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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三靈異組(四)--貼身保鑣 第一節 第二節 第三節 第四節 第五節 第六節 |
第一節 萬物皆有靈。靈是不滅的。它來自道,道生出陰陽,陰陽生五行,五行生萬 物,萬物本來就是同出一源,至於如何演變,對被造物來說是一個奧秘,不容易 去明白。靈是無限,但物質是有限的,所以不能擺脫生、老、病、死,這些物質 的變化進程,是「時間」。物質隨著時間而腐朽,靈魂便離開舊的軀殼,進入另 一個新的身體,重新經歷生死的循環。故此,靈是沒有時間觀念,陰陽師的靈也 是一樣,不過它們卻不用在生死的滾輪中不斷沒完沒了地回轉,因為它們的靈是 直接來自蒼天化生的萬物──葉風是風的靈,他死後就變回風;桃雪是桃花、雪 的靈,她死後就變回桃花和雪;至於靈臻,她自己也不知道──風與桃花、雪生 下的孩子,是來自一個怎麼樣的靈呢?仍是一個奧秘。只有不斷的修練,才可以 有答案。 葉風身為陰陽師,入魔後成為一個力量強大的墮靈──墮落的靈魂──他沒 有思識地在天、地、人三界失控搗亂,後來被杜加利用,以學校為目標,準備入 侵世界,可惜事與願違,詭計被靈臻誤打誤撞破壞了。葉風與桃雪回歸蒼天,牠 就逃之夭夭,不知又藏在哪裡計劃甚麼壞事吧。 靈臻躺在地上,風雪都退去了。葵趕來,看見身受重傷的靈臻就放下暈去了 的婺心,上前照顧。 「我想…我不行了。」靈臻奄奄一息。「我不會讓你死的。」葵抱起靈臻, 往嘴吻下去輸出真氣。她無力反抗,乖乖地接受了。 心在飛快地跳動。 「靈臻,你沒事吧?」她呆在飯桌前。婺心說甚麼,她也聽不進耳,腦裡不 斷重覆又重覆那生死一線的片段。 整個世界沉睡了又醒來,風雪消失,所有人都不知道曾經發生過風雪之事, 大伙兒如常上學,如常下課,如常在晚飯桌上七嘴八舌。 彷彿從沒有發生過甚麼事。 婺心推了靈臻幾下,她才醒覺,道:「甚麼事?吃飯吧!」 「你還沒有盛飯。」靈臻看看碗裡空空如也,擠出個笑容說:「哈!對 啊!」她裝作輕鬆跑去盛飯回來,一坐下又發呆。 葵的一口真氣救活了靈臻,連身上的傷都痊癒了。兩人在雪地上,相對無 言。靈臻恢復了體力就起來,奇怪婺心怎麼會來到雪地,她不是像其他人一樣沉 睡了嗎? 「我也不明白。凡人應該是受不了這些邪術,但為何她會醒來,並且來到這 裡?」葵替靈臻收起油紙傘和匕首,又說:「而且她還帶著這匕首來,似乎她也 不是普通人。」 原來那匕首是婺心擲出去的。 「這匕首不止救我一次了。」靈臻說:「而且它上面的雕刻好像在那裡見過 吧。」 婺心的氣息倒像個凡人,但天生懂得心靈感應,這個實在不解,而且她的匕 首也擁有特殊的能力,更一次又一次地為靈臻脫險。葵把婺心抱回睡房去,靈臻 就把匕首放回她的櫃去,彷彿從沒有發生過甚麼事。 若果她真的不知情,那麼就這樣吧──靈臻心想。 「感謝你一直的照顧。」 周末的中午,靈臻收拾細軟跟婺心道別。 「甚麼?你要走嗎?」 靈臻點點頭。 「雅賢和詠焉都回家去了!為甚麼你這麼突然要離開?」婺心眼框都紅了。 「請你代我跟她們告別吧。」靈臻便揮袖而去,婺心在後面喊:「等一 下!」她跑回房間,把匕首取出來,說:「靈臻,今天一別,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再見面了。」