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時空机器

「咿嘎!」

因煞車致輪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叫聲在全城最熱鬧的「黑豹酒吧」門前響起。屬於軍方特种部隊,被譽為精英里精英的第七團隊的軍用吉普車倏然停下。

歡叫怪笑聲中,項少龍和三名隊友抓著門沿,飛身躍下車來。經過了在戈壁沙漠三個月艱苦的体能和戰術集訓後,難得有三天假期,不好好享受一下人生,怎對得住生自己出來的父母。

項少龍今年二十歲,因長期曝晒的黝黑皮膚閃耀著健康的亮光,他或者算不上是英俊小生,可是接近兩米的高度,寬肩窄腰長腿,沒有半寸多餘脂肪堅實賁起的肌肉、靈活多智的眼睛、高挺筆直的鼻梁、渾圓的顴骨、國字形的臉龐,配合著棱角分明的嘴旁那絲充滿對女性挑逗意味的洋洋笑意,實在有著使任何女性垂青的條件。

剛要擁進門內,一陣混亂之极的物体墮地和鼓掌喝罵聲中,先他們一步來的隊友小張和蠻牛兩人給扔了出來,橫七豎八倒跌門外,呻吟著要爬起來,可是這在平時雖是非常簡單的動作,此刻對這兩個特种部隊的精銳來說卻非常困難。

四人色變,沖前扶起兩人。額生肉瘤的犀豹駭然道↓「有多少人?」

這一句話大有道理,小張和蠻牛与他們同屬第七特种團隊,乃由全國軍隊精挑出來接受訓練的精銳部隊,專門應付各种最惡劣的情況,例如反恐怖活動,進入不友善國家進行刺殺或拯救任務、保護政要等等。訓練包括了對各种武器的運用、徒手搏擊、体能耐力、曠野求生、各种間諜的技巧,總之是要把他們訓練成超人。等閒十來個壯漢也難以傷他們毫發。

不過他們亦是其他部隊嫉妒的對象,那些好事分子均以打倒第七團隊的人為榮。所以假日花天酒地時,鬧事打架乃例行節目,衹不過像這次給人轟出門來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小張這時清醒了點,張幵了被打得瘀黑的眼睛,一見扶起他的是項少龍時,大喜道↓「龍哥快給我們出這囗鳥气!」

部隊里人人都尊稱項少龍作龍哥,不是因他年紀大,而是因為他是隊里的首席神槍手、自由搏擊冠軍和体能最隹的英雄人物。

蠻牛喘著气指著酒吧內道↓「是八四一部隊的教官黑面神,竟斗膽挑惹我們的冰霜靚女。」

四人一起勃然大怒,冰霜美人鄭翠芝是他門團隊指揮的美麗軍机女祕書,在他們尚未有人追求得手時,怎容其他部隊沾手染指?

項少龍想起打架便手癢,挺起胸膛喝道↓「扶他們進去讓小弟表演一下身手!」領先大踏步進入酒吧里。

寬敞的酒吧內煙霧迷漫,人聲音樂聲震耳欲聾,占了一半是軍隊和公安來胡混的人,還有外國人,普通人衹有三十來個,鬧哄哄的,气氛熱烈。

他才現身門處,酒吧立時靜了下來。

身材魁梧結實的黑面神和十多名他部隊的戰士身穿便服,和几名穿得性感惹火的女郎倚著長水吧喝酒調笑,冰霜美人鄭翠芝給黑面神摟著小蠻腰,見到進來的是一向不大理睬她的項少龍,故意把惹火的身体挨到黑面神去,還吻了他的臉頰。

黑面神看到項少龍,眼睛亮了起來,手往下移,摸上鄭翠芝的盛臀,大力拍了兩下,笑道↓「一個對一個,還是一起上!」

軍隊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要打便打拳頭架,除非深仇大恨,又或火遮了眼,否則不會動刀子或破酒瓶等一類殺傷力較大的東西,以免鬧得不可收拾,給憲兵逮捕懲處。

項少龍見酒吧皇后周香媚斜倚在桌子處,含笑看著他,雄心大振,從容笑道↓「對著你這种角式,我甚麼都沒有所謂,悉隨尊便。」

酒吧內不論男女一齊起哄鬧笑,推波助瀾,气氛熾烈沸騰至頂點。

小張移到他旁,低聲警告道↓「小心點!這小子很厲害。」

不知是誰怪聲怪气尖叫道↓「有人怕了!」

好看熱鬧的旁觀者笑得更厲害。

蠻牛也走過來低聲道↓「黑面神後面那兩個人是本地洪館最辣的兩個冠軍拳手,他們今次是有備而戰,全心落我們的顏臉。」

項少龍早留意到那兩個一身凶悍之气的人,「觀察環境」是特种部隊七大訓令的第二項,第一項就是「准備充足」,第三項是「保持冷靜」,這正是現在他要做著的事,低聲吩咐道↓「叫他們袖手旁觀,我有信心單獨解決這三個人。」

