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侯爺趙穆 項少龍和喬裝民女的雅夫人朝別館的方向走去,一路有說有笑,非常歡洽。雅夫人道﹕「武士別 館我就聽得多了,但人人都勸我不要去,說那裡品流複雜,你那間烏氏別館和郭氏別館是最高級 的了,沒有點身分的武士都沒資格住進去的。」項少龍饒有興趣道﹕「我住的別館原來這麼有身 分地位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甚至連那裡住了多少武士和甚麼人我都不清楚。」 雅夫人道﹕「你不是連連晉住在那裡亦不知道吧!」項少龍一愕道﹕「真的嗎﹖」難怪那天他把 烏廷威帶來了。昨晚他盛怒而回,不會對舒兒不利吧﹖想到這裡,恨不得插翼飛回別館去。 雅夫人待要說話,忽地臉上泛起不自然的表情。項少龍隨著她的眼光看去,只見對街的行人裡, 有一群十多個武士,擁著一名軀體挺拔,霸氣十足的錦袍疤面大漢,正別過頭來,盯著他們兩 人。雅夫人低頭向他輕聲道﹕「快走!」急步前行,項少龍滿肚疑惑,追在她身後。眼角瞥處, 那群人分了兩名武士橫過車馬往來的街道,追了上來,其中一人高嚷道﹕「夫人慢走!」 雅夫人停了下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項少龍惟有陪著她停步。兩人繞到他們身前,先不友善地 瞪了項少龍兩眼,然後向雅夫人恭敬施禮,道﹕「侯爺請雅夫人過去相見。」項少龍本以為雅夫 人定會拒絕,那知她嘆了一口氣後道﹕「你們先回去,告訴侯爺我交待兩句話後,便過去見 他。」 兩人不屑地瞧了項少龍兩眼,才走回對面街去。雅夫人惶恐地看了他一眼後,垂頭道﹕「少龍! 對不起!今天不能陪你了,遲些再找你好嗎﹖」項少龍無名火起道﹕「那侯爺是誰﹖為何一句話 便可由我身邊把你搶走。」 雅夫人哀求道﹕「求你不要問,我去了!」就那麼走了。項少龍看著雅夫人走到那群人中那華服 臉帶刀疤的大漢旁,給他抄起蠻腰,摟著去了,胸口立時像給人打了一拳般難受。他愈來愈弄不 清楚這些人間的關係了。以雅夫人的地位,怎麼像怕了這侯爺似的,還任他當著自己眼前又摟又 抱,擺明要落自己的面子。他呆立了一會,呼吸困難,心中充滿屈辱之情,偏又無處發洩。 搭上蕩女確是沒趣,你永遠都不知道她還有多少面首。他甚至不再想知道這侯爺的任何事,以後 都不要再見到雅夫人。蹄聲響起。項少龍驚醒過來,仰頭一望,見到李善和幾名武士氣急敗壞趕 到,叫道﹕「項大哥!我們剛到雅夫人處找你,說你和雅夫人剛剛離開。」項少龍冒起不祥預 感,問道﹕「甚麼事﹖」 李善哭著臉道﹕「舒兒被人姦殺了!」這句話像晴天霹靂,震撼得他踉蹌跌退,直撞往背後一堵 牆壁上,臉上半點血色都沒有剩下來。 掀開錦被,舒兒滿布瘀痕的赤裸身體,冰冷沒有生命地仰躺榻上,雙目滲出的鮮血早凝固發黑。 致命的是纏在頸上的一條紅繩,深嵌進頸項裡,下身一片狼藉。舒兒死了!以最屈辱和殘酷的方 式被虐殺死了。 項少龍全身冰冷,完全沒法接受眼前的事實。素女的死是隔離的,他並沒有親眼目睹,而且來到 這二千多年前的時空裡,一切都有點夢幻般不真實,連死亡都像開玩笑似的﹔故雖悲痛卻不深 刻,所以當他為其他事分心時,便很容易把素女的自殺放在一旁,甚至忘記了。但舒兒卻是另一 回事!他的心在淌著血! 在旁的陶方說話聲像是在遠方響起道﹕「今早春盈進房時,舒兒便是這樣子了,唉!我也不知說 甚麼才好,兇手定是別館內的人。」項少龍甚麼都不想再問。敢動舒兒的只有兩個人,一是烏廷 威,另一個是連晉。他才不信烏廷威有這麼大膽子,所以兇手定是連晉,而他亦看準自己莫奈他 何,至少在決戰前不敢動他。他是要不擇手段打擊自己。亦沒有人會為一個燕國送來的贈品出 頭,包括陶方或烏應元在內。 他從未像此刻般那麼想殺死一個人。陶方道﹕「不若搬來與我同住吧!我的夫人和女兒們都很想 見你。」項少龍冷靜地把錦被將舒兒整個蓋了起來,搖頭道﹕「不!我要睡在這裡,但由這刻起 不需任何人侍候,亦不要讓任何人來這裡。給我為舒兒辦後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想一想。」 陶方憂慮地道﹕「少龍!千萬不要折磨自己,明晚就是你和連晉比武的要緊日子了,現在全城人 都等著知道結果啦。」項少龍變得冰雪般冷漠和平靜,淡淡道﹕「放心吧!沒有人比我更重視明 晚的約會了。」 經過這麼多殘忍的打擊後,他終於收拾了玩世的浪子情懷,變回未來這裡之前那時代悉心培養出 來的殺人機器和為了任務不擇手段的冷酷戰士了。整個下午,項少龍都留在舒兒被殺的房內。他 沒有痛哭,沒有流淚。悲傷絕望只是弱者的行為。在這戰國時代,在這大部分人都為一己之利無 惡不作的年代,只有強者才能生存。在看到舒兒的屍體時,他深切體會到現實的冷酷無情,體會 到這是個無法無天的強權社會。他要報仇,就要成為最強的人。 待陶方等所人都退出宅院後,他拿起了木劍,專心致志練起劍來,鑽研著墨子劍法的精要。心與 神會後,他把其中最精妙的十式不斷重復演習。墨子劍法重守不重攻,但每一招的餘勢都隱含攻 勢。假若能把這攻勢加以演繹,那守而不攻的劍法便可變成攻守兼備,想到這裡,心中湧起狂 喜,揚手揮劍,一時劍勢吞吐不定,有若天馬行空。 舞得興起,項少龍撲出廳去,利用更寬廣的空間施展,並把對人體結構和力學的認識,完全融入 劍法裡。劍風霍霍中,一忽兒飄游無定,一忽兒若天馬行空,無跡可尋。每一攻擊都是由墨子劍 法的寓攻於守中變化出來。狂喝一聲,連續劈出了百多劍,竟無一招採取守勢。劍影一收,木劍 移到眉心,以劍正眼。 一道嬌俏的人影撲入廳內,惶急呼道﹕「少龍!」項少龍放下木劍,烏廷芳已不顧一切撲入他懷 裡,悲泣道﹕「少龍,少龍!」 項少龍一手劍指地上,另一手摟著懷中玉人,心中又湧起舒兒慘死的悲痛,五臟六腑全絞作一 團,淒然道﹕「你知道舒兒的事了。」烏廷芳抽搐著點了點頭,泣不成聲,為他難過。她抬起梨 花帶雨的俏臉,凝著淚眼瞧著他道﹕「陶公來找阿爹,查問大哥的行,我那時還怪你不來找人 家,聽到舒兒的事後人家不理爹的反對立即趕來。少龍!大哥自昨晨起給爹關了起來,絕對與這 件事沒有關係。」 項少龍點頭道﹕「放心吧!我早知道兇手是誰。」烏廷芳垂頭輕輕問道﹕「你是否懷疑連晉,他 ……雖恃才傲物,但人卻很……噢!不會是他吧﹖」 項少龍嘆了一口氣道﹕「他正在追求你,自然在你面前充正人君子,告訴我,是誰引你大哥來找 舒兒﹖」烏廷芳為之語塞,但看樣子顯然仍不相信連晉會犯此惡行。 門外一聲乾咳,兩人忙分了開來。陶方走了入來,向項少龍打了個眼色,表示有話要對他說。項 少龍對烏廷芳道﹕「小姐不若先回家去,我辦妥一點事後立即來見你。」烏廷芳急道﹕「不!最 多人家在一旁等你吧。」 陶方訝異地看了她一眼,想不到這驕縱的小姐竟會對項少龍如此馴服痴纏。項少龍無奈道﹕「那 好吧!你在這裡坐一會,我和陶公到花園裡說幾句話,請他代我辦點事!」烏廷芳見他和陶方說 話都不許她聽,本是心中不悅,聽到最後那一句,才欣然答應了。兩人來到花園裡,陶方臉上憂 色重重,沉吟了半晌,才道﹕「少龍知否在邯鄲真正掌握權力的人是誰﹖」 項少龍愕然道﹕「難道不是大王嗎﹖」陶方環視清幽的花園,除進口處有武士外,肯定四周無人 後,才搭著他肩頭低聲道﹕「表面看來當然是他權力最大,可是還有一個人能影響和操縱他,這 人才是趙國真正的主宰。」 項少龍皺眉道﹕「誰能影響大王﹖」陶方苦笑道﹕「就是他的男人﹖」 項少龍失聲道﹕「甚麼﹖」陶方嘆道﹕「我們大王好男色之事,早天下聞名。據宮裡傳出的消息 說﹕每逢大王見此人時,都穿上女裝,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項少龍恍然道﹕「這人是誰﹖」暗忖難怪烏應元不想烏廷芳嫁入王宮,而趙王又肯放過烏廷芳這 麼動人的美女。陶方壓低聲音道﹕「就是巨鹿侯趙穆,這人心計劍術均為我大趙之冠。手下更高 手如雲,府內食客有來自各地的奇人異士,隱然為繼平原君趙勝後,我國最有勢力的人。」 項少龍想起把雅夫人強召了去的侯爺,他定是趙穆無疑,難怪雅夫人如此怕他,問道﹕「雅夫人 是否他的女人﹖」陶方一震道﹕「你怎會知道的﹖」項少龍忙把今早的事說了出來。 陶方的臉色更難看,在他再三追問下才道﹕「對巨鹿侯來說,趙雅只是他其中一件精采玩物。他 擁有無數美女俊男,以前壓著他的平原君一死,他便再肆無忌憚。現在除了我主人、郭縱和幾位 大將外,餘子均不放在他眼裡,公卿貴族對他都是敢怒不敢言。」項少龍大感頭痛,不過總弄清 楚了點趙國的權力架構。 陶方不勝欷歔道﹕「長平之戰前,我國地雖偏遠,人口土地亦較少,但軍旅卻無敵於天下,文有 藺相如,屢破秦人奸計,武有趙奢、廉頗、李牧,平原君趙勝更是文武兼資,有他為相,秦人莫 奈我何。可是自惠王和這些一代名臣武將逝去後,我們的孝成王空有一個廉頗而不用,反起用趙 奢之子趙括,招來長平的慘敗,使我們由強轉弱,真使人扼腕嘆息。」項少龍記起這長平之戰的 大罪人趙括乃雅夫人的亡夫,乘機問道﹕「大王為何要用趙括取代廉頗呢﹖」 陶方搖頭苦笑道﹕「還不是他的口才了得,這人生得一表人才,長於分析,精通兵學,辯論起來 時,連他那曾以少勝多大破秦軍於韓地的父親趙奢都說他不過。可是趙奢卻認為他不可以為將。 所以當大王要任他為大將時,連趙奢夫人都反對,只是大王受他紙上談兵的漂亮言辭所惑,一意 孤行吧。」項少龍不解道﹕「為何趙奢會這麼小覷他的兒子呢﹖」 陶方嘆道﹕「因為趙奢看穿了他的寶貝兒子過於自負才智,不聽人言,只尚空言放論,剛愎自 用。說是沒有人說得過他,但打他卻打不過人家。」接著憤怨地道﹕「長平一役,他佔盡地勢補 給之利,而先前的指揮廉頗又以逸代勞,弄得秦人的遠征軍糧乏兵疲。豈知他一到便下令全軍空 城而出,又倉卒深入敵陣,結果不但被秦人反攻迫回城內,又給截斷了補給線,個多月便糧絕城 破,被秦將白起幹出了有史以來最殘酷的大屠殺。大王對此事實難辭其咎,若非他以趙括換廉 頗,何來此事。」 接著放低聲音道﹕「應元大少爺就因此事,對大王心淡,現在少龍明白了嗎﹖」項少龍知道陶方 已受到烏應元的指示,對他推心置腹,問道﹕「陶公為何忽然提起巨鹿侯趙穆﹖」 陶方沉聲道﹕「因為他昨晚曾和連晉一起來到別館,天明後才離去,而以紅繩虐殺美女,正是他 許多嗜好的其中一個,早有不少先例。」項少龍劇震道﹕「甚麼﹖」 陶方道﹕「千萬不要激動,更不可輕舉妄動,否則徒招殺身之禍。他雖一向不管趙雅的事,可是 趙雅破天荒兩次留你過夜,必招他之妒。經連晉這最懂借刀殺人的奸賊唆擺獻計,才有這事發 生。所以明晚之會,連晉有他撐腰,必會全力把你殺死。但若你殺死連晉,卻會給他擺布大王治 你以罪,這情況我和大少爺商量後,才決定向你說個清楚。」 項少龍再次渴望著手內有一挺重機槍,可惜只是一把木劍,有起事來連烏氏都幫不上忙,更不要 說烏應元和陶方。陶方勸道﹕「這兩天最好少點出門,若能擊敗連晉,取得大王的信任,趙穆或 會改變對你的態度,到時大少爺會另有大計,但一切都必須等到比武後才能說。」項少龍嘴角逸 出一絲冷酷的笑意道﹕「我知道怎樣做的了。」 陶方看得心中一寒,提醒他道﹕「你見到趙穆時,表面須裝作若無其事,這人心胸狹窄,你若開 罪了他,定會招來報復。」項少龍心中苦笑,這是個怎麼樣的世界了。 回到房內時,烏廷芳等得嘴也嘟長了。項少龍心痛舒兒之死,沒有心情和她親熱,和她說了一會 心事話兒後道﹕「假若有一天我要離開趙國,芳兒肯否拋卻一切,和我遠走高飛﹖」烏廷芳一呆 道﹕「那爹和娘呢﹖」 項少龍道﹕「先不要想他們的問題,我只問你自己的想法。」烏廷芳顯然並不慣於有自己的想 法,遲疑了一會才道﹕「人家當然要跟著你,可是那要不影響爹和娘才行。」 項少龍明白地道﹕「這個當然,我怎會只顧自己,不顧你的父母家庭。」烏廷芳欣然移了過來, 投入他懷裡,仰起可愛的小嘴道﹕「少龍!親人家好嗎﹖」她初嘗滋味,自是樂此不疲。項少龍 無法可施,何況這又不是甚麼痛苦的事,摟著她吻了起來。不片晌烏廷芳已嬌軀扭動,臉紅如 火,還主動愛撫他的虎背。 項少龍想起要保留體力,暗暗心驚,離開了她的小甜嘴,軟硬兼施,又嚇又哄,把她迫回家去。 陶方早和一眾武士在大門牽馬等她,見項少龍把她送出門來,鬆了一口氣。舒兒和素女兩件事 後,再沒有人敢對與項少龍親密的女人掉以輕心。烏廷芳的身分雖與慘死的二女大不相同,但誰 也沒有把握同樣的事不會發生在她身上。而那後果是沒有人承擔得起的。 上馬前,烏廷芳拉著項少龍道﹕「明晚才可以見你了,爺爺答應了帶我入宮看你們的比武,你千 萬不要輸啊!」正要登騎,連晉由別館走了出來,大叫道﹕「孫小姐請留步!」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但項少龍早擬定了策略,一點不把內心的感覺流露出來,還移到一旁,觀 看烏廷芳對這前度男友的反應。連晉眼尾都不望向項少龍和陶方等人,大步來到烏廷芳前。烏廷 芳偷看了項少龍一眼,有點手足無措地道﹕「連大哥!我要趕著回家了。」連晉深深望著她,臉 上泛起一個凡女人見到都會覺得迷人的笑容,柔聲道﹕「那就讓大哥送你一程吧!」 烏廷芳吃了一驚,偷看了木無表情的項少龍一眼後搖頭道﹕「不用了!陶公會送我回去。」連晉 仰天一笑,不屑地環掃了項少龍、陶方等人一眼,哂道﹕「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們有何 資格保護孫小姐。」 陶方和十多名武士一起勃然色變,臉上那掛得住,反是項少龍冷靜如常,不透露心中的怒火,只 是冷眼旁觀。陶方怒道﹕「連晉你說話最好檢點些。」烏廷芳以前對陶方亦不大客氣,可是因著 項少龍的關係,愛屋及烏,嗔道﹕「你怎可這樣說話,快回去,我不要你送。」 連晉斜眼望向項少龍,冷笑一聲向烏廷芳道﹕「孫小姐難道忘了我們的山盟海誓嗎﹖」烏廷芳惶 恐地看了項少龍一眼,跺腳道﹕「不要亂說,誰和你有甚麼山……唉!不准你再說。」 連晉淡然一笑,道﹕「過了明晚才再口硬吧!」胸有成竹地向項少龍道﹕「走著瞧吧!現在連雅 夫人都護不住你了。」言罷揚長而去。 烏廷芳那受過這般侮辱,大叫道﹕「我要告訴爺爺。」連晉只以狂笑回應,竟連烏氏都不在意似 的。項少龍和陶方交換了一個眼色,都大感不妥。難道趙穆真會為他撐腰,否則他怎會如此囂張 呢﹖ 項少龍剛返屋內,便有下人來報,雅夫人派了馬車來接他去。項少龍想起她今早的事,便心頭火 起,一口回絕了。吃過晚飯後,他又再次研習墨子劍法,愈覺其博大精深,妙著無窮,能把人類 的體能推展至極限。沉醉間,雅夫人竟芳駕親臨。項少龍漠然不理,直到她挨入懷裡,才皺眉 道﹕「你還來幹甚麼﹖」雅夫人淒然道﹕「少龍!對不起。」 項少龍還要說話,頸項處像給毒蚊般叮了一口,駭然往她望去,只見她纖指捏著一根幼針,尖鋒 處閃著奇異的綠色光澤,神智一陣迷糊,昏迷了過去。 第二章 色慾陷阱 被雅夫人的手下抬上馬車時,項少龍醒了過來,但身子仍柔軟無力。雅夫人坐進車裡,讓他枕在 大腿上,輕柔地摩挲著他的頭髮,不時發出嘆息,顯然不知他逐漸醒轉。項少龍並不奇怪。因為 她並不知道他曾受過對藥物的「抗體訓練」,曾接受過多種抗體的注射,有著常人多倍以上對藥 物和毒素的抗力。針鋒的毒素極可能是從植物裡提煉出來,能使他暫時昏迷發軟,卻不會損害他 身體的組織,做成永久的傷害。這時他甚至感到身體正逐漸回復力氣。 她為何要對付他呢﹖臉上傳來奇異的感覺,原來是雅夫人的淚水滴在自己臉上。馬車徐徐開出, 當然沒有人敢攔阻她的座駕。雅夫人幽幽一嘆,喃喃道﹕「少龍不要怪我,我是被迫的,不這樣 做,我們都會很慘的。」項少龍可非蠢材,怎還猜不到這是巨鹿侯趙穆的陰謀,不過卻猜不到他 會作何擺布,諒他有天大的膽子,怕仍不敢公然傷害他吧﹖可是他為何要助連晉這樣一個「外 人」來對付他這個「自己人」呢﹖ 雅夫人急促的呼吸平復下來,默然不語。項少龍當然仍裝作昏迷,乘機休息,好應付敵人下一步 的陰謀。馬車忽地停了下來。接著是車門打開的聲音。雅夫人嬌軀一顫,輕呼道﹕「侯爺!」那 侯爺走上馬車,門關後繼續開出。雅夫人的呼吸急促起來,駭然道﹕「侯爺要幹甚麼﹖」 一把沉雄悅耳的聲音道﹕「沒甚麼!試試他的反應吧了。」項少龍心中冷笑,已知對方有甚麼打 算,暗忖這種小把戲自己也有得出賣,集中意志,把身體完全放鬆。果然大腿一陣劇痛,給對方 用利器刺了一下。雅夫人嗔道﹕「還不信奴家嗎﹖」 趙穆嘿然笑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我那知你不是和他合起來騙我。」雅夫人還想抗議,忽地嬌 軀俯前,小嘴咿唔作聲,當然是給對方吻著。項少龍還感到侯爺的手橫過他仰躺著的上空,向雅 夫人大恣手足之慾,聽衣服窸窣之聲,趙穆的手必然探進了雅夫人的衣裳內。雅夫人嬌喘呻吟 著。趙穆淫笑道﹕「騷蹄子愈來愈豐滿了。」 雅夫人喘著氣道﹕「你今天還糟塌得人家不夠嗎﹖」又再咿唔嚶嚀起來。項少龍雖看不見,但卻 可把所有不堪入目的情景全猜出來,心中湧起嫉妒之念,旋又強壓下去,立誓永遠都不會對雅夫 人再生愛意。尤其這淫婦扭動得這麼厲害,顯然不堪對方的挑逗。這時的雅夫人在他心中變得一 文不值。 趙穆放開了雅夫人,邪笑道﹕「又想了嗎﹖」雅夫人無力地挨在椅背,全身發燙,沒有作聲。趙 穆笑道﹕「假設我娶你,趙雅你肯否放棄這小子而跟隨我呢﹖」 雅夫人嘆了一口氣,道﹕「侯爺不要作弄奴家了,你看上的只是烏廷芳,怎會是我這人盡可夫的 殘花敗柳呢﹖」坐在對面的趙穆又伸手過去搓捏她的酥胸,笑道﹕「這麼有彈跳力,怎會是殘花 敗柳,好了!我不迫你了,只要你依我之言辦事,這小子明晚後就是你的了。」 項少龍心中恍然,難怪趙穆這麼恨自己,原來是為了烏廷芳這絕色美人兒。雅夫人任他輕薄,呻 吟著道﹕「我真不明白,項少龍就算輸了,烏氏亦絕不肯把他的寶貝孫女送你,你這樣對付項少 龍有甚麼作用呢﹖」趙穆得意地道﹕「山人自有妙計,這個不用你去管。嘿!告訴我,我和這小 子誰摸得你更舒服呢﹖」手的動作加劇起來。 雅夫人顫聲道﹕「當然是侯爺逗得人家厲害。」趙穆聲調轉冷道﹕「那為何我拿這小子來和你交 易,你便立即投降﹖」 雅夫人輕呼道﹕「侯爺抓痛了趙雅。」趙穆怒喝道﹕「先答我才說!」 項少龍恨得差點拔出匕首把他殺掉,可是當然不能那樣做,因為他還有更遠大的目標,就是殺死 連晉。雅夫人無奈道﹕「因為你對我只有慾,而他對我除肉慾外,還有愛。」趙穆放開了雅夫 人,好一會後才平靜地道﹕「弄醒了他後,翠娘會給他餵一粒『貞女蕩』,你自己若受不了,便 教翠娘代你,千萬不可勉強,事後讓他沉睡三個時辰,才好把他喚醒。」 雅夫人擔心道﹕「真的沒事嗎﹖」趙穆冷笑道﹕「看你關心他的樣子,我真想把這小子殺了。放 心吧!他除了因春藥而致消耗了大量體力外,一切均與常人無異,只不過那場比武他就注定會敗 給連晉了。記著,明晚你要陪連晉,以後的事我再不管你了。」 馬車停下。趙穆離車去後,馬車又繼續開出。項少龍大叫好險,這條計不可謂不毒,借女色害他 於無影無形,確是厲害。幸好是他項少龍,若換了任何一人,被人宰掉都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一回 事,可能還會怪自己控制不了情慾。 項少龍被抬進雅夫人的寢室裡,下人走後,只剩下雅夫人和受侯爺之命來監視他們的那個叫翠娘 的女人。他暗暗頭痛,如何才可瞞過這兩個女人呢﹖假若春藥入口即溶,豈非來不及吐出來。 腳步聲移了開去。項少龍冒險把眼簾打開了一隙,只見雅夫人和一個體態豐滿、姿容冶蕩的女人 正站在較遠處,不知在爭議著甚麼事。靈機一觸,撕下衫的一角,塞進嘴裡,封著食道。兩女又 走了回來,雅夫人不滿道﹕「侯爺真的這麼信不過人家嗎!」翠娘低聲下氣道﹕「夫人見諒,侯 爺吩咐少婢定要目睹整個過程,他很給夫人臉子的了。