婺心強忍著淚水,「這匕首就送給你吧。」 「不可以!那是你父親的遺物!我不能收的!」 「沒關係!雖然我還不明白你是甚麼人,不過我知道你比我更需要它。」 沒錯!這匕首救了她兩次。 「那麼…」靈臻不知如何推卻,但又不能這樣收下,於是從行李中取出油紙 傘,遞給婺心,說:「這是我母親的遺物,我們來交換吧。」 她們把至親的遺物交換,眼淚也如江河缺堤,婺心摟著靈臻哭不成聲。 「哎唷!靈臻,你別這樣無情吧!」窗台坐在一個女子說。她生得清麗標 緻,長髮披散,一身紅色短裙,摩登性感,連生離死別的悲哀情緒都嚇走了。 「姑姑?」靈臻驚訝地說。 回到頁頂 |
第二節 「你這個小鬼,總是把我叫得那麼老。」靈臻口中的「姑姑」,是一位嬌俏 的妙齡女郎,她身輕如燕,從窗台像跳像飄的坐到沙發上去。 「靈臻,她是你的……」婺心擦了擦眼淚問。 「她是……算是我的監護人。」靈臻說:「是她養大我的。」別個頭來又跟那 紅衣女郎說:「姑姑,你來這裡幹甚麼?我剛正打算回山上去。」 「你幹嗎要回山啊?」姑姑一走路,高跟鞋就咯咯地響,「我來是談生意, 順道來看看你這個小鬼。」 「又談生意?這次我差點連性命都送了!我不會再幹的!」靈臻怒說。姑姑擠 出一個奸狡的笑容回答:「你不幹,怎樣重煉你那赤焰劍啊?」 赤焰劍就是被狂風所毀的佩劍,是許多年前,陰陽祖師花了巨款,請一位煉器 師所製。若果要重煉這劍,就一定要送上千萬黃金不可。靈臻暗裡籌算,這個數目 實在令人心慄。可是想到上次與父親決戰而生死一線,都拜這位監護人所賜,滿肚 子的氣又要湧上來了! 「赤焰劍的事,不用你擔心,我自有辦法。」靈臻這次沒打算姑姑妥協。 「你自有辦法?」姑姑不屑地笑了一聲,續道:「你會有甚麼方法?」 「這個不要你管!總之我便不會跟你再做甚麼生意!」 「你真的這樣絕情嗎?」 「不要吵了!」婺心夾在二人中間,「靈臻,你還是先聽詳情,然後再考慮也 不遲吧。」 「不用聽了!你才不了解她的心腸,她為了錢,甚麼事都會做!」姑姑聽到靈 臻這樣說,臉也氣得通紅,說:「你這話是甚麼意思?你以為我把你當作搖錢樹 嗎?」她忍不住揪住靈臻,要往她的臉摑過去,可是靈臻的反應也敏捷,手還未撥 到便擋開了。 「紅萼!你必過份!你有何資格掌摑我!?」靈臻不甘示弱,反捉她的手一 拉,紅萼姑姑便失去平衡跌在梳化上。「你知道上次的生意,最後我碰上了誰嗎? 那個杜加背後的墮靈竟然是……」 「住口!」紅萼大喊:「既然你認為我沒有資格,我以後就甚麼都不管!」 落霞滿天,天漸黑,帶著天邊唏噓的淺光,線彎月不知何時爬到半空,夜風 淒涼。 靈臻獨個兒躺在宿舍的屋頂上,看著滿天繁星,心魂不定,滄海一粟,下一步 不知何去何從;也不知何時開始,她身旁多躺了一個人。 「葵,你認為我做錯了嗎?」 「你認為自己有甚麼做錯?」 「我也不知道。」夜裡星閃閃不停,眼花潦亂,把靈臻的思緒也攪得含混不 清。她有時想起下次杜加的奸計;有時想起父母親、赤焰劍,想起自己的身份,想 起自己的命運;有時會想起婺心……畫面一個接一個,懸案亦是;現在她想起紅萼, 她後悔對她的無禮。 「葵,謝謝你。」靈臻說:「你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 「那你打算怎樣?」葵別個頭來說。