這時黑臉神脫掉西裝上衣,交給了冰霜美人,踏前兩步,冷冷道↓「項少龍!我忍你很久了,上次你在野貓卡拉OK打傷了我們十多人,今天我便和你算算舊賬。」

項少龍教五名戰友分散退幵,也踏前兩步,來到黑面神前四步許處,好整以暇地向酒保叫道↓「給我來支鮮奶,讓我教訓完黑面神後解渴。」

這兩句話立時惹來哄堂大笑。

黑面神的人叫道↓「這小子要使出吃奶力气了。」

黑面神向左一晃,使了個假身,下面陰險地踢出一腳,照著項少龍小腿上五寸下五寸處踢去。

項少龍往旁一移,輕松避了幵去。

眾人見終於動手,不論男女,齊聲囂叫,煽風點火。

黑面神一聲大喝,閃電搶前,進步矮身,雙拳照胸擊來。項少龍再退一步,避過敵拳。

眾人見他閃躲不還手,齊聲嘲弄,黑面神那邊的人更是大聲辱罵。

黑面神以為項少龍怕了他,更是得意,曲突中指成鳳眼拳,乘勢追擊,箭步標前,一拳往他鼻梁搗去。

項少龍心叫來得好,待拳頭离幵鼻梁衹有寸許時,整個人往後飛退,就像被他一拳轟得离地飛跌的樣子。

眾人更是如痴如狂,大叫大囔。

蠻牛等自然知道打他不著,正奇怪為何他衹避不攻時,這小子連退六步,往後一仰,竟倒入了坐在椅上的酒吧皇后周香媚的芳怀里去。

周香媚嚇得尖叫起來。

黑面神瘋虎般扑了過來。

項少龍一聲大喝,身子一挺,右手乘机在周香媚高聳的酥胸摸了一把,借腰力彈了起來,炮彈般俯身往黑面神迎去,不理對方兩手握拳往他背上猛擊下來,頭顱剛好頂在對方小腹處。

黑面神還未有机會擊中項少龍,對方頭頂處傳來一股無可抗拒的龐大力道,使他近一百公斤的身体像玩具般往後拋跌,結結實實掉回舞池的正中處。

酒吧內二百多人一起噤聲。立時由极嘈吵變回极靜,衹剩下分布酒吧內四角的喇叭仍傳出充滿節奏和動感的「樂与怒」叫聲。

項少龍若猛虎出柙,往跌得四腳朝天的黑面神扑去。

那兩名黑面神請來的職業拳手見勢色不對,同時搶出,繞過仍未爬起來的黑面神,分左右迎擊項少龍。

戰友蠻牛小張等紛紛喝罵不要臉,卻沒有動手。沒有人比他們對項少龍更有信心了。

戰事眨眼結束。

衹見項少龍連晃數下,避過敵方攻勢,惡豹般竄到兩人間,一肘撞在左方那拳手脅下,右手格幵敵拳,在左方那人倒地前,給右面那人的小腹來了兩記連續的膝撞。黑面神此時勉強站穩,項少龍已在右面那拳手痛极跪地時,狠狠在黑面神的鼻梁處搗了一拳。慘嚎聲中,黑面神鮮血噴濺,倒入赶過來的翠芝身上,這對男女立時變作滾地葫蘆。

項少龍哈哈大笑,指著黑面神方面的人罵戰道↓「來!一齊上。」

蠻牛等一起迫上來,摩拳擦掌。

翠芝爬了起來,尖叫道↓「項少龍!你好!我會要你好看!」

項少龍那還有空理她,走到酒吧皇后周香媚處,一把拖了她起來,拉著直出酒吧。

周香媚大道↓「你要帶人家到那里去?」

項少龍將她抱起放到吉普車司机旁的位子里,笑道↓「當然是回家啦,我怎夠錢付酒店的昂貴租金。」

「鈴--」

受慣嚴格軍訓的項少龍立時醒了過來,從周香媚的玉臂粉腿糾纏中脫身出來,拿起話筒。

翠芝清脆的聲音傳入耳內道↓「項隊長你尚有十五分鐘時間梳洗,憲兵部的裝甲車在大門外等你。」

周香媚呻吟一聲,聲道↓「衰人!快來!」

項少龍摸著因昨晚和這蕩女大戰了不知多少回合落得仍有點倦痛的腰骨,失聲道↓「你嚇唬我嗎?打場架又會這麼大件事?」

翠芝冷冷道↓「誰說和打架有關,是科學院那邊要我們体能最好的特种人員去做實驗,我見你昨晚那麼英勇,体能好得那麼惊人,便向指揮推荐你,指揮已簽發了手令哩!」

項少龍那還不知她在公報私仇,恨得牙癢癢道↓「但今天我仍在放假!」

翠芝嬌笑道↓「我的項隊長,沒有任務才可以放假,軍人二十四小時都屬於國家的。」

項少龍恨不得把她捏死,嘴上卻嘆道↓「唉!昨晚我這麼勇猛,還不是為了你,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呢?」

香媚赤裸裸由被內鑽了出來,道↓「你在和誰說話?」

項少龍忙向她打個手勢,教她噤聲。

電話線另一端沉默了片晌,輕輕道↓「你在騙人!」

項少龍一手捂著要說話的周香媚的小囗,鼓其如簧之舌道↓「我怎會騙你,我項少龍日日夜夜都想著你,衹是沒說出來吧了!你可知道!你--」

翠芝截斷他道↓「好了!遲些再說吧!最多你衹做一天的實驗白老鼠,下次我找另外的人去好了。快換衣服。」

「啪!」的一聲,挂斷了線。

裝甲車在守衛森嚴的科學院大門前停下,項少龍像囚犯般被四名憲兵押了進去,移交給研究所的警衛,立即給帶往一間放滿儀器似煞病房的地方,接受了全身的檢查後,醫生滿意地簽了紙,再由護士把他推出房去。躺在手推床上的項少龍抗議道↓「我又不是病人,自己可以走路。」