否則他最愛看的就是這類事,若來的不是 小婢而是他,夫人就更難堪了。」 雅夫人不再抗議,默然接受了這安排。弄破臘丸的聲音傳來,接著異香盈鼻。一顆拇指頭般大的 藥丸塞進了他口內,恰好落入碎布裡。翠娘笑道﹕「成了!這藥入口即溶,流入咽喉,甚麼貞烈 和意志堅強的人都受不了。」 春藥雖隔了層布,仍迅速溶解。翠娘走開去道﹕「讓小婢取水來弄醒他。」雅夫人追了過去,問 道﹕「假若他醒來知我餵了他春藥,事後豈非恨死人家﹖」 項少龍怕春藥由濕布滲入喉間,正暗自叫苦,得此良機,忙吐了出來,藏在枕下。翠娘笑答道﹕ 「放心吧!他受藥力所制,神智會陷在半昏迷狀態,只知戳力以赴,夫人好好享受吧!我看他壯 健如牛,夫人待會說不定還要求我替上哩!」雅夫人冷哼一聲,心中不滿。翠娘似並不怕她,嬌 笑去了。 雅夫人回到他旁,嘆了一口氣,才為他寬衣解帶。不一會翠娘回來,用冷水為他敷臉,奇道﹕ 「這人的體質必然非常特異,皮膚仍未轉紅。」項少龍心中暗笑,一聲狂喝,詐作藥力發作,把 兩女摟著,同時施展軍訓學來的手法,拇指猛按上她們後頸的大動脈處,兩人未來得及呼叫,應 指倒下。她們的昏眩將只會是幾分鐘的事,但已足夠他實行計劃。 把枕底的濕布片取出,每人分別餵了一半變成漿糊狀的春藥後,項少龍悠閒坐在一旁。不片晌她 們的皮膚泛起艷紅色,開始扭動呻吟,緩緩回醒過來。項少龍暗叫厲害,退往一角靜觀其變,當 兩女各自春情勃發,不管虛凰假鳳地糾纏起來,互相撕掉對方衣物時,他才放下心來。原來些許 春藥已如此厲害,自己假設吞掉了整顆,任是鐵打的身體都受不了。 雅夫人和翠娘的動作愈來愈不堪入目,寢室內充滿了她們的狂喘和嘶叫。項少龍閉上眼睛,依照 元宗教下的調神養息法,排除萬念,對室內發生的事充耳不聞,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待兩女的 動作聲音完全靜止了,才睜開眼來。兩女像兩攤爛泥般橫七豎八躺在榻上,胸脯不住起伏,疲極 睡去。 項少龍微微一笑,先把那布片借油燈燒掉,才躺到兩女之間,拉被為三人蓋上,像天掉下來當被 蓋般倒頭大睡。那晚他夢到舒兒七孔流血,淒然叫他為她報仇,一聲驚叫,從噩夢裡扎醒過來, 早日上三竿。兩女不知去向,只有一名俏婢在旁守著,見他起來,忙下跪施禮道﹕「烏家的大少 爺在正廳等候項爺,項爺你沒甚麼吧!」項少龍裝作手顫頭暈的模樣,叫道﹕「水!給我一點 水!」 俏婢媚笑道﹕「項爺昨晚過勞了,夫人也像你那樣子。」項少龍暗笑婢似主人,這俏婢看來都不 是好東西,伸手在她酥胸摸了一把。俏婢嬌笑著去了。項少龍裝模作樣,扮作腳步不穩,踉蹌步 出廳外。 烏應元和陶方正由兩眼失神的雅夫人陪著,見他這樣子,都臉現怒色,還以為他不知自愛至此。 雅夫人看到他出來,眼中露出歉疚之色,站了起來,正要說話,豈知項少龍一個倒栽蔥,竟昏倒 地上去了。這一著免去了所有脣舌。他決意暫時連烏應元和陶方都一起騙了,如此更能使趙穆和 連晉入信,讓他們反中了他的計謀。烏應元和陶方兩人又氣又急,忙把他運回別館去。 睡到榻上去時,烏應元沉聲道﹕「情況有點不妙,我看少龍是著了雅夫人的毒手,陶公快去請黃 妙手來,看看可否在比武前恢復他的精神體力。」言罷一聲長嘆,充滿了婉惜和忿怨。項少龍猛 地睜眼,坐了起來。兩人嚇了一跳,呆頭鳥般看著他。項少龍苦笑道﹕「若要我由現在起一直裝 昏迷,會比打我一頓更難過。」 兩人大喜,忙問他是甚麼一回事。到項少龍說出了整個過程後,他們都捧腹笑了起來。烏應元忙 使陶方出去吩咐眾武士把守宅院,不准任何人進來。陶方回來後坐下道﹕「少龍真厲害,那針上 的毒藥定是由昏麻草提煉出來的汁液,刺入血脈裡,連馬兒都要昏迷,想不到你竟可不怕。」烏 應元道﹕「這可以說天運仍在我們那一方,少龍準備怎樣運用這優勢﹖」 項少龍道﹕「隨機應變吧!總之我會教趙穆和連晉大吃一驚。」陶方道﹕「剛才雅夫人使人來問 你的情況,我把那人趕走了,假設她親來見你,少龍要不要見她。」 烏應元道﹕「還是不見為妙。」項少龍道﹕「這春藥雖厲害,不過聽趙穆的語氣,睡上幾個時辰 後,體力應可恢復少許,只不過絕應付不了激烈的打鬥吧!」 烏應元道﹕「這才是道理,否則連晉勝之不武,如何在大王和眾公卿大臣前立威。」項少龍道﹕ 「我同意大少爺的話,一於甚麼人都不見,使敵人以為我正致力恢復體力,今晚亦不用扮得那麼 辛苦。」 陶方道﹕「不過少龍至少要裝作力竭筋疲的樣子,起行前我再為你臉上敷點灰粉,那就更萬無一 失了。」說到這裡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趙宮在邯鄲城的中心,四周城牆環護,城河既深且闊,儼若城中之城。晚宴在宮內的祥瑞大殿舉 行。趙王的王席設在對正大門的殿北,兩旁每邊各設四十席,均面向殿心廣場般的大空間,席分 前後兩排,每席可坐十人,前席當然是眾王室貴冑大臣,後席則是家眷和特別有身分的武士家 將。愈接近趙王的酒席中,身分地位便更崇高,烏氏和郭縱兩大富豪的席位,分設於左三席和右 三席,於此亦可見這兩人在趙國的重要性。 眾賓客入殿後,分別坐入自己的酒席,談話時都是交頭接耳,不敢喧嘩,氣氛緊張嚴肅。烏氏與 穿上華服體態綽約的烏廷芳和烏廷威進場時,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來自是因為烏廷芳超 塵脫俗的美麗,更因為今晚比武的兩人都是來自他烏府的劍手。本已入席的郭縱起身迎來,說了 兩句客氣後,湊到他耳旁低聲道﹕「聽說項少龍昨晚還到雅夫人處鬼混,如此不知自愛,如何可 成大事,看來他今晚必敗無疑。」 這郭縱身材中等,年紀在四十許間,臉白無鬚,但臉目精明,說起話時表情豐富,乍看似是漫無 心機的人,但認識他的人無不知他笑裡藏刀的厲害。無論身高體型均比他最少大了兩個碼的烏氏 心中暗怒,一方面因項少龍的不爭氣,另一方面則因郭縱暗指他有眼無珠,薦錯了人與無敵的連 晉比試,惟有皮笑肉不笑地道﹕「你郭家手下能人眾多,不若找個人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 兩人脣槍舌劍時,左臉頰有道由耳根斜下至口角的劍疤的趙穆,和美艷如花,但容色略帶倦意的 雅夫人,在幾名武士的簇擁中雙雙抵達,眾公卿大臣忙向他問好敬禮,顯出他特別的身分。趙穆 挺拔筆直,肩膀寬闊,臉上的刀疤不但沒有使他變成醜男子,還加添了他男性的魅力,事實上他 雖年過三十,但仍保養得很好,長相俊偉,眉毛特別粗濃,鼻樑略作鷹勾,配以細長但精光閃閃 的眼神,使人感到他絕不好惹。 他見到烏氏旁的烏廷芳,眼睛立時亮了起來,趨前道﹕「廷芳小姐,久違了。」烏廷芳見禮後, 冷淡地道﹕「侯爺你好!」 烏氏和郭縱不敢失禮,也轉過來和他施禮招呼。這時近門處一陣哄動,原來是武黑陪著一身武士 服,軒昂俊俏的連晉來了。只見連晉神采飛揚,洋洋得意,含笑和各人打招呼,又不時用眼神挑 逗場中美女。這時應邀赴宴的已來得七七八八,女子都頭結宮髻,盛裝赴會,服飾多為衣裳相連 的深衣,頭帶步搖,又或長襦垂膝,隱見下裙,羅衣長褂,手拂廣袖,配以綰臂的金環,約指的 玉環,耳後的明珠,肘後繫的香囊,繞腕的鐲子,腰間的玉帶,一時衣香鬢影,教人目眩神迷。 男仕們則頭頂冠冕,長衣夾袍,後襟裁剪成燕尾之狀,亦款擺生姿,與女仕們相映成趣。烏廷芳 早聞得項少龍被雅夫人強邀入府之事,見眾人注意力都集中到連晉身上,移到雅夫人旁,湊到她 耳旁狠狠道﹕「你為何要害少龍,假設他有何不測,我定不放過你。」雅夫人呆了一呆,啞口無 言時,連晉早大步走來,她想起今晚要陪他,一時羞憤交集,垂下頭去。 在連晉旁的武黑人如其名,臉目黝黑,身形橫矮,方臉大耳,但一對眼卻是細長狹窄,把高他最 少一個頭的連晉襯得仿如玉樹臨風。連晉先向趙穆、烏氏和郭縱三人施禮,眼光移到烏廷芳和雅 夫人處,閃過奇異複雜的神色。這時又有幾位大臣名將加入他們這圈子裡,氣氛更熱鬧起來。 連晉正想溜過去逗弄兩女,趙穆忽道﹕「烏老闆若同意,本侯想請連晉坐到我那一席去。」眾人 同感愕然,趙穆這樣說,等若向烏氏公開要人,要把連晉納歸旗下。連晉想不到他有此一著,亦 感意外。武黑亦為之色變,若連晉答應的話,他休想再在烏家混下去。烏氏心中暗怒,表面卻笑 道﹕「若連晉歡喜,老夫怎會不同意。」擺明要連晉作出選擇。 連晉心中暗咒趙穆,要知這時的人最重主僕情義,作食客者必須對主子盡忠,終生不渝,現在趙 穆迫自己表態,若他點頭的話,必會受其他人鄙夷。變成他只有投靠趙穆,才能有生存空間了。 不過他亦是勢成騎虎,猛一咬牙道﹕「多謝侯爺賞識,連某怎敢不從命。」眾人都靜默下來,看 著烏氏。烏氏畢竟見慣風浪,哈哈大笑道﹕「連晉你今晚定要盡力為侯爺爭光,許勝不許敗!」 言下之意自是若你敗了,你也不用再在邯鄲混了。 連晉和趙穆對望一眼,齊聲笑了起來。烏氏和郭縱都是人老成精,一聽他們笑聲裡透露出來的得 意之情,立知其中另有玄虛,同時向低垂螓首的雅夫人望去。雅夫人自然明白兩人為何笑得這麼 開懷,心中突然湧起無盡的悔意,想起待會項少龍受辱人前的可悲情景,急步往左邊第二席避 去。 「噹!」鐘聲響起,提醒眾人入席。烏氏對項少龍更不滿,又暗罵陶方和烏應元兩人,為何仍未 來到。近千王親國戚,公卿貴冑,紛紛入席,兩旁八十席人頭湧湧,準備開始自燕人退兵的慶功 宴後,最盛大的宮廷晚宴。 眾人剛坐定,趙王還未駕臨前,項少龍在陶方和烏應元夾護下,腰配木劍,從容淡雅,步入祥瑞 殿。在場各人或多或少均風聞他今早要被人抬離雅夫人府的事,見他來到,均落足精神打量他。 項少龍除了臉色有點灰白外,均與平日無異,比連晉還要略高少許的彪悍健美身型,確是女性夢 寐以求的英偉人物。趙穆和身旁的連晉交換個眼色,都暗笑此時的項少龍外強中乾,好看不好 用。 雅夫人忍不住偷眼看他,芳心暗淌悔恨的血淚,自己這樣害他,現在全城人都知道了,他怎會不 知呢﹖還肯原諒自己嗎﹖不由暗恨自己懾服於趙穆的淫威下,但悔之已晚。若連晉違諾傷他,唯 有一死報之吧。烏氏見他仍步履穩定,放下點心來,呵呵笑道﹕「少龍過來!」項少龍忙朝他走 去。 第三章 宮廷比劍 項少龍在烏廷芳旁坐下,她忙湊過去關心道﹕「少龍你沒事吧!人家擔心死了,昨晚你還到那蕩 婦處。」狠狠在席底捏了他大腿一把。項少龍看著長几上的精美酒食,伸手過去摸著她大腿低笑 道﹕「放心吧!相信你的未來丈夫好了!」 烏廷芳被他摸得渾身發軟,既想他更放肆點,但又怕自己受不了,給人看破,嚇得連忙坐好,幸 好項少龍的五指大軍終於退卻。坐在隔第二席一位臉色蒼白身形高瘦的公子,別過頭來,瞪著坐 在第三席後排的項少龍,一瞬不瞬,充滿了惹事的味道。旁邊的陶方向項少龍道﹕「那就是少原 君趙德了。」項少龍冷眼回敬,雙目射出森寒的電芒,那趙德亳不退讓和他對望,他前後兩席的 武士都掉過頭來怒目看他,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道。 「噹!」鐘聲再響。絲竹聲起,一隊禮樂隊步履輕盈且奏且吹,領先入來,然後散到兩旁立定, 繼續奏樂。少原君這才收回目光,望往正門處。在妃嬪簇擁下,年在三十許間的趙國君主孝成王 昂然步入殿內,後面跟著過百隨身近衛,其中一半分繞往酒席後的空間排立站崗,只餘一半隨趙 王往設在殿端的主席步去。 這趙王臉容帶點酒色過度的蒼白,容顏俊秀,眼精目靈,額角寬廣,相貌堂堂,只是略嫌單薄, 脣片亦不夠厚重,有點慘綠少年的味兒。他頭頂長形冕板,前圓後方,頂端有數十條串珠玉垂 下,以紅綠彩線穿組,賦予了他君主的威嚴。身上的龍袍上衣用繒,下裳用,綴滿日、月、星 辰、龍等圖案,華麗非常。他獨自走到主席處,眾姬分坐到後面那三席裡,衛士則分別護在兩側 和大後方,確有一國之主的威勢。 眾人都跪伏地上,恭候他入席。趙王坐定後,柔聲道﹕「眾卿家平身,請坐。」眾人高頌祝賀之 辭後,才坐回席處。自有宮女來為各人斟酒。 趙王舉杯道﹕「燕王喜不自量力,派栗腹、卿秦來攻,為我國大敗,現在廉頗大將軍已奉寡人之 命率兵圍燕,我看燕王喜休想有一晚能安眠,為我大趙滅燕喝他一杯。」眾人一起歡呼,轟然暢 飲,氣氛熱烈。趙王忽然站了起來,嚇得各人隨之紛紛起立時,大笑道﹕「今次伐燕之舉能成 功,眾卿固是功不可沒,但若沒有烏先生提供戰馬糧食,郭先生供應兵器船運,恐亦不能成事, 讓我們君臣齊向兩位先生敬一杯。」 各人再痛飲一杯。烏氏和郭縱都是心花怒放,非常高興。本來不大看得起他的項少龍亦為之心 折,暗忖當慣君王的人,氣度確是與別不同。趙王請各人坐下用菜後,兩掌相擊,發出一聲脆 響。退到大門兩旁的樂師立時又起勁吹奏起來。 一群近二百個姿容俏麗,垂著燕尾形髮髻,穿著呈半透明質輕料薄各式長褂的歌舞姬,翩翩若飛 鴻地舞進殿內,載歌載舞。隱見乳浪玉腿,作出各種曼妙的姿態,教人神為之奪。眾人都擊掌助 興,歡聲雷動。項少龍看著眾歌舞姬口吐仙曲,舞姿輕盈柔美,飄忽若神龍,不由想起了被送了 人的婷芳氏,想起若擊敗連晉,便可重新得回她,禁不住雄心奮起。 烏廷芳湊到他耳旁傲然道﹕「芳兒的歌舞比她們好得多了,有機會定要讓你飽飫眼耳之福。」項 少龍答道﹕「可不准你身上有任何衣服。」 烏廷芳白了他一眼後,又送他一個甜笑。正留心瞧著烏廷芳的趙穆和連晉,都看得怒火狂燒,並 幸待會項少龍便知曉味道了。歌舞姬舞罷退了出去,留下一殿香氣。眾人眼光全集中到趙王身 上,屏息靜氣等待他發言。偌大的宮殿,靜至落針可聞。 趙王獨據龍席,環視群臣,一陣長笑道﹕「我大趙以武起家,名將輩出,趙衰、趙盾、趙武諸祖 先賢,事晉時均軍功蓋世。立國之後,非有軍功之人,不得受爵,若無此尚武精神,我國早雲散 煙滅。」眾人一起稱是。趙王顧盼自豪,目光落到連晉身上,欣然道﹕「想不到小小衛國,竟出 了個無敵劍手。」 連晉忙走到席前,下跪叩首道﹕「臣子現在心中只有大趙,只要大王一聲令下,臣子肝腦塗地, 絕不皺眉。」烏氏暗自冷哼一聲,顯然對他改投趙穆旗下的行為,極是鄙夷。趙王不知是否受趙 穆影響,對他態度大改,欣然道﹕「用人唯才,只要連晉你盡忠於我,寡人絕不薄待你。」連晉 大喜,連忙大聲答應。 趙王又喝道﹕「項少龍何在﹖」項少龍微微一笑,轟然應諾,走了出去,在連晉對面跪下,高聲 道﹕「項少龍參見我王。」 趙王雙目一亮,道﹕「你以一人之力,智退馬賊八百人,又忠肝義膽,為了同僚之命,不顧自身 留後抗敵,揚我大趙威名,寡人對你非常欣賞。」項少龍慌忙表示謙遜和感激零涕,心中卻暗笑 事情是愈誇愈大了。趙王滿意一笑道﹕「兩位均是人中之龍,今次寡人要你們來宮廷比劍,正是 要你們為我國立典範,發揚尚武精神,好能有力殺敵報國。」項連兩人齊聲應是。 趙王哈哈一笑道﹕「寡人和在座眾卿都急不及待,等候兩位表演絕世劍法,但須謹記此乃切磋性 質,只可點到即止,勝者寡人立即封為御前劍士,可領軍出征。」趙穆揚聲道﹕「大王,臣下有 一提議。」 趙王一怔道﹕「巨鹿侯請說。」趙穆長身而起,恭敬道﹕「若大王規定比武點到即止,他們定不 敢有違大王之命,於焉縛手束腳,難以發揮劍道,請大王三思。」 雅夫人聽得全身一震,站了起來顫聲道﹕「刀劍無情,若弄出人命,豈非喜事變為悲事。」趙王 奇怪地望了雅夫人一眼,道﹕「王妹趙卿請坐,寡人自有分寸。」 趙穆冷冷看了她一眼,才坐回席去,心內暗喜,趙雅這反應,正顯示出項少龍真的著了道兒,誰 還知道得比她更清楚。這時全殿之人,均知道項少龍有點不妥了。趙王眼光落在烏氏臉上,淡淡 道﹕「烏先生對此有何意見﹖」 烏氏暗忖假若項少龍因女色而敗陣,自是怨不得人,死了還好,但若能殺了連晉,卻可為自己出 了這口鳥氣,點頭道﹕「少龍曾和鄙人說過,他只精於殺人之道,仗劍表演,反不擅長,所以若 想見識他的本領,實不應對他有任何限制。」這樣說,等若表明要兩人生死相搏。雅夫人嬌軀一 顫,終為自己的愚蠢流下熱淚,項少龍看入眼裡,對她惡感稍減。殿內各人均大感刺激,議論紛 紛。 「噹啷!」酒杯破碎聲起,立即肅然。趙王擲杯於地後,冷然喝道﹕「殺敵,正是以命相搏,戰 爭之道,亦是死生之道,好!寡人就不加任何限制,勝出者就是寡人的御前劍士。」龍席前的連 項兩人,一起答應。 趙王道﹕「比武開始。」全殿寂靜無聲,默候好戲開場。雅夫人倒入身旁王姊安夫人懷裡,不忍 目睹項少龍被殺的慘況。烏廷芳亦變得臉色蒼白,靠到乃父身上,顫聲道﹕「他不會輸吧!」 「鏘!」連晉拔出他著名的金光劍,來到殿心站定,持劍躬身,臉含笑意。項少龍長身而起,一 手把外衣掀掉,隨便拋在一旁,露出舒兒和四婢為他特別設計的武士服,使他看來更是肩闊腰 細,英偉不凡。本來眾人已覺連晉威武好看,但相較之下,項少龍卻多出了正氣凜然的英雄氣 概,看得男的讚嘆,女的傾心。 當項少龍拔出木劍時,眾人再發出驚異之聲。他站到連晉另一邊,仗劍施禮。趙王訝道﹕「少龍 以木劍比武,不怕吃虧嗎﹖」項少龍淡淡一笑,說不出的瀟灑道﹕「大王放心,這把木劍乃小臣 特製,不怕兵刀利器。」 連晉心中暗笑,我就看你這連身子都掏空了的人有多大道行。雅夫人忍不住抬頭偷看了他一眼, 見他如此威武,心中悔恨更增,又倒入安夫人懷裡,不忍續看。若要找全場最痛苦的人,肯定就 是她了。 在項少龍之前,趙穆是一直控制著她芳心的人,自趙括戰死長平,趙穆便乘虛而入,征服了她。 起始時趙穆對她動人的身體非常迷戀,但不到一年便給別國來的年輕美男俊女吸引了。這些年來 對她若即若離,在寂寞難耐和報復的心理下,她開始了四出獵男的放蕩生活,直至遇上項少龍, 才逐漸把趙穆取代。她今次被趙穆騙得對付項少龍,一方面是懾於他的權勢,怕他傷害項少龍和 破壞他們好事。更重要的是潛意識裡慣於接受他的命令,以至一時迷糊,鑄成恨事。 趙穆昨晨把她由項少龍手上搶去後,便展盡渾身解數,利用藥物和高明的挑情手段,配合威逼利 誘,玩弄了她半天,終成功驅使她去進行他的毒計。條件是不會傷害項少龍,並在事後玉成她和 項少龍的好事,以後更不再騷擾她。現在她當然醒悟到趙穆在騙她。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趙穆長笑道﹕「自古英雄配美人,為了增加看頭,更能使我國上下軍民 清楚大王發揚劍術的心意,微臣有另一個提議。」趙王對這「情郎」果是特別不同,不以為忤 道﹕「巨鹿侯的提議總是非常管用,快說出來吧!」 趙穆凌厲的眼神橫掃全場,緩緩道﹕「微臣提議的是﹕今次比劍的勝出者,可在本殿內任意挑選 一名美女為妻,如此美人官職全得,豈非天大美事,請大王欽准。」眾人一齊起哄。項少龍不由 暗讚趙穆厲害,亦看通了他的陰謀,不問可知,假若連晉戰勝了他,自可把烏廷芳據為己有,那 時他大可轉贈趙穆,趙穆便可得其所哉了。 烏氏立時色變,他亦看穿了對方的奸計,但卻很難出言反對。因為那等若表示勝者定會挑選自己 的孫女,亦間接表明了烏廷芳艷冠群芳,其他美女都沒有資格。趙王聽得微微一愕,亦想到了烏 廷芳,暗忖若自己不敢下此命令,等於明著告訴殿內諸臣他怕了烏氏,沉吟半晌仰天笑道﹕「劍 奪美人歸,如此一來,今晚宮廷之戰,勢將千古傳誦,寡人就如巨鹿侯所請,勝者可在場內任意 挑選沒有婚約的女子為妻。」龍口一開,此事立成定局。 眾人的注意力回到場內項連兩人身上。連晉臉上露出掩不住的喜色,他和趙穆暗中約定是由趙穆 擁有烏廷芳的頭三天,以後這絕色美人兒便歸他所有,雖不是太完滿,但比起得不到她,已是天 堂地獄之別。項少龍則是平靜至近乎冷酷,進入墨子劍法養心守性的狀態。 「噹!」劍戰開始。連晉轉向項少龍,擺開架勢,雙足弓步而立,坐馬沉腰,上身微往後仰,在 燈火下爍芒閃閃的金光劍遙指二十步外的項少龍,劍柄緊貼胸前,使人感到他強大的力量,正蓄 勢待發。項少龍雙目低垂,木劍觸地,有若老僧入定,面向趙王,仍以肩側向著連晉。兩人雖未 動手,但眾人都強烈感到動靜的對比,形成了使人透不過氣來的張力。 連晉那知這種靜態乃墨子劍法的精要,還以為對方因身體虧損,心生怯意,哈哈一笑道﹕「項兄 不是膽怯了吧!」