他看著靈臻,靈臻看著他,這時才發現兩 個人躺得很近,頓時熱氣騰頭,馬上望回星空,說:「還沒想到,想到後我才告訴 你。」她躍身而下,沒打算跟葵道別。 「你甚麼時候會告訴我?」葵也坐起來,說。靈臻已經跳回自己的房間去,只隱 約聽見:「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逃不過你。」 甫跳進房間,婺心和詠焉竟然一踴而上,把靈臻捉住了;靈臻當然不敢使勁,只 是被嚇住了:「你…你們搞甚麼鬼?」 「靈臻,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啊!」詠焉聲淚俱喊,婺心在旁附和,靈臻實在摸不 著頭腦。 回到頁頂 |
第三節 一個人最懼怕的是甚麼呢? 是疾病?是窮困?是失敗?是孤獨?是痛苦?是苦戀?是飢餓?是疲倦…… 還是鬼神? 對於靈臻來說,她甚麼都不害怕;或者換句話說,她甚麼都不可以懼怕,因 為她要保護身邊所有的人,這是她的責任,也是她生存的理由。 「詠焉,不用怕,我會保護妳的,請放心接下這份工作吧。」靈臻安撫著她, 詠焉良久才歡容一點,問:「真的嗎?真的沒有問題嗎?」 「哈!當然吧!請放心。」 聽到靈臻如此說,她才舒了一口氣,擦了擦眼角的淚印。靈臻看著她,只笑 不語,有關鬼神的事,對她來說,也不過是生命的一部份;若果一天鬼神再不存 在,陰陽師在天地間的角色都不再重要了。 婺心在詠焉身邊,陪伴她心情平伏下來。雖然夜已深了,但她沒有催促詠焉 就寢,一直待她倦得在沙發上睡去,才悄悄給她蓋上薄被。 「靈臻,來喝一杯冰水。」婺心端水進來,她連聲謝謝接過來,喝一口,冰凍 的感覺從口腔落入腸胃又鑽上大腦,冰凍的麻痺帶著刺痛的感覺,夜半的頭腦也變 得清醒。靈臻坐在床上,暫時放下手上收拾的工作,嘆了一口氣,不語──其實心 靈比身體疲倦,都是為了吃力而不討好的工作罷。 「想不到詠焉原來是明星來的。」靈臻首先打開話匣子,婺心微笑一下,說: 「對啊,她本來是兼職模特兒,起初只是鬧著玩,沒想到今天竟成為了年輕人的偶 像。」 在宿舍同居了一段日子,靈臻也沒有理會過別的事情,一定都為工作而奔波。 從房間望出大廳,牆上的確貼上了一張大型海報,海報裡當然是詠焉吧──這明顯 是一張唱片的宣傳海報。詠焉背著鏡頭回望,一頭烏黑的及腰直髮剛好被風吹起, 粉白透紅的臉蛋有瞳孔在眼波中浮動,兩片唇微張彷彿有千言萬語;她高挑的身裁 穿起短裙,一雙腿修長而下,她那稍為扭曲的姿態,雖未至風情萬種,但實在吸 引,有攝人的魅力。 「詠焉的確很美,一直我也沒有發現。」靈臻看著海報,似乎有點自責忽略了 自己的朋友。婺心見她目不轉睛,逗著笑說:「怎麼樣?若是一早發現了便打算追 求詠焉嗎?」這話實在有點尷尬,但靈臻卻沒有火起來,反而一起鬧著玩答: 「哈!外表算是甚麼?要選,便要選一個像婺心一樣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婺心紅 起臉來,心裡居然有點慌亂,當然粗枝大葉的靈臻怎會如斯細心? 「婺心,放心吧,詠焉也許只是杞人憂天,這個世界那有這麼多鬼怪出來作惡 呢?」靈臻看著熟睡中的詠焉,又說:「這一次旅遊特輯拍攝,我不會讓詠焉受到 傷害的,婺心你可以放心。」 詠焉這次拍攝的地點是T埠的一家酒店,那裡流傳多個鬼故事,熟是熟非,相 信沒幾個人斗膽去查明究竟。要一位當紅的年輕偶像夜探鬼酒店,這的確是一個綽 頭,但是有幾個人會顧及這小明星的感受?