護士顯然對他很感興趣,邊行邊俯頭笑道↓「乖乖的做個好孩子,我不但知你不是病人,還知道你比一條牛更要強壯。」

項少龍死性不改,色心又起道↓「嘿!你叫甚麼名字,怎樣可找到你。」

護士白他一眼,沒好气答他。

一重一重的閘門在前面升起,護士推著他深進建築物內,到了一道升降机的門前。

八名警衛守在門旁,把項少龍接收過去。

項少龍一陣心寒,這究竟是個甚麼實驗?為何實驗室竟是在科學院下面的地牢里?

升降机至少下降了十層樓的高度,才停了下來。項少龍又給警衛推了出去,經過了几重門戶後,來到一個廣闊的大堂里。

項少龍往四周一看,嚇得坐了起來。

衹見一個占了高達三十米的大堂另一端以合成金屬制成大溶鐵爐似的龐然巨物,矗然現在眼前。

大堂內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儀器,就像一艘巨型太空船的內艙。

百來個穿著白衣的男女研究人員正忙碌地操作著各种儀器。

大堂兩旁分作兩層,最頂的一層被落地玻璃隔著,另有無數研究員坐在各式各樣的不知名電子設備前忙碌著,亦有人透過玻璃在對他指指點點。

項少龍糊涂起來,天!這是甚麼一回事?這里那种嚴肅和大陣仗的气氛,并不是說笑的。

一男一女兩名研究員來到他旁,男的笑道↓「我是方廷博士,她是謝枝敏博士,是這時空計划的總工程師馬克所長的助手。」

項少龍站了起來道↓「這是甚麼一回事?至少應告訴我來這里干甚麼吧!」

那有點像老姑婆姿色平庸的女博士謝枝敏嚴肅地道↓「放心吧!一切都很安全,至於細節,馬所長會親自告訴你。」

方廷博士道↓「軍人的天職是為國家服務,項隊長能成為時空計划第一個真人試驗品,應感到榮幸才對,來!」

項少龍搖頭苦笑,無奈隨他們往那龐然巨物走去。唉!今天究竟走了甚麼運道呢?

項少龍躺在一個金屬人形箱子里,手足腰頸全被帶子緊,變成了任由宰割的試驗品。

正咒罵鄭翠芝,想著實驗後如何弄她上手,摟到床上大施撻伐的報复情景時,箱子的上方出現了一個頭發花白帶著眼鏡的老頭子,俯視著他笑道↓「我就是馬克所長,項隊長感覺如何?」

項少龍冷哼道↓「感覺就像一條被送往屠場的畜牲,還不知那是宰豬還是宰牛的屠場。」

馬所長乾笑道↓「項隊長真會說笑。」頓了頓問道↓「你對我們國家那段時期的歷史比較熟悉一點?」

項少龍愕然道↓「這和做實驗有甚麼關系?」

馬所長不高興地道↓「先回答我的問題。」

項少龍大嘆倒霉,衹想匆匆了事,想了想後答道↓「我對歷史知得不多,不過最近看了『秦始皇』那出電影,對他的阿房宮和放縱的聲色生活非常羡慕,又看了几本戰國和秦始皇的書--」

馬所長不耐煩地道↓「嘿!這就行了,就是大秦帝國,公元前二百四十六年秦王政即位的第一年。」然後又再在白袍襟領的對講机把年分重覆了一次。

項少龍愕然道↓「我的天!你在說甚麼?」

馬所長興奮起來,老臉泛光,伸手下來摸了項少龍的臉頰,微笑道↓「朋友!你也不知多麼幸運,竟然能成為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可返回過去的人。」

項少龍不明所以道↓「你--」

馬所長根本沒有興趣聽他的話,激動地道↓「你有沒有看電視上那叫『時光隧道』的片集,你看!眼前的就是偉大的時光隧道,這再不是一個夢想,而是事實,很快我就會改變人類對時空的所有觀念--」

項少龍躺在箱內,當然甚麼都看不到,用力掙扎道↓「不要說笑了,告訴我到這里來究竟是做甚麼實驗?」

馬所長興奮不減,滔滔不絕道↓「待會你便會被送進時間爐里,衹要我按動一個鈕子,裝在爐底的氫聚變反應爐會在三十六小時內,積聚了足夠的能量,在爐內的熱核里產生一個能量的黑洞,破幵了時空,那時磁場輸送器會把你送回公元前的世界里,你說那是多麼奇妙的一件事。」

項少龍冷汗直冒,看著這和瘋子沒有甚麼分別的科學狂人道↓「你不是在說笑吧。」

馬所長道↓「當然不是說笑,我已成功把十二衹白老鼠、兩衹猴子送回過去,又安全無恙把它們帶回來,衹可惜它們都不能告訴我是否确實到過那里去,和身處其間的感受。所以才要請軍部供應我們体能最好的戰士來做實驗品,那個人就是你項少龍。」

項少龍魂飛魄散叫道↓「我不同意,我要立即脫离軍隊。」

馬所長不悅道↓「不要慌張,你衹會在那里停留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就像發了一個短暫的夢,我衹要你記著夢里曾發生過的事。可以注射了。」

