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湖畔
一進門來，周慕雲便脫下外衣，繡雲連忙趕上前去接住。
現在的她，化名為馮湘斌，跟著周慕雲一行人回京，實際上是醫好他不小心撞傷的周二小姐，周慕芬的腳，但，周慕雲怕人起疑心，就請他假裝是自己新買來的貼身僕人。
既然是貼身僕人，他就開始照顧周慕雲的日常生活，他發現，眼前的這個周慕雲，修養真的很好，平時不是看書，就是練劍，一天都過的很充實。
繡雲用著他那極為纖細的手拿出茶葉，一旁，姚重君正好走了進來
「是馮湘斌啊！拿這茶葉去泡茶給將軍喝去，這可是我剛才新買回來的上等好茶，你可別灑了。」
「我知道。」他道
「把你剛要泡的那收起來，先泡我這個吧。」
「是！」
端著剛熱好的茶，繡雲走進周慕雲房中，道：「周將軍，喝茶，這茶葉可是姚先生買回來的好茶，不喝可惜。」
正看書看的專注的周慕雲擺擺手，只道：「好，先放一邊吧！」
「好。」繡雲答應了聲，放下茶，他走到周慕雲身後。
周慕雲一邊手持卷書，一邊吟吟唸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清天，不知天上官關，今夕是何年......」唸到一半，只聽見繡雲在身後淡淡一笑，也道：「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像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望著看著自己發愣的周慕雲，繡雲唇便泌出淡笑，走近桌旁，拿起茶，道：「蘇軾，水調歌頭，將軍，請用茶！」
「你......知道這詩，那肯定也讀過些書囉？」
「一點點，是我娘教我的，到我九歲，他就請師父來教我讀書。」
「這水調歌頭是首好詩，裡面的句子，許多都成了千古名句。」周慕雲道
「比如呢？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高處不勝寒。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看來，你肚子裡的墨水，似乎比我還要高？」
「不，將軍過獎了。」繡雲淡淡一笑，把茶端到周慕雲面前：「將軍，還是請先喝茶吧！不然就冷了。」
「好。」周慕雲端起茶杯，輕啜了口茶
「嗯！好茶，這茶是姚先兒買的？可真是好茶。」
放下茶杯，周慕雲似興起了文言的對子，道：「馮小弟，我念幾首詩句，依你看，你可以說出這詩的作者與詩名嗎？」
「不知道，小弟倒可一試。」繡雲笑道
「好，那......」周慕雲開使唸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白居易，長恨歌，描寫唐陽楊貴妃，皇帝對他的寵愛，是可比後宮三千佳麗。」
「漁舟逐水愛山春，兩岸桃花夾去津，坐看紅樹不知遠，行盡青溪不見人......」
「桃源行，王維。」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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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繡雲到客棧周慕雲的房中做最後一次的打理
「將軍，明天再走一天，就會到了京城，是不？」
「對，明兒就到京城了，馮小弟，你可要來我們家坐坐再走。」
「不坐了，感望將軍能讓我一路跟著你到京城，不然我一人還不知要花多少的車馬費，將軍的大恩大德，我莫齒難忘。」
「難忘？明兒到我家去作作又何彷？」
「不了，將軍，我還是先去找人，你的大恩，繡雲真的......」
「繡雲？」周慕雲回頭望著他
「喔！不，是湘斌。」繡雲連忙答道：「湘斌一定會報恩的，將軍。」
他沒有說話，只是端上茶後，便關門走出房
周慕雲望著他的背影，心裡感到奇怪，為什麼這人的背影，自己感到份外的熟悉與陌生
翌日，馬車繼續往前走，一路上風淡淡的吹著，鳥兒呢喃兩三聲，陽光灑在樹下的走道，一旁寬廣的田野，看了更是讓人心礦神貽。
「對了，馮小弟，我一直沒問。」周慕雲道
「什麼事？」繡雲轉過頭來
「你要找的人到底是誰，說不定，我可以幫幫你。」
繡雲轉過頭去，周慕雲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話。
「我......說錯了什麼是嗎？很抱歉。」
「沒有，我是去找......我爹。」
「你爹？何名？」
「他當年，拋下我跟我娘，說是要上京當個歷世救人得名醫，就這樣，一去，就沒有消息過了，我娘把我辛苦撫養長大，我是要去找我爹，問問，到底他為什麼，當年，要拋棄咱們母子兩。」