一個人也好,一隊人也好,要來到這個 鬼地方,就得承受那種「神出鬼沒」的驚慄。 「靈臻,等一下。」翌日,詠焉跟靈臻便要起程了。詠焉睡了一覺好的,雖然 還有一點些擔心,但已沒有昨晚的激動。臨行前,婺心把匕首交給靈臻,再三叮 囑:「帶著它去吧,危急的時候也許會用得著的。」 夏天的清晨,微涼。日光出來的時候很早,熱浪一下子就衝著來,冷與熱都在 混沌之中,很迷離的感覺。婺心從窗往外眺望二人漸遠的身影,宿舍變得異常寂 寞。靈臻安靜地走在詠焉身邊,匕首收在衣服內,有一種很窩心的溫暖。 回到頁頂 |
第四節 「我想你身手也不錯吧。」二人穿過校園,快要到達校門,詠焉忽然停下來 問。靈臻很疑惑地笑說:「你……你的意思……我想,我算是吧。」詠焉聽到這樣 的回答,很安心地點頭,又說:「那你記著,一會兒校門一開,你要不顧一切地 衝上保母車去,明白嗎?」仍然困惑的靈臻唯唯諾諾地點頭。 「準備好沒有?」二人站在校門前,靈臻仍然不解地點點頭。「好!一, 二,三!」詠焉推開門,拔腿就跑,靈臻在旁邊,只感群情洶湧的壓力從四方八 面而來──尖叫、高喊,一團人男女老少就不知在那裡衝出來,看得靈臻心寒出 來,一個不小心腳交在一起,跌倒在地上;充滿經驗的詠焉不慌不忙伸手撈起靈 臻,半拖半走的投進了保母車去。車還沒有合上門,便立即駛走;隔著玻璃,詠 焉仍然向外面的人群揮手道別。 「好……好可怕。」靈臻伏在座位上,還沒有氣力坐好。「他們是我的歌迷 啊!」詠焉給她扶起來,拍拍她的屁股:「你這個陰陽師啊!是甚麼來頭?幾個 人都慌張起來嗎?」靈臻別著嘴說:「人家見鬼比見人多吧!我從沒有見過這麼 多人啊!」 車上的人都注視著她。 只有呼吸聲。 飛機順利升空,由H埠到T埠約需兩小時。一行人共十個成員:靈臻陪著詠 焉,坐在中間的一排;詠焉的媬姆,與另一位詠焉的同事藝人坐在前一排,連同 拍攝人員和另外兩位電視台派來當節目主持的演員,就佔了商務客位的一個角落。 「許小姐,你好嗎?」一位廿來歲的女生從後面走上來,跟窗旁的詠焉說。 「你好,何小姐。」詠焉也禮貌地回答。那位何小姐帶點驚奇,說:「許小姐, 你記得我?」 「當然記得。」詠焉暫時放下手中的雜誌,笑容親切地道:「之前兩次的電 視台錄影,也得到何小姐的關照,我也沒來得及向你道謝。」 「見笑了!」何小姐笑著回應:「並不是甚麼關照,大家都是想工作順利完 成吧。」她收起過份的笑逐顏開,歡容地續道:「這次到T埠的拍攝,多得許小 姐為我們自掏錢包,我們才會有份跟你一起坐商務客位。所以,我代表幾位電視 台的同事,跟許小姐道謝。」 詠焉連忙說:「大家都不用客氣!這次工作也並不 算是優差,可能要辛苦好幾天吧。我也想大家有舒適的環境,讓大家拍攝時都精 神充沛吧。」靈臻忽然站起來,說:「何小姐嗎?我正想要上洗手間,不如你坐 下跟詠焉聊聊天吧。」事出唐突,何小姐又不知如何反應,詠焉於是順勢拉了一 下她的手,說:「就這?吧,不要拒絕我朋友的好意吧。」 這是靈臻第一次乘飛機,感覺還好,只是納悶了一點,活躍的她實在不習 慣。她在洗手間看看鏡子,又看看手錶──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著陸,吃飯又不是 時候,時間如何打發呢?她企圖在洗手間與座位咫尺之間踱著踱著,踱到一個半 個鐘。 「葉小姐。」旁邊有人喊道。