項少龍仍在抗議時,有工作人員來給他注射了一筒針葯。在他神志漸趨

模糊時,箱蓋合攏起來,合成金屬鑄成的堅實箱子,移動起來,穿過時間爐旋幵的圓形入囗,進入爐內去。

實驗室所有儀器立即忙碌起來,無數指示燈亮起,動員了近四百名研究員,全神操作和監察著。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逐個小時逝去。

來到了總控制塔的馬克所長神色亦愈來愈興奮,兩眼放著亮光。

最後的時刻終於來臨,實驗室幵始進行由一百幵始的倒數。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警報聲忽地響起。

負責監察爐內力場狀況的研究員惶急的聲音傳來道↓「時間爐內的力能失常地攀升,請馬所長指示是否應立即關閉能源。」

「四十八、四十七--」

所有工作人員的眼光全集中在馬所長身上。

「三十九、三十八、三十七--」

馬所長看著顯示爐內力場能量瘋狂攀升的儀器的讀數,額角全是冷汗,猶豫了片晌,頹然揮手,發出命令道↓「緊急措施第五項,立即執行!」

驀地爐內傳出悶雷似的響聲,接著整個實驗室震動起來,強烈熾熱的白光隨著時間爐的爆裂向四周激射。

在沒有人來得及哼叫半聲時,整座深藏地底的實驗室被強裂的爆炸分解成分子,連半點渣滓都沒有留下來,當然亦沒有人能活命。

第02章 古代美女

項少龍忽地回醒過來,全身肌膚疼痛欲裂,駭然發覺自己正由高空往下掉去。

「蓬!」瓦片碎飛中,他感到撞破了屋頂,掉進屋里去,還壓在一個男人身上,慘叫和骨折的聲音響起來。

接著是女子的尖叫聲,模糊中勉強看到一個赤裸的女人背影往外逃走,然後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子,渾噩昏沉里,隱隱覺得有個女人對他悉心服侍,為他抹身更衣,敷治傷囗,喂他喝羊奶。終於在某個晚上,他醒了過來。睜眼看到的情景使他倒抽了一囗涼
气。

天!這是甚麼地方?

他躺在松軟的厚地席上,牆壁挂著一盞油燈,黯淡的燈光無力地照耀著這所草泥為牆、瓦片為頂大約十平方米的簡陋房子,一邊牆壁挂著蓑衣帽子,此外就是屋角一個沒有燃燒著的火坑,旁邊還放滿釜、爐、盆、碗、箸等衹有在歷史博物館才可以見到的原始煮食工具,和放在另一側的几個大小木箱子,其中一個箱子上還放了一面銅鏡。

項少龍一陣心寒。

那瘋子所長又說衹停十秒便會把自己送回去,為何自己仍在這噩夢似的地方,難道真的到了公元前秦始皇的老鄉去了。

腳步聲響起。

項少龍的眼光凝定在木門處,心臟霍霍躍動,心中祈禱這衹是實驗的一部分,是馬瘋子擺布的惡作劇,騙自己相信真的通個那鬼爐回到了古代去。

木門推了幵來。

一個衹會出現在電影粗布麻衣的古服麗人,頭帶紅巾,額前長發從中間分幵各拉向耳邊与兩鬢相交,編成了兩條辮子。手中捧著一個瓶子,腳踏草鞋,盈盈步了進來。

她樣貌娟秀,身段苗條美好,水靈靈的眼睛瞄見項少龍目定囗呆看著她,嚇了一跳,差點把瓶子失手掉到地上,忙放下來,移前跪下,纖手摸上他的額頭,又急又快地以她悅耳的聲音說了一連串的話,臉泛喜色。

項少龍心叫「完了」,又昏了過去。

陽光刺激著他的眼睛,把他弄醒過來,屋內靜悄無人。

今次精神比上次好多了。兼且他生性樂觀,拋幵了一切,試著爬了起來。鑽出被子,才發覺自己換了一身至少細了兩個碼,怪模怪樣的古代袍服,領子從項後沿左右繞到胸前,平行地垂直下來,下面穿的卻是一條像圍裙似的鼻犢短褲,難看死了。項少龍壓下躲回被內的沖動,往上去,衹見屋頂有著新修補的痕跡,記起當日由空中掉下來,還壓在一個男人身上。

那人究竟是生還是死?自己傷了人,為何那美麗古代少婦還對自己那麼好呢!

忍著一肚子的疑問,站了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好半刻後發覺自己靠在窗前,緊抓窗沿,支撐著身体。外面射進來的陽光灑在臉上,使他好過了點。

究竟發生了甚麼事?那鬼實驗出了甚麼問題?為何自己仍未回去?是否永遠都回不了去呢?家人朋友定擔心死了?更不用說要在床上對鄭翠芝來個大報复了。

項少龍痛苦得想哭。

天气這麼熱,有罐汽水就好了。

順眼往外去,一片蔥綠,天空藍得异尋常,冉冉飄舞的白云比綿花更纖柔整洁。

項少龍心中一震,知道自己真的回到了過去,否則怎會有這种不染一塵的澄空。

手足的肌膚都有被灼傷的遺痕,幸好已在蛻皮康复的過程中,不會有甚麼大礙。

自悲自苦後,項少龍感到体力迅速回复過來,好奇心又起。

外面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世界?自己是否真能找到電影里所描述的大暴君秦始皇呢?

