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小世界裡,只有你是唯一…]

清晨一點,空蕩蕩的PUB裡,只剩下了小夜和晝在吧臺前。
旁邊放置了堆積如山的禮物。

「你不喝酒?」小夜輕晃著杯子,冰塊和杯壁互相碰撞,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響。

「嗯嗯…」銀髮隨搖動的頭微微擺動,晝笑笑地拿起冰水敬了敬小夜。「姐姐妳看不出來嗎?我還未滿十八歲呦!」

「是嗎…你不說我還不知道。你幾歲?」她有點驚訝。一開始還以為晝不過沒小她幾天而已。

「三十天前才剛滿十七歲呢!小了姐姐三歲。」

「這樣啊…」小夜若有所思的移開目光,沉默了好一陣子。「……」

「姐姐。」

「…什麼事?」

「妳和末翔…還有照片裡的那個____大哥哥,到底是有什麼關係啊?」晝問。
這次他有注意的修改自己的措詞。

「你說有翼嗎?」

「嗯…」他一手托著下巴沉吟,似乎很用力在回想,畢竟只瞄了一眼,也沒有十分的把握。「我沒看到跟我們翼人一樣的翅膀啊…」

「不是的,他的名字就叫『有翼』。」這正好解救了晝免於苦思,小夜轉頭對著晝簡潔的解釋。「有翼和末翔,是我名份上的表兄。」

「名份上的?」一個問題才解決,晝又有了疑問。

「他們和我,就像你和我一樣,是沒有血緣關係的。」

晝恍然大悟,直點頭。「喔~原來如此啊!」

「您還真是悠閒吶…晝少爺!」尖酸刻薄的語氣,和順的聲音總覺得在哪兒聽過似的…

「你…怎麼又來了?」小夜放下只剩冰塊的杯子,微皺眉頭露出不太高興的神情。

但晝卻像受到什麼驚嚇般以每十秒右旋30度的速率戰戰兢兢向後轉。「燿…燿!」

兩人後方正是一臉不悅的燿。

「晝少爺!請您現在馬上想想要如何對長老們解釋您是為了什麼而沒有出席昨晚的族務會議…當然最好是個充分合理、能讓大家接受的理由。不然我就得請您在這個禮拜的週末將原本該昨晚完成的工作做完…附帶給十位長老的悔過書!」

「燿~~~別這樣啦~~~」

無視於晝痛苦的哀求,燿一把將小夜拉到角落。

「…夜小姐,您沒事吧?」金黃色的眼睛微微閃爍著不安,他緊握小夜的雙手,雖然刻意壓低音量,但無法隱瞞其中的關切。

面對燿異常的舉動,小夜實在覺得莫名其妙。「沒事,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沒事,您沒事就好。呼…」像是放下了重擔似的,燿鬆開小夜的手,原本僵硬的臉部肌肉也放了開來。

「?」

「燿!你在跟姐姐說什麼啊?」不甘被冷落一旁的晝插口。

「沒有什麼…晝少爺!請您不要岔開話題!趕快跟我回去!」翻臉如翻書,臉色一變又馬上開始叱責晝。

晝嘴一厥,看準了燿不敢對夜發飆,一把摟住小夜的手臂。「不要啦~我要聽姐姐說話~」

果不其然,燿雖是火冒三丈,卻不敢碰拿小夜當令箭的晝,一頭紅髮可比燃燒的火燄還豔麗。「晝少爺,您別鬧了!這麼大了還像個小孩耍賴,成何體統!」

「燿,遲些再帶他回去。」小夜平緩的說,幫了晝一把。「你找了這麼久,總得休息一下,就當賣我一個面子,好嗎?」

「是…是的,如果夜小姐這樣說的話,小人當然沒有異議…」
燿欠身行了個禮,便站到了一旁。

「燿,坐下來。」小夜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子。

才一聽到,燿的頭立時搖的像個波浪鼓。「不…不用,小人…站著就行…」

「你連我的話也不聽。」

「可…可是…」

「我說的就是這樣。連這樣也不肯做,那我更不可能回去了。」

「但是…」

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燿結結巴巴和小夜說明自己不應該坐在她身旁的理由,晝徑自在一旁竊喜,從此以後要惡整燿可就方便多了,看他對小夜那個誠惶誠恐的樣子,只要搬出姐姐這個尚方寶劍,燿那還敢不聽呢?