靈臻看過去,是電視台的人,他們大伙兒都坐 在一起在玩甚麼似的。靈臻跟他們打了起招呼,便想離開,但其中一位男生起來 說:「葉小姐,你也來玩嗎?」 「客氣了,叫我靈臻就好了。」她硬著頭皮停下來,說:「你們在玩甚 麼?」 「占卜啊!」另一位在座的少女說:「你也來玩吧!很靈顯的!」 「占卜?」靈臻失聲一笑,說:「你們在飛機上招靈嗎?」大伙兒都摸不著 頭腦,然後又放聲大笑。「哎唷!有這麼嚴重嗎?只是玩玩而已。」 「你剛才不是說很靈顯的嗎?」靈臻冷冷地說著離開。大伙兒都被搞得不是 味兒,那男生衝口而出:「哼!擺出一副神氣的樣子,以為自己真是甚麼陰陽師 嗎?我說,他只不過是在大明星身邊鬧著跟來玩的丫頭而已。」此話一出,就從 耳窩直插入靈臻的心裡,怒火一心燒,氣就生出來了!她想也不想便回去,一手 揪起那男生的衣領。 「你斗膽便在我面前再說一次!」也許大家也想不到個子短小、身材瘦削的 靈臻,可以輕易地把一個被她高大強壯的男生揪起離地。連那男生自己也呆著 了,看著怒氣沖沖的靈臻,不禁冒出冷汗來。 「靈臻,靈臻,快放他下來吧。」詠焉與何小姐談得正攏,卻聽到前面靈臻 大喊,都趕上來看個究竟。靈臻指頭悄悄一鬆,男生便落在座位上。 「華哥,對不起,你沒事吧。」詠焉想衝上前扶起他,他卻心有不服,婉拒 了詠焉的好意,「我沒事!我還好!」 靈臻看著那華哥不服氣的樣子,還了一個不屑的眼神,二話不說便抽身回到 自己的座位去,只剩下詠焉獨個兒跟大家賠不是。 回到頁頂 |
第五節 T埠是一個滿天神佛的國家,供奉神祗的地方比目皆是。拜神就成為這裡人 民生活的一部份;鬼神,是他們的生命。無論發生甚麼事,他們總希望跟鬼神牽 在一起。為成事,有人會養鬼;為酬神,有人會奉獻自己的身體,在神前裸著身 體跳舞。 樹影婆娑之中,絹帛透著隱約的女性胴體。她在四方有臉的神像前扭動身 體,隨著詭異的音樂,跳著怪異的舞步。拍攝人員安靜在旁邊錄影整個過程,在 場的人都沉默不語。 這是一個甚麼地方?那是一個甚麼的神?──靈臻看到布帛內有一閃一閃的 影團,有時黑,有時紫;而那個跳舞女人的動作也愈來愈瘋狂,手腳異常地扭 曲,急速的呼吸聲與斷續起伏的呻吟聲──那一種興奮狀態並不是單純的表現, 是甚麼呢? 「是性交。」葵的聲音在靈臻耳邊響起,「她跟那四臉神在性交。」 「為甚麼?」靈臻心裡問道。 「這是神答允祈求的代價。」 「為甚麼?」靈臻繼續問道。 「利用性交,注入邪念,令邪念可以根深柢固地植在人心,並漫延至後 代。」 「我要去救她。」 「沒用的,她自己也不想別人去救。」 葵的聲音逐漸遠去,伴樂的擊鼓愈來愈重,那女人的呻吟也愈淒厲,她身體一 直旋轉,驟黑驟紫的影團就捲著她,就從她的下陰鑽入去!一聲怪叫,她扯開了布 幕,應聲倒在地下,喘息……她在地上蠕動,似乎已經失去完全的力氣,廟祝們正打 算將她抬走;詠焉與其他節目主持人就跑到去鏡頭前唸著早已安排的對白。 突然,那女人撐起身,瞪著眼,向大伙兒發了一聲獸叫,把大家都嚇得死去活 來,主持們跟詠焉都立刻跑開,只有攝影人員仍然鎮定地握著攝錄機對準那女人。 那女人向著鏡頭像野獸一樣地說話,只是沒有一句可以聽得明白。 「哼!」靈臻一直站在攝錄機後面,眉一皺,便收開那暗中拔出的黃符。那女 人便雙眼一反,昏死去了。 「今天辛苦大家了。」導演何小姐跟大伙兒說:「明天大家有一天休息,然後 我們便進行最後一天的拍攝。