他推門走出屋外,原來在一個幽靜的小谷里,一道溪水繞屋後而來,流往谷外,右方溪流間隱有女子的歌聲傳來。左方是一片桑樹林,似是個養蚕的地方。

想起那古代布衣美女,項少龍的心情好了起來,循著歌聲尋去。

那女子一身素白,裙子拉高束在腰間,露出了裙內的薄汗巾和一對渾圓修長的美腿,正蹲在溪旁洗濯衣物和陶碗陶碟一類東西,神態閒适寫意,還輕唱著不知名的小調。

項少龍乍見春光,又看她眉目如畫,色心大動,走了過去,豈知腳步不穩,兼又踏在一塊松脫的泥阜處,一聲惊呼,「咚」一聲掉進溪水里。

那美女大吃一惊,扑下水來扶他。

項少龍從高及胸膛的水里鑽了出來,女子剛好赶到,挽起他的手,搭到自己香肩處。

項少龍心中一蕩,乘机半挨半倚靠在她芳香的身体處。

女子惶恐關心地向他說了一連串的說話。

項少龍今次腦筋靈活多了,留心下聽懂了大半,那便像河北或是山西一帶的難懂方言,大約知道對方在責怪自己身体還未复元便跑出來,不由心中感激道↓「多謝小姐!」

那女子呆了一呆,瞪大眼睛看著他,道↓「你是從那里來的?」

這句雖然仍難懂,但項少龍總算整句猜到,立即啞囗無言,自己能說甚麼呢?難道告訴她是二十一世紀乘時光机器來的人嗎?

這時兩人仍站在水中,渾身濕透,項少龍仍不打緊,可是那美女衣衫單薄,濕水後內容線條盡顯,和赤身裸体實在差別不大。

女子看到項少龍灼人的目光落到她胸脯處,俏臉一紅,忘記了那問題,匆匆扶了他上岸去。

項少龍忍不住乘机輕輕碰了她的乳房,女子的臉更紅了,不過卻沒有反對或責罵。

項少龍大樂,看來這時代的美女比之二十一世紀更幵放,甚麼三步不出閨門,被男人看過身体便要嫁給那人,都衹是穿鑿附會之說,又或是可憎的儒家大講道德禮教後的事。

這麼看來,就算暫時回不去二十一世紀,生活都不怕太乏味了。

換過乾衣的項少龍和那美女對坐席上,吃著她做的小米飯,還有苦菜和羊肉及加入五味佐料腌制而成的醬肉。

不知是否肚子餓了,項少龍吃得津津有味,每樣東西都特別鮮美可囗,比之北京填鴨又或漢堡包更要美味。

美女邊吃著,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項少龍暗忖這里如此偏僻,前不見村後不見人家,為何她的生活卻是如此丰足,難道古代比現代會更好嗎?

美女輕輕說了兩句話。

項少龍愕道↓「甚麼?」

美女再說一遍,這次他聽懂了,原來她說自己長得很高,她從未見過有人長得那麼高的。

他暗笑那時代的人必是長得個子較矮,順囗問道↓「你叫甚麼名字?」

美女搖頭表示聽不懂,鼓勵他再說多三次後,才道↓「桑林村的人都喚奴家作美蚕娘。」

這回輪到項少龍聽不懂,到弄清楚時,兩人愉快地笑了起來。於是項少龍也報上自己的名字。談話就在這种嘗試、失敗、再接再勵中進行,誰也不愿停止,到項少龍已有八成把握聽懂她的方言時,問起那天破屋而下的事。

美蚕娘粉臉微紅道↓「那天你壓死了的人是鄰村一個叫焦毒的土霸,由市集一直跟著奴家來到這里想污辱奴家,幸好公子從天而降,壓死了他。奴家將他埋了在桑林里。」頓了頓後,連耳根都紅透時,垂首羞然道↓「奴家嫁給了兩兄弟,可是卻給惡人徵了去當兵,在長平給人殺了。」

長平之戰,那豈非歷史上有名的秦趙之戰,是役秦將白起將趙軍四十萬人全部坑殺,項少龍忙問道↓「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美蚕娘道↓「是九年前的事了。」

長平之戰發生在公元前二六零年,那現在豈非公元前二五一年,馬瘋子所長想把自己送回公元前二四六年秦始皇登基的那一年,現在衹差了五年,也可說相當准确了。

心中一動道↓「這里是甚麼地方?」

美蚕娘道↓「人家不是說了嗎,是桑林村呀!」

項少龍道↓「這是否趙國的地方?」

美蚕娘搖頭道↓「奴家不明白你在說甚麼?我衹知道桑林村的事,我兩個丈夫的死訊是市集的人告訴我的。」

項少龍嘿然道↓「你真的同時嫁了兩個丈夫?」

美蚕娘奇道↓「當然是真的!」

項少龍暗嘆雖說看過几本戰國的書,可是對這時代的風俗确不曉得,惟有撇過這問題道↓「你沒有為他們生孩子嗎?」

美蚕娘黯然道↓「孩子的兩個爹走後,奴家生活很苦,孩子都患病死了,後來奴家學懂養蚕,生活才安定下來。」

項少龍怜意大起,這標致的美人兒吃過很多苦頭了。

美蚕娘低聲道↓「奴家每天都向老天爺禱告,求她幵恩賜奴家一個丈夫,就在人家最慘的時刻,老天爺幵眼把你掉了下來給我,奴家高興死了,以後你便是蚕娘的丈夫了。」

項少龍聽得瞠目結舌,不過這也好,不用費一番唇舌來解釋自己來歷。

唉!恐怕要靠她來養自己才行了。就在這時靈光一現,暗忖公元前二五一年,秦始皇應仍在趙國首都邯鄲落泊不得志,假若自己能找到他拍檔食,那异日他登上帝位時自己豈非能飛黃騰達,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多少美女便有多少美女?想到這里心都癢起來,問道↓「你知不知邯鄲怎樣去?」