過沒多久,小夜一句話就把燿剛才長達10分鐘的長篇大論給頂了回去。

「好,你不聽我的,表示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以後就別再提叫我回去的事;如果你還認為我是你主子的女兒,你就坐下來。」

「是…夜小姐。」燿總算不情不願的坐下了,哭喪著一張臉,上頭寫滿了反對。

小夜不再理會他,回過來問晝。

「繼續問,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為什麼不回去『Alars』呢?」晝問。

「因為沒有這個必要。」小夜斬釘截鐵的說。「我一開始離開就已經交代的很明白了,我不再回去。」

「可是『Alars』需要妳,夜小姐。」燿的眼睛閃著奇異的光芒,似是在期待什麼。

「需要我?」帶上了看透其中不真實的意味,夜的眉毛微挑。「別開玩笑了,這12年沒有我『Alars』還不是好好的。」

「我知道你希望我回去,但是這沒用的,除了我自己,誰也沒辦法改變我的決定。」

「然後呢?晝。」

「嗯…」晝考慮了一下。「姐姐離開的原因。」

他清了清喉嚨,又再說。「為什麼會被末翔帶走?」

「對他這個人,你知道哪些?」很意外的,夜居然問起了晝。

「據我所知,末翔這個人,是我們翼人族的叛徒,身體有重大殘缺,他犯下好幾項十惡不赦的罪行,每一項都足以判他一個死刑,其中包括殺人罪、洩露機密、盜取禁書…等等,而最不可原諒的便是帶走當時的唯一族長繼承人——夜。」晝愣了一下,馬上以背誦的口氣說了一大串。「嗯…就這樣。」

「標準的官方說辭,夜小姐…這是我告訴他的。」燿順勢補上一句。

小夜撥了撥頭髮。「果然…沒關係,其實完全不是這樣。」

「是我自己跟他走的。」

「咦~~~~~~~~~~~~~~~~~~~!!??」

「………」

這句話把晝嚇了一大跳,燿倒是一副老早就知道的樣子,絲毫不驚。

「姐姐…在8歲就和末翔私奔~~~~~~~~~~!?」

「晝少爺!!」

「好痛!你做什麼!燿!」

燿擰著晝的耳朵將他從椅子上拖了下來,臉色一沉又開始訓話。

「您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夜小姐並不是和他私奔!這是在現實考量之下對夜小姐的安危最好的打算…我不是有教過您了嗎!?12年前正是我們翼人族歷史的重要轉捩點!請現在告訴我您對這件史實的了解!」

「十二年前,翼人族第二次派系分裂,由於原本正式族長駕崩,繼承人年齡過小,攝政長一職引起意見分歧,使原本東、西兩派又另外分出南北兩派,四派互相攻訐…」晝揉著發紅的耳朵,乖乖的照著燿的指示又開始背誦。「直到5年前鎮靈山和會,四派以尋回繼承人為共識而復合,因此持衡到了現在的穩定局勢。」

「很好,了解了嗎?晝少爺。夜小姐之所以出走,是為了避開這段混亂時期,在父親身故,母親失蹤的情況下,如果不離開,遲早會被扶植成某一派系的傀儡。」燿頭頭是道的對著晝講述,不過晝還是一臉有聽沒懂,燿暗在心裡大嘆自己目前的少主資質畢竟還是比夜小姐差了一截,對牛彈琴只好當家常便飯。

「我那時只是覺得那裡待不下,所以跑出來而已。」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夜側身開口道。她笑晝和燿,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像在演相聲卻接不上筍,有趣。