有關後天的拍攝……」 有關後天的拍攝,有人會關心嗎?大家這一刻只會關心明天的休息,女士們都 已經吵著嘴要到哪裡購物,男士們又提議到海灘去暢游,大家都高談闊論,熱鬧到 不得了。 「明天大家都一齊去玩吧?」導演在酒店解散後,詠焉急不及待上前問,可是 回應卻是慘淡。女孩子們都笑而不語,吞吞吐吐的,只有那華哥反問一句:「許小 姐你不用陪伴你的陰陽師朋友嗎?」詠焉的笑容立時僵硬起來,話都說不出來。幸 好何小姐來一個圓場:「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許小姐,你也辛苦了,早點回房 休息吧。」 「詠焉,對不起。」靈臻開始有點悔意,因為大伙兒都在翌日早上溜走了,只 剩下詠焉和靈臻,連她的保母都跟著大伙兒跑去玩了。 朝早起來,就剩下她們二人。 「你不用道歉,也不是你的錯。」詠焉在沙灘上,對面晨早的晴空說。 「我……我衝動,害了你。」 詠焉背著她,搖著頭,轉過來,說:「不。相反,我羨慕你。」 「為甚麼?」靈臻問。 「因為我不能夠像你那樣率直。」她踏著細沙,「我今年只有十五歲,但我的身 體、形象、思想、談吐都要被迫像一個成年人,因為我要跟成年人一起工作,別人都 不希望我是小孩子。」 「其實,你可以不幹。」靈臻說:「就退出娛樂圈,做回一個普通人。」 「不可能,我一定要繼續做下去。」詠焉站在靈臻的身旁,剛好高她一個頭位。 「為甚麼?」靈臻又問。 「因為我貪錢。」詠焉望了靈臻一眼,又別個頭去,明顯是言不由衷。 「喂∼∼」一個大男孩在遠處喊著走來,「詠焉,靈臻∼∼」 「是顧先生?」詠焉一眼就認出他,還跑上去,「顧先生,你不是跟了大家去玩 嗎?」 「我很辛苦才可以回來。」顧先生說:「我覺得撇下你們實在不應該,所以趕回 來看看你們。」 「人都看過了,保母先生可以去玩吧。」詠焉竟然俏皮起來,還拉著靈臻的手, 說:「我們剛才不是說好了去玩個痛快吧?現在就去!」 「不!」顧先生拖著詠焉的手,「饒了我吧!你說甚麼,我都應承就是。」 「是你說的!」她全不讓他有反口的餘地,另一手就馬上拉著他的手,「我們現 在先去吃早餐,然後我要到遊樂場去玩最刺激的機動遊戲!」 跟詠焉同住了一段日子,但真正的了解便是這幾天相處開始。靈臻從不知道認識 身邊的人是如此重要,今天也不是完全明白,但至少她知道人是需要朋友的;看著詠 焉在顧先生面前天真的一臉,也許明白了她仍甘心早到成人世界的原因。 回到頁頂 |
第六節 「今天真痛快啊!」詠焉摟著靈臻的手,跳蹦蹦地走入酒店大堂,顧先生就 人拿著大大小小的袋子隨後而入,樣子還不算太狼狽。 「我想先回房間梳洗。」在電梯內,詠焉跟顧先生說。他點點頭:「也好, 我也要去跟何小姐打個招呼,聊聊明天的事。靈臻,這些麻煩你取回房去了。」 靈臻把袋子接過來,說:「顧先生,詠焉梳洗過後,我就陪她到餐廳用晚膳。」 他聽後,拍了拍他的頭:「你這個小鬼,可以做保母跟我爭飯碗了!哈!」 他們就在八樓的電梯大堂分手,詠焉跟靈臻便回到房間去,而顧先生便走向 另一邊走廊去找何小姐。靈臻替詠焉收拾一切,又替她找了套乾淨的衣服,正想 拿進浴室去。在浴室門外隱約聽到她的歌聲,心情很暢快似的,靈臻也舒了口 氣,彷彿贖了罪,心安了。 「詠焉,我替你拿衣服進來。」靈臻把衣服放在浴室鏡前的椅子上,鏡子正 好映著詠焉浴簾後的影子。 「我先出去。」可是詠焉隔著簾說:「好吧。謝謝你。」 