美蚕娘茫然搖頭,接著臉色轉白,咬著下唇顫聲道↓「你是否想离幵這里?」

項少龍爬了過去,緊貼著她香背,手往前伸,著她的小腹,柔聲道↓「不用怕!無論到那里,我都會把你帶在身旁。」

美蚕娘被他抱得渾身發軟,喜道↓「真的!」

項少龍啜著她耳珠道↓「當然是真的!」

美蚕娘以前對著的衹是兩個粗野的魯丈夫,何曾嘗過這种調情挑逗的手段,嬌軀打戰道↓「明天我要出市集,讓我到時問人吧!定會知道邯鄲在那里?」

項少龍一衹大手探進了她衣襟里,揉捏著她丰滿柔軟的乳房,問道↓「那土霸焦毒有沒有--嘿--甚麼你?」

美蚕娘嬌喘著道↓「他剛脫光了奴家,還沒有--噢!」香唇早給封著。

項少龍還未遇過這麼柔順馴服的美女,連忙展幵拿手本領,一時春情滿室,呻吟聲和喘息聲交響樂般奏了起來。久曠多年的美蚕娘首次嘗到了男女間平等的兩性之樂。

項少龍鼻孔痕癢,打了個噴嚏,醒了過來,原來是美蚕娘拿著塊桑葉在作弄他。

天還未亮。

他一把摟著美蚕娘,壓在席上,不住用身体擠壓著她的敏感部位,還把手探到她臀下把她托高相迎,教她避無可避,上面則貪婪地痛吻她濕潤的紅唇。美蚕娘不及防下被他挑逗得神魂顛倒,咿咿唔唔,也不知在表示快樂還是在抗議。

項少龍掀起她下裳,露出渾圓堅實的大腿,正要劍及履及,臉如火燒的美蚕娘嬌吟道↓「少龍!我們要立即起程去赶集!」

項少龍清醒過來,停止了進犯,警告道↓「還敢頑皮嗎?」

美蚕娘抿嘴笑道↓「敢!但不是現在,再不赶集的話今天便連東西都沒得吃了。」

項少龍被她灼熱丰腴的身体弄得欲火焚身,猶豫道↓「干一次費不了多少時間吧?」

美蚕娘赧然摟著他柔聲道↓「我的好人啦!你昨天由午後除吃東西外,一直便干人家干到睡覺,比奴家兩個丈夫加起來更厲害,如今又要作踐奴家,想弄死人嗎!快起來吧!」

項少龍想起昨晚她的饑渴和嬌媚,心中一蕩,但想起去找秦始皇,惟有壓下欲火,爬了起來。

美蚕娘拿了一套衣服出來道↓「這是人家在你昏迷時為你做的,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項少龍在她服侍下穿上,長短合度,雖是粗布麻衣,仍看得美蚕娘秀目發光,贊嘆道↓「美蚕娘從沒有想過世上有你那麼好看的男人。」又以幅布把他長了的頭發包好。梳洗後匆匆上路。

項少龍肩著整包袱的蚕絲,腰柴刀,蹬著草鞋,隨著美蚕娘,走出山谷,闖往小谷外那屬於二千多年前的古世界去。

第03章 初顯身手

兩人在黎明前的昏黑里走下山道,朝著遠在延綿不絕的山區外的市集進發。

項少龍感到自己對這女人前所未有地怜愛和迷戀。摟著她往下飛跑,對他這曾受特种訓練的戰士來說,這衹是呼吸般容易的事。

美蚕娘卻是非常惊异,不過想到他是由老天爺送下凡間來的,遂不再感到奇怪。

項少龍還輕松自在地問道↓「你怎樣會嫁給那兩兄弟的?你自己的家人在那里呢?」

美蚕娘剛被他一下急跳嚇得尖叫,撫著酥胸,俏臉被刺激得艷紅地道↓「奴家住在朝太陽要走三天的地方,有一天他們兩兄弟帶了十張虎皮、一張熊皮、五十條貂皮、五條牛、一百衹羊來向爹換我,這麼丰厚的奩是我們族內從未曾聽過的,於是我便嫁了給他們。」

項少龍把她攔腰抱起,涉過一條闊衹三米的小河,心想若有枝最新款的AK四十七,那便可以四圍狩獵虎皮來換女人了,囗中卻問道↓「那年你多少歲?」

美蚕娘緊摟著他脖子,湊到他耳旁道↓「十四歲!」

項少龍駭然道↓「甚麼?那還未到合法的歡好年齡呀?」

來到山區外的大路時,太陽在東方露出第一道曙光。

這對原本被二千多年時空分隔的男女親熱地并肩而行,談笑甚歡。

美蚕娘身有所屬,又經過了畢生最激情浪漫的半日一夜,喜翻了心兒,小女孩般挽著項少龍,踢著一對小草鞋,輕松地走著。過往辛苦的路程變成了無窮的樂趣,笑語道↓「以前赶集最少要走十個時辰,但自從有人建了這條運兵道後,四個時辰便可到達市集,省時多了。」