「喔…嗯…可是後來的四派議和也是和夜小姐出走有極大關係的…」尷尬的燿只得搔搔臉頰,壓低聲音說。」

「好啦好啦~閃開~我要聽姐姐說!」

晝擠回小夜旁的座位,驅趕似的在燿面前甩手。

「……」

「晝少爺真是的!!」

小夜仍是不表態,倒是燿不高興了,別過臉對著牆角生悶氣。

「哪!姐姐和他們生活快樂嗎?」晝反而更興高采烈,直纏著夜說話。

清晰眼眸中頓時多了幾分溫煦,小夜口吻和悅的回應道。「嗯…很快樂,我們可以說是真正的家人也不為過。」

不知道為什麼,晝聽到這句話心窩卻感到微微的不舒服,趕忙找話。

「他們的身體到底是有什麼缺陷呢?」

「晝少爺!這個問題太不禮貌了!」原本在面壁的燿實在忍無可忍,還是加入了談話。

「我想知道嘛!」晝不甘示弱,一派無辜抗議著。

「燿,沒關係。」

「喔…是。」

小夜說話了,燿只得閉口不言。

「他們有翅膀卻無法飛翔。」

「?」

「這樣說吧,他們是雙生子,一人各只有一隻翅膀,有翼只有左翼,末翔只有右翼。」小夜又酌量倒了半杯酒。「長老們眾口鑠金一致認為是災厄之兆,將他們兩人逐出。」

「…怎麼可能,這應該不可能發生的!」晝激動地站起來,驚愕之情盡表於斯。

「不要輕易說出『不可能』三個字。晝少爺。」兩手搭上晝的肩膀,示意他冷靜,燿原本嚴謹的臉孔,現在卻是溫良和藹,但是這個改變,不難發現還有一絲絲哀憫被他以拙劣的方法隱藏在心裡。「沒有所謂的『不可能』,因為人一直在時間的路上打破這些定律。」

「這個樣子…太可憐了!他們只是被生出來而已,為什麼要為不由他們決定的事負責任?」晝無法冷靜,他對事物的感受力一向很強烈,而備受岐視的滋味,他其實也再清楚不過了…

「這是一種悲哀,翅膀成了深刻的烙痕,不管走到哪裡,只要被看見翅膀,他們立即被認為是異類。」夜呢喃細語,哀悼般垂下眼廉,不是對晝,也不是對燿說。

三人間突然架起一堵沉默,各自理著各自的心思,沒有一個人說話。

夜在想什麼不知道。

燿想著他的四個主子。

天上的老爺,不知道在哪裡的夫人,還有眼前的夜小姐和晝少爺。

「(老爺、夫人,夜小姐已經長大了…,而晝少爺,他的出生雖然沒事先爭取您們倆位的同意,不過他是個好孩子,您們見了一定會喜歡的。

「(他現在還是個小孩,還有很多的事情等他去了解,不過…

「(…希望他對夜小姐,不要有那麼多逾越姐弟之情的感情就好了…

「(…雖然他還沒有發現…最好他不要發現…那麼他便不會傷心了…這對他們兩人也是最好的,但是萬一…)」

想到這兒,他不禁煩悶的嘆了一口氣。深深的,像要把心裡的憂慮全吐出來似的。

「(所謂萬一,還真是讓人討厭的東西。)」

晝看著小夜發呆。

他還是不懂姐姐的心事。

為什麼姐姐的眼神總是那麼複雜?

原先以為她拿到末翔的遺物心情會好一點的。

以前只能對著照片思念的姐姐,即使現在如此接近,還是覺得好遙遠…

高興不起來。以前從未這樣過的,這是什麼感覺呢?

「姐姐,妳愛末翔嗎?」

想著想著心裡的疑惑就衝口而出,話一出口,晝就後悔了。

他原本不想說出口的。

「(我…到底是怎麼了?)」

「…是的。」小夜回頭看著晝說。「雖然只是那麼一點點,絕大多數我對他的感覺都是和有翼一樣的。…我們是家人,就這樣而已。」

「……」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公寓換衣服準備上班了。」小夜起身,整理桌上的杯子和酒瓶。

「那麼,晝少爺,我們也該回去了。」燿也幫忙收拾。

「唉…好~好~好~~…」晝站穩伸伸懶腰,往旁邊一看,那堆像小山一般的禮物還在那裡。「姐姐,這麼多東西妳要怎麼運回去?」

「我已經打電話拜託老闆讓我寄放一天,今天中午就有搬家公司的人來運了。」

「這樣喔…」在晝點頭的同時,傳來了另外的聲音…

「等______等____________」

「小夜~!這個~可不能用托運送回家啊!」

「什麼?」夜愣了一會兒,畢竟這幾天中,實在發生太多事了,事情接二連三的一件一件來。

她看到兩人身後的人,更是驚異。

「你…怎麼在這裡?」

紅紫色中挾著一撮一撮金黃的頭髮,紫色的眼瞳,白皙的皮膚粉嫩柔細,幾乎沒有照過日光,乍看來只有12、13歲,是個清秀的小男生。

不僅是小夜嚇一跳,連燿和晝都看傻眼了,雖然原因不同,不過驚嚇的程度是一樣的。

「……夜?」他略為生硬的吐出這個字,彷彿從未開過口似的,事實上,這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二次開口說話。