雅夫人坐直嬌軀,望往場中,袖內暗藏匕首,心中叫道﹕「項郎莫怕,趙雅陪 你一道去。」 眾人給連晉這麼一說,均覺少龍畏怯,議論紛紛,趙王和烏氏亦露出不悅之色,趙穆更發出不屑 的冷笑。這並非說他們眼光不夠高明,而是墨子重守不重攻的精神,實與當時代的劍術和心態大 相逕庭。試問兩敵對壘,誰不是全力搶攻,務求一舉斃敵。項少龍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淡然道﹕ 「上乘劍術,豈是連兄所能知之,動手吧!勿要別人誤會連兄是只懂逞口舌之徒。」 連晉氣得兩眼射出森寒殺機,猛一挺腰,借力手往前推,金光劍電射而去,疾刺對方肩下脅穴, 又準又狠。趙穆和少原君那兩席立時爆出震天喝采聲。項少龍平靜無波,絲亳不受替對方打氣的 聲音影響。他早知一動上手,便難再偽裝身疲力弱,否則定被劍術絕不下於自己的連晉幹掉,但 他卻可在策略上引他入彀。 連晉欺他氣虛力弱,所以一上必是全力搶攻,兼之連晉對他恨意甚深,又想消耗他的體力,下手 絕不容情,不留餘地的招招硬拚,如此便中了他的計。比體力,連晉又怎是他這受過最嚴格體能 訓練的人的對手。所以在連晉以為消耗他體力之時,卻其實剛好相反,被消耗的正是他連晉自 己。何況他還佔了木劍重了三、四倍的便宜,硬拚時吃虧的自是連晉。 金光劍已至,射向左脅。項少龍一聲不響,往後右側斜退一步,扭身,重木劍離地斜挑,正中金 光劍尖,正是對方力量最弱之處。金光劍那受得起,立時蕩開。這回輪到眾人一陣采聲,叫得最 厲害的當然是烏家之人,烏廷芳差點連手掌都拍爛了。 連晉也想不到對方劍術更勝上次動手之時,怕對方乘勢追擊,金光劍挽起劍花,回守空門,待要 再出劍時,對方轉過正身,重木劍微往內收,似欲攻來,嚇得他退了一步。就在此時,項少龍手 持的劍輕顫一下,墮下了少許,露出面門的破綻。連晉大喜,暗忖這小子第二劍便露出疲態,那 肯遲疑,「嗖」的一聲,舉劍直劈,似要劈向對方木劍,到了與肩膊平行時,身體前衝,手腕一 沉一伸,由直劈改為平刺,斜標對方面門,同時飛起一腳,疾踢對方木劍,誓以一招斃敵。 他的動作矯若遊龍,一氣呵成,殺氣騰騰,看得眾人目定口呆,都為項少龍擔心起來。雅夫人暗 叫一聲罷了,趁身旁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場上時,匕首扺著小腹。項少龍冷然望著狂若毒龍的金 光劍,迅速橫移,木劍反手一揮,重重擊在金光劍上。「篤」的一聲,金光劍再次蕩開。眾人看 得如痴如醉,轟然叫好。 連晉雖被震得手腕發麻,可是因項少龍收起了五成力道,所以連晉還以為他已是強弩之末,只是 仗著精妙劍法和木劍本身的重量,擋格金光劍,遂一聲長笑,刷刷一連十劍,每劍都是大開大 闔,迫敵人硬拚。項少龍心中暗笑,對方捨精巧細緻的劍法不用,正是以他之短,攻我之長。於 是且戰且退,守得無懈可擊,或挑或劈,總是在險若毫釐中化解了連晉狂風掃落葉的攻勢。 表面看來,連晉佔盡上風,迫得項少龍不住後退,全無還手之力,但連晉卻是有苦自己知,對方 雖似險若纍卵,可是他始終不能突破他最後的防線。為何經過了昨夜的虛耗後,這人的韌力仍如 此厲害。眾人何曾見過這種驚人劍法,叫得如狂如痴。趙王亦為之動容,頻頻拍掌叫好。 趙穆本以為連晉可迅速斃敵,這時直皺眉頭,往雅夫人望去,見她一面淒楚,才稍放下心來。少 原君叫得最兇,恨不得連晉下一劍便把項少龍劈得身首異處。項少龍再退三步,一聲長笑,沉馬 立定。重木劍全力斜劈,在擊上金光劍前,竟變化了兩次,累得已微感力竭的連晉亦要變了兩次 招,才擋著重木劍。「噹!」這次發出的竟近似兩把鐵劍相擊時生出的清響。 連晉虎口劇震,發覺對方力道至少增強了一倍,縱管絕不情願,仍不得不後退兩步,捨攻為守, 狂暴不休的攻勢終於土崩瓦解。項少龍雙目一瞪,厲芒電射,整個人像脫胎換骨地腰肢一挺,流 露出不可一世的英雄氣概,冷冷道﹕「你中計了!」踏前半步,一聲狂喝,舉劍斜劈對方面門, 風聲呼嘯,勁厲刺耳,更驚人是這橫掃的一劍,有種像萬馬千軍,廝殺於戰場之上的慘烈效果。 潮水般的喊叫喝采聲驀地中斷。這變化太令人意外了。很多人不自覺站了起來,趙穆正是其中之 一。雅夫人亦在「呵」一聲驚叫中站起來,手中匕首滑掉地上,一臉喜色看著場上威武若神的情 郎。 連晉在對方說「你中計」時,早嚇得魂飛魄散,不過他終是高手,施盡渾身解數,竭盡吃奶之 力,「噹」的一聲硬架了這避無可避的一劍。連晉虎口爆裂,他膂力本不及項少龍,又是久戰力 疲,兼之對方木劍重逾百斤,竟連人帶劍給項少龍劈得急退三步。全場這時才爆起震耳欲聾的采 聲。 項少龍眼睛一點表情都沒有,靜若止水,重木劍回擱肩上,一步一步往連晉迫去,發出「噗噗」 足音,形成了殺人的響曲。強大的氣勢緊迫而去,不教連晉有任何喘息機會。連晉知道絕不能讓 敵人蓄滿氣勢,大喊一聲,金光劍化作朵朵劍芒,由大開大闔變回細膩精巧的看家劍法。 項少龍的重木劍由肩上彈起,來到空中,冷然道﹕「太遲了!」重木劍猛地加速,似拙實巧,狂 劈在劍芒的中心點。劍花散去,連晉踉蹌後撤,嘴角逸出鮮血。項少龍知道要報血海深仇,就在 此刻,心中暗唸舒兒和素女的名字,疾衝往前,連人帶劍往連晉撞去。 兩條人影乍合又分。一切均靜止下來,像時空在這一刻凝定了。全場靜至落針可聞,除了趙穆等 有限幾個眼力高明的劍手外,餘人根本看不清楚發生了甚麼事。兩人交換了位置,隔了一步,以 背相對。項少龍仰首望往殿頂,木劍回扛肩上,眼中射出無盡的悲怨。連晉一臉不能置信的神 色,低頭看看胸口中劍處,感覺著碎裂的胸骨,和逐漸擴散的錐心劇痛。 眾人瞠目結舌,看著場內靜立的兩人。連晉呻吟一聲,雙膝跪地。項少龍仰天長笑,向趙王下 跪,劍點地面,恭敬道﹕「小臣幸不辱命,願娶烏家小姐廷芳為妻。」他這兩句是故意說給連晉 聽的。連晉聞言急怒攻心,噴出一口鮮血,仆往地上,就像叩頭朝拜般,當場斃命。趙穆偷雞不 著反蝕把米,氣得臉色煞白,手握成拳,狠狠往席的雅夫人望去。雅夫人的俏臉露出動人心魄的 狂喜,嬌軀抖震,剛亦轉過頭來,瞅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不屑的鄙視表情。 趙穆忽然知道雅夫人已完全脫離了他的控制。烏家各人激動之極。烏廷芳兩手捂著俏臉,情淚不 受控制地滾下來,天啊!自己是他的小嬌妻了。殿內各人仍未從剛才目睹激戰的情緒裡回復過來 ,啞然瞧著,耳內只有項少龍的語聲在殿內迴蕩餘響。趙王親自斟滿一杯酒,離席往項少龍走 去,嘆道﹕「如此劍術,真是見所未見,由今天開始,少龍不但是烏廷芳的嬌婿,還是我大趙的 首席御前帶兵尉,賜你一杯美酒。」 項少龍放下木劍,叩頭謝恩後,跪著接酒,一喝而盡。喝采聲震天響起。再沒人有興趣給連晉的 屍身投上一眼。 第四章 失而復得 當晚烏家城堡張燈結綵,人人喜氣洋洋,歌舞狂歡。唯一失意的人就是武黑,烏氏大罵他一頓 後,將他逐出家門,手下全移交給推薦項少龍有功的陶方,使他笑逐顏開。內宅裡烏氏的夫人寵 姬,十七個兒子和他們的家眷全體出席慶功宴,加上二十多個女兒和她們夫家的人,其他的親 族,過千人濟濟一堂,熱鬧非常。喜翻了心的烏廷芳拉著夫婿,見了親娘後,逐一引見親戚朋 友,使得項少龍眼花撩亂,暈頭轉向。 正如陶方所言,除了烏應元外,其他無一是能成器的人材,都是於逸樂之輩。談笑間,陶方過來 喚了他去,來到後宅一間小書齋,烏氏和烏應元已在等候著。四人圍坐地席。烏氏拍了拍他肩頭 道﹕「應元告訴了我整件事,少龍你不但劍術蓋世,還智計過人,否則現在的局面會是截然相 反。」項少龍聽他語氣親切,顯已正式視他為孫女婿,忙表示感激。 烏氏臉上現出陰霾,沉聲道﹕「應元告訴我少龍亦有秦人血統,換了以前,我必然非常不高興, 可是今天我卻感到和你更接近。」接著激動起來道﹕「無論我為趙國立了多麼大的功勞,趙人對 我仍是猜忌甚深,今次連晉的事便是明證。」 望了眾人一眼喟然道﹕「想當年衛國商鞅入秦之前,秦人仍未脫戎狄之俗,父兄子弟和姑媳妯娌 同寢一室,全賴商鞅改革變法,才使秦一躍而成頭等強國。可是看他這外國人得到甚麼遭遇,孝 公一死,繼位者立即把他五牛分屍。唉!現在我愈來愈相信應元所言,遲早我們都會遭同一命 運。」陶方道﹕「幸好現在少龍冒起,應可暫時消解這對我們不利的形勢。」 烏應元道﹕「只怕趙穆一計不成,再來一計,他定會設法把少龍陷害,少原君那傢伙亦不可不 防。」烏氏冷哼道﹕「他們想謀的是我烏家家業和財貨女人。哼!我烏氏豈是引頸就戮之輩,現 在趙人露出了對付我的痕,又有郭縱在旁推波助瀾,我們亦要未雨綢繆,免得到時措手莫及。」 烏應元道﹕「爹放心吧!有了少龍,我們如虎添翼,趙人應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這十年來,我 無時無刻不利用往外之便,布置後路,現在已有點眉目,很快可把完整計劃奉上,讓爹考慮。」 烏氏讚了兒子幾句後,向項少龍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這幾天擇個好日子,立即給你和芳 兒成親,你可放心休息享樂,其他事都可擱在一旁。」 接著微微一笑道﹕「現在陶方會帶你去見一個人,那是你應得的獎賞。」項少龍大喜,急行忙謝 禮。陶方和他往城堡後的宅院走去,感慨道﹕「假若不是遇上少龍你,今天被趕出去的,就不會 是武黑而是我陶方。」 項少龍道﹕「陶公究竟是否趙人,為何烏家父子這麼信任你呢﹖」陶方道﹕「事實上我也不知自 己是甚麼人,若非上一代主人把我收養,恐怕我早餓死街頭,所以對烏家縱使肝腦塗地,我陶方 都沒有半句怨言。」項少龍恍然。 這時兩人來到靠著後山的獨立平房,裡面隱見燈火透出。陶方道﹕「由今晚開始,這房子就成了 你的寓舍,孫小姐成了你的人後,亦會搬到這裡。」項少龍見這房子四周都是園林,甚是歡喜。 陶方推著他步進前院,笑道﹕「好好享受吧!不過若孫小姐要來找你,連主人都擋她不住。」說 完自行去了。 項少龍踏著碎石徑,還未到大門,春盈、夏盈、秋盈、冬盈四位俏婢一擁而出,跪在兩旁,嬌聲 齊道﹕「小婢向公子請安。」項少龍大樂,伸手在每人臉蛋各捏了一把,心中卻想起了命薄的舒 兒和素女。現在連晉授首劍下,剩下的還有那少原君和趙穆。四婢善解人意,看他黯然之色,亦 陪他垂淚。 項少龍強露歡顏,喚四婢起來,踏進屋裡,只見布置典雅,溫馨舒敞。夏盈生得最是嬌巧玲瓏, 年紀在十六、七間,但樣子最是俏麗甜美,湊到他耳邊道﹕「有人在房中等候公子。」項少龍心 中一熱,探手到她臀部捏了一把,才朝房內走去。剛推開門,一團火熱衝入懷裡,嬌體發顫,喜 極痛泣,不是久別了的婷芳氏還有誰人。 久蓄的情火烈燄般高燃起來。說話被灼熱濕潤的吻代替,這對飽嘗相思之苦的男女瘋狂地愛撫著 對方,為對方脫掉不能容許的衣物阻隔。燈影搖紅下,他們以最熾烈的動作向對方表示出心中的 愛戀,以男女所能做到最親密的形式合為一體。在這一刻,每一寸肌膚全屬對方,沒有任何的保 留。 性感迷人的婷芳氏把美麗的肉體完全開放,承受著令她夢縈魂牽的愛郎最狂暴和醉人的衝擊。深 入的快樂把她的靈魂都提昇到歡娛的至境,神魂顛倒中,她狂嘶喘叫,用盡身心去逢迎和討好這 令她大半年來流下無數苦淚的男子。甚麼都在這刻得到了回報。登上快樂的極峰時,這成熟豐腴 的美女渾體痙攣,不克自持地八爪魚般纏上項少龍完美的男性軀體,四肢使盡所有氣力把他抓個 結實。 項少龍舒暢地伏在她嬌軀上,舐著她臉上的情淚道﹕「這些日子來你究竟在那裡﹖」俏面火紅未 過的婷芳氏嬌喘著道﹕「就是這裡,只不過不是這所幽美的房子。」 項少龍愕然道﹕「陶方不是說將你送了人嗎﹖」婷芳氏只要能摟著他,那還會計較以前的事, 道﹕「不要怪陶公,他的確一直保護著我。自以為你被馬賊殺死後,主人便收了我作歌舞姬,但 因陶公的關照,我一直受到優待,不用陪客人,然後你又活著回來了,還打敗了大惡人,我差點 興奮死了。」 項少龍笑道﹕「這個我最清楚。」婷芳氏撒嬌地扭動著,媚態橫生。項少龍再慾火騰昇,正要再 加征伐,門外傳來秋盈的叫聲道﹕「公子!孫小姐來了。」 項少龍吻了婷芳氏一口,道﹕「你先睡一會,我轉頭回來。」婷芳氏像往日般馴若羔羊地點頭答 應,項少龍忍不住動了一輪手腳,才志足意滿地走出房去,與走來的烏廷芳撞個滿懷。 烏廷芳摟著他,探頭窺看房內的春光,笑道﹕「剛使壞完了嗎﹖」項少龍笑道﹕「說得對!不過 還未盡興。」攔腰把她抱了起來,回到房內去。婷芳氏嚇得跪了起來行禮。 烏廷芳纖手纏緊項少龍的脖子,看著一絲不掛的婷芳氏,半吟著道﹕「不用多禮了,我們的夫君 是這世上最無禮的人,甚麼禮都不管用了。」接著自是一室皆春,美景無窮。 次日天還未亮,陶方來把他吵醒,要他立即到皇宮去見趙王,接受新職。烏廷芳和婷芳氏雖陪著 醒來,可是經過昨夜的狂歡,腰骨怎也不聽使換,爬不了起來。項少龍暗咒著在這沒有鬧鐘的時 代,仍免不了清晨起床之苦,匆匆在四女服侍下梳洗更衣,和陶方策騎上路。 到邯鄲後,他還是第一次這麼早起床,原來很多人比他們更早起來,除了趕集的農民和牧人外, 還不時遇到一隊隊晨操的趙兵,隊形整齊喊著口令急步走過,為這晨早的大城平添了緊張的色 彩。陶方和他並騎而進,睡眼惺忪道﹕「昨晚多喝了兩杯,又和兩名歌舞姬胡混,現在頭還有點 疼痛,想不認老也不行了,以前我試過連御七女都臉不改容的。」 項少龍失聲道﹕「七個﹖」心想他不是記憶有問題,就定是吹牛皮,自己昨晚只御兩女,現在腰 骨挺直時仍有問題,是七個的話,恐連馬背都爬不上去。男人一說起這類事,沒有人肯認低威, 陶方嘿然道﹕「不信可以問大少爺,那晚他就在我隔,說整晚都聽到她們的嬌吟,唉!若有返老 還童的仙丹就好了。」 項少龍暗忖難道我真的去找岳丈問他,陶公是否某年某月某晚在你隔壁幹得七個女人叫足一晚﹖ 不禁為之莞爾。兩人這時經過雅夫人的巨宅,轉上邯鄲大道,朝皇城進發,天色漸明。陶方看到 夫人府,有感道﹕「我還以為趙雅昨晚定會來纏你,想不到竟猜錯了。」 項少龍有點失落的感覺。因為他亦以為趙雅昨晚不會放過她,那他便可羞辱她一番,以出她服從 趙穆這口鳥氣,誰知天不從人願,不過現在氣早過了,想起她昨晚不顧一切地反對趙穆比劍不受 限制的提議,顯然真的愛自己多過趙穆,便不由有點想著她。經過城門時,眾禁衛都對項少龍肅 然敬禮,使他感到了自己的身分地位,同時亦想到若以後每天都要這麼早上班,豈非甚麼夜夜歡 娛都要戒掉。 兩人來到趙王見百官的朝陽殿外的廣場時,只見殿外的台階上下滿是穿著冕服的文官武將,三三 兩兩在聊著,氣氛在嚴肅中透出寫意和輕鬆。趙穆正和幾名武將在說話,見到兩人走了過來。施 禮後趙穆像個沒事人似的親切道﹕「陶公請回府,少龍可交給本侯,我自會為他打點一切。」陶 方和項少龍打了個眼色後,無奈離去。項少龍恨不得立即把他撕作十塊八塊,表面還要堆出笑 容,作出恭順的樣子。 趙穆笑道﹕「少龍初來甫到,定不習慣宮廷的規矩,不過現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本侯自會看顧 你。」項少龍暗罵一聲老狐狸,他先前投注錯了,現在改對自己採取籠絡手段,惟有虛與委蛇, 感激地道﹕「多謝侯爺賞識,卑職真的對侯爺非常感激,若非侯爺提議,烏家怎肯將女兒許 我。」 趙穆雖聽得心似中箭淌血,但仍未知項少龍那晚在車內偷聽到他對烏廷芳的狼子野心,還以為對 方真的感激他,連忙道﹕「那裡那裡。」這時鐘聲敲響,眾官將紛紛入殿。趙穆親切地道﹕「少 龍今晚有沒有甚麼特別的事情要辦﹖」 項少龍心中暗嘆,知道推辭不得,更為了昨晚與烏家定下了拖延策略,惟有道﹕「侯爺儘管吩 咐,其他一切事我都可擱在一旁。」趙穆大感滿意,暗忖你這傢伙投靠烏家,想的無非是權位美 人,只要我略施手段,教你看到誰才是真命主人,還不乖乖為我所用,笑道﹕「黃昏時我派人到 烏府接少龍到我侯府吃頓晚飯,衣著隨隨便便就可以,當是回家那樣最好了。」大笑下,與項少 龍往大殿走去。 這趙穆亦是梟雄人物,對項少龍這難得之材確有籠絡之意,又想打擊烏家,所以暫時擱下私人恩 怨,改對項少龍展開懷柔手段,那想得到他會是個情義重於一切的人。舒兒之死,已使他們間結 下不可解的深仇,只有血才能沖洗乾淨。 殿內大臣依照身份地位在殿內左右排開,項少龍則留在殿門處,到趙王登上皇座後,在處理朝政 前,破例招他入殿,正式任命,才使內臣帶他到宮內衣監處度身製造官服,又有專人指點他的職 責和禮儀。那內臣叫吉光,對他非常巴結,不厭其詳解釋一切,這時項少龍才知道帶兵衛乃禁衛 統領下的十個副手之一,專責保護趙王的安全,每月有五天要到宮內當值,貼身保護趙王,暗忖 以前自己便常被派往保護政要,想不到來到這二千年前的世界又當回老本行來。 矮胖的吉光諛笑道﹕「大王對你不知多麼恩寵,給了你三天假期,那時官服都做好了,兵衛你穿 起來定是威風凜凜,沒有人比你更好看了。」項少龍看著他扁平得有點滑稽的圓臉,道﹕「我現 在可以走了嗎﹖」 吉光臉上閃過異色,笑道﹕「還要到一個地方去,兵衛請隨小臣來。」帶著他在皇宮內繡繡轉 轉,穿廊過園,最後來到後宮一座別緻的小樓前,神秘地道﹕「兵衛請進,小臣在此恭候。」 項少龍摸不著頭腦,但看他表情,知道問亦是白問,索性大步朝小樓走去。才踏入廳內,一位正 憑窗而立的麗人轉過嬌軀,正是今早才想過的雅夫人。她完全回復了初見時的神采和艷光,一身 雪白,驕傲自信,笑意盈盈來到他身前,朱脣輕唸道﹕「項少龍!項少龍!」項少龍見她笑靨如 花,責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惟有冷然擦身而過,來到她剛才站立的位置,望往窗外的園林, 隱見小橋流水,景色幽深雅緻。 雅夫人嬝嬝娜娜,移到他旁,柔聲道﹕「項少龍!我們作個交易好嗎﹖」這著奇兵使項少龍有點 難以招架,愕然望向她。雅夫人抿嘴一笑,垂下螓首,幽幽道﹕「首先趙雅請你大人有大量,原 諒她中了趙穆這奸賊的毒計,差點害了你。也害了自己。」 項少龍知她必是事後回想起來,知道他沒有吃下那顆春藥,所以先行坦白說出,以示對他不敢有 任何隱瞞。雅夫人再抬起頭來,朱脣輕吐道﹕「趙雅還要多謝你,若非有你的出現,我可能永遠 也離不開趙穆的控制,但由昨晚開始,想起他只令我嘔心,從今以後,我絕不容他再沾我半根指 頭。」接著赧然道﹕「也不容任何男人碰我,當然,唯一的例外是項少龍,他怎樣碰都可以。」 項少龍中心一蕩,差點把這艷色比得上烏廷芳的美女摟入懷裡,讓一對手肆意取樂,旋又咬牙壓 下這衝動,平靜地道﹕「夫人尚未說出你的交易條件。」陽光和樹影,由窗外灑落到她雪白羅裳 上,令她看來披上了一身璀璨的朝霞,浮凸的酥胸,刀削般纖巧嬌柔的香肩,不盈一握的小蠻 腰,美腿修長,她是如許地綽約動人,使項少龍全無法把她和「淫賤」這兩個字連在一起,可是 她偏又曾為蕩女,這種微妙的矛盾,使她特別具有誘惑力。 雅夫人亦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滿有把握教項少龍接受她的投降。她此時秀眉輕蹙,微嗔道﹕「我 知少龍你在故意嚇人家,根本你再不惱我了,還要裝模作樣。」項少龍拿她沒法,嘆了一口氣, 探手抄起她的腰,摟貼過來,在兩寸的距離內看著她的粉臉道﹕「真的以後都不碰別人的男 人﹖」 雅夫人瞟他一眼道﹕「當然是真的,不信便把人家的心掏出來看吧!」項少龍本就是風流浪子, 愈蕩的女人,對他來說就愈精采,為此那吃得消雅夫人妖女式的攻勢,嘆道﹕「我昨晚雖然和烏 廷芳瘋狂了一晚,可是現在仍給你逗得慾火焚身,只想看看你這交易裡面最精采的那件貨色。」 雅夫人媚笑道﹕「那件貨色早是你的,現在趙雅來只是要求你做好心接收。我要付出的是雅夫人 靈通的耳目,作你的哨兵和探子。」項少龍愕然道﹕「你是否暗示我會遇到很大的危險呢﹖」 雅夫人用盡所有氣力擁抱著他,輕輕的獻上了一個短吻,嘆道﹕「一山怎能容二虎,這個道理多 麼簡單,總有一天你會和趙穆正面衝突,趙雅這麼有用的小兵,少龍怎可不欣然笑納。」