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雨夢、祈禱、守護
「雨梅！看看誰來了。」雨櫻笑著喊道，李小狼只是待在門口，臉上的柔情明顯可見。
雨梅穿著件黑藍色的長裙，笑著走上前，但笑容的背後，望見李小狼，卻僵持住了，本來掛在臉上的淺笑，卻轉變成個一深不可測的哀悽.....
夢無痕，過了，一點兒也不會留下。
它，只會深藏在一個人的回憶裡，直到永恆，或許今世，也或許來世.....
「李.....小狼.....」拿在手上的瓷碗應聲碎裂，雖然手上被劃的一道一道滿是傷痕，但她卻不在乎，一個常常出現在自己夢裡的人啊！可是.....可是.....她不能，真的不能，他血裡有仇人的血，仇人讓爸爸走上絕路，他，愛的也不是自己呀.....
她喜歡的，是來自過去的那個人，那個人長的跟眼前人有些類似，笑容的弧度好像同樣，講話的聲音也一樣.....眼睛有著一樣的神情.....但.....但。
愛的、喜歡的，來自過去，而不是現在，而不是未來。
原以為自己會掉下眼淚，但何雨梅真的不一樣了，她沒有哭，只是愣愣地望著他，也望著身旁的二姐。
「去二樓談談，我不打擾你們.....去街上找找，有沒有大姐的消息。」
夢，不會實現。
她沒有這樣的運氣和勇氣，可以去直直地面對他。
這一個，常常出現在自己夢裡的人影，影子與笑容。
※ ※ ※ ※
「這些日子，過的好嗎？」他說道，神情喜中帶悲，雨梅淡淡一笑「勉強過的下去便行了，三個人開家茶坊，偶爾大姐二姐表演些樂器，偶爾自己也唱點歌，空閒的人就送茶送水，賺點小錢維持生活，沒什麼.....」
李小狼也笑笑「看到你這樣，我好多了，剛才見著你還被瓷器割傷了，想自己是不是來的不對。」他喝了口茶，茶中透出幾許濃郁的香味。「這是誰泡的？挺香的，看來，你們三姐妹的這家茶坊，生意一定好。」
「二姐泡的，不然，你把那杯喝了，再試試我泡的。」她淺淺一笑，好像就是，要把自己強裝的很快樂似的。
「好啊！她的手藝，還是一樣的好.....」李小狼不自禁地喃喃道，沒有發現雨梅的笑容已經緩緩地變色，變味.....。
「是啊！大家也都喜歡聽二姐唱歌、彈琴，二姐很完美，你這次回來.....」她看著他，「不也是為了二姐回來的？」沒有幾個人可以發現，這句話裡藏有多少的刻骨銘心，藏有多少的悲哀.....
「也好不是？看到大姐和二姐都有個圓滿的歸宿，我做妹妹的，也替她們高興。」她說道。
「不一定.....有時候，我想的是她，有時候，偶爾，我的眼前出現的卻不是何雨櫻，而是何雨梅，自己，也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只是盯著眼前的茶杯，就這樣看著看著，卻沒注意到雨梅眼裡的，那樣一點淡意的微笑.....
「你去找她，她心裡有個人，需要你去求證那個人，到底是誰.....」她說道。
※ ※
她，沒有到大街上去，因為剛不久，接到大姐打來的電話。
高舉著美麗潔白的臉龐，她玩著掛在門邊的木鈴，叮叮叮！木鈴發出輕翠盈麗地聲響，極為好聽「像雨在滴著似的.....。」她看著木鈴，淺淺一笑。
雨滴.....在他們心中，回憶中，雨都佔有著極為大的地位，無人可取的地位。
寂靜無聲的夜裡，只有雨在陪著她。
以前看到雨，只覺得很舒服，很開心。
現在，卻有一種感傷；有一種，壓在心上的沉重感，非常沉重，喘不過氣。
「我在想什麼呢？現在天氣這樣好，想到下雨去了。」她對自己笑笑，但，話畢之時，卻有陣熟悉的腳步向這兒走來。
她再度把玩著眼前的木鈴，有個聲因霎時傳到她耳裡「這鈴的聲音，像雨在下.....」跟自己一樣的話「別學我，這是我的感覺。」雨櫻對他一笑。
「並沒有，我只是尊照著自己的感覺，把這種感覺說出來罷了。」他笑笑看著她，眼中的柔意明顯可見，雨櫻也盯著他，但眼神中有的，卻不是剛才如雨般透明的微笑，而是有點淡了.....的悲哀。
深秋中的雨夢，已經緩緩地醒過來；已經忘卻了那夢中人的背影。
那歌聲，早已停歇，那雨中的影子：早已飛逝。
雪紛飛著，那雙明眸還是亮著，還是有著一樣的溫度，還是給了迷路的旅人，一個引導的光茫。
曾經，她為人子女。
曾經，她為人學子。
曾經，她為人良友。
現在，她最想說的，並不是那三種身份。
「我，曾經是個女子.....也曾，有過那種身份。」但，血濃於水，她，曾為人子女，無法抹滅的事實。
雨櫻就這樣看著他的眼睛，原本已經不笑了，她還是勉強地，將唇角往上揚。
苦笑著，她撇過頭去，只有一句話「你為什麼要回來.....？」
「找一個我人生的答案，不好嗎？」
我會為你禱告，希望你一切平安。
在這個世上，就算沒有我，你還是活的好。
但因為.....我想守著你，我會盡自己一切的力量。
「現在是個好天了，中國的污雲，已經散去許多。」
「太過於晴朗，雲很快也會再來。」她道。
可否知道，那個心情。