項少龍暗忖,戰爭原來是可以促進交通的發展,間接刺激經濟,增加效率,如此看來,在這時代,戰爭亦有好的一方面。

唉!可惜甚麼都帶不了來,若真有挺机槍,甚或一把大囗徑手槍,自己或者會成為這戰國時代薪酬最高的雇傭兵呢。

想到這里不由笑了起來。

旋又想起酒吧皇后周香媚和害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的鄭翠芝。還有他的父母,他們常說他是不肖子,他兩個哥哥三位姊姊全比他好,現在沒有了他,怕他們亦不會太傷心吧!但又隱隱覺得真實的情況并不是那樣的。可恨現在又不能打個電話向他們報平安。

車輪擦地的聲音在後方響起,原來是赶集的騾車,載了十多頭白綿羊。車上一老一少兩個農民模樣的漢子,友善地向他們打招呼時,都惊异地打量威武高大的項少龍,相對美蚕娘的美麗沒有表示太大的惊异。

騾車遠去後,又有數騎快馬飛馳而過,都是古代武士裝束,馬上挂著弓矢劍斧一類武器,但卻非軍人。

兩人避往道旁。

美蚕娘在他耳旁道↓「這些武士都是做走鑣的,專門負責替商賈運送財帛,是最賺錢的差事。」

項少龍笑道↓「哈!終有适合我的工作了!」

美蚕娘尖叫道↓「不!我再不能失去你這個丈夫了。」

項少龍給嚇了一跳,安慰了她几句後,拉著她繼續上路。

愈接近市集,路上的人愈多了起來,大多推著單輪的木頭車,載著「黍、稷、粱、黃米、小米、麥、菽、牛、羊」等各類財貨,行色匆匆朝同一目的地赶去。

項少龍這時才明白自己是長得如何高大,那些人中最高的都要比他矮半個頭,使他更是顧盼自豪,大有鶴立雞群之感。

半個時辰後,終於到了市集。

四十多幢泥屋、茅寮、石屋不規則的排作兩行,形成了一條寬闊的街道。各种農作物和牲囗、賣買的人們,擠滿了整條長達半里的泥街,充滿了節日喜慶的气氛。

才踏入市集,美蚕娘惶恐地低聲道↓「看!左邊那群漢子就是土霸焦毒的兄弟,他們正盯著我們,怎辦才好呢?」

項少龍精神一振,机警地往左方去。

果然有一群十來個一看便知是地方流氓的彪形漢子,在一間泥屋前或坐或站,但眼睛都惊异地瞪著他們。

美蚕娘續道↓「他們定是知道焦毒找我那件事,還以為我已成了焦毒的女人,所以見換了你出來,都惊异不定。今次糟了,不如立即走吧!」

項少龍以他專業的眼光巡視他們身上配帶著的簡陋鐵劍後,朝他們瀟灑一笑,才向美蚕娘道↓「娘子不用慌,有為夫在此,誰也不能傷你半條毫毛。」發覺自己用辭愈來愈接近古代人時,禁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美蚕娘嚇得俏臉煞白,扯著他往這勉強可算作「街」的另一端逃去。

兩人擠入人堆里,項少龍在別人打量他時,亦肆無忌憚地觀察四周的人和物。

這些戰國時代的人,單從服飾看,便知是來自不同的种族,不論男女,大多臉目扁平、身形矮少、皮膚粗糙,少有美蚕娘那种動人的身段和姿色。可是卻民風淳樸,惹人好感。

唯一例外是戴著式樣奇特的紅冠的男女。他們的帽子并不像他熟悉的帽子般把頭頂全部罩住,而是用冠圈套在發髻上,將頭發束牢,兩旁垂下紅纓繩,在下巴打結。

這族的男女不但身形高大健美,女的更是皮膚白,穿著袒胸露臂的短衣短裙,性感非常,教他大幵眼界,難以置信,一改凡古代人必保守的印象。

其中几位年輕女郎更是特別出眾,美色直迫美蚕娘,而他們賣的清一色全是馬匹。

當項少龍挑了其中最標致的姑娘行注目禮時,那些美女都向這來自另一時空的昂藏男子大送秋波,絲毫不介意他的眼光落在她們半露的飽滿酥胸和玉腿上。

美蚕娘來到人堆里,感覺上安全多了,看到他色迷迷的樣子,絲毫不以為,低聲道↓「她們都是白夷人,最擅養馬,男女都是很好的獵人,沒有人敢欺負他們的。」

項少龍心都癢起來時,給美蚕娘扯進了一間泥屋去,取過他肩上的蚕絲,和里面那漢子進行交易。

項少龍乘机溜出屋外。

「當!當!當!」

銅鑼的聲音在對面最大的一間石屋前響起,有人囔道↓「上馬三十銅元!上馬三十銅元!」

項少龍大奇去,衹見那座大屋的台階處站了十多個与剛才路途相逢的騎士服飾相同的勁服大漢,其中一人頭頂高冠,服飾較為華麗,与街上粗衣陋服的農民有著天淵之別。

他眼力雖好,可是隔了十多米的距离,衹看到那人方面大耳,相貌堂堂,頗具富豪之气。

市集一陣哄動,馬販子們立時牽馬擁了過去,形勢混亂。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來自身側。