項少龍 失聲道﹕「原來脫離了趙穆後,趙雅可變得如此厲害,本人決定將就點,就收了你這件正貨。」 雅夫人狂喜道﹕「記著是正而不是偏,離開邯鄲後我要成為你的正妻之一。」項少龍愕然道﹕ 「離開邯鄲﹖」 雅夫人離開了他,淒然望往窗外,點頭道﹕「那是我們唯一的活路,否則不出一年,你和烏家將 無一人能活命。」項少龍心神震盪,過去抓著她的香肩,緊貼在她背臀處,柔聲道﹕「雅兒你可 否說清楚點﹖」他終被趙雅感動,因為她為他連趙國和家族都背叛了,愛得義無反顧。所以他連 稱呼也改了。 雅夫人深情地道﹕「只要你肯一生一世都疼愛人家,雅兒甚麼都聽你的。」項少龍看著她在說話 時不斷起伏的酥胸,知她內心正激盪著情火,嘆道﹕「雅兒的酥胸呼吸時真美。」 雅夫人聽得箇郎讚美她的酥胸,喜孜孜轉過來道﹕「繼續讚吧!雅兒最愛給項郎逗哄。」項少龍 暗叫厲害,真想和她立即歡好,可是這處絕非適宜的地方,拉起她道﹕「去你處還是我處﹖」 雅夫人緊摟著他,嘆道﹕「唉!雅兒比你更想哩!只是正事要緊,你和烏家正處於生死關頭。」 項少龍像給冷水照頭淋下,慾火消失得無影無,凝神看著她。雅夫人縱體入懷,湊在他耳下道﹕ 「昨天我被趙穆帶回府中淫辱時,我趁他睡著偷看了他鎖起來的秘密卷宗,發現了一張名單,都 是烏家的人,卷宗列出了名單上的人何時收取酬金,何時提供情報等所有有關細節,剛才我把這 些人的名字默寫了出來,已放入了你懷裡去。」 項少龍一震道﹕「你懂開鎖嗎﹖」雅夫人悄聲道﹕「人家自幼便受到偷竊和刺探情報的訓練,加 上我的身分和肉體,所以雅兒常出使國外,收集情報。此事除王兄和趙穆外,便無人知道,現在 人家甚麼都向你揭露了,你應知道人家的心意吧!」 項少龍吻了她一口道﹕「我項少龍一諾千金,絕不會負了你這可人兒。」這時才明白為何她能得 到趙王的重視,同時想起另一個問題,道﹕「現在誰都知道你愛上了我,他們不會懷疑你嗎﹖」 雅夫人道﹕「放心吧!他們認定了我不會對任何男人長期迷戀,是天生的蕩婦。何況我也姓趙, 怎會助外姓人來對付自己血濃於水的家族﹖」項少龍忍不住問道﹕「你真狠得起心來對付你們趙 家的人嗎﹖」 雅夫人幽幽嘆道﹕「我對趙家已完全失望,他們不但排斥非趙國的人,更排斥外姓的趙人。這就 是全無資歷的趙括可以替代大將廉頗的原因,致招來長平的大慘劇,使趙國由盛轉衰,現在我只 想隨你遠走高飛,不想終成亡國之奴,被貶作賤妓。」項少龍恍然點頭,亦明白為何她自丈夫趙 括死後,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因為她對前途感到絕望,所以要借放蕩的生活麻醉自己。 雅夫人聲音轉細,又急又快道﹕「烏應元在國外的活動,王兄等早有耳聞,還懷疑他曾與秦人接 觸,只不過烏氏控制了我國近半的畜牧業,在趙國聲望又高,家將以萬計,王兄才不敢輕舉妄 動,怕為此動搖根基,被他國乘虛而入吧!」項少龍聽得頭皮發麻,原來趙王真的密謀誅除烏 家。 雅夫人道﹕「昨晚王兄和趙穆等在你戰勝連晉後,舉行了秘密會議,決定把你招納過來,利用你 對付烏家。後來王兄又召了我去,要我以美色迷惑你,教你不能自拔,而雅兒卻自家知自家事, 被迷惑了的只是雅兒吧!」項少龍想起趙穆今晚的約會,抹了一把冷汗,想不到竟有趙王在幕後 參與此事。 雅夫人道﹕「暫時你還可拖延時間,因為趙穆的人這兩天便會出發到桑林村查探你的來歷底細, 肯定你沒有問題時才會重用你。」項少龍今次真的遍體生寒,若美蠶娘給他們抓著,那就糟透 了。雅夫人溫柔地吻他道﹕「雅兒知你不但劍術蓋世,智計更是厲害,現在人家把終身全交給 你,禍福與共,你絕不可捨棄雅兒啊!」 項少龍緊摟著她,低聲道﹕「現在我們來做一場戲,扮作我們剛剛歡好過,明白嗎﹖」雅夫人俏 臉一紅,願意地點頭。項少龍立即付諸行動,口手齊施,把她弄得釵橫髮亂,衣衫不整,才匆匆 離去。 第五章 虛與委蛇 名單攤在几上,烏氏、烏應元和陶方都神色凝重。上面赫然有連晉、李善和武黑的名字。除陶方 外,李善可說在眾武士中與項少龍最相得的了,豈知竟是趙王的奸細。難怪少原君來要素女的時 間這麼巧,因為整件事根本是個陰謀。項少龍感到被好友出賣了的痛心。 烏氏沉聲道﹕「雖說趙雅可信性極高,但我們仍須以種種手法查證名單的真偽,這事交由應元負 責。」接著向陶方道﹕「你立即派人兼程趕往桑林村,把美蠶娘遷往秘密地方,再以重金收買那 裡的人,要他們為少龍說謊,掩飾他乃秦人之後這秘密。」 項少龍有苦自己知,因為那裡根本沒有人認識他,惟有硬著頭皮道﹕「我一向在深山打獵維生, 只是到了最近才到桑林去,還一直住在偏僻的山谷裡••••」陶方拍胸道﹕「這個沒有問題, 我會使人假扮村民,應付查詢,保證不會被人識破。」項少龍放下心來。 烏氏嘆道﹕「今次全仗少龍,我們才知道形勢險惡到這地步,若非少龍昨晚獲勝,教連晉娶了芳 兒就糟了。由現在起,我烏氏再不視自己為趙國人,幸好我們和各國的權貴都有交往,逃到那裡 都有人接納我們,問題是怎樣才可避過趙人的追殺﹖」項少龍心中奇怪,為何烏氏好像很有把握 把龐大的家族撤出城外呢﹖ 烏氏顯示他處變不驚的大將之風,冷然道﹕「秋收結賬的時間已到,趁各地牧場主管來邯鄲時, 我會順便布置一下,準備好應變的措施,他不仁我不義,孝成王想對付我,我就順勢把他拖 垮。」烏應元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現在看來是召烏卓和他訓練的死士來邯鄲的緊急時刻 了。」烏氏爽快地答應了,這一向對趙國忠心耿耿的畜牧大王終動了真怒。 陶方向項少龍解釋道﹕「烏卓是主人的義子,專在各地收養無父無母的孤兒,再加以嚴格的訓 練,作為我們的核心主力,人數在千人間,平時分散在邯鄲附近各牧場,知道此事的人就只我們 幾個人。」烏應元道﹕「有他們來助少龍,更是如虎添翼,就算趙王派人來攻打我們烏家城堡, 我們也可以守他十天半月。」 烏氏道﹕「我們把少龍和芳兒的婚禮推遲到一個月後,那我們就可借籌備婚禮,掩飾各種各樣的 行動了。」陶方道﹕「老僕亦可以藉重組武黑的手下為名,作出調動,把大部分內奸調離這裡, 不教趙人起疑。」 烏氏斷然道﹕「就這麼辦。」轉向項少龍道﹕「少龍要扮作利慾薰心的樣子,接受趙穆的籠絡, 更要扮作沉迷於趙雅的美色,教趙人不起疑心。我們會把一些資料讓你洩露給趙人,使他們更信 任你。」項少龍誠懇地答應了。 烏氏伸手抓著他的肩頭,微笑道﹕「去見芳兒吧!她剛才來過向我們要人。」項少龍很想笑笑, 但卻已失去了那心情。在二十一世紀裡,每天離家時,都很少想著自己會沒命回家。可是在這戰 國時代,不但擔心回不了家,還要擔心禍從天降,累及整個親族的人。為了生存,每一個人都要 使自己成為強者,又或依附強者而生存。 項少龍在練武場找到了正在練習騎射的烏廷芳,和她比射了一輪箭後,返回幽靜的住所,見到門 外掛了「隱龍居」的木牌,原來是烏廷芳的傑作。婷芳氏和四婢興致勃勃在修剪花草,哼著小 曲,見他回來,欣喜不已,擁著他和烏廷芳進入屋內。還未坐定,大批僕人搬著大大小小百多個 箱子傢俬來到,項少龍瞠目結舌時,烏廷芳笑語道﹕「有甚麼好奇怪的,廷芳早是你的人了,爹 和娘又不反對,我自然要搬來與你同住。」 項少龍想不到這時代亦有婚前同居的事發生,旋又恍然,對烏家來說﹕甚麼忠孝節義都是不可靠 的空言,惟有用烏家最動人的美女來縛住自己的人和心,才最是實在。不過他對烏廷芳確是非常 疼愛迷戀,笑道﹕「有權利亦有義務,每晚我都要你付足床笫稅才准睡覺。」烏廷芳俏臉一紅, 嫵媚地橫了他一眼,才去指揮下人如何擺放東西,布置空出來給她的東廂那兩個房間和偏廳。 婷芳氏來到他旁笑道﹕「孫小姐說西廂八間房,頭房是我的,其他留給你將來納回來的女人,若 不夠用,還可教人加蓋一座。」項少龍摟著她的腰肢道﹕「開心嗎﹖」婷芳氏嬌羞地點頭,神情 歡悅。 能夠令所愛的女人快樂,實是男人的最大的成就,他想起一事,問道﹕「和你一起到邯鄲來的美 女,知不知她們到了那裡去﹖」婷芳氏茫然搖頭,然後道﹕「聽說她們有些被送去了當營妓,除 了我外,沒有人留在烏府。」 項少龍這才解開了心中疑問,難怪要到鄉間搜羅這麼多美女,原來是要用來慰藉離鄉別井,駐守 或出征外地的軍旅。不禁大起同情之心。只有統一各國,建立新的國度法制,才可打破這種漠視 婦女主權的情況。唉!就算統一了天下,還要再走二千多年的長路,才有希望文明一點。這是多 麼遙遠艱難的路途。 午飯後,他摟著婷芳氏睡了個午覺,申時初才醒過來。這時烏廷芳仍興高采烈布置她的閨房。項 少龍梳洗後,來到她的房間,饒有興趣地看著春盈等四女在她指揮下工作。雖名之為房,但比之 寸金尺土的現代人的廳子還要大。而最觸目是那寬大的床榻,佔了房子的四分之一,七八個人睡 上去仍有很多活動的空間,本身就像個房間。床榻的四角有四根雕花縷空的圓木柱,用木格子連 接屋頂,懸著寬大的帷帳。 想到這美人兒每晚都乖乖的在這鋪了幾層褥墊和棉被,放滿角枕的小天地裡等他愛拂時,他的心 便灼熱起來。房內還有銅鏡台,盛衣的箱櫃及衣架,地上鋪著柔軟的地席,房子一角的小几上有 個銅香爐,燃著了醉人的香料。這種情調,項少龍還是第一次嘗到。在這寧洽香艷的浪漫天地 裡,真不願想起外面虎狼當道的世界。唉!今晚不用去見趙穆就好了。 四婢有烏廷芳在,都正經起來,不敢和他像平時般調笑。烏廷芳香汗淋漓來到他旁,挽著他的手 邀功地道﹕「芳兒的寢室布置舒服嗎﹖」項少龍微笑道﹕「我最欣賞就是那張大床。」 烏廷芳瞅他一眼,媚笑道﹕「今晚你宴罷歸來,記得爬上來啊!人家最多不睡覺來等你。」項少 龍哈哈一笑,拉著她往外走去,笑道﹕「來!讓我服侍你這美人出浴。」烏廷芳霞燒玉頰,口說 不依,蹬著專在屋內穿的小布鞋那雙纖足卻乖乖地跟著他去了。 當日黃昏,趙穆派馬車來把他接到城北的侯府去,出奇地並沒有脂粉盈殿、狂歡熱舞的歡迎場 面。趙穆見他的地方是位於後園內的雅軒,一邊全是大窗,捲起的朱簾外是美不勝收的亭園景 色。兩人靠在軟墊上,席地而坐,中間隔了一張大方几,放滿酒菜,氣氛親切,下人退出後,只 留下了他們兩人。趙穆一邊殷勤勸飲,隨口問起他的出身。項少龍忙把編好的故事奉上,說到與 陶方相遇的經過,想起李善這內奸,更是如實直說,一句話都不瞞他。 趙穆自然知道他沒有說謊,大感滿意道﹕「少龍劍法顯得明師指點,不知令師何人﹖」項少龍本 想說是學自隱居山林的隱士,但與他眼神一觸,感覺到對方眼中的期待。心念電轉,暗忖自己以 木劍克敵,說不定已暴露了自己與墨門的關係。 元宗曾說過邯鄲是趙墨的根據地,若趙墨的領袖嚴平要求取功名富貴,自然要投靠趙王,所以說 不定趙穆猜到了他與元宗的關係,忙改口把落泊武安,遇上元宗的經過有選擇地說出來,特別強 調自己為了求取富貴,不肯加入元宗的組織一事。而自己與元宗只是朋友關係。趙穆聽罷欣然一 笑,「噹」的一聲敲響身旁喚人的銅鐘。項少龍暗叫好險,心裡明知是甚麼一回事,卻故作不解 地望著他。 果然一名麻衣赤腳的高瘦漢子走進軒來。項少龍見這人氣度沉凝,臉目陰鷙,兩眼銳利如鷹隼, 一派高手風範,亦是心中凜然,暗忖難怪以元宗這種高手,亦要倉皇逃命。那人來到兩人前略一 施禮,席地跪坐,腰背挺得筆直,卻沒有絲毫拘束的感覺。趙穆笑道﹕「這就是現在邯鄲墨者行 館的鉅子嚴平先生,亦是我王的客卿,他剛才坐在隔,少龍的話他全聽到了。」 嚴平冷冷看著項少龍道﹕「兵衛大人能擊敗連晉,顯已得我墨門叛徒元宗的真傳,只不知他的鉅 子令是否一并傳了給你﹖」項少龍心中一痛,知道元宗已被他們殺死,搜身後找不到鉅子令,才 有此問,故作不解道﹕「甚麼鉅子令﹖」 嚴平打量了他好一會後,平靜地向趙穆道﹕「本子亦相信元宗不會把鉅子令交給一個外人。不過 對於他為何將劍術傳給兵衛大人,本子仍是想不通。」趙穆訝道﹕「鉅子憑何認定少龍不是鉅子 令的傳人呢﹖」 嚴平淡然道﹕「我們墨者身體力行的是節約和刻苦之道,居室茅茨不剪,用的是土簋土碗,飲的 是藜藿的羹,吃的是粗糙的高粱飯,穿的是葛布鹿皮。若元宗肯傳他鉅子令,自因他已成了墨 者。可是兵衛大人不戒女色飲食,顯然尚非我墨門之人。」項少龍和趙穆一起恍然。 趙穆對項少龍更無懷疑,欣然道﹕「本侯非常欣賞少龍這種坦誠無私的態度。」接著壓低聲音 道﹕「假若剛才少龍說的是謊言,現在怕已濺血此軒了。」 項少龍裝作惶恐道﹕「多謝侯爺信任。」心中當然連他的祖宗都操了。嚴平沉默起來。項少龍客 氣地問道﹕「元宗先生對卑職有傳藝之恩,不知他現在去向如何﹖當日他忽然著我離開武安,又 不肯與我同行。卑職便覺得有點不妥,那時我還不知他與墨門有關係。」 嚴平冷冷道﹕「不知道就最好,兵衛最好以後都不要過問我們墨者的事。」話完,向趙穆告辭 後,起身便走。待他去後,趙穆笑道﹕「鉅子身分尊崇,手下三百死士,人人劍術高明,可以一 當百,鉅子本身更是高手裡的高手。連見到大王都不用執君臣之禮,對少龍算是客氣的了。」項 少龍當然只有表示不勝崇慕,心中卻想著如何為元宗這大恩人報仇雪恨。 趙穆微微一笑,牽得斜跨臉頰的劍疤跳動了一下,份外令人覺得他的笑容森冷無情,兩眼掠過精 芒,若無其事地道﹕「少龍的表現令本侯非常滿意,所以本侯亦不見外,坦白和少龍說出心中的 想法。」項少龍知道戲肉來了,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不過無可否認,這趙穆確有種充滿了攝人 的魅力氣度,難怪趙雅亦迷戀了他多年。 趙穆盯著他道﹕「對本侯來說,這世上的人是敵則非友,是友則非敵。假設你是我的人,我可保 你金銀美女、權勢地位,享之不盡。但若成了我的敵人,本侯將不擇手段,把你毀掉。」項少龍 心想你這人都夠霸道的了,口中卻恭敬道﹕「少龍明白!」 趙穆道﹕「少龍莫怪我看走了眼,揀了連晉,才使出手段對付你。那知仍低估了你。到現在本侯 仍不明白為何你被餵了烈性春藥,神智竟不受控制,能反敗為勝﹖」項少龍當然不能告訴他自己 偷聽到他的毒計,故作不好意思地道﹕「我這人最是好色,加上又甚受女性歡迎,有時應付不 了,便借助春藥,開始時一兩粒便見效,用多了,非大量服食不可,所以不大怕這類東西。」 趙穆拍几失笑道﹕「原來如此,不過你確是天賦異稟,如此鬼混仍有這麼好的體魄。」灼灼的目 光在他身上遊走。項少龍心中叫糟,若給這同性戀看上自己就大大不好了。幸好趙穆很快收回那 種目光,語重心長地道﹕「少龍以前是烏氏家臣,可以不論。但現在成了大王的貼身兵衛,便須 公私分明,事事以我大趙為重,少龍明白本侯的意思嗎﹖」 項少龍肅容應道﹕「少龍自然得懂分辨誰才是應該盡忠的對象,侯爺請放心。」趙穆欣然道﹕ 「我會找幾件事來試試你,只要證實了你的忠誠,本侯自會向大王竭力推薦,包保你前途無限, 建爵封侯,亦非妄想。」 項少龍裝作大喜,爬了起來,叩頭謝恩。心中卻暗暗叫苦,若他要借烏廷芳去玩兩晚,自己怎辦 才好呢﹖趙穆呵呵笑道﹕「快起來,今晚的公事至此為止,接著便是享樂的時光了。」 「噹!噹!」今次項少龍睜大眼睛,看看進來的會是甚麼人。趙穆乃趙國的第二號人物,拿得出 來見人的東西都不會太差吧。趙穆看見他的神情,暗想此子既肯為五十個銅元向陶方折腰,又好 魚色,在自己名利與女色誘惑下,那會不為我所用。環珮聲響,一對麗人,捧著一個長形錦包, 盈盈步入軒內。 項少龍定睛一看,立即雙目放光。原來兩女不但衣飾相同,都是雲狀的髮髻高高聳起,薄如蟬翼 的裹體輕紗內,雪肌若現若隱,緊身的褻衣束著裂衣欲出的驚心動魄豐滿身材,如花玉容更是一 模一樣,竟是對孖女。她們的眼神秀麗明澈,俏臉沒擦半點粉油,不施些許脂粉,但白裡透紅的 冰肌玉膚卻比任何化菃颽砟H眼目。修長的眉毛下,明亮的眼睛顧盼生妍,頰邊的兩個迷人酒 窩,未笑已教人迷醉。姿色絕美,體態婀娜。容貌更勝舒兒,比之烏廷芳和趙雅只略遜半分。 兩女合力托著長錦囊,蓮步輕移地來到兩人身前跪下,低頭獻上長囊齊道﹕「越國女子田貞、田 鳳拜見項兵衛。」項少龍至此才靈魂歸竅,見到趙穆正盯著自己,不好意思地尷尬一笑。 趙穆取過長錦囊,任由兩人跪伏身前,解開錦囊,取出一把連鞘古劍,哈哈一笑道﹕「說到鑄 劍,沒有人能勝過越國的劍匠,第一把鐵劍便是由他們鑄成,經他們淬火後多番煉打而成的劍, 性能遠超前代體短質脆的青銅劍。我手上這把越劍名飛虹。本侯因看你那木劍沉重非常,不便 帶,所謂寶劍贈俠士,今夜就把此劍送你。」 項少龍暗叫厲害。看來這趙穆真懂得收買人心,若非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紀,有著自己的原則和對 恩怨的態度,說不定真會向他歸降。扮作感激零涕地恭敬接過長劍。入手雖沉重,但比之重木劍 自是輕了很多。兩女仍馴伏地跪著,雪白的粉頸,緊束的纖腰,高起的隆臀,已能教任何人想入 非非。她們的順從,更使人覺得可任意攀折,更添遐想。趙穆見他捧劍呆看著兩女,調笑道﹕ 「寶劍美人,我看少龍還是鍾意後者居多。但不若先看劍吧!」 項少龍忙拔劍出鞘。寒氣輝芒隨劍而出,如明月之破雲而來。飛虹長達五尺,劍身隱見細密的菱 形暗紋,劍脊處用鎏金法嵌了一排七個鳳眼形圖案,劍格還嵌著藍色琉璃,刃沿平直,便於砍 劈,鋒口的夾角長而銳,鋒快非常,連項少龍這不大識貨之人,亦知手中握著的是異寶。他正用 神看著時,忽聞趙穆道﹕「少龍揀姊姊還是妹妹﹖」項少龍呆了一呆,望向他道﹕「不會有甚麼 分別吧!」暗嘆自己既表明了好色,自然做戲要做到迫真,幸好這並非苦差。 趙穆眼光落到這對越國姊妹花的嬌體上,嘿嘿淫笑道﹕「平時一點分別都沒有,但到了榻上,分 別就出現了。」低喝道﹕「給我站起來,脫掉衣服。」 這對越國的孖生姊妹花,聞言站了起來赧然微泛紅霞,乖乖的脫掉輕紗,卸下內衣,露出全裸的 雪白胴體,皮膚像凝脂白玉般柔潤光滑,在牆燈下閃閃生輝。尤其臉上那欲拒還迎,無限騷蕩的 神情,那個男人能看得不血液沸騰,胸內的心兒霍霍劇跳。兩女都在偷看軒昂俊偉的項少龍,如 此好男兒,她們還是第一次面對。 項少龍的感覺便像到了這世上最華麗高貴的妓院,享受著帝皇式的招待。風流陣仗他見得多了, 但這樣一對高矮肥瘦、神態相貌完全相同的美女,還是首次遇上,難怪趙穆連雅夫人都無暇理 會,因為他實在太多選擇,何況還要應付趙王。而正因如此,才會生出變態行為,虐殺了他鍾愛 的舒兒,現在又以美色籠絡自己,利用他去摧毀烏家。 趙穆的目光在兩女身上遊移著,讚嘆道﹕「你看,只有越女的身體才會若她們那樣像隨風飄搖的 嫩草一樣嬝娜多姿,我們的趙女都稍嫌胖了一點,只有烏廷芳和趙雅等幾個是罕有的例外。」項 少龍聽他在這種情況下提起烏廷芳和雅夫人,心中大怒。唯有默然不語。趙穆再嘆一口氣,正要 說話,項少龍怕他提出對烏廷芳的要求,站了起來道﹕「嘿!侯爺,卑職想去方便一下。喝得太 多酒了。」除了借尿暫遁外,他真想不出其他方法。 趙穆笑道﹕「姊姊陪少龍去吧!」田貞答應一聲,領著項少龍往圍著軒內一角的屏風走去。項少 龍跟著這全裸的美女,看著她誘人的肉體,既尷尬又好笑,暗忖以前已常給人說自己荒唐任性, 但比起古代這些侯爺貴冑,只是小巫見大巫。不過亦只有這時代的女性才肯如此服侍男人。在二 十一世紀要初相識的靚女服侍上廁所,不給你一個耳光才怪。若自己能重返廿一世紀的現代去, 只要把這情況透露點出來,保證要排隊坐時空機來這裡的男人,可以繞上地球幾個轉。 到了屏風後,這動人的越國美女跪了下來,捧起置於屏風後的夜壼,恭候他放尿。看著紅了俏臉 的她,項少龍啼笑皆非,暗忖這樣如何可尿出來呢﹖屏風外忽然傳來田鳳的嬌吟和喘息聲,不看 可知趙穆正侵犯著那美麗的妹子。田貞俏臉更紅了,偷偷瞅了他一眼,咬著脣皮,顯然聞聲心 動。項少龍本就沒有方便的意思,只是為了避開趙穆的說話,低聲道﹕「放下它!」 田貞微感愕然,但仍依言放下夜壼。項少龍將她拉了起來,暗忖在這裡幹她,總好過當著趙穆這 雙性戀者行事。