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靈界》1
《人界靈界》BY 百佳王子

 

在小時候,幽姆便時時幻想他前生是一個大將軍,也許這跟他沉迷於歷史故事有關係。可是,他卻常常夢想能夠穿梭時空,回到歷史書上記載的空間。當然,這個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卻不相信科學。也因為他這個想法,他經常跟其他比較相信數據和定律的同學吵個不停,而其他同學也認為他是神神化化的。

上了中學,他認識到更多的歷史人物,他的幻想就更加虛幻了,又說自己擁有拿破倫的手,立花道雪的腿(他不是一個跛子嗎?),還說自己擁有亞歷山大的藍眼睛(亞歷山大擁有一雙藍眼睛?)等等,令同學們都不敢跟他交往。他就這樣,一個人當大將軍當了兩年了。

說起他的奇閒,他中三的那一次可算是獨無僅有的。在一個冬天,他自己一個走上家後的高山,獨個考察地形和想想破陣的大計,但是他見到的情境卻令他一生難忘的:他看見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女站在懸崖上,慢慢向前走,看來是要跳下去的。幽姆看見她這樣做,便大喝一聲,阻止她這樣做,可是,那女子只是回望幽姆一眼,便朝著死亡一躍了。

幽姆被嚇呆了,他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他忘不了那女子臨跳崖一刻的眼神,於是他便走到山下看看究竟是甚麼一回事了。看到女子的身軀在山下躺著,血由每一部分流出,傷感也由四周的寂靜而散發出,天地萬物,又為一個悲劇而灑淚了。細雨落在他和死者的身上,為他們洗去平日的苦惱。幽姆為女子埋葬,他把女子葬在一棵高大的樹旁邊,好讓自己也能在閒時陪著她。完成下葬後,他便悄悄地回家去了,他要肯定沒有人會知道這一件事,因為他尊重死者的意願:既然她要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去了結自己,也表示她不想有人知道她的死訊,因此,他沒有把這一件事說給任何人聽,只是默默地守護著墳墓和跟她訴說心事。

幽姆幾乎每個星期也會在墓前訴說自己的感受,而每年的一月十一日,也就是女子跳崖的那一天,幽姆更會帶不同的食物和玩意去跟死者「分享」。可能就是因為幽姆對死者的尊重和愛護,因此死者的靈魂也能感受到人間的溫暖,而追求這種親切的感覺。

每晚,幽姆也幻想著女子的背境,想著她的眼神,想著她為何要自殺……就這樣,他就帶著一大堆問題和疑惑慢慢入睡了。在幽姆中五的一月十一日,即是女子死去的第二年,他作了一個怪夢……

 「喂!聽到我說話嗎?」一把女聲從身後轉來,是電腦中發出的聲音嗎?

幽姆有點兒害怕,但仍大膽地轉身一望,看見電腦的螢幕中顯視出一個影像,是一個女子的面容在說話。幽姆完全被這一個環境嚇壞了,他看見那一個十分可怕的面容:頭髮在不規則地把五官遮蓋,血在右上角流著,淚灑在臉頰上,整副容貌也披上傷悲,整副容貌也感染上死亡的色彩。過了好一陣子,幽姆才能平伏心情去面對這個影像。


「妳……曉得我,是嗎?」幽姆猶豫地說。

「你不認得我的眼神嗎?當天直到現在,你也沒有中斷過跟我見面。」

原來她就是當日在崖上跳下去的女子,想不到她會變成這個模樣的。幽姆想著,當天的她還是一個可人兒啊!

「為何妳會在我的電腦內啊?妳不是已經死了的嗎?」

「如果死靈還有未了的心願,是不能去尋找新生命的,因此,這兩年來我也在墳地中渡過。感謝你為我建的墓碑,我保守我已死去的秘密。」女子客氣的說,並在轉眼間回復生前的容貌。幽姆到了這時才發覺,女子的身體已經在電腦中透了出來,她的頭也在螢光幕中伸了出來,漸漸,整個軀殼也站在自己面前了。

「為何妳這樣美,還要去自尋短見呢?妳定是有很多人喜歡的。」幽姆大膽地說,並表露出一些傾慕之情。

女子笑笑口地答:「不是多人追求就不會自尋短見的吧!你別這個樣子,我可是大你一年的,可況我已是一個靈魂,你卻是地上的生命,我們是不可能的。」

聽到大姊姊的語氣時,幽姆才發覺一切也是南柯一夢,他怎可能跟一個女鬼來往的。但是,在他的情感上,根本就不想理會這些事,因為他認為只要感覺好了便行。他雖然比那女子小一年,但是也不代表他的思想上比她小得多,因為幽姆經常思考和獨處,所以他的思想比起同年的男孩還要成熟得多。他不理會其他事物,只是朝著女幽靈的身軀走過去,並挽著她的腰,把她擁在自己的身體上。

「沒有人懂得去愛妳,但是我懂得;沒有人能夠體諒妳,但是我會去嘗試。」手輕輕地在她身上掃著,雖然其實是觸摸不到她的身體,但是那一份人間感情,靈魂是能夠感受得到的。

「不要這樣吧!」她的影像擺脫了幽姆的擁抱,跳回電腦的螢光幕中。「好了,你繼續睡吧!我要先走了。」她的模樣在螢光幕中消失了。

「不要走,不要走,讓我也跟妳在人起。」幽姆很想衝進螢光幕中,可是卻……

「呯!」幽姆的頭撞在床邊的牆上,他立時擺出一副痛得要死的樣子,才知道原來一切也只是夢境。但是他不甘心,他肯定那一份感覺是真的,就是那一份「她的存在」的感覺,因此他立刻走到電腦前面觀察。意外地,螢光幕竟然開著,可是電腦卻是沒有運作的,他才肯定自己剛才作的夢是真的,他便關了螢光幕,一個人在深夜三時跑到山崖下的墳墓去了。

「出來吧!為何妳要走呢?難道我真的不配跟妳在一起嗎?只是因為我是有生命的關係,我們就不能在一起?那樣倒不如我現在就放棄一切,跟妳在一起好了。」幽姆在墓碑前喊道。

一個影子在樹後出現,是她的靈魂。「我不曉得你是這樣的,只是想感激你對我的恩情,是別無他意的。我的靈魂還能在地上飄浮,是因為我的心願還未了結;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走上自殺的道路的。」靈魂在此時也被人間的感情影響到而哭了起來。

撫著她的虛弱的影子,幽姆跟她在樹下吻著;雖然沒有那一種口唇接觸的感覺,但是感情不停的在兩雙眼睛之間傳遞著。緊擁了一會兒,靈魂才從幽姆的身體中溜了出來,她的影像隱隱約約地走到墳前,坐著,替墓碑刻上「林斐殷之死」五個紅字,便消失在幽姆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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