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十七歲

作者：鐵球

真是糟了個大糕，黑咖啡仍然敵不過瞌睡蟲的侵襲，一切起因只為上的課程提到了稅率。 　　稅率＝金錢＝恐懼＝聽不懂＝耳朵自動關門＝昏昏欲睡！ 　　我彷彿一個走錯地方，但不得不留在原地的外來客一般，我怎麼會在這課堂上呢？為了避免打破這已既成的安靜與秩序，我忍住坐骨神經痠痛時的扭動不安與尷尬，命令自己的背部跟臀部黏在座椅上不得動彈。 　　一口喝下尚有餘溫的黑咖啡，沒有想像中那般似藥苦口，但卻是滿嘴的焦味；是哪個粗心的傢伙煮糊了這一壺清醒與愜意？糟蹋了呢！可是這焦苦卻喚不回該有的注意力。 　　「老師，我對不起你。您的專業知識是催眠良藥，您諄諄善誘的音調讓我昏昏沉沉啦…。」我的心也在坐立不安著。 　　彷彿回到高中時代，我仍是那個冥頑不靈的學子。是心急也是無奈，我聽得懂老師的語言，可是，怎麼就無法讓這些語言幻化成文字進駐心中？ 　　在身體不適與渴求知識的選擇與掙扎中，課堂上的我悠悠忽忽地想著：「我是十七歲的伊或是三十八歲的她？」 　　疼痛難忍的身軀在檯面下扭動著。上半身的不動如山——下半身暗潮洶湧的痠痛——腹中千軍萬馬奔騰的飢腸轆轆……我期待著那美麗的一句：「下課。」 　　稅法＝睡，罰？天哪！這堂課可有在我的規劃之內？是我的義務？我很想尖叫逃離呢！ 　　想像腦海中浮沉的那抹寶藍與橘紅，那會帶給自己一絲曖昧的遐想與震撼，但只能閉上雙眼方能見到；然而，睜開眼睛蹴目所及卻是冰冷的日光燈與白板，隔音良好的教室四壁無窗，只見那厚重的紅色窗簾，讓人不禁嘆問：「窗外有藍天？今夕是何夕？」 　　我的心說：「罷了，罷了；還是堅如磐石的閉上眼睛吧！閉上眼睛，為了妳心之所向的那份溫暖吧！」 　　掀不開那千斤重的眼皮，老師豐富的上課內容、沈穩音調是不用吞入腹的安眠藥。我深信，教室裡的唯一聲響，不是海邊高低起伏的浪潮拍打，而是帶來寧靜的六字大明咒：嗡、嘛、呢、叭、彌、吽，嗡、嘛、呢、叭、彌、吽……。 　　「妳的『釣魚技術』依然高明，一手撫著額頭，一手居然仍能掩人耳目的轉動著筆？了不起啊！」 　　是妳——恍若隔世，我見到了那光滑無波的臉龐，青春的笑靨——呵呵，歡迎回來，久違的十七歲。 　　時間滴答滴答，滴答滴答……薩提爾在耳邊說著——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完全的像我。 　　某些人只是某些部分像我， 　　但是，沒有一個人完完全全的像我； 　　因從我身上出來的每一點、每一滴 　　都那麼真實的代表我自己。 　　因為，是「我」 　　選擇的。 　　 　　PM12：30　　 　　一聲如雷聲響的「下課休息十分鐘」讓妳驚醒——歡迎回來，三十八歲。 　　妳——十七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