如此美人兒,放過亦是可惜。何況更會使趙穆懷疑他的誠意,那還遲疑,將她摟 入懷裡,毫不客氣動起手來。一時屏風內外,盡是女子呻吟嬌喘的誘人聲音。 第六章 秦王駕崩 項少龍坐車回烏府時,仍在回味剛才的滋味。他們曾在有意無意間,隔著一道屏風,以這對越國 姊妹花美人兒作性能力的競賽,最後項少龍故意讓他一馬,提早鳴金收兵。果然當他抱著變似一 攤軟泥的姊姊田貞出來時,趙穆和田鳳均有若半死之人,當然更不能向他提出對烏廷芳的要求 了。這時項少龍已知趙穆劍術雖高,但體能卻不及自己這特種戰士,連忙乘機告辭。田貞表現得 依依不捨,眼神差點要把他吞掉。 趙穆何等精明,當然知道項少龍故意讓他。暗讚項少龍體貼識趣,以自己的車駕使人送他回烏 府,好顯出對他的寵視。華麗的馬車駛出侯府,在寂靜暗黑的長街疾行。四名衛士在前挑燈策馬 引路,車後亦有四名衛士護行。項少龍心事重重,想著無數的人和事。現在他已完全投入到這時 代裡,若可選擇的話,亦不願意返回去現世紀。 胡思亂想間,忽給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驚醒過來。項少龍提高警覺,往車後望去。四名衛士亦正扭 頭朝後望去。黑暗的長街,一騎由遠而近,催馬而來,到看得清楚點時,竟是一名全身連頭帶臉 均罩了黑布和黑衣的騎士,手持長劍,殺氣騰騰追來,一看便知不是好路數。 四衛士紛紛叱喝,拔出配劍,回馬迎敵。那刺客加速衝刺,旋風般趕至,一揚手,由馬側抽起一 團黑忽忽的東西,沖天而上,高過頭頂時,變成一張滿掛尖鉤的大網,照頭照面罩往四衛士。四 衛士武功雖好,可是對方有備以來,手法又妙,欺他們猝不及防,竟一下子把四人罩個正著。四 人驚呼聲中,待要掙開纏網,網內的倒鉤立時陷進肉內,慘哼聲中,四人滾下馬去,纏作一團。 那刺客這時來到馬車旁,劍光一絞,竹簾粉碎,嚇得項少龍忙縮往一角,就在這時那人把一件長 條形的物體拋入車廂裡,落到車廂的地板上,一陣擺動,往項少龍竄來。項少龍定睛一看,暗叫 聲我的媽呀,一個翻身穿窗滾跌街上,原來擲向他的竟是條昂首吐舌的毒蛇,錯非他反應超人一 等,定給這條毒蛇咬上一口。 當項少龍仍在街上翻滾時,那刺客劈倒御者後,迎上正掉頭來援的四名衛士,一連發出四枝袖 箭,四名騎衛急忙間看不真切,紛紛中箭倒地。刺客回馬向倒在地上的項少龍奔來。這麼厲害的 人物,項少龍還是初次遇上,正要借腰力彈起來時,那刺客又向他發出袖箭,又準又狠。項少龍 無奈,橫滾開去,連避對方三箭,才有機會跳了起來。 那刺客可能用罄袖箭,改以長劍砍來。項少龍尚未有機會拔劍,又要借滾地避過,不過這次滾往 對方馬後,當他再跳起來,拔出趙穆贈的飛虹劍時,對方才掉過馬頭來。兩人打了一個照面。那 刺客呆了一呆,喝道﹕「你不是趙穆﹖」 項少龍聽她鶯聲瀝瀝,竟是個女子,亦為之愕然。蒙臉女子一聲嬌叱,挽起一團劍花,策馬衝 來,到了五步許外,劍光鮮花般盛開,變成漫天劍點,暴風雨般往他吹打過來。項少龍見她要殺 的是自己的大仇人趙穆,那肯傷她。但見她劍法精妙無倫,亦手癢起來,展開墨子劍法,以拙破 巧,一劍斜挑,眼看挑中對方的劍,豈知劍鋒一空,竟挑斜了,而對方的劍已乘虛而入,直奔面 門。項少龍想不到她如此厲害,駭然下橫移開去。 女子並不追擊,策馬衝往遠處,冷罵道﹕「為虎作倀。」蹄聲遠去,沒入暗黑的長街裡去。八名 衛士,全部身死,可見箭鉤上淬的毒物如何厲害,連壯健如牛的人都撐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一時街上布滿趙兵,搜索刺客留下的痕。趙穆神色凝重道﹕「那人放入車內的毒蛇,叫作『封喉 金』,竄動迅若閃電,劇毒無比,見血封喉,少龍能及時逃出車外,真是福大命大。」項少龍吐 出一口涼氣,當時全憑訓練多年的本能反應,兼之毒蛇要咬是他的腳,才能及時縮腳翻出車外, 確是危險非常。 趙穆拍了拍他肩頭道﹕「幸好你給我擋了此禍,若換了我,說不定會被她得了手。」接著冷哼 道﹕「我看她能逃到那裡去。」此時一名騎士奔來,下馬後到趙穆耳旁說了幾句話。 趙穆一聽大喜,向項少龍道﹕「我有急事要立即見大王,遲些再和你研究刺客的事。」上馬而 去,百多名衛士忙追隨去了。項少龍心中大訝,趙穆究竟接到了甚麼消息,致變得如此興奮呢﹖ 想之無益,項少龍騎了一匹駿馬,在十二名衛士簇擁下,回到烏府。 才進大門,守門的家將立即把他帶到烏氏的書齋,烏應元和陶方都在那裡,臉色凝重,顯然發生 了嚴重的事。項少龍坐下後,烏氏道﹕「秦昭王死了!」項少龍茫然望向他,心想秦昭王又不是 你老爹,死了有甚麼打緊。陶方知道他並不明白其中的關鍵,道﹕「繼位的是孝文王,大喪期 間,秦國會有一段時間不動兵戈。所以各國會利用這段空隙去進行各種先前因懼秦而擱下的計 劃,包括擴張和蠶食其他小國。」 項少龍恍然,道﹕「所以亦要擔心趙王會加速對付我們。」烏應元嘆道﹕「這還不是我們最擔心 的事。而是我一直和秦國的呂不韋有聯繫,此人家財既厚,又有手段,本為我們的大靠山,但現 在新繼位的秦孝文王,表面雖對這救回他兒子的大賈執禮甚恭,但始終忌他是韓人,只看呂不韋 到秦後,只不過是食邑千戶的客卿,毫無實權,便知是孝文從中弄鬼,現在他登上王位,呂不韋 可能權勢不保,亦斷了我們與秦人的關係。」 項少龍恍然大悟,低聲問道﹕「呂不韋是否想通過我們把嬴政弄回咸陽﹖」三人一起臉露驚容, 呆瞪著他,像首次認識到他的樣子。三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後,烏氏的胖軀抖動了一下,深吸一口 氣道﹕「少龍真是識見過人,一語中的。但此事千萬不可洩漏半點出去,否則明天烏家城堡連一 塊完整的瓦片都留不下來。」 項少龍心笑我還知道嬴政根本就是趙姬為呂不韋生的兒子,是呂不韋把趙姬送與始皇嬴政名義上 的父親異人之前已懷了身孕。不過有些史學家指出後來秦始皇對呂不韋手段殘忍,看來呂不韋又 不太像是嬴政的生父,這筆糊塗賬,真是誰也弄不清楚。總之呂不韋想把嬴政弄回咸陽,卻是眼 前鐵般的事實。 烏應元道﹕「四大公子裡,趙國的平原君已死,楚國的春申君黃歇一介庸才,可以不論﹔齊國孟 嘗君則稱病薛邑,現在只餘魏國信陵君無忌,此人精通兵法,手下謀臣勇將,不勝計算。往日念 在平原君夫人為其胞姊之情,所以對趙國頗為眷顧,現在平原君已死,恐亦變化難免。」 烏氏點頭道﹕「秦王之死,確使本已複雜的形勢更為複雜,但對我們卻是有利無害,因為趙國勢 必要借強秦息兵之機,大事擴張,無暇對付我們,致動搖根本,我們亦可偷得喘息之機,從容布 置,真是天助我也。」陶方笑道﹕「燕人慘了!」 烏應元亦搖頭嘆道﹕「他們這叫自作孽,不可活,趙王必乘勢拿他們來開刀,好擴張領土。不過 聽說燕國的太子丹亦是個人材,最好能拖上趙國幾年,我們便更有充裕的時間了。」各人又談了 一會,定下暫不再與呂不韋聯絡,更不要碰刻下正在邯戰作質子的嬴政,採取靜觀其變的策略, 才各自散去。 項少龍回到他的隱龍居,四婢除了生得最白淨豐滿的冬盈仍撐著眼皮等他外,眾女均已酣入夢 鄉。冬盈服侍他沐浴更衣,項少龍見她弄得衣衫盡濕,反侍候她起來,為她脫掉濕衣,又為她抹 拭身體。冬盈又羞又喜又驚,但當然不會拗他,惟有讓他拿著的布巾在她身上渾體揩擦,身顫心 熱時,聞得項少龍道﹕「你們來了烏家多久﹖」 冬盈低聲應道﹕「我們四個都是自幼賣入烏家。」接著以更小的聲音輕吐道﹕「現在只求少主不 嫌棄我們,讓我們四姊妹畢生在旁侍候,就是最大恩寵了。我們從未見過像少主般隨和的人。」 項少龍暗忖這時代還有誰比自己更尊重女性,湧起憐意,把她摟入懷裡,又親又摸,但卻是適可 而止,不敢把她逗得太厲害,這些天來終日周旋於眾女之間,過足古代貴族夜夜歡愉,醇酒美人 的生活,其放縱是從未之有。剛才又正與越女相好。所以眼前雖有任由採摘的可人兒,亦惟有暫 時放過。湊到她耳邊道﹕「告訴你那三位好姊姊,找晚我要把你們一起品嘗,讓你們享受到男人 的滋味。」暗想若陶方可一次御七女,自己應付四個都怕沒有問題吧。 冬盈喜翻了心兒,依依不捨回房去了。項少龍先去看了婷芳氏,為她蓋好被子,才進入烏廷芳的 閨房,爬入帳幔垂地的榻。這妮子竟是身無寸縷,幸好她這年歲的女孩最是貪睡,項少龍暗叫好 險,摟著她東想西想,想到那厲害的女刺客時,疲極入睡,一覺天明。 三婢可能由冬盈處得到了那「好消息」,對項少龍的態度變得更嬌嗲羞人,若非有婷芳氏和烏廷 芳陪著吃早餐,恢復精力的他可能忍不住要拿她們大快朵頤。在這隱龍居,項少龍如處眾香之 國,差點連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的人這事實都忘掉了。乘著四婢為他斟茶遞水時,大佔手足便宜, 四婢當然含羞下任他胡為。烏廷芳長於大富之家,對這種事司空見慣,還覺理所當然,笑吟吟的 沒有絲毫不滿。婷芳氏有他在旁,已心滿意足,況且服從慣男人,更不會有干涉之意。 項少龍正享盡溫柔滋味,暗忖這樣的假期,過一世都不會厭倦,大嘆這時代的男人真幸福時,趙 王卻召他立即進宮覲見。眾女頓時怨艾連聲,項少龍亦在心中操趙王的祖宗,可是大老闆有命, 惟有收拾色心,匆匆趕赴皇宮。 趙王在主殿旁的小偏殿接見他。趙穆當然是座上客,但竟還有雅夫人和郭縱,就大出他意料之 外。另外還有兩人,經引見後,一個竟然是大名鼎鼎,剛由與燕國交戰的前線趕返來的大將兼相 國廉頗。他身材不高,但相當結實,氣勢懾人,年紀在五十許間,臉骨闊大,帶著難掩的風塵之 色,雖神態疲倦,但一對深邃的眼神仍是顧盼生光,不怒而威,讓人感到他是位值得敬重的長 者。 另一人是將軍李牧,身形挺拔高瘦,只比項少龍矮了兩寸,在那時來說是相當高的了,年不過四 十,貌相威嚴,有種軍人的硬朗和風采。廉頗和李牧都很留心地打量他。趙王吩咐他不必多禮, 賜他就坐。趙穆正容道﹕「少龍你也不知自己多麼幸運,還未上任,便有一至關緊要的任務要交 由你負責。」項少龍心中詛咒,口上卻謝恩。 趙王微笑道﹕「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選了,因這人不但要勇武蓋世,膽色過人,還要機警聰敏, 能隨機應付突發的事,假設你能完成這任務,回來後不但重重有賞,還升你為將。」項少龍忙應 道﹕「大王即管吩咐,小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在場者六雙眼睛,全盯在他身上。趙王向廉頗恭敬地問道﹕「相國看這人是否可用呢﹖」廉頗兩 眼閃起精光道﹕「少龍以區區一個帶兵衛,進來見到我們後仍保持冷若止水的心境,顯是有膽有 識的人。舉動間更流露出劍手風範,毫無缺點可尋,更是難得。但我最欣賞的還是他明知任務不 易為,亦沒有露出怯意,聞報酬而不露喜色,能得如此人材,實我大趙之福。」 雅夫人聞得這德高望重的廉頗亦盛讚愛郎,芳心竊喜,偷望趙穆,只見他眼內掠過殺機,顯是對 項少龍生出殺意。項少龍心想人的名兒樹的影子,這廉頗眼光如此厲害,難怪能成戰國名將,連 忙謙讓。郭縱心中卻想﹕連趙穆和連晉都扳你不倒,我趙國還有甚麼人比這小子更適合這任務。 趙王開懷大笑,道﹕「天佑我國,天佑我國。」轉向趙穆道﹕「巨鹿侯請把今次任務向少龍解 說。」 趙穆裝出笑容,溫和地道﹕「今次的任務,表面看來非常簡單,就是由少龍率領五百騎兵,護送 平原夫人母子和雅夫人到魏國探親和進行友好活動,當然內裡另有玄虛,不若由郭先生親自說出 來。」項少龍打了個突兀,平原夫人之子不就是少原君嗎﹖他和自己勢成水火,為何要他去護送 呢﹖而雅夫人又為了甚麼理由要到魏國去﹖ 郭縱壓低聲音道﹕「最近魏國的信陵君得到一套帛書,上面盡錄魯國一代巧匠公輸般對各種攻防 武器的詳細製法,共錄大小巧器一百另八件,其中一篇流落了出來,落到我手裡,說的是攻城雲 梯的製作方法,已遠超現在各國雲梯的水平,假設能得此《魯公秘錄》,我大趙便有望成為霸 主,亦教魏國不能藉此稱雄。」 一直沒有發言的李牧道﹕「我亦風聞此事,聽說其中有一篇說及兵器的鑄製,能通過新的配方和 淬火的過程,把鐵變成更堅硬的精鋼,若能得此秘篇,我們便可擁有最優良的武器。」趙王有點 擔心地道﹕「信陵君為人精明,手下能人又多,幸好王妹和他有一段香火情,曾不斷修書求王妹 到魏,所以我們現在才有這麼好的借口,派你把王妹送去。」 項少龍暗忖原來如此,愕然向雅夫人望去,記起她是偷竊情報的高手。雅夫人怕他知道自己和信 陵君也有一手後會不高興,芳心忐忑垂下臉去。廉頗和李牧交換了個眼色,心知肚明是甚麼一回 事了。趙穆再掠過嫉恨之色。對這有強烈佔有慾的人來說,就算是他捨棄了的女人,亦不希望她 的身心被另外的男人佔有。 廉頗淡淡道﹕「巨鹿侯曾提議過很多人,但都給我反對了。因他們的底細都被信陵君摸得一清二 楚,故難有作為。推薦少龍的是雅夫人,少龍感激她給你這個表現的機會。」項少龍一聽,心中 大樂。立時知道廉頗和趙穆關係不佳,所以才當面嘔他,他不敢望向趙穆,問道﹕「甚麼時候起 程呢﹖」 趙王道﹕「我們已派人快馬去知會信陵君,應該在五日內可以起程,李將軍會派先頭部隊,為你 們沿途打點出境前的一切事宜。」趙穆插入道﹕「這五天少龍不可以回烏府,要留在宮內直至起 程。我自會派人通知烏家,他們亦可派人帶東西來給你或來探望你,明白了嗎﹖」 項少龍心中叫苦,無奈答應後道﹕「我心中亦有一些對此行任務有點作用的小玩意,只不知可否 由工匠打造出來。」眾人齊感訝異,郭縱笑道﹕「這個容易,我派個專人來服侍你,無論怎樣困 難,務要在這五天內給你完成。」 項少龍心中大喜,自問隨便揀幾件以前在特種部隊的輕巧工具,包保遠勝魯班的所謂巧器。但他 會分件教郭縱的人打製,再由自己到魏國後再作裝配,那便不虞被對方會學得超越了二千多年的 技術了。趙王最後命各人退下,只留下廉頗商量對付燕國的事。 出殿後趙雅欣然扯著項少龍往後宮走去,笑道﹕「不要因見不到你的烏家美女便愁眉苦臉吧!有 雅兒陪你呢﹖」項少龍苦笑道﹕「究竟有那些權貴人物和你沒有過香火緣呢﹖可以說幾個來聽聽 嗎﹖」 雅夫人低聲道﹕「人家早求你原諒了嘛,嘻!你嫉妒了。」言罷睨了他千嬌百媚的一眼。項少龍 知道計較不了那麼多,話題一轉問道﹕「平原夫人和少原君到魏國真是探親那麼簡單嗎﹖」 雅夫人待遠離了兩個拜倒路旁的宮女後,才耳語道﹕「他們去了便不會回來。」項少龍失聲道﹕ 「甚麼﹖」 雅夫人幽幽一嘆道﹕「還不是長平之戰累事。我們本來就人口比別國少,現在又死了四十多萬壯 年的男丁,這九年來,雖不斷鼓勵生育,規定凡女子滿二十尚未有夫家者,便由地保分配,違命 者充為公娼營妓,可是除非再有一個十年,否則仍難回復以前的國力。為此現在誰都不看好我 們,否則燕王喜亦不敢來攻打邯鄲。」項少龍道﹕「但現在我們是勝利者啊!」 雅夫人領他轉入一個美麗的大花園裡,樹木掩映間,隱見一座別緻宮室。她伸手挽著他粗壯的手 臂,無奈地道﹕「一時的勝利有甚麼用,除燕國外,誰不虎視眈眈我們這東燕、西接秦、南錯 韓、魏,北連胡貊的肥肉。別人虧蝕得起,我們卻是少一個便弱一分,誰知甚麼時候會再跌一 跤。王兄又不爭氣,寵信趙穆這不能容物,言而無信的奸徒。」說到最後,咬牙切齒起來,對騙 她棄她的趙穆恨得咬碎銀牙。 項少龍清楚感到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味兒,烏應元不也是為此而起異心嗎﹖秦將白起可說是戰國最 著名的殺人狂魔,長平一役坑殺趙卒四十萬前,亦曾經把魏兵近四十萬人斬首。這招的確非常毒 辣,又非常有效。 兩人登上台階,早有俏麗宮女跪地相迎,看到項少龍,眼睛都亮了起來。雅夫人把他直挽入寢 宮,笑道﹕「這是雅兒在這裡的行宮,侍女都是我的人,少龍若看中了誰,隨便召她們侍寢,對 你嘛!沒有女人會不樂意逢迎的。」 雅夫人著宮女關上門後,毫不客氣為他寬衣解帶,自己亦來個大解脫,到兩人袒袒相對,擁臥榻 上時,她幽幽一嘆道﹕「三十八年前,自韓國的宛先和鄧這兩個冶鐵業的重鎮落入秦人手內後, 他們的武器裝備便逐漸凌駕各國之上,所以王兄今次才會這麼重視《魯公秘錄》。」接著輕輕 道﹕「少龍,為了獲得秘錄,雅兒或再要犧牲肉體色相,你肯欽准人家這麼做嗎﹖」 項少龍苦笑道﹕「有沒有我的同意,事情會有分別嗎﹖你的武器就是美麗的身體,不用美色難道 還有別的可代替嗎﹖」雅夫人嘆道﹕「假若代價是沒有了你,我寧願取不到魯公秘錄。雅兒對戰 爭早厭倦得要命了。只想和少龍找個安樂居所,避開了這你爭我奪的仇殺環境,終老山林算 了。」 項少龍道﹕「要不要陪人上榻,這事遲些再說。是了!為何我從不聽你提起自己的孩子﹖」雅夫 人神色一黯道﹕「我是個不能生育的女人,若有孩子,我的生活或者不會那麼不檢點。少龍!你 會否因我這缺陷而不疼人家呢﹖」 項少龍立即以行動回答。這次雅夫人比之以往任何一次更熱烈和馴服,令項少龍享盡溫柔之福, 明白到為何以信陵君這種可隨手招來千萬美女的人物,對這尤物仍不能忘情。 事後兩人相擁睡了半晌,郭縱派的工匠來了,項少龍費了兩個多時辰,才向他說清楚要造些甚麼 東西。看著項少龍畫的圖樣,那工匠一頭霧水去了。雅夫人見他繒圖時頭頭是道,追問他時,項 少龍只是微笑不語。他並不想製造出甚麼厲害的現代兵器,只是希望擁有一些方便做間諜和逃走 的裝備和工具。 這幾天他還要好好在宮內練習騎術,那是他最弱的一環。要在這時代好好活下去,並能保護自己 所愛的人,唯一方法就是比別人更強橫,更狠辣。再沒有別的方法。 第七章 禁宮春色 換了以前的項少龍,遇上美女,那還不千方百計弄上手來,玩個暢快。但現在美女俯拾即是,還 千依百順,卻物極必反,太多女人反變成他的負擔和煩惱,試問一個人如何應付得來。見到俏侍 女們飢渴熾熱的眼神,他只想找個無人的地方獨自靜處,可是這個連上廁所也有美女在旁侍候的 年代,要找個見不到女人的地方,真是難比登天。 他逐漸明白到這裡的女人為何如此容易一拍即合。關鍵在於通訊的問題。在現代,只要交換電 話,便隨時聯絡得上。而在這古時代,送信靠的是人力,那只是有身分的人的玩意。一面之緣 後,往往打後再無相見之日,所以白夷女夷娘見到他後便追在後面,找尋歡好的機會。否則便可 能就此緣盡。這些宮女亦有同樣的情況。項少龍亦不是不想滿足她們,可是只一個雅夫人已教他 應接不暇,還怎能去撫慰其他女孩子。 在華麗的浴殿洗澡時,雅夫人行宮內的八名侍女全體出動,脫光衣服到池內侍候他,又為他遍體 按摩。以項少龍這麼風流的人,這時亦不敢稍有逾越,怕惹來不可收拾的局面。侍女不斷把滾熱 的水注進池裡,蒸氣騰升,把浴殿弄得像個焗蒸氣沐的封閉空間。春盈等四婢亦常有服侍他沐 浴。但身上總留有褻衣一類東西,絕不像這些宮女的全無掩遮,可見宮廷的生活遠比民間的富室 更淫穢荒唐。 但無可否認,項少龍這刻也感到非常鬆弛和享受。令他放心的是沒有他作主動,這八位漂亮熱女 郎,都不敢對他做出過分的挑引,但借故以肉體來揩揩擦擦,就在所難免了。像項少龍這種樣貌 體魄,趙人裡何曾得見。浴罷,項少龍伏在池旁一張榻上,由八對玉手為他擦上香油和細意按 摩,舒服得他連眼都張不開來。人生至此,夫復可求。 步聲響起,雅夫人來到榻旁挨著他坐下,伸出纖手撫弄他長得已可及肩的濃黑頭髮,笑道﹕「她 們都是我特別由府內挑選出來的女侍,既精乖又美麗,旅程中便是由她們和我侍候你。給點甜頭 滿足她們吧!她們會更盡心盡力呢!」八女俏臉均紅了起來,低頭羞笑,誰都看出她們是千肯萬 肯,求之不得。項少龍差點想痛打雅夫人的屁股。或者放縱情慾是宮廷內最普遍和正常的行為, 可是他受的那種軍訓,卻使他知道節制的重要和必須。 含糊應了一聲,裝睡去了。他還能做甚麼呢﹖雅夫人俯下頭來,在他耳邊道﹕「你只要躺著享受 便成,指頭也不用稍動一下。」項少龍暗忖那豈非反成了八女的洩慾工具,怎能接受,沒有答 她,不久沉沉睡去。 醒來時,靜悄悄的。浴殿內燃起了油燈,一片寧和。