「甚麼?」靈臻驚道。 「甚麼?甚麼?我說:謝謝你。」詠焉從浴簾探出頭來說。靈臻一聽,就眉 一皺,只說:「詠焉,你留在浴室內,不要離開半步,我快回來。」說罷便衝出 浴室,關上了門,還施了一道符咒在門上。 「剛才的歌聲不是詠焉的……是誰?」 她閉上目,還聽到那娓娓之聲,時遠時近。 「在門外走廊?!」 靈臻甫出門外,走廊空無一人,只聽到隱約歌聲在不遠處唱著。於是她沿著 長廊子走著走著,一直到盡頭的窗戶,前無去路,歌聲也彷彿消失了。 「妳在找我嗎?陰陽師。」 一道妖氣就天花板墮下,將爪在靈臻身上,此刻靈臻身體白光一閃,妖氣彈到 遠處。靈臻帶笑轉身,說:「妖孽,你以為你會傷到我嗎?」妖氣團在一氣,化成 一個女人的形象,樣子跟昨晚在神像前跳舞的女人很相似。 「你是昨晚那個跟神像鬼混的女人嗎?」 那女人尖銳的笑聲很刺耳,就像她昨夜的怪叫令人心寒。一聲吼叫,妖氣從她 身上洶湧而出,向著靈臻射去,可是未觸及她,便在她面前撞得四散。 「別妄想,你那些妖氣是不能走近我的。」 那女人當然心有不甘,又抽著身子,鼓起更強的勁發出另一道妖氣,像海浪般 覆向靈臻!靈臻卻萬不驚心,動也不動地站著,妖氣一蓋過去,就被更強的白光打 散了。 「你還不明白嗎?何為正?何為邪?」靈臻說:「你只要願意,我可以幫你離 開邪念。」 話未說完,另一陣更強的妖氣也衝上來,卻是還不能傷及靈臻一點皮毛。 「清醒吧!不要受邪念控制!」靈臻大喊。 另一妖氣又湧過來,白光再一次把它驅散了。 「靈臻,出手吧,不要再等了。」忽然葵的聲音在說。 「葵,她是人,我不能下手。」靈臻又擋過了一次妖浪。 「她不是人了,她出賣了自己的靈魂,換取了一己的私慾。所以她的靈魂完完 全全被邪神吞噬了,她不悔改,她甘心如此,沒可能再救她了。」 「你不要受邪神誘惑!醒覺吧!」 妖浪一次比一次強,白光也一次比一次烈。只是保護靈臻的白光是靠著她的體 力去支持,遊玩了一整天,再來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打爭」,靈臻的身體開始吃不 消。她動也不動站著,雙手架在自己前面作保護,完全沒有打算反擊。她的體力逐 漸透支,於是分腿前後撐著站穩,大喊:「回頭是岸!」 「靈臻,不要這樣!要果斷啊!」葵大喊一聲,一道火焰把正衝過來的妖氣斬 開兩邊,直把那女人劈開!火焰還纏在她身上燒著,痛得臉容扭曲,在地上不停地 滾來滾去。 葵正好從窗戶跳進來,落在靈臻身旁,還來不切慰問,靈臻摑了他一個耳光! 「你瘋了嗎?她是人來的!」 靈臻沒有理會葵,跑上去想撲那女人身上的火,但是無論怎樣也不能撲滅。那 女人似乎已經被燒得麻木了,在火光之中,她發出淒厲的笑聲,痛苦的樣子擠出勝 利的笑容。火勢在她身上很猛烈,卻沒有燃燒其他東西。她在火海之中站起來,靈 臻立時退開,那女人望了靈臻一眼,說了一句不明白的土話,便跳出窗戶,直插入 酒店旁邊的河裡去。 人去,樓空。 只剩下靈臻一個在走廊。 當冷靜下來,靈臻後悔自己剛才向葵動粗了。掌已摑了,也收不回,靈臻心想 也不能顧慮太多,還是先回到房間去跟詠焉會合。 「怎樣會?!」靈臻驚叫。 她打開房門,只見何小姐和顧先生,還有電視台的人跟攝影師,他們不是在另 一邊走廊嗎?! 那麼詠焉呢?! 回到頁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