齡球館相送歡”的消息,黎華本人保持一貫作風,什麼都沒提,可他這“一貫作風”看在歐凱文和蔡雅淑眼中可就顯得奇怪了。或許…事情就跟他們所想的一樣,方若綺,不可小看的女人。
儘管這一陣子這個新聞吵得火熱,黎華可是一點都沒受它影響。
「哥!」歐凱文忍不住喊了黎華一聲,斯文的他差一點就沒脫口大罵,這也太誇張了吧,現在的記者也真好當,這些藝人連躲都不躲了,大剌剌地出現在公共場合,黎華他無聊過頭是了吧!
「做什麼!」黎華慵懶地道,躺在草地上享受著樹蔭底下的涼爽氣氛。這幅久違的景象是那麼清晰地烙印在歐凱文的腦海當中,那個在校門口被一群人環繞著的“黎華哥哥”,那一個總是翹課溜到校園某一角的樹蔭底下的 “黎華哥哥”,那一個總是在被姊姊找到他後,冷冷道「做什麼」的“黎華哥哥”。
「……沒什麼」歐凱文搖了搖頭道,跟著走到黎華身旁同樣躺了下來。黎華依舊是黎華,他沒有變,只是,為什麼自己再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呢!
「你沒有變,但我總覺得你變了,總覺得有些事不一樣了。」歐凱文緩緩道。
「是嗎!我不知道!你不該問我的,因為你一定知道的,歐大醫生。」黎華笑道起身。
「你要去哪?」歐凱文問。
「不知道!」黎華仍舊保持著笑容。
「姊姊那嗎?」歐凱文試探性問。
「…或許吧!我也不知道!」黎華不知道自己會去哪兒,但總是有意無意的來到絲喬所在的墓園,就像是日常生活中的一個習慣,習慣了,最初的傷感也許不那麼深刻了,但他還是習慣去繞繞。
習慣,自己總是忽略;習慣,他人總是注意。
事情的發生一定有它的原因,而時間久後那原因不見得是重要的,因為人總是漸漸地習慣,習慣到忘了事情發生的原因。
披肩的秀髮,白皙的肌膚,佈滿著孤獨和寂寞的雙瞳更甚以往,來到英國有多久了?說實話,她自己也算不清,只覺度日如年。泰晤士河畔的歷史痕跡曾經是讓她著了迷的,而今卻沒了感覺,或許…她已經和古老宏偉的建築結為一體,古老的建築證實了英國的豐功偉業;而流連於其間的她呢?也許是…證實了謊言的存在性吧!
仰起了頭,天氣的變化很快,是否有個人跟她相同?正仰望著可愛可嘆可怨的天!B i g B e n每小時報時一次,也是唯一能讓她感覺到「活著」的時刻,今天的鐘聲似乎不太相同,有一股令她懷念的味道,來自她的家鄉。
「方若綺…」女子默念著。
「是呀!前些日子在臺灣見過,聽說來這出外景,怎麼!」一旁的男子輕笑。
「…」女子不答話只是看著那一群熟悉的陌生人,來自臺灣的一行人。
「她跟黎華走得很近。」男子指了指遠方的若綺道。
「…」女子仍舊不吭聲。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什麼?生與死?相愛卻不能在一起?還是…」男子不知怎麼提起泰戈爾的詩來,沒等他話說完,沉默的女子開口道:「你這趟回臺灣後應該就不再到英國了吧!」完全不相關的話題。
「是呀!」男子只是苦笑,她…還是老樣子呢!
「到處走走去。」女子不等男子答腔,獨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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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塔橋上欣賞美麗河景,踏著輕鬆愉快的步伐,這種悠閒的感覺就是旅遊吸引黎華的原因吧!若綺心想。可惜,他怎麼就不願意來英國,若綺想不透,塔橋旁的草地正好成為她收工後的棲息地。
「喜歡這嗎!」若綺身旁出現了一名女子,一股熟悉感湧上若綺心頭,這人似乎她在哪見過!
「嗯!如果可以就待在這,我想我不捨得離開。」若綺點點頭道,繼續觀察著女子,比起演藝圈的許多女星,她稱不上是豔麗,但她有著一股吸引人的氣質。
「是嗎!」女子若有所思的笑著,她笑,曾經自己也多麼的嚮往英國,曾經這裡的一切是那麼令她好奇,曾經她也捨不得離開;而今,她離不開,不是捨不得,而是不能,她搖了搖頭,腦中浮現了不久前男子提到的泰戈爾的詩,「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思念著的遠方不知道彼岸存在著的思念。」
若綺不懂女子話裡藏著的涵義,也沒多想,只是沉浸在這樣一個富有哲理的午後,沉默或許也是一種很好的溝通方式。
「
「是呀!只有妳嗎?怎麼沒見著黎華?」郝友乾問道,提到黎華時還把音量稍微放大了些。
「他沒接這部片子呀!」若綺回答,但她其實沒有回答的必要,因為這些郝友乾都知道的,聽了若綺的回答後故作驚訝,「是嗎!」
「嗯!啊!我想我該回去了!失陪!」若綺發現自己溜出來好一會兒了,該是回去的時候。
「好的!
「嗯!?謝謝!我會的!先走一步!」
B i g B e n的鐘聲再度響起,若綺離開了,但女子依舊沒有要離開了念頭,郝友乾無奈搖搖頭,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