他還以為眾女都離開了,剛爬起來,立聞嚦 嚦鶯聲嬌呼道﹕「公子醒了!」兩名穿回羅衣的俏侍女立即過來侍候他穿衣服。項少龍見兩女一 臉期待和渴想之色,問道﹕「兩位姐姐喚甚麼名字。」 胸脯特別豐隆的那個吃吃笑道﹕「公子折煞小婢了,我叫小昭,她叫小美,都是夫人的貼身小丫 頭。」小美讚嘆道﹕「公子的體格真好,我們從未侍候過比公子更精壯的男人。」 這時小昭來到他身前為他縛上襟頭複雜的鈕扣,胸脯聳伏有致,項少龍終是風流慣了,忍不住摸 了一把。小昭全身一顫,軟伏在他身,嬌聲道﹕「公子!」小美亦把身體緊貼著他的後背,體溫 火般灼熱。項少龍索性摟著兩女,每人親了個嘴兒後問道﹕「夫人在那裡﹖」 兩女嚇了一跳,忙繼續為他穿衣。小昭惶恐道﹕「賤婢該死,夫人吩咐你醒來便要領你去見她 的。」項少龍大喜,知道暫時不須怕給她們纏著做愛,又開了頭,索性兩手東摸一下,西捏一 記。弄得兩女嬌吟連連時,才隨她們出去。 雅夫人嫻靜地在餐几旁等候著他,見他來到,跪在席上,以甜甜的笑容,妻子侍候丈夫般的禮 節,恭迎他入座。兩人並肩坐在几的一邊,侍女們流水般奉上酒菜。雅夫人為他斟酒,笑語道﹕ 「活了這麼多年,雅兒還是第一次感到身有所屬的快樂,剛才坐在這裡等你,一點不覺得時間難 過,沒有半分空虛或沉悶,因為人家知道有你在身旁。」 小昭等八女分兩組跪在入門處的兩旁,八對俏目不時溜到項少龍身上。雅夫人掃視了八女後,含 笑道﹕「雅兒是你的人哪!她們亦變成了你的私產,若有興致,就當著雅兒面前和她們戲耍取樂 吧。」接著抿嘴笑道﹕「項郎一點都不像其他男人,若換了其他人,雅兒和她們早沒有一人會衣 衫齊整了。」 項少龍暗笑,說到荒唐放縱,他這受慣責任和紀律約束的現代人真的自愧不如。不過若多喝兩 杯,酒性發了起來,自己也不知會變成甚麼樣子。雅夫人揮退八女後,倒入他懷內道﹕「王兄和 廉頗都很看得起你,這事必招來趙穆懷恨。尤其他剛才派人來召我,給我嚴詞拒絕了。必會更添 恨意。雖說他現在因你有利用價值,不會隨便反轉臉皮,但始終會布局害你,而有起事來時,王 兄是只會幫他而不幫你的。」 項少龍心想,我又肯放過他嗎﹖想起舒兒之死,怎能釋懷。雅夫人見他神色一黯,還以為他擔心 趙穆,道﹕「趙穆下面有兩條走狗,一是大夫郭開,另一是將軍樂乘,一文一武,都是滿肚壞水 的厲害人物,刻下都不在邯鄲,將來若遇上,切要小心應付。」項少龍記起秦始皇,忙問道﹕ 「秦國的質子嬴政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雅夫人臉現不屑之色,冷冷道﹕「這人長得相貌堂堂,比一般秦人還高大魁梧,但人卻膽小如 鼠,畏首畏尾,難成大事,終日只知在脂粉叢中打滾。」項少龍失聲叫道﹕「甚麼﹖他會是這麼 的一個人﹖」 雅夫人坐直嬌軀,奇道﹕「為何你像對他很感興趣似的呢﹖」項少龍心內亂成一片,秦始皇一直 是他心中的期待和夢想。說到底,他仍是一個對國家忠心的軍人,很自然把這個一手締造出中國 的偉大君主生出盡忠之心。但假若秦始皇只是個沉迷女色,難成大器的人,那他豈非唯一的希望 和目標都沒有了。但歷史是不會錯得這麼離譜的。定是秦始皇為了矇騙趙人,故意裝成那樣子。 唔!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解釋,輕鬆起來,應道﹕「秦國現在這麼強大,所以我對他們亦份外感興趣吧了!」雅夫 人沒有起疑,道﹕「秦人最野蠻,只有他們才可下手屠殺以萬計的降卒,對女人更粗暴淫虐,所 以聽到秦兵來,沒有人不害怕的,寧死都不肯落在他們手中。」 項少龍忍不住又問道﹕「嬴政這人的體格好嗎﹖」雅夫人伸手摸上他寬壯的胸膛,媚笑道﹕「比 起你來差得遠了。若有人告訴我他剛死掉了,我絕不會驚訝。像他那樣無時無刻不擁美作樂,能 待到現在已是奇蹟了,登幾級石階都要喘氣。」接著輕嘆道﹕「這也不能全怪他,一來其母趙姬 對他寵溺過度,更要命是趙穆等故意誘他沉迷酒色,十一歲便教他飲酒作樂,又不斷送他各國美 女,這樣一個無知孩兒怎能把持得住。」 這次項少龍真的目定口呆。健康這東西是假裝不來的。難道歷史錯了,嬴政並非秦始皇。至此心 情大壞。在雅夫人手上連喝三杯烈酒,又灌了雅夫人幾杯。雅夫人不堪酒力刺激,開始放蕩起 來。項少龍心情鬱結,亦需用刺激來麻醉自己,主動召了八女入來,逐一灌酒取樂,終於學足趙 國的王族公卿,過了最荒唐的一個晚上,到最後連他自己都忘了曾和誰發生過肉體關係。 沒有了秦始皇,難道就這麼長在趙國混下去,就算應付得了奸人趙穆等的陷害,遲早還不是給秦 兵宰了!明知將來是這樣的命運,今天又怎能快樂得起來呢﹖這時他真有點明白為何各國王侯貴 族,要過著只有今朝的頹廢生活了。因為誰都不知明天是否仍能享有眼前的一切。 第二天他爬起床來時,又變得精神爽朗,使得還要繼續休息的雅夫人和眾女稱奇不已。項少龍暗 責自己荒唐。拋開了秦始皇的事不想。梳洗後,走到宮中的教場苦練了一會騎射,其他禁衛將兵 都對他既崇慕又恭敬。當然,就算忌他亦不敢擺在臉上,誰不知他成了趙王身邊的紅人。 他的頂頭上司,禁衛長趙方親自領他參觀王宮,解釋宮中的禁忌和要注意的事項,道﹕「我們的 職責主要是負責內外兩宮的安全,外宮建築物有四殿九樓十閣,是大王接見群臣和辦事的地方。 內宮又分三部分,正宮是大王和眾妃嬪的居室,西宮是接待外國來的貴冑使者﹔東宮則是王族的 居室。暫時少龍可四處巡察,到熟習了環境後,我才進一步向你解說要負責的職務。」 項少龍知他仍未曉得自己即將遠行,亦不說破,這時那內侍官吉光來找他,領了他去試穿為他趕 製的護甲。護甲主要是護著前胸和後背,兩肩設帶連繫,在背後交叉與腰部的系帶相連,打結系 穿。又有像兩翼橫飛的披膊,穿上後看得四周的人全部眼睛發亮,像他那般威武若天兵神將的人 物,他們仍是第一次看見。縫甲室內十多名女工更是對他目不轉睛。項少龍已慣了給女人看,暗 笑以前是他看女人,現在卻是女人看他,這亦可算是世界輪流轉了,由現代轉到古代。 他又戴上頭盔,最頂處是兩片半圓形的甲片合綴成圓形的平頂,然後是圓角長方形的甲片自頂向 下編綴,共分七層,上層壓下層,護頦、護額的甲片形狀較特殊,用以配合臉形。額部正中的甲 片向下伸出直條,護著眉心突出的部分。可能是怕給人由後斬首,對後頸的保護更是嚴密周詳。 穿上這禁衛將官的制服後,自己都覺得好玩,忙走了出去,四處巡邏。 另一名同級的帶兵衛成胥自告奮勇陪著他走了一會,來到正宮入口的大牌樓處,向守門的十多名 禁衛介紹過項少龍後,把他拉到一旁道﹕「大家都是兄弟了,有些事不能不對你說,千萬不要獨 自進入正宮,愈多人陪著愈好。」項少龍大訝,追問原因。 成胥低聲道﹕「正宮內除宦侍外,妃嬪和侍女超過了五百人,閒著無聊時甚麼事都做得出來,像 你這麼威武的壯男給她們看到,那還肯放你出來,那可不是說笑的事。」項少龍倒抽了一口涼 氣,原來如此,皺眉道﹕「大王不管這些事嗎﹖」 成胥別有深意地苦笑道﹕「大王連自己的妃嬪都沒空去理,那管得這些事。有家人在京城的還好 一點,可借回家探親,找人鬼混。外國獻來的女子連宮門都不准踏出半步,見到男人那還不如狼 似虎。」項少龍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趙王對女人那有興趣,想起雅夫人的八個侍女,心想她們可 能算是非常溫柔斯文的了。 再聊了幾句後,溜回雅夫人的行宮去。才走入東宮的區域,兩名美麗的宮女追了上來,跪稟道﹕ 「小婢們等了兵衛大人半天了,妮夫人請兵衛大人相見。」項少龍大感頭痛,成胥雖有警告在 先,可是以為危險地區只限於正宮,怎知這東宮亦非安全地帶,硬著心腸道﹕「噢!請代向妮夫 人請罪,卑職有急事要趕去面稟雅夫人•••」邊說邊走,匆匆逃去。兩宮女還想追來,他早已 去遠。 沿途自是遇上不少宮娥貴女,見她們眉目傳情,嚇得項少龍眼觀鼻,鼻觀心,直到走入雅夫人別 宮的範圍,才鬆了一口氣。步入廳內,其中兩名俏婢欣然迎來,為他脫盔解甲。項少龍忘了她們 名字,問道﹕「兩位姐姐叫甚麼名字﹖」兩女昨晚和他胡混了整夜,知他隨和,其中之一白他一 眼撒嬌道﹕「公子就只記得小昭和小美,人家身體都給了你,還記不著人家的名字。」 項少龍心想自己連曾否和你發生肉體關係都弄不清楚,那記得你的名字。伸手到她的肥臀拍了兩 記,笑道﹕「昨晚滿意嗎﹖」兩女含羞點頭。項少龍大樂,暗忖可能糊裡糊塗下破了陶方連御七 女的紀錄,自己真的不賴。只是以前沒有機會嘗試吧了!另一女道﹕「她叫小紫,我叫小玉,公 子不要忘記了。」 項少龍唸了兩遍後道﹕「夫人在那裡﹖」小玉道﹕「夫人親自下膳房,為公子做飯。」 小紫笑道﹕「我們服侍了夫人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呢。」項少龍心想她弄出來的東西 必然非常難吃。但亦心中感動,想起烏家的妻婢,頓感相思之苦,自己在這裡偎紅倚翠時,她們 卻要獨守空房,真不公平。小玉壓低聲音道﹕「三公主來探夫人,現在也在膳房裡,宮內除雅夫 人就數她最美了。」 項少龍為之愕然,這些宮廷貴女為了男人,真的甚麼事都敢做出來,竟來這裡找他。無奈下惟有 隨兩婢往膳房走去。剛走入內軒,雅夫人和另一宮裝美女由膳房處走出來,與他碰個正著。項少 龍和那絕不超過十七歲的美女目光相觸,雙方的眼睛都同時亮了起來。這三公主長得非常貴氣, 婀娜娉婷,雖沒有雅夫人魔鬼般的身材,但骨肉勻亭,姿態優雅,像一朵珍貴的鮮花,文靜中充 滿撩人的丰姿,見到項少龍,露出美麗的微笑,會說話的眼睛像在向他殷勤問好。 她的衣服袖子很寬,下襬長長拖在地上,香肩披著精的大圍巾,髮髻精巧有特色,在鬢角有用絲 線穿成的珠花,垂在兩旁,薄遮雙鬢,使她份外嬌俏多姿。彎曲的梳子裝飾在頭髮前端,左右各 插三支簪,額頭中央點了一顆硃紅色的美人痣。使項少龍眼睛放光的原因,是她不像他心中所想 的淫娃蕩女,只見她氣朗神清,有種玉潔冰清,雅麗高貴的動人氣質。和美艷不可方物的雅夫人 並肩俏立,真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當她發覺項少龍不轉睛打量著她,俏臉一紅,低垂螓首,卻沒有絲毫不悅之色。一股少女健康的 幽香,隱傳鼻內,項少龍忍不住大力嗦了一下。雅夫人白了他一眼後,為他兩人作了介紹。項少 龍慌忙對這金枝玉葉行禮。雅夫人把三公主請入內軒坐下後,拉著項少龍到一旁低聲道﹕「無論 她趙倩對你多麼有意思,你也絕不可以壞她的貞操。因為她今次會隨團嫁到魏國去,作儲君的正 妃,魏人若發覺她非是完璧,會把她退回來,那時你便立即大禍臨頭了。」 項少龍今次是真心叫可惜。無論他已擁有多少美女,仍然強烈地感到這是天大憾事。雅夫人陪著 項少龍走進軒去,三公主趙倩盈盈站起,避開項少龍眼光,輕輕道﹕「夫人,趙倩要回去了。」 項少龍心想,少見點面也好,否則愈看愈捨不得就慘了。這趙倩給人一種既文靜又很有涵養和內 在美的感覺。 雅夫人亦不挽留,把她直送出門外去,回來時媚笑道﹕「項郎的魅力真使我們女兒家沒法抵擋, 連趙倩亦都不免,為此匆匆逃掉了,真想看你有沒有本領收拾魏國最著名的美人石才女。」項少 龍奇道﹕「石才女﹖」 雅夫人拉著他坐到席上,靠了過來,緊纏著他脖子嬌媚地道﹕「不要以為她姓石,只是她才高八 斗,十六歲便以文名驚動四方,但她雖生得有傾國傾城之色,卻從不把任何男人看在眼內。到了 今年滿二十歲,仍不肯嫁人。各國求她青睞的名公子,均一一鎩羽而回。所以有傳她是天生的石 女,不會對任何男子動情。」愈難到手的東西愈珍貴,此事自古已然。項少龍大感興趣問道﹕ 「她就算不想嫁人,可是這事能由她作主嗎﹖」 雅夫人笑道﹕「心動了嗎﹖她和秦國著名的美人兒寡婦清可說是各有千秋。都能以保持貞潔而大 大有名。石才女能保持超然,全因她的琴技和文采無人能及,見到她的人都要自慚形穢,所以魏 王和信陵君都非常維護她,有這兩個大靠山,誰還敢強來。」接著微笑道﹕「項郎的文才亦是天 下無雙,或者有機會打動她也說不定。」 項少龍暗叫慚愧,岔開話題說起妮夫人要他去相見的事。雅夫人一愕坐直嬌軀,不能相信地道﹕ 「她竟也會找男人嗎﹖」項少龍尷尬道﹕「或者是我誤會了她的意思吧。」 雅夫人道﹕「這怎會是誤會,我看這美人兒為丈夫守了九年貞節後,終於春心動了。唉!都是你 不好。那天比劍表演得這麼有男兒氣概,誰能不為你傾倒。只想不到妮夫人這麼有修養的人,亦 不能例外。她亦是唯一夠膽來和我爭你的人,因為她是王兄最敬重的堂妹,而我則是他最寵縱的 妹子。」接著嬌媚一笑道﹕「要不要我穿針引線,讓你與她能共度香宵,又或我們兩人一起陪 你﹖」 項少龍戒備地搖頭道﹕「我連她高矮肥瘦都不知道,萬一是你為了敬愛她而騙我,那我豈非變了 免費的男妓。」雅夫人對他的新鮮用語「免費男妓」一時聽不懂,想了半晌,才笑得花枝亂顫, 伏在他肩上喘氣道﹕「唉!我的兵衛大人,小雅怎敢騙你呢﹖不怕受責被罰嗎﹖要不要人家帶你 去看看貨色﹖我也想看她被揭開心事的窘態。」 項少龍大感不妥,正容道﹕「不准你胡來,若你利用我使妮夫人難堪,我絕不放過你。」雅夫人 坐直身體,委屈地道﹕「人家不過想你在赴魏前,多點玩樂機會吧!」 項少龍伸手摟著她香肩,進行了個充滿挑逗性的長吻,待雅夫人徹底溶化時,才柔聲道﹕「不要 以為我跟其他男人一樣,無美不歡。我還要保持體力,為今次赴魏出使做好工夫,明白了嗎﹖」 雅夫人早給他吻得全身發軟,意亂情迷,含糊地嗯的應了一聲,鑽入他懷裡去,輕嚙著他健壯的 胸肌。這時小昭來報,說烏家有人來找他。項少龍站了起來,雅夫人亦起立道﹕「對不起,我奉 了王兄之命,要在旁聽著才行。」接著媚笑道﹕「奴家當然甚麼都不敢洩漏的!」 項少龍瀟灑地聳聳肩,擺了個毫不在乎的姿勢。那漂亮的動作,看得雅夫人和小昭兩女俏目放光 時,才往外走去。事實上他的言談舉止,和這時代的人有很大的分別,那形成了他別樹一格的風 度和魅力。俊俏比他猶有過之的連晉在情場上敗得一榻糊塗,並非偶然。 剛步出廳外,一團火熱夾著芳香撞入他懷裡,並失聲痛哭起來,當然是烏家的大美人廷芳小姐。 陶方站在廳心,作了個無奈的姿態,另外尚有兩名武士,捧著他的木劍和衣物包裹。雅夫人來到 手足無措的項少龍身邊,伸手撫上烏廷芳的秀髮,湊到她耳旁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比甚麼止哭靈 丹更有效用。烏廷芳立即收止哭喊,由項少龍肩上抬起俏臉,盈盈淚眼瞧著雅夫人道﹕「真 的!」雅夫人肯定地點頭,拖起這絕色嬌嬈,進入內宅去。 項少龍當然不知道雅夫人說了甚麼,但卻猜到為了將來的融洽相處,趙雅自然要討好烏廷芳。誰 都想到若爭風起來,他項少龍定會站在烏廷芳的一邊。陶方著武士放下木劍衣物,退出屋外,然 後向項少龍打了個詢問的眼色,項少龍忙把赴魏的事扼要說了出來。陶方聽得眉頭大皺,低聲 道﹕「信陵君這人智計過人,手下能人無數,絕不好惹,你要小心點才行。」頓了頓又道﹕「魏 國也有我們的人,我回去安排一下,看可以怎樣幫你的忙。」 約定了見面的暗號後,雅夫人和歡天喜地的烏廷芳轉了出來。烏廷芳笑道﹕「陶公自己回去好 了,告訴婷姊不要擔心,芳兒留在這裡侍候項郎。」陶方如釋重負,向雅夫人道謝後,欣然去 了。可見他給烏廷芳纏得多麼痛苦。 項少龍心情大佳,當晚自然是郎情妾意,說不盡恩愛纏綿,在趙雅和烏廷芳這兩位美人兒的脂香 粉息裡,度過了美麗溫馨的春宵。次晨醒來,在小昭等服侍下,換上頭盔甲冑,精神抖擻地趕到 練武場,練習騎射,眾禁衛均視他為新的英雄偶像,兼之他又不擺架子,所以人緣極佳,當他策 馬急馳,彎弓搭箭命中靶心時,全場轟然喝采。 忽然眾人全跪伏地上,項少龍一看亦慌忙滾下馬去,拜伏地上,原來是趙王來了,身旁還有位亭 亭玉立的年輕貴婦,生得眉如春山,眼若秋水,清麗明媚,但神態端莊,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高 貴氣派,絕不似雅夫人那類煙視媚行的蕩女丰姿。趙王著眾人繼續練習後,召了項少龍過去,歡 悅地道﹕「少龍這麼勤於練武,寡人甚感欣慰。」 項少龍心想,我練習騎射絕非為了你,只是為自己的小命著想,口中當然不會這麼說。趙王道﹕ 「來!拜見妮夫人吧!她有事求你哩!」項少龍忙向妮夫人施禮,這時確知自己是誤會她了。這 樣端莊的貴婦,怎會公然勾引男人呢﹖ 趙王道﹕「妮夫人告訴我﹕少龍你曾拒絕了她的邀請。初聽時寡人著實不悅,但旋即猜到少龍誤 會了夫人的意思,以為與男女之情有關。不知者不罪,亦可見少龍為了未來任務,把持得很好。 所以寡人不但不怪你,還非常欣賞你呢。」項少龍暗叫慚愧,暗道你若知我只是因為力不能及, 應付不了這麼多美女,又不知妮夫人長相如何,身材好是不好,才婉拒邀請,不知又會作何感 想。表面當然是惶恐請罪。 趙王向妮夫人笑道﹕「少龍暫時交給你了!」在眾禁衛前後拱衛下走了。項少龍望向妮夫人,恰 巧她亦在打量他,目光一觸,妮夫人俏臉一紅,垂下眼光輕柔地道﹕「趙妮行事莽撞,致教先生 誤會了。」 項少龍見她冰肌玉骨,皮膚晶瑩通透,艷色雖比不上趙雅,嬌俏遜於烏廷芳,清麗及不上三公主 趙倩,但卻另有一種楚楚動人的優嫻嫵媚,教人傾倒,這時反希望那不是誤會了。妮夫人道﹕ 「這處人多,先生請移步到趙妮居處一談,見見劣兒。」項少龍心中一動,想到事情必是與她兒 子有關。這時代的女子無不早婚,說不定妮夫人十三、四歲便嫁了人,所以不要看她二十許人, 有個十多歲的兒子絕不稀奇。 一輛馬車駛來,妮夫人坐進車裡,項少龍自知身分,騎上馬兒,隨在馬車之後。不一會來到那天 兩個宮女邀請他的地方,馬車轉入了一個庭院裡。來到廳中,兩人分賓主坐下,四名女侍奉侍在 旁,為兩人送上香茗。妮夫人有點慌亂,喝了幾口熱茶後,才敢往他望來,文靜地道﹕「今次邀 先生來此,實有一事相托。」項少龍見她一直不以官職相稱,而禮遇之為先生,早猜了八成出 來,看著她美麗的秀目微笑道﹕「是否和小公子有關﹖」 妮夫人嘆了一口氣道﹕「還不是為了這劣子,先夫戰死沙場後,妾身所有希望全放在他身上,那 知他生性頑劣,不知自愛,終日只顧嬉玩•••」項少龍笑道﹕「孩子誰不愛玩呢﹖」 妮夫人玉臉霞飛,苦惱地道﹕「他玩的不是一般孩子的遊戲,而是宮內的女孩子。」項少龍失聲 道﹕「他多少歲了﹖」 妮夫人不好意思地答道﹕「年底便足十四歲了。」看到項少龍瞠目結舌的樣子,無奈地道﹕「妾 身已經找過很多有名的學者教導他,只是誰也拿他沒法。一轉眼便不見了他,除了對妾身還稍有 點害怕外,我身邊的婢僕全怕了他,他——唉!我不知怎說才好了。噢!茶冷了。」 項少龍待要喝茶,一聲女子的尖叫由後宅傳來。妮夫人臉色一沉,站起來匆匆往聲音傳來處走 去,項少龍怕她有危險,忙追隨在後。才步入內室,只見一個粗壯的孩子,把一名美婢按在牆 處,上衣扯了下來,露出豐滿粉嫩的胸脯,而那孩子緊捉著她的手,小口正在她右邊椒乳又咬又 啜,旁若無人,雖另有三婢在旁,卻無人敢加攔阻。妮夫人勃然大怒,喝道﹕「畜牲!還不給我 住手!」項少龍心道,應是住口才對。 那小公子嚇了一跳,放開了俏婢,轉過來施施然道﹕「娘不是去了找大王嗎﹖是少君告訴我 的。」話完目光灼灼盯著項少龍,充滿了嘲弄不屑的神色。那俏婢衣衫不整地哭著走了。妮夫人 氣得說不出話來。 項少龍真奇怪她為何可忍著眼淚。同時亦恍然這小子自少習武,身強力大,又和趙國的儲君交 好,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誰都管不了他,亦不敢管他。小小年紀,便習染了王室淫靡之風,真 使人感嘆。小公子斜眼睨著項少龍,嘿然道﹕「你就是那項少龍了,見到本公子怎還不下跪。」 妮夫人叱道﹕「斗膽!由今天起,項先生就是你的老師,下跪的應是你才對。」 小公子哈哈一笑道﹕「娘此言差矣,君臣上下之禮怎可廢,他叩了頭後,我肯不肯讓他教,還要 看他有甚麼本領呢﹖」妮夫人氣得跺腳,正要大罵時,項少龍微微一笑道﹕「夫人且莫動氣,你 們先避開一會,讓我和小公子說幾句心話兒。」 