「原來如此，但以事隔十多年，你......確信你爹還活在世上？」
「沒活著也要找到遺骨，我要把他的遺骨帶回去。」
「那好，你爹叫什麼名字？我回去時就可叫我的屬下去問。」
「將軍，不用了，我看，還是我自己去找比較有意義。」繡雲幽幽的，道出自己的心裡話
「那，你就暫時住在將軍府吧！如果有須要幫忙，我會派人去協助你。」
「謝謝你，將軍。」
「好兄弟，還說什麼客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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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將軍府，已經是深夜了。
「來，把這搬下去！」
「好！」
從馬車下拿下行李，繡雲隨著周慕雲進到將軍府，當他踏進將軍府的那刻，不禁眼前一亮
假山小河，柳樹依偎著河水，順著河水的流動而搖曳，晚上的蟬叫不絕於耳，屋頂的懸粱上是精細的雕刻，紫紅色的木頭把整個庭院襯托的更加高雅。
「這......好美，但，沒有清河美就是了。」繡雲小聲的道出後面那句
「裡面還更漂亮，全京城，周將軍府的庭院可是屬一屬二的。」一旁，剛好走進來的姚重君道
順著石子路走進大廳，繡雲被一奴婢帶進他以後要住的廂房，西廂房。
「馮公子，將軍說這西廂房給您睡，看出去的視野很美麗呢！這庭院很大，早晨時的鳥兒都會來這蹦蹦跳跳的玩。」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公子，您不用跟奴婢道謝，這是我應盡的本份。」說完，那名婢女便已經走的遠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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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鳥兒在枝頭鳴唱曲目，微風陣陣輕飄，湖面上的柳樹枝微微搖動，青翠的草地傳來陣陣草的香味，繡雲打開門，一面望望四周，也一面享受這難得的恬靜。
「這雖然美，但沒有清河旁那樣美。」他心想
正在他往四周一瞧，不知那兒傳來一陣幽揚旋律，他感覺到這聲音好熟悉......這旋律，他似乎在哪兒聽過。
轉念一想，他馬上回憶到了，那日，清河畔的笛音......
曲傳意念，他輕步的穿縮在這廣大的庭園裡，雖是男裝打扮，但在他的臉上，配合著這鳥語花香之地，更顯得清雅。
這笛音的源頭，他一下子便找到了，只望見周慕雲的一抹身影，坐在湖畔的石子上，那真切幽揚的音律，內含著無比的思念之情。
擅通音律的繡雲，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笛音中，藏著無止盡的思念，但，這思念，是對誰呢？是他爹娘？還是......？
幾隻鳥兒飛下，因為笛聲而開始慢步於湖畔，柳樹拂動，繡雲望見周慕雲的臉上，有著抹哀愁，但他不知道，他在愁什麼。
本來放輕的腳步，因為他一時的大意，落葉發出響聲，這時，笛音具散，周慕雲回身一望，只見繡雲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馮小弟。」
「將軍，抱歉，打斷了你的笛聲。」繡雲道
「不會，我只是閒暇無事吹吹，也不太熟了，笛子，很少在吹了。」周慕雲撫摸著那把玉笛，道
「將軍，您是不是在愁什麼？能說給我聽聽嗎？」
周慕雲煞時望著道出這句話的繡雲，半晌，他道：「你知道我心裡在愁？」
「從您的笛聲中聽出來的，將軍，您是在懷念誰，思念誰是嗎？」
「沒有，只是......」
「只是什麼？」
「沒有，我的事，你不用來問，回去吧！」甩甩衣袖，周慕雲頭也不回的走去，留下傻了眼的繡雲在那。
他心裡，是不是有些不能說的事？還是......想到一半，繡雲不禁一驚。
為什麼我會這麼關心他，他不告訴我，不就沒有我的事了嗎？
但，他對於周慕雲的那抹身影，還是感到憐惜，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是自己已經......對他產生了什麼了嗎？
「不！」繡雲在心裡警告自己「此次來京，是為了找爹，不是來談這些事情的，沈繡雲啊沈繡雲，你千千萬萬不可......」
另一邊，走進房中，周慕雲拿起那那天從繡雲身上掉下的玉釵，又回想起他那一魂一笑，臉上的愁容都消失了。
「是你嗎？那清河畔的仙子。」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