「沒有錯,是小夜喔!」小皇笑著對他說。

「別~怕~,去吧~~!」月影把他往前推。

他疑遲了一下,又開口。「夜…」

「嗯。」這一次,小夜微笑著點頭回應他。

他聽到了小夜的回應,馬上衝過去緊緊抱住了小夜。

「夜…」他貪婪的呼喚小夜的名字,像是在確認當下的存在,擔心一放手小夜便消失。小夜沒說什麼,只是摸摸他的頭,安撫他的心情。

看在晝眼裡,卻是十分吃味。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這小鬼很不爽~…)」

「對不起呀,小夜,我們回來的比較晚…」小皇語帶歉疚的說。「因為接他花了不少時間。」

「是花了不~~~少時間,都是生物實驗部那些難纏的傢伙~!」月影解釋,想到剛才那幾個龜毛的辦事員,心裡還是很火。「居然拿了一大疊拉哩拉雜的表格給我們填,爭取到艾瑪的同意花不到三分鐘,那些表格就花了我們七個鐘頭!還要我們在100樓~23樓之間跑來跑去找相關負責人簽名~實在有夠混帳~~~!!」

「呼…忙了這麼久~至少妳是收到我們的禮物啦~~。」好不容易止住想打爛牆壁的衝動,說了一大串,月影的氣總算是消了點。

「禮物!?妳是說…」小夜水藍的眼睛難以致信的盯著月影和小皇瞧。

「就是這孩子啊!」小皇甜甜的笑著,臉上因興奮氾起的紅暈,使她看起來越發可愛了。

「?」那孩子聽著她們的談話,卻是一點都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

「可是我…」神色有些顧慮,小夜遲遲不敢接受,她並不認為自己是個合適的監護人。

「別~猶豫啦!我們都知道~妳自從『實驗體回收任務』之後就非~常關心他…反正艾瑪說~看在我們任務完成度那麼高的份上,把他當成特別獎金給我們也沒關係嘛~!」月影兩手一攤,擺明了非要小夜收下不可。「妳不收也成,只是這樣一來~我就把他送回生物實驗部繼續~當實驗品囉~~!」

「……」小夜又皺起眉頭不說話。

緊緊抱住她的那個孩子,好像也發現夜正考慮有關他的事。「夜…?」

「收下他吧…小夜妳忍心再讓他回到實驗室去嗎?」小皇相當誠懇的對小夜說。「也為了西利弗吧…」

西利弗是在任務中被由羅一時失手殺害的獸類。小皇對於當時自己沒有出手救牠,一直耿耿於懷。而由羅也因此事愧疚好一陣子。

這件事,月影和小夜當然也知道的。

「……」小夜掙扎了一會兒,總算鬆口了。「好吧,我照顧他。」

「太好了!!」
「小夜果然很善良!」
月影和小皇聽了期盼以久的回答,兩人高興的歡呼。

「夜小姐…真是亂來…」燿只是嘆口氣,疑惑他的主子們怎麼都這般率性。

晝則是吃醋的不得了。
「(為什麼~~~那個死小鬼~居然可以這樣住進姐姐家~~~~~!!!)」

「真是的…好麻煩呀…」一不擋二,小夜無奈的埋怨,其實心裡頗開心的,這兩個好友,真是的。

「夜…名字…」男孩拉拉夜的衣袖,說了幾個字。

「…名字?也對,你好像還沒有名字嘛…」小夜想了一下,對他說。「那我暫時叫你…子羽。可以嗎?」

「嗯。」『子羽』點點頭。

「從今以後,多多指教了,子羽。」



紫瞳<AFTER> 完

不要懷疑…這次是真的完了!(笑)
雖然自己知道自己的毛病在哪…
但是如果沒有人挑,我還是會一直維持這樣的寫法吧~
可不可以拜託哪位來罵我一下…-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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