小公子見項少龍全身甲冑,威武不凡,其實亦頗感心寒,冷笑道﹕「誰有興趣和你說話。」轉身 便想由後門溜走。妮夫人喚他亦不聽。眼看要溜出去,風聲響起,接著小公子只覺耳側一寒,一 把匕首貼頰擦過,釘在門框上。小公子雙腳一軟,停了下來。妮夫人和眾婢花容失色,掩著小 嘴,想著若匕首偏了半分,會是甚麼後果呢﹖小公子臉青脣白轉過身來,指著項少龍顫聲道﹕ 「娘!他想殺我,快找人拿他。」 項少龍兩眼射出森寒之色,冷冷道﹕「你這算甚麼本領,立即給我噤聲,明天早上我來時,若見 不到你乖乖在書房等我,無論你躲到天腳底,我也要把你找出來揍一頓,走吧!」小公子氣得小 臉煞白,狠狠一跺腳,惡兮兮指著他道﹕「好!我們走著瞧!」掉頭溜出後門,轉眼走了。 項少龍那會把這個小子放在心上,乘機向妮夫人告辭。妮夫人垂頭低聲道﹕「那杯茶你還未喝 啊!」項少龍暗道﹕美人兒你心動了嗎﹖瀟灑一笑,到門框處拔回陶方的匕首。心中起了個主 意,說到射箭,可能很多人比他出色,但擲飛刀嗎﹖卻沒有人及得上自己。可是飛刀帶不方便, 若改用以前特種部隊慣用的五寸鋼針,那隨便帶上數百枝在身上亦可辦到,殺傷力還更可怕,打 定主意,決定教郭縱的人立即打製。 轉過身來,原來妮夫人剛來到他身後,兩人在近距離打了個照面,四目交投,妮夫人驚呼一聲, 移後了兩步,有點手足無措。這世上最令男人心動的,就是當貞節高貴的成熟美女芳心初動的時 刻。項少龍亦不例外,若非有其他侍女在旁,定忍不住上前挑逗她,那並不是心懷不軌要把她弄 上床榻,而是想看她那六神無主的誘人樣兒。妮夫人道﹕「先生請!」 項少龍隨她回到前廳,喝了由她親為他換過的熱茶,再次告辭。妮夫人心裡生出敬重,她以前接 觸的男人裡,除了像趙王這些有血緣的近親外,誰不是對她一見便生覬覦之心,一方面他們愛她 美麗的肉體,另一方面亦可向人誇耀征服了她這節婦的魅力。她最憎厭就是那些色迷迷的嘴臉, 只有眼前這軒昂和充滿英雄氣概的男子,才使她感受不到那種煩厭。剛才他擲出飛刀那種充滿了 自信和力量的英姿,連她止水不波,厭倦了異性的芳心,亦不由怦然而動。 妮夫人再找不到挽留他的藉口,殷勤送他直到院落的門際,深深望著他輕輕叮嚀道﹕「先生明早 記得來這裡,妾身把小盤兒全交給你了。」項少龍差點衝口而出問道﹕「那你呢﹖」可是當然不 敢如此無禮,微微一笑道﹕「我教孩子的方法可能不會是你想像的那樣,希望夫人能接受才好, 否則可隨時把我解聘。」 妮夫人欣然道﹕「只要是先生的方法,妾身無不接受。噢!妾身真大意,忘了向你問及報酬的問 題。」項少龍哈哈一笑,大步走出門外,聲音傳回來道﹕「我是為了一個慈母對兒子的愛而做 的,那就是酬金了。」 第八章 趙國王后 回到別宮,烏廷芳大喜,埋怨了他幾句後,拉著他到花園的涼亭說親密話兒。一會後雅夫人回來 了,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登位不足三天的秦孝文王忽然死了,由嬴政的父親異人繼位為莊襄 王。 雅夫人道﹕「孝文王今年五十三歲,一向體弱多病,但今次他卻是因吃了呂不韋獻上的藥而致 死,所以無人不懷疑是呂不韋暗下的手腳。只是礙於莊襄王與呂不韋的關係,才敢怒不敢言。 唉!呂不韋這人野心極大,手段又毒辣厲害,現在各國人人自危,怕秦軍很快便有東侵的行 動。」 項少龍聽得又驚又喜,暗忖果與電影中情節相同,但他卻知道呂不韋首要之務,不是要進攻六 國,而是先要把寶貝兒子嬴政弄回咸陽,然後再設法把莊襄王謀殺,那秦國的王位便可落入他嫡 子手裡,他亦等若太上王了。雅夫人續道﹕「呂不韋長年行商,往來各地,對各國的情勢有深入 的了解,若給他當權,後果會更嚴重。商人都是只講實利,不顧信義,不受意氣驅策,這樣的入 進行擴張政策,想想都教人心寒。」 項少龍心中想著的卻是嬴政,一向以來,史學家都不明白,為何他父親異人當年和呂不韋逃離邯 鄲時,為免趙人起疑,留下了趙姬和嬴政母子,而趙人卻不殺嬴政母子出氣。現在他明白了,那 是趙穆的陰謀,故意以酒色來消磨嬴政的壯志,使他變成個無用的人。將來既可以用他來和秦人 交易,儘管讓他回國坐上王位,這樣一個昏庸的人,對秦國亦是有害無利。一石二鳥,真的非常 毒辣,現在看來趙穆已成功了,那秦始皇還憑甚麼去一統六國呢﹖ 他真的想不通。見不到秦始皇,他是絕不會死心的。可以想像異人繼位成了秦王,成為了儲君的 嬴政身價陡升,正是奇貨可居,趙人對他的監視會更嚴密,自己怎可以見到他,而又不使人起疑 呢﹖烏廷芳挨到他旁奇道﹕「項郎在想甚麼﹖」項少龍一震醒來,見到雅夫人灼灼的目光正盯著 他,岔開話題問道﹕「現在秦國由何人當宰相﹖情況又是如何呢﹖」 雅夫人嘆道﹕「何人掌權都不重要,這相國之位遲早都要落入呂不韋手中。」烏廷芳奇道﹕「雅 姊為何這麼怕秦人呢﹖」 雅夫人無奈道﹕「不是我怕秦人,而是沒有人不怕他們。看看我們趙國便清楚了,誰不沉迷在荒 淫萎靡、醇酒美人的生活裡,敵兵臨城時,便振作一下,敵人一退,又故態復萌﹔而秦人仍保存 著戎狄的克苦耐勞,儘量不受南方的風氣沾染,商鞅為秦人『燔《詩》《書》』,就是逢迎秦人 那禁止詩書,國必富強的心態。奴家雖不知誰對誰錯,但觀秦人日益強大,便不能說秦人燔詩書 沒有道理。」 項少龍這才知道,在秦始皇焚書坑儒前,商鞅已早來一著,實行了一次燒書。雅夫人續道﹕「范 睢拜相前,秦國大權旁落到穰侯手上,掌權的全是他派系的人,採取所謂遠攻近交的策略,使秦 國長年勞師遠征,國力消耗﹔秦昭襄王於是與范睢密謀,一舉奪回軍權,改攻遠交近為攻近交遠 ,與齊楚修好,全力對付韓國和我們,這才有長平之戰,王兄又走錯了棋,唉!」 項少龍見她秀目射出淒然之色,知她想起喪身長平,只擅紙上談兵的趙括,憐意大生,把她擐 著,吻了她的臉蛋,柔聲道﹕「過去的便讓他過去,不要多想了。」 趙雅軟弱地倚在他懷裡,道﹕「穰侯下台後,他的敵系大將白起與范睢一向不和,白起在長平一 役坑我四十萬降兵,手段空前殘忍,范睢便以此大做文章,最後終說服秦王把白起族誅。而這事 亦惹起秦國軍方眾將領對范睢這外籍人的仇視,現在終由燕國來的客卿蔡澤取代了相位,不過呂 不韋現在水漲船高,蔡澤亦好景不長了。」 項少龍亦聽得意興索然,感到前景一片灰暗,這時代真是無一人不為私利動軋殺人,挽起二女 道﹕「唉!甚麼都不用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有愁明日當。來!我們立即入房行樂。」兩 女俏目都亮了起來,唸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有愁明日當,項郎說得真好。」乖乖跟著他 走,粉臉熊熊燒起來。 項少龍暗忖,那管得明天發生甚麼事呢﹖自己一介武夫,又不懂政治,要改變這時代是痴人說 夢,不若及時行樂,見一個美女享受一個,那還實在一點。誰知明天是否還有命可活,或是仍留 在這時代呢﹖不由想起了端莊高雅的趙妮。明天看看有沒有機會情挑淑女,那必是非常動人的體 驗,亦不枉來此地一場。對於能否重返二十一世紀社會,他一點都不放在心頭了。 項少龍天未光便起床,穿上武裝勁服,不戴盔甲到武苦練騎射。他現在開始不去想將來的事,只 是抱著盡情享受的心態做人。多年的習慣使他愛上了運動,兼之他體力過人,昨夜的荒唐對他並 沒有多大影響,反而不活動筋骨,會令他感到大不舒服。他虛心向眾禁衛請教控馬的各種技巧, 所以進步神速,在馬背上翻騰自如,作出種種高難度的動作。又苦練持矛衝刺的戰術。只是仍不 太熟練披著沉重的甲冑在馬上作戰。 苦習一番後,他由成胥帶他到本分配了給他的禁衛營宿舍,沐浴後趕往妮夫人處,想著如何入手 挑逗這美人兒時,忽聽到有人在喚他。項少龍愕然看去,見到妮夫人頑皮好色的兒子在左旁一座 院落外向他招手。他心知肚明不會有甚麼好事,但那會害怕,大步走去。 小公子閃入了院落去。項少龍心中暗笑,暗地提高警戒,剛踏進院內,「嘩啦啦」的一張大網照 頭蓋了下來。項少龍哈哈一笑,就地前滾,避過了罩網,若無其事彈了起來,輕鬆地拂掉身上的 草碎塵屑。寬敞的院落裡十多人持劍由隱伏處跳了出來,把他團團圍住。公子盤躲在一名比他高 了一個頭的大孩子後,叫道﹕「快揍他!」 項少龍環目一看,心中亦感好笑,這十多人年紀介乎十四至十七間,看樣子都是王族裡的小惡 霸,竟敢連群結黨來對付他。那個被小公子倚仗的大孩子,說不定便是趙國的儲君,怎能讓他有 機會表露身分,哈哈一笑,拔出飛虹劍,往公子盤撲去。兩把劍倉皇下迎上來。 項少龍「鏘鏘」兩記重擊,劈得對方虎口爆裂,劍掉地上,再每人踢了一記屁股,那兩名驕生慣 養的哥兒慘叫聲中,痛得爬倒地上。項少龍長笑聲中,鐵劍揮動,見劍劈劍,遇人踢股,不片刻 便完全瓦解了這群王子黨,他又虛張聲勢,嚇得這批大孩子屁滾尿流,走個一乾二淨。他當然不 會放過公子盤,把他掀翻地上,用劍身抽擊了他的小屁股十多記後,才把放聲大哭的他提了起 來,冷然道﹕「再哭一聲,我便賞你十記耳光。」 公子盤何曾見過這樣的惡人,立時噤聲。項少龍把他押了回家,妮夫人早聞風聲,在門口把他迎 了入去。公子盤一見乃母,見有所恃,再哭起來。妮夫人看得心痛,正要撫慰時,項少龍喝道﹕ 「夫人一是將他交給我,一是我以後袖手不理。」妮夫人嚇了一跳,垂頭道﹕「當然是交給先生 哩!」 項少龍微笑道﹕「這就最好!」一手提著公子盤的後領,把他拖進書房,把妮夫人和一眾婢女關 在門外,倚著軟墊坐了下來,笑嘻嘻看著由地上爬起來眼睛噴著恨火的公子盤。項少龍喝道﹕ 「坐下!」 公子盤駭然坐下。項少龍冷然道﹕「看!你這樣成甚麼樣子,自己沒有本領,卻找人幫忙,想以 眾凌寡,輸了又哭又喊,算甚麼英雄好漢。」公子盤咬牙切齒道﹕「你才不是英雄好漢,以大欺 小。」 項少龍哂道﹕「你若怕我,就不會主動來惹我,可知這並非以大欺小的問題,而是誰強誰弱的問 題。」公子盤為之語塞,怎估得到項少龍如此厲害,想了一會恐嚇道﹕「剛才你踢了少君的屁 股,他定會告知大王,斬你的頭。」 項少龍嘆道﹕「我見你這麼年紀小小,便懂得調戲女人,還以為你是個人物,那知鬥不過人,卻 只懂用卑鄙手段,我看錯了你,滾吧!我以後都不想見到你了。」公子盤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爬 了起來,轉身想走時,又回過頭來道﹕「為何我捉弄那些女人,你還當我是個人物呢﹖」 項少龍淡淡道﹕「凡是男人,大都好色,年紀小大,並無分別,那天我見你輕薄那姊姊時,頗有 手段,還以為你其他的功夫都不賴,怎知如此窩囊,有志氣的,便學得比我更有本領,正正式式 把我擊倒。」公子盤還是首次聽到有成年人欣賞他的劣行,點頭道﹕「看著吧!終有一天我會打 敗你。」 項少龍知道成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和爭勝之念,啐道﹕「只是口頭說說有甚麼用,還是滾吧!我 最討厭就是只懂空言的無用之徒,希望你永遠都不用到沙去,否則就不是被踢屁股那麼簡單 了。」少年人都是愛崇拜英雄,項少龍形相威武好看,又曾把他心目中的強人輕鬆擊倒,對項少 龍實早生出又敬又怕的心理,兼之項少龍的話句句合耳,不由敵意大減,坐回席前,道﹕「若我 聽你的話,你會否教我剛才打人的本領﹖」 項少龍兩眼精光一閃道﹕「你知否我的本領多麼珍貴,那會憑你娘一句話便肯傳給你,想學嘛, 還要通過考驗才行。」接著微微一笑道﹕「但若你聽話的,我不但可使你成為趙國真正的英雄和 劍手,還可以教你成為迷死女人的愛情高手,天下美女,任你予取予攜。」 軟硬兼施下,公子盤的臉發起亮來,父親死後,他一直羨慕別人有父親,項少龍正好彌補了他這 缺憾,他自己當然不知道,但深心中其實渴望著有像項少龍這麼一個人的出現。沉吟片晌後,試 探地道﹕「真的嗎!我要通過其麼考驗﹖」項少龍知道這種事不能一蹴即就,站起來把他拉起。 公子盤受寵若驚時,項少龍一把抽起他,俯身把他由背上過肩摔在席上,哈哈笑道﹕「首先便是 挨揍,挨不得揍的人那有資格打架。」 公子盤雖給摔倒地上,卻只是感覺輕微的痛楚,大覺好玩,跳了起來。項少龍教了他幾下柔道的 摔跤手法,又讓他把自己摔倒,登時惹起了他的興趣,興高采烈玩了一輪後,小孩心性,那還記 得甚麼仇甚麼恨。項少龍摸著他的頭道﹕「你去找其他人試試我教的手法吧!若聽教聽話,將來 定會變得像我般高大強壯,本領過人。」公子盤歡呼一聲,奪門去了。 一直守在門外的妮夫人看得目定口呆,完全不能明白她的劣子為何會如此雀躍興奮﹖她步入書齋 裡,呆看著項少龍,不知說甚麼才好。項少龍過去把門關上,來到她身後笑道﹕「假若我教小公 子如何去和女人親熱,夫人會怎樣想呢﹖」妮夫人嬌軀一顫,駭然轉身,失聲道﹕「甚麼﹖」差 點挨到他身上,才退了開去,這次是小半步。 項少龍淡淡道﹕「小孩子最是反叛好奇,夫人你愈禁制他,他便愈想打破禁制,所以不若讓他清 楚自己在做甚麼,會有甚麼後果,應負上其麼責任,他反會節制自己。」妮夫人顫聲道﹕「可是 他只有十三歲啊!」 項少龍道﹕「夫人嫁人時有多大年紀呢﹖」妮夫人俏臉一紅,垂下目光道﹕「那時妾身只有十四 歲。」 項少龍看得心中一動,微笑道﹕「所以呢!十三歲不算小了,十五歲的男人有妻有妾的大有人 在,兼之宮廷風氣如此,夫人想阻止他不近女色,看來亦難以辦到。」妮夫人幽幽道﹕「但妾身 總覺得他還是個未懂事的孩子,不過先生的想法很精闢獨特,妾身從未聽過其他人有這種看 法。」 項少龍趁機看她的胸腰和長腿,暗忖上床後你才真的知道我這現代人的本領是如何特別。妮夫人 正偷眼看他,見他灼灼的目光在自己胸脯上巡視,一顫嗔道﹕「先生!」項少龍給她看破自己的 色心,大感尷尬,忙借辭離去。妮夫人想挽留他,又找不到藉口,惟有含羞送到門外。兩人心中 有鬼,再無一語交談,但都感受到那暗薀著的刺激感覺。 項少龍回到雅夫人處,正要和眾女嬉戲作樂,忽然趙王派人來召,忙匆匆趕去。那衛士領著他直 入正宮,項少龍記起成胥的警告,皺眉問道﹕「大王不是在外宮辦事嗎﹖」衛士臉無表情道﹕ 「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都不知道。」 兩人在寬闊連接著宮殿的長廊走著,遇上的宮娥妃嬪,無不對項少龍大拋媚眼,她們全是百中選 一的女子,姿容自是不俗。到了一座特別宏偉的宮殿前,衛士把他交給了兩名內侍,自行離去。 其中一名內侍著他解下配劍,交出了所有匕首一類的武器,才領他進入殿內。 才踏入殿裡,項少龍已知不妥。只見兩旁各立了十名粗壯如牛、力士般的人物,殿端高起的台階 上,一名高髻雲鬢,身穿華裳彩衣的貴婦斜倚在一張長几榻處,挨著軟墊,冷冷看著他。她身旁 坐著今早給他踢過屁股的少君,兩人身後又坐了七、八個妃嬪模樣的美女,再後則是十多名俏宮 娥,都是神色不善。見到這種陣仗,他那還不知道是甚麼一回事,忙跪下叩頭道﹕「帶兵衛項少 龍拜見王后。」 趙王后年不過三十,長得雍容華貴,鳳目含威,高起的鼻柱直透山根,顯出她是個性格剛強和有 主見的人。她當然比不上雅夫人、妮夫人或三公主的美麗,但亦屬中上之姿,尤其她的朱脣特別 豐潤,很是性感。一瞥之下,項少龍已大約摸到她的性格。這種女人,最愛的就是比她更剛強的 男子漢。 那少君指著他狠狠道﹕「母后!就是他踢了我。」趙王后鳳目生寒,輕叱道﹕「連少君你都敢冒 犯,項少龍你可知此乃死罪。」 項少龍不亢不卑道﹕「小臣現在知罪,但當時小臣並不知道圍攻我的十多人裡竟有少君在,只是 奉了妮夫人旨意,希望能好好管教公子盤,又為了自衛,才犯下此罪,請王后明鑑。」趙王后顯 然並不清楚來龍去脈,瞪了少君一眼後,冷冷道﹕「事情究竟如何﹖你給我清楚道來。」 項少龍於是將前因後果,一五一十說了出來,他語氣裡洋溢著強大的自信和說服力,聽得趙王后 和眾妃都暗暗心折。當他說到事後如何教訓公子盤時,都露出會心的微笑。那少君見勢色不對, 扯著趙王后的衣袖道﹕「母后定要為王兒作主。」趙王后皺眉道﹕「你想怎樣﹖」 少君湊到她耳旁,說了幾句話。趙王后微一點頭,喝道﹕「給我站起來。」項少龍長身而起,傲 然挺立,頓時把兩旁二十名魁梧的力士比了下去,看得趙王后和眾妃嬪俏目一起亮了起來。如此 人材,她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趙王后向少君柔聲道﹕「母后可答應王兒要求,由他們揍項少龍一頓給你出氣,可是若他們反敗 了給他,王兒以後便要像小盤般隨項少龍修習武藝,肯答應嗎﹖」她那天目睹項少龍擊敗連晉, 知他武功高強,又聽他管教有術,見獵心喜,所以提出這要求。 少君喜道﹕「是否由他們一起出手﹖」趙王后皺眉道﹕「怎可如此不公平,你自己挑三人出來還 不足夠嗎﹖」 少君早給項少龍打怕了,搖頭道﹕「不!太少人了。」那二十名力士一陣哄動,都露出不滿之 色,躍躍欲試。項少龍躬身道﹕「王后即管答應少君要求,少龍願意一試。」 殿內各人無不嘩然。項少龍卻是心中暗笑,說到自由搏擊,再多些人他也不怕。這些力士在這時 代自然算是壯漢,但比起黑面神等卻差遠了。少君大喜道﹕「就這樣吧,立即動手。」暗想這次 還不要了你的命。 項少龍脫掉外袍,露出勝媲龍虎之姿的健美體型,看得趙皇后等全體心如鹿撞,目眩神迷。那二 十名力士被人小覷,早憋了一肚子氣,齊聲大喝,脫下上衣,露出精赤的上身,擁上來把項少龍 分幾重圍著。項少龍餓了拳頭架這麼久,豪興大發,索性學他們般脫了上衣,露出精壯健碩的上 身,沒有半吋多餘脂肪的肌肉,像閃亮的小蛇般爬滿寬闊的胸膛和手臂,尤使人印象深刻是小腹 那塊三角肌。趙王后一向被趙王冷落,看得心旌搖盪,一時說不出話來。 少君大喝道﹕「動手!」四名力士立時向項少龍撲去,兩人由後抱他,另兩人揮拳分擊他的太陽 穴和前胸,下手毫不留情。眾女一起驚叫起來。項少龍往後突退,左右兩肘同時擊中由後撲來的 兩名力士。兩人慘叫聲中,跪倒地上。項少龍分按在兩人肩上,借力凌空飛起,兩腳踢出,正中 前方攻來那兩名力士的臉門。 鼻破血流中,兩力士掩臉後跌。一個照面,已解決了四名壯漢。少君看得緊張之極,不斷為其他 人打氣。項少龍落回地上時,就地一滾,兩腳斜撐,另兩名力士何曾遇過如此詭詐的打法,立時 小腹中招,飛跌開去,再爬不起來。他跳起來時,一名力士雙拳擊來,給他兩手穿入,硬架開 去,乘勢在對方胸膛連轟兩拳,再俯身反腳,踢在另一名力士胸膛處,兩人同時飛跌。 他的搏擊之術是參考泰國拳、空手道、西洋拳和韓國的跆拳道,再配以國術,經電腦的力學分析 後,融會而成的赤手戰術,豈是這時代的武功能望其項背,幾乎是毫不費力便擊倒了對方近半的 人,中招者連動手的能力都失去了。眾力士都駭然大驚,退了開去。少君則是目瞪口呆,不能置 信地看著威武若天神的項少龍。 趙王后終忍不住,叱道﹕「住手!」眾力士鬆了一口氣,摻扶著傷者退下。項少龍跪下道﹕「王 后恕罪,少龍已留了手,他們休息一會便沒事了。」 少君不依道﹕「母后!」趙王后瞪他一眼道﹕「我大趙得此勇將,實是你父王和王兒之福,還想 怎麼樣﹖」少君受項少龍神威所懾,一時啞口無言,好一會才猛一跺腳,奔出殿外去了。 趙王后望向項少龍,眼光轉柔道﹕「兵衛平身。」項少龍站了起來,施禮道﹕「王后若無其他吩 咐,小臣告退了。」 趙王后揮退那群力士後,站了起來,走下鸞台,歉然道﹕「兵衛的衣服都弄糟了!」喝道﹕「人 來,給我帶兵衛到後宮沐浴更衣。」 項少龍嚇了一跳,心想這還得了﹖跟送羊入虎口實沒有甚麼分別,趁眾妃和宮娥尚未擁到前,以 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拾起地上衣物,打手勢止著眾女,向趙王后懇切求道﹕「後天小臣便要出使 魏國,現在正急著準備行裝,王后請恕罪。」趙王后對他愈看愈愛,但見他神情堅決,亦不想拂 逆他,暗想以後借口要他教王兒練武,那怕沒有機會再見他,微笑道﹕「至小你讓她們侍候你穿 上衣服吧!」 