我如那雨，如那雨，聽著你的腳步聲，看著你的哀愁。
「以前.....我有很多事對不起你，雨櫻。」他道「現在，或許已經來不及說抱歉，但該說的還是要說。」他望著她，心裡的激動就是表達不出來。
她勉強的揚了揚唇角，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從以前到現在，我們仍然是好朋友，相知相惜，你說是嗎？」她淡淡一笑，眼神很真切。
「嗯.....或許真是這樣，我們永遠都會是朋友。」他悲哀的望著她，彷彿有什麼事說不出口似的，或許是真的，他只是在等，等她回答，但如果得不到答案，也可能就像是天上的雲，飄然遠去。
因為你今天，沒有一個答案。
但我會，永遠祝福你。
月色，慢慢退去，雨，開始點點的下，下在我的手上，也滴在我的回憶裡。
你的雙眸，我會永遠記得，裡面含帶著無限剛強與溫柔。
雨櫻只是在笑，弄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雨好像又在下了，這時，她伸出手。眼中的感情浮現，李小狼懂了。
就算自己再怎麼樣去追求，也追不到什麼，你就像雨，在下著時守著我，但一滴到地上，又變成了水，燃完自己的生命。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沒有猜忌，他們兩的感情永遠堅真。
※ ※ ※
晚上了。
沒有雨，只有帶點涼意的風，徐徐吹著。
風吹著她的回憶，一雙深黑的美麗眸子，在夜中，茫茫地望著窗外，她直立的影子，映在牆上，是那樣堅定不移。
月色如水，灑了一地，一地的水色，透著幾許明亮的光。
還記得，那時的不告而別，只留下一封信籤。
一句話，讓秋風吹起時，她第一次，在腦中浮現一個人的影子。
是琴聲，鋼琴，她早就在讀書時就聽過別人演奏鋼琴，若大的宅院中迴響著琴聲，敲響了她的回憶、思緒。
雨在下的時候，他好幾次救了自己。
睜開眼，每每看到的，都是他關切的雙眼。
但.....這是不可能的感情.....雖然早就知道，艾力歐是過繼的養子，但，她如何能向在天之靈的爸爸交待？
爸爸，如果你還在，你會答應女兒嗎？
她望著碧色的天空，只有月光與星光的夜空，眼神悲哀的問著。
爸爸，你教了我太多事.....何況，你是在女兒眼裡走的呀！
我好想再見到您一次.....爸爸.....
已經幾年了，她都沒哭過一次。
今天真的掉下淚，沒有一個人可以安慰自己。
不知不覺，她睡著了，靠著一旁的柱子，她在階梯旁睡了。
※ ※ ※
夢.....
是爸爸.....她哭著，已經多大了，還像個孩子。
是何振平，三姐妹最想念的父親。
「爸爸.....爸爸.....」她笑了，笑的好開心，爸爸站在自己眼前，對自己笑著。
「雨蝶，這是我的雨蝶？爸爸看看.....」何振平走到她面前，雨蝶伸出自己的手，爸爸.....真的是爸爸。
「有事情？雨蝶。」他問道。
雨蝶搖搖頭，清秀靈美的容顏上掛著淚珠。
「我沒事.....可是.....爸爸，你為什麼，都不曾來看過我們？就算在夢裡也好，在夢裡也好，雨蝶、雨櫻、雨梅，我們都盼望著爸爸你能來.....可是好幾年了，你一次也沒來過，一次也沒有.....」
「爸爸很抱歉.....現在過的好嗎？」他的眼神好慈祥。
「很好，我們三個開了家茶店，可以過日子就好。」
「好我就放心了，看看你，我有孫子嗎？」他笑笑，雨蝶垂下頭「沒有.....我們還沒有一個人成親，我們只想過好日子。」她說道。
「雨蝶啊.....」他笑著說道「爸爸.....準備要走了，在這之前，我想來看看你們姐妹一眼，但現在怎麼讓我放的下心呢？」他依舊笑著「爸爸不求別的，只要你能做事求問心無愧，事事盡力就好，爸爸就是事業太大，也太貪心了.....現在，只想看你們姐妹幸福，有個歸宿。」
「爸爸.....可是.....可是.....」
「我就說到這了，時間也到了，該走啦！」他笑笑「記得，爸爸永永遠遠都愛著你們，沒有時間去看看兩個妹妹，你是姐姐，要照顧她們.....」
「爸爸！爸爸.....你別走.....爸爸！」她喊著，但何振平的影子越來越遠，她突然睜開眼，發現到自己冷汗直流，一個人搖著她「雨蝶！雨蝶！」
那是她熟悉的聲音，但.....
艾力歐拿起外衣披在她身上，動作輕柔「這兒冷，你怎麼在這兒睡？剛剛是怎麼了？突然看你在冒汗。」眼鏡下的眼神，這麼多年仍然沒變。
「爸爸.....是爸爸.....可是.....她走了。」她在發抖「爸爸走了.....我還沒問他.....他就走了.....」由此可見雨蝶是多想念自己的父親，艾力歐看著她，心裡萬分不捨。
「我扶你上去.....」但看見她已經累了，眼睛又閉了起來。
他把雨蝶身上的外衣弄好，以免雨蝶著涼。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