眾宮女哄然而上,嬌笑聲中七手八腳為他穿上衣服,自然乘機把他摸了個夠。趙王后和眾妃眉目 含情在旁看著,項少龍則膽戰心驚,若給趙王知道這事,不知會有何反應﹖不由暗暗叫苦。 第九章 情挑淑女 回到雅夫人的別宮,郭縱處送來了為他打造的東西,飛針竟達千枝之多,使他看得精神一振。雅 夫人和烏廷芳兩女正在研究這些彈簧、索勾、腰箍等怪東西的用途,見他回來立即追問究竟。項 少龍摟著兩女又摸又吻,攪得她們神魂顛倒,胡混了過去。這時忽來了個小貴客,正是那公子 盤,興奮地向他誇說如何把許多人摔倒的情形,接著頹然道﹕「可是很快又給他們打低了。」 項少龍問起少君的態度。公子盤道﹕「師傅真了不起,把那群力士打得東倒西歪,少君雖然口 硬,但我看他心中是挺服氣的。未試過你厲害之處的人,自告奮勇要來找你,都給少君拒絕 了。」雅夫人笑道﹕「甚麼﹖你們這群橫行霸道的小惡人,終於遇上剋星了嗎﹖」 公子盤色迷迷盯了她一眼,絲毫不讓道﹕「雅姨不也是給師傅收拾了嗎﹖」雅夫人氣得杏目圓 瞪,不再理他,和烏廷芳去了。公子盤目不轉睛盯著烏廷芳搖曳生姿的美臀,讚道﹕「烏姊姊真 美,宮內無人可及。」 項少龍心中暗罵小色鬼,不過若大家交換位置,恐怕自己亦絕不會比他好得多少,在這裡實在太 容易得到女人了,問道﹕「小子!告訴我,你和女人來過了沒有﹖」 公子盤興奮起來,推心置腹道﹕「當然來過,不過比起師傅就差得遠了,連雅姨都給你降服了, 我們早封了你作趙國對女人最有吸引力的男人。」接著低聲道﹕「你碰過了娘沒有﹖」 項少龍呆了一呆,這人細鬼大的小子確很難應付,如何才何灌輸點正確的觀念給他呢﹖公子盤壓 低聲音道﹕「我剛問過娘,她臉都紅了,將我趕了出來,但我卻看出她心中歡喜你呢。」項少龍 又好氣又好笑,把他抓到花園裡,迫他做了幾個強身健體的練習,又教了他墨子劍法的起手式。 公子盤早視他為偶像,破天荒地專心練習起來。吃過晚飯後,公子盤才依依不捨走了。 項少龍辛苦了整天,拉著兩女到了浴池內胡混,八婢則負責為他們傾注熱水,那種帝皇的享受, 使他有種墮落的快感。但行樂及時,那還管得這麼多。不過他終是不甘心被命運操縱的人,與兩 女歡好後,在池內左擁右抱時,又向雅夫人問起各國的情況,道﹕「為何各國明知秦人的厲害, 都不能團結起來呢﹖像我們今次到魏國去,明是修好,其實卻是不安好心﹖」雅夫人嗔道﹕「你 若再不停摸人,教人怎能好好答你呢﹖」 項少龍放開握著她豪乳的怪手,親了她的臉蛋道﹕「說吧!」烏廷芳呻吟道﹕「少龍!芳兒都想 聽啊!」 項少龍哈哈一笑,把手改摟著她的纖腰道﹕「這樣可以了吧!」烏廷芳歡喜地吻了他一口,催 道﹕「雅姊快說。」 經過這兩日的相處,在雅夫人的蓄意討好下,兩女變得親若姊妹。雅夫人整理了腦內的線索,嘆 道﹕「最主要的原因,我想是地理上的問題,例如齊燕兩國,距秦頗遠,根本不像我們般受到切 膚之痛。誰也知道想強大,就要擴張領土,所以燕人見我們長平一役元氣大傷,便乘機來侵,那 有空閒去想團結抗秦。」項少龍點頭道﹕「雅兒的分析很有道理,我肯定六國遲早都會給強秦滅 掉,我們亦應早有打算。」 兩女都沉默下來,不自覺地靠近了他,只有那樣,才使她們有安全感。在這時代,戰敗對戰士來 說是死亡,對貴族的女人來說卻是失去了最基本的尊嚴,淪為比娼妓不如的男人玩物。在溫熱的 水裡,接觸著兩個動人的女體,項少龍神思飛越,想著自己離奇的遭遇。 這幾天來他完全沒有想起自己應屬於那時代的。所有親友離他愈來愈遠,分隔在兩個不能跨越的 時空裡。馬瘋子那機器定是出了問題,而他將會被列入神秘失的檔案去。再沒有人會去理他,善 忘的人亦會將他忘記,剩下他一個人帶著滿腦子不能向人透露的秘密,在這無情的戰爭世紀掙扎 求存。他也曾有過遠大的理想,那是元宗的犧牲,激起他的豪情,使他想到利用秦始皇統一天 下,創造出大同的社會。 但秦始皇的真實情況,卻使他的美夢幻滅了,只想盡情用醇酒美人麻醉自己,在脂粉叢裡放任地 享受生命。可是又不甘心如此自暴自棄。但他能做甚麼呢﹖若魏國之行成功,回來可能便是丟官 掉命的後果,趙穆絕不會放過他的。不要看趙王對自己現在那麼恩寵,這些王族的人根本不把手 下當作是「人」。人權這觀念在這時代是並不存在的。他能夠作甚麼打算呢﹖惟有見一步走一步 算了。 想到這裡,項少龍放開二女,把來為浴池加熱水的小昭扯了進池裡,開始荒唐的長征壯舉。眾女 嬌笑聲中,池水泛起無數愛情的漣漪。次日項少龍教了公子盤一會墨子劍法,又和他談笑一番 後,發覺這頑劣的小公子比他的年紀早熟了至少四、五年,充滿了野性的反叛心態,但亦非常堅 強聰明,使項少龍首次對他生出好感。公子盤忽然誠懇地道﹕「師傅!你娶了我娘好嗎﹖宮內外 想侵佔她的人很多,若她給我憎厭的人得到了,我情願自盡。」 項少龍愕然往他望去,訝道﹕「想不到原來你這麼疼你的娘。可是就算我有娶你娘的心,還須大 王恩准,現在我一無軍功,二來職位低微,怎能得大王首肯,所以這事遲點再談吧!」公子盤失 望地道﹕「那娘怎辦才好,我從未見過她用那種看你的眼神望過別的男人。」 好一個敏銳的小孩,項少龍伸手摸了他的頭,正要說話,眼角瞥處,不施脂粉的趙妮正嬝娜多姿 地往他們走來,人未到香息已隨風飄來。她看到項少龍撫著公子盤的頭,和自己兒子那甘心受教 的乖樣兒,心中湧起自丈夫戰死沙場後從未有過的欣悅,嬌笑道﹕「先生早安,大恩大德,不敢 言謝,惟有來世結草啣環以報。」公子盤輕輕道﹕「娘啊!何用來世呢﹖」 妮夫人立即霞燒雙頰,驚羞交集,杏目圓瞪,怒叱道﹕「小盤你真口不擇言,對先生和娘均無禮 之極,你••••」項少龍知她很難下台,公子盤又硬頸,解圍道﹕「小盤還不快溜﹖」 公子盤哈哈一笑,一溜煙走了。氣氛登時變得更尷尬。妮夫人六神無主,解釋不是,不解釋則更 不是。項少龍看著這端莊賢淑的貴婦那舉止失措的動人神態,意為之軟,知道大家愈不說話,那 男女間的曖昧之情將愈增。大感有趣,故意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秀目。妮夫人偷看了他一眼, 與他的目光撞個正著,登時全身滾燙酥軟起來,心如鹿撞。怎麼辦呢﹖自己怎可以如此失態。 項少龍見她差點窘死了,暗忖公子盤說得對,益人不如益我,低聲道﹕「我們到那林中亭坐一會 好嗎﹖」林中亭是妮夫人的別院內最深幽的地方,在茂密的桂樹林裡,有座隱蔽別緻的小亭,正 是幽會的好地方。這不啻等於一個約會。 妮夫人呆了一呆,抬頭望向他,眼中射出複雜的神色,欲語還休。項少龍知道她的內心正掙扎徘 徊於為亡夫守節和以身相許這兩個極端的矛盾中,不再要求她的答案,看過四周無人後,拖起她 的纖手,往桂樹林走去。妮夫人給他拖得身不由己,掙又掙不脫,無奈跟著他嬌責道﹕「項先 生••••」項少龍抓著她柔軟的小手,心中像注滿了蜜糖的甜蜜,又感到情挑淑女的高度刺 激,怎還有空閒去理她是否滿意,拖曳著她穿林而過,眼前一亮,林中亭出現在眼前。 妮夫人驀地大力一掙,脫出了他的掌握,俏立不動,垂著頭幽幽道﹕「先生尊重趙妮的名節好 嗎﹖」項少龍知道欲速則不達,柔聲道﹕「我項少龍怎會強人所難,來!我們到亭內坐一會,共 享桂花幽香。」 妮夫人輕輕道﹕「但你要先答應人家守禮才行。」項少龍暗忖最怕就是你不肯留下,若肯留下, 逃得過我龍少的如來佛掌我就不姓項,以後改跟你姓趙。欣然走到亭內,坐到石圍欄處,向她作 了個恭請的手勢道﹕「夫人請入亭小坐。」 妮夫人似若忘記了項少龍仍未答應她所提出「不得無禮」的條件,盈盈步上亭去,來到他的身 旁,倚在圍欄處。因著項少龍坐在圍欄的關係,兩人高度扯平,兩張臉對個正著,四目交投。今 次妮夫人勇敢了很多,並沒有移開目光,只是有種無所適從的茫然之色,纖巧但浮凸有致的酥胸 急劇地起伏著,對自己的情緒一點不加掩飾。項少龍大喜,看破她終受不住自己挑逗,開始情難 自禁,但仍不能操之過急,使她心理上一時接受不來,溫柔地道﹕「嗅到桂花香嗎﹖」 妮夫人的臉更紅了,略點頭,嗯的應了聲。項少龍緩緩伸探出右手,先摸上她的腰側,穩定地移 往她腰後,再環往另一邊的腰肢。妮夫人立足不穩,「嚶嚀」一聲,半邊身貼入他懷裡,柔軟的 乳房緊壓在他右邊的胸膛上。兩人的呼吸立時濃濁起來。妮夫人像隻受驚的小鳥般在他懷裡顫震 著,但卻沒有掙扎或反對的表示,不過連耳根都紅透了,芳心則像個火爐,溶掉了九年來的堅 持。那是多麼長的一段日子。 項少龍湊到離她俏臉寸許的地方,差點是吻著她的香脣道﹕「桂花怎及夫人香呢﹖」妮夫人意亂 情迷嗔道﹕「不是說好不會對妾身無禮嗎﹖」 項少龍乃應付女人的高手,知道這時自己愈是撒賴,愈易得手,訝道﹕「這怎算無禮,還是周公 大禮呢﹖」妮夫人大窘,卻說不出話來,原來香脣已給剛強但又風流的男子封殺了。熟練的舌頭 無處不到的挑逗著她小嘴的內外。趙妮是天生端莊守禮的人,連丈夫生前對她都是非常敬重,謹 守古禮。每月只同床共寢一晚,在榻外不作任何身體上的接觸,像現在項少龍的侵犯,對她來說 比之亡夫更逾越和過份,這亦是她不能接受公子盤調戲婢女的原因。 但在一般的貴族家庭,父母通常對這類事都是隻眼開隻眼閉的。可恨是項少龍輕薄她的手法比亡 夫大膽高明百倍,他的肆無忌憚尤使她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直到項少龍入侵她的小嘴時,才本 能地伸手推拒,試圖把兩脣分開。她象徵式的掙扎,反更增添項少龍的慾火。開始時他只是一時 衝動,現在卻是慾燄熊燒,欲罷不能。 他知道這種強吻不可倉猝了事,一邊和她嘴舌交纏,一邊把她摟得貼坐身旁,一隻手仍摟緊她柔 軟的腰肢,另一手撫上她吹彈得破的臉頰、小耳、鬢髮和粉嫩的玉頸。妮夫人兩手緊抓著他的衣 襟,劇烈顫抖和急喘著,一對秀眸闔了起來,反抗的意志被持久的長吻逐分逐寸地瓦解。項少龍 的手開始不規矩起來,由她的衣襟滑進去,來到她膩滑豐滿的胸肌時,妮夫人呻吟一聲,玉手死 命由衣服後按著了他作惡的大手。 項少龍知她其實並非真的不願意,只是基於女性矜持而做出的自然反應,毫不氣餒,堅定有力地 揉搓著她豐柔的胸肌,逐寸往下侵去,同時加強對她小嘴的情挑。「啊!」妮夫人劇震嬌吟,酥 胸終於失守,恰盈一握的纖巧椒乳給項少龍完全掌握了。強烈的刺激和快感,使她兩手放棄了再 不能生出任何作用的防守,無力下垂,抓著了項少龍的熊腰。項少龍放恣地遨遊了她凝脂白玉般 的酥胸,然後留在那裡按兵不動,緩緩離開她火熱的小嘴,低頭細審她的玉容。 妮夫人因急促的喘氣張開了小口,無力地睜開秀眸,似嗔似怨地白了他一眼,立即羞然閉目。這 種眼神比甚麼挑情更有實效。項少龍把手由她的衣服抽出來,摸上她結實修長的大腿。妮夫人一 聲驚呼,駭然按著他的大手。求饒地睜眼向他瞧去。項少龍摩挲著她的玉腿,逐漸上侵,嘴脣又 往她的小嘴湊去。 就在這箭在弦上的時刻,女婢的呼叫聲傳來。兩人嚇了一跳,分了開來。妮夫人急喘著道﹕「求 求你,截著她,不要被她看到人家這樣子。」項少龍狠狠在她大腿捏了一把,迎出林外,把奔來 的俏婢攔著道﹕「甚麼事﹖」 俏婢俏臉一紅,施禮道﹕「烏府的陶公來找先生。雅夫人的小昭姐姐陪他來了。」項少龍道﹕ 「姐姐請著他等一會,我立即便到。」 俏婢靦地道﹕「先生叫我盈兒吧!」送了他一個甜笑,赧然去了。項少龍心情大佳,回到林中亭 時,趙妮早溜了,苦笑一下,趕回大廳與陶方相見。陶方有點風塵僕僕的模樣,見到他便低聲 道﹕「我們剛接到秘密消息,今次你送三公主趙倩到魏國的首都大梁,並非無驚無險,不但馬賊 土霸摩拳擦掌,聽說齊國亦想破壞魏趙這宗婚姻交易,要找人壞了趙倩的貞操,少龍務要非常小 心。」 項少龍訝道﹕「這事應屬極端秘密,為何消息竟會漏了出去呢﹖」陶方嘆道﹕「當然是有人故意 放消息出去,照我看,這內鬼不出趙穆或少原君兩個奸徒的其中之一。」 項少龍一呆道﹕「這對他們有甚麼好處呢﹖少原君和我搭同一條船,若遭攻擊,他恐亦不能身免 吧!」陶方道﹕「內情可能非常複雜,我來是特別提醒你,明天清早你們便要起程了。」 項少龍記起了鉅子令,囑他使人帶來給自己,聊了幾句後,送他到門外去,正猶豫是否應回去 時,妮夫人的小婢盈兒來說夫人有請。項少龍有點意外地,隨她回到屋內,在書齋內見到回復端 莊模樣的妮夫人。盈兒關門退出後,項少龍心大心小地坐到她對面去,柔聲道﹕「夫人還在惱我 無禮嗎﹖」妮夫人風情無限地橫了他一眼,垂首赧然道﹕「你早已無禮了,妾身還有甚麼好怪先 生你呢﹖」 項少龍心中一蕩,伸手抓起她一對柔荑,微笑道﹕「夫人恩寵,我項少龍受寵若驚哩!」妮夫人 的俏臉又紅起來,任由對方把弄自己的纖柔的玉掌,幽怨地道﹕「先生明天便要出使到魏國。 唉!你教妾身怎樣度過這段時光呢﹖」 項少龍大喜,聽到這樣把心中情意剖白的話,那還客氣,把她扯了過來,摟入懷裡,大嘴揩擦著 她的臉蛋道﹕「光陰苦短,夫人會否怪我急色呢﹖」妮夫人嬌體發軟,搖了搖頭,垂下螓首。項 少龍慾燄狂燒,一邊吻她,一邊為她寬衣解帶。妮夫人拋開了一切矜持,任他施為,還鼓勵地以 香舌熱烈反應著,教項少龍魂為之銷。這類平時拘謹守節的貞婦,一旦動起情來,很多時比蕩婦 淫娃更不可收拾,妮夫人便是這樣,久蓄的慾潮愛意,山洪般被引發奔瀉。 兩人纏綿了個多時辰,說不盡的郎情妾意,才共進午膳。公子盤興奮地回來,道﹕「我又打垮了 兩個人,他們都說要求你做師傅。」接著奇怪地看了多了一層平時沒有的媚艷之光的母親。妮夫 人真不爭氣,竟在兒子眼前臉紅透耳,又捨不得離開項少龍,那俏樣兒誘人極了。公子盤又看看 項少龍,喜道﹕「師傅和娘••••」 妮夫人又羞又喜,大嗔道﹕「不准小盤再說。」公子盤吐出舌頭,嘻嘻一笑,不再嚼舌頭,大吃 大喝起來。項少龍色心再動,在几下伸手過去摸著她的大腿,心中湧起豪情壯氣,自己若不能保 護心愛的女子,那還稱得上英雄好漢。素女和舒兒已死了,他再不容許慘事發生在他的女人身 上,想到這裡,消磨了志氣,又堅強地復活了過來。 第十章 春宵苦短 回到雅夫人處,婷芳氏和春盈四婢赫然恭候廳堂。離別在即,自有說不盡的綿綿蜜語。項少龍雖 是風流,仍未試過這種群美環拱的溫柔陣仗,雖樂在其中,應接不暇,亦是有苦自己知。疲極睡 了一會後,睜眼時天已全黑,略動一下,立時把緊纏著他的婷芳氏和烏廷芳弄醒過來。烏廷芳撒 嗲道﹕「芳兒不依啊!要隨你一起到魏國去。」 項少龍大吃一驚,醒了過來,暗忖自己照顧雅夫人和趙倩已大大頭痛,怎可還添上烏廷芳,若被 趙王以為他想挾美溜走便更糟,忙好言安慰,軟硬兼施,才哄得烏廷芳打消主意。這時春盈等四 婢進來侍候他們梳洗穿衣,項少龍以最快速度打扮停妥,走出房去,還未到大廳,便聽到妮夫人 和雅夫人說話的聲音,心中大訝,走了出去。妮夫人見他出來,大窘垂下頭去。項少龍心生憐 惜,知她要趁自己赴魏前,拋開自尊,爭取與自己相處的時間。 來到兩女間坐下,放恣地摟著兩女蠻腰。雅夫人嚇了一跳,不能置信地道﹕「你們已經……」妮 夫人含羞點頭道﹕「雅姊請勿見笑趙妮。」 雅夫人悻然道﹕「剛才還在我臉前扮正經,裝模作樣。」項少龍在趙雅腰肢窩搔了一記,責道﹕ 「雅兒!」雅夫人對他千依百順,聞言含笑不再作聲。 妮夫人湊到他耳旁道﹕「項郎會否怪趙妮淫蕩﹖」項少龍哈哈一笑﹕「怎會呢﹖你愈淫蕩我便愈 高興。」 妮夫人想不到他會大聲答她,羞得躲入他懷裡,身體卻灼熱起來。雅夫人笑道﹕「看來雅兒今晚 要退位讓賢了,不過先讓我和項郎說點正事。」接著向項少龍眨眼道﹕「想妮夫人在那裡等你寵 幸呢﹖」 妮夫人更是無地自容,卻只含羞聽著,沒有反對。項少龍索性荒唐到底,笑道﹕「妮夫人到浴池 等我,待會我來和你鴛鴦戲水。」妮夫人嬌柔無力地站起身來,馴若羊兒般婀娜多姿去了。兩人 看著她美麗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相視一笑,兩手緊握在一起。 雅夫人正容道﹕「我去見過王兄,可是他沒法再抽出人手給我們,真令人擔心。」嘆了一口氣 道﹕「由這裡到大梁,最少走三個月路,要渡過大河,經過無數荒山野嶺,入魏境後,還要先到 蕩陰、朝歌、桂陵、黃池四個城市,真是一步一驚心,非常難捱。」 項少龍沉吟片晌,問道﹕「夫人和那少原君,曾否有過一手﹖」雅夫人羞愧地點了點頭。項少龍 不舒服之極,沒有作聲。雅夫人惶恐地道﹕「少龍!求你不要這樣,雅兒現在已痛改前非了。」 項少龍終是心胸廣闊的人,嘆道﹕「我和少原君本有嫌隙,加上了你和他的隓恞鰜Y,會把事情 弄得更複雜。」 雅夫人歉然道﹕「雅兒知錯了。」接著岔開話題道﹕「少原君會帶著他最寵愛的兩位姬妾和二百 家將上路,我怕他會處處和你作對呢。」 項少龍沉聲道﹕「我不怕他留難我,最怕是他會和外人合謀來對付我們,若他存心一去不返,甚 麼事都夠膽子做出來。」雅夫人道﹕「我從自己的家將挑了四人出來,這四人不但有膽有色,劍 術高強,其忠心更是不用懷疑,我還安排了成胥作你的副將,這人曾受我恩惠,免去誅族之禍, 定肯竭誠為我們賣命。」 項少龍心下稍安,道﹕「聽說齊國想破壞這次婚盟,他們有甚麼厲害人物呢﹖」雅夫人深吸了一 口氣,緩緩道﹕「齊國有個身分神秘的人物,名叫囂魏牟,這人認為禽獸最得天地之道,所以人 若要回歸自然,與天地共為一體,必須恣情縱慾,弱肉強食,不須有任何顧忌。而要成為強者, 則須學獅虎般磨利爪牙,所以他和弟子都是可怕的戰士和姦淫虜掠的兇徒,平時他們潛隱山林, 威逼被虜來的男女為他們從事生產和供作淫戲。」 項少龍奇道﹕「齊王如何能容忍這種奸賊在齊國作惡呢﹖」雅夫人道﹕「六國中,齊國領土的幅 員僅次於楚國,馬陵之戰後,更代魏成為東方諸國的領袖,甚至與秦人互稱西帝和東帝,四處擴 張,最後給秦、楚和我們三晉聯軍攻入首都臨淄,後又給燕國的樂毅佔了七十餘城,尚幸齊國出 了個田單,新繼位的燕王又中了田單反間計,陣前易帥,才被田單把燕人掃出齊境,但已元氣大 傷了。」 項少龍點頭道﹕「我明白了,齊王是因國力匱乏,才要倚仗和容忍這種窮凶極惡之徒,為他辦 事。」雅夫人道﹕「倚仗他們的人是田單,我們一直懷疑田單和囂魏牟是同族的異姓兄弟,這囂 魏牟武術高強,能空手搏獅,生裂虎豹,性慾過人,每晚不御十女之上,便不能安眠,專替田單 刺殺政敵,又或到國外去進行秘密任務,若是此人親來,我們便危險了,雅兒情願自盡,都不肯 落入他手裡。」 項少龍亦聽得肉跳心驚,安慰了她一番後,烏廷芳和婷芳氏才姍姍而至。雅夫人知他心意,為他 穩著二女,使他能抽身進入浴殿去。眾婢正為浴池添進熱水,項少龍支開眾婢後,來到妮夫人 旁,把她抱了起來,兩人連衣服浸進溫熱的池水裡去。妮夫人一生規行矩步,那想到會遇上這麼 放浪不羈的風流人物,驚呼聲中,立時變成濕衣女郎,盡顯美麗的線條。 項少龍想到明天便要踏上生死未卜的旅程,立時放縱起來,展開對這美女的全面侵犯。妮夫人亦 想到同一件事,熱情如火地向他竭力逢迎。在抵死纏綿中,妮夫人淚流滿臉哀求道﹕「項郎呵! 你定要保重,好好回來見趙妮和小盤。」項少龍問道﹕「假設我要離開趙國,你肯否跟著我 呢﹖」 妮夫人一顫道﹕「你想背叛王兄嗎﹖」項少龍嘆道﹕「只是未雨綢繆吧!趙穆這人必不能容我, 我項少龍豈是任人宰割之輩。」 妮夫人點頭道﹕「王兄真不爭氣,竟重用這等小人,趙穆對妾身亦有野心,曾多次召我到他那裡 去,都給我拒絕了。」項少龍心想趙穆可能就是公子盤害怕會得到他母親的人之一,心中暗嘆, 現在妮夫人從了他,趙穆更不肯放過自己了。妮夫人斷然道﹕「妾身心已屬君,無論項郎到那裡 去,趙妮甘願為牛為馬,永侍君旁。」 項少龍心神皆醉,痛吻她香脣。心中同時起誓道﹕「無論前途如何艱困,我也要為了所愛的人, 在這戰國亂世奮力求存,創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功業,項少龍絕不會對任何人作愚孝,只會為自己 的理想盡忠。」 《尋秦記》卷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