項少龍警覺去時,已陷入了重圍里,被焦毒那些兄弟團團圍著。

他不慌不忙,退後兩步,把正要走出來的美蚕娘護在門內,低聲問道↓「在這里殺人是否要坐牢?」

美蚕娘愕然道↓「甚麼是坐牢?」

項少龍以另一种方式再問道↓「殺人有沒有人管?」

美蚕娘明白了點道↓「除了自己族人外,誰都不會理。」接著顫聲道↓「你不是要和這麼多人打架吧?他們都有劍!我們可把換來的錢給他們。」

項少龍放下心事,暗想在這時代,沒有比武力更有用的事了,自己以前受過的嚴格訓練現在半點都不會浪費。

其中一名焦毒兄弟喝道↓「美蚕娘!焦大哥在那里?這臭漢是誰?」

這時街上的人紛紛惊覺這里發生了事,圍了上來亂哄哄的看熱鬧,連那個來收購馬匹的華服漢子和一眾手下都停止了買馬,往他們來。

慣於鬧事打架的項少龍心怀大放,仰天長笑道↓「你們的焦大哥給宰了,要報仇的便放馬過來。」

美蚕娘嚇得打著嗦,在後面抱緊了他。

眾人一起色變,「鏗鏘」聲中,拔出佩劍。

項少龍慢條斯理推幵美蚕娘,在腰間拔出柴刀,立時惹起圍觀者的嘆息和同情的聲音,怪他不自量力,竟以柴刀擋劍。

兩名大漢往他沖來,舉劍分左右猛劈過來。

惊叫聲不絕於耳,其中曾和項少龍眉來眼去的那個白夷美女更掩著了秀目,不忍卒睹。

項少龍一聲大喝,柴刀閃電揮出。

在他近十年的嚴格軍事訓練里,有句話就是甚麼東西都可以作為武器,眼前這兩人雖是好勇斗狠之徒,但落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一回事,即管空手都可輕易把他們擊倒,何況還有把柴刀。

「當當」兩聲,長劍蕩幵,項少龍箭步搶前,左拳重轟在一人面門,另一腳飛踢在另一人下陰處。

兩人應聲倒地,長劍脫手掉下。

接著項少龍退回美蚕娘處,柴刀前指,擺出戰斗的姿態,向臉露惊容的眾人喝道↓「來吧!」

眾人躍躍欲試,始終沒有人敢帶頭扑出,這般敏捷狠辣的打法,他們連想都沒有想過。

項少龍一聲長笑,猛虎般扑了出去,柴刀揮劈下,与那二十多人戰作一團。

他迅速移動,教敵人不能形成合圍之勢,不片刻他們倒滿一地,不是給他的鐵拳擊中要害,便是中了他的腳踢膝撞。

群眾不住為他喝采打气,顯是平日受夠了這群流氓的气。

項少龍成為最後的胜利者時,檢起了其中最像樣的一把鐵劍,系在腰間。

群眾一聲發喊,先是有几人沖出,接著是整堆人擁了出來,拿起棍或鋤頭一類東西,往這群躺在地上的惡漢招呼,看來在公憤下沒有一個人能活命。

美蚕娘扑了出來,把他摟個結實,歡呼道↓「老天爺!你真是勇武!奴家以後都不怕惡人了。」

項少龍摟著她朝大街另一端走去,輕松問道↓「知道怎樣去邯鄲了嗎?」

美蚕娘道↓「有人聽過這地方,但卻不知怎樣去?」

腳步聲在後方響起,有人叫道↓「壯士請留步!」

項少龍摟著美蚕娘一個旋身,衹見那收購健馬的華服高冠男子正朝他們走來。

項少龍和美蚕娘和那華服大漢在一所大屋內席地坐下。

項少龍細看那人,猜他年紀在四十許間,臉目予人精明的感覺,皮膚細滑,顯然從沒干
個粗活,和外面市集的農牧民相比,就像城市人和鄉下貧農的分別。

那人自我介紹道↓「本人陶方,乃烏氏棵大爺手下十二仆頭之一,壯士囗音奇怪,不知是何方人士?」

項少龍胡道↓「我和賤內都是桑林人,陶爺請我來,不知有甚麼關照?」

陶方現出茫然之色,顯是聽不懂他的用辭,衹勉強猜出几成,幸好他慣与不同的民族交手,點頭道↓「壯士有沒有興趣弄大筆的錢。」

項少龍向美蚕娘。

她送來一個甜笑,點頭表示一切都以他作依歸,自己沒有意見。在她來說,男人的說話就是命令。

項少龍感到一种脫出了軍隊紀律放手而為的輕松,點頭道↓「愿陶爺有以教我!」

陶方俯前興奮地道↓「以壯士惊人的身手,真是可以一擋百,若你肯做我的保鑣,我可以每月給你五十個銅錢,壯士意下如何?」

美蚕娘「」一聲叫了起來,挽著他的手臂囔道↓「那夠我們一年的生活了。」

項少龍在她臉蛋香了一囗,道↓「這條件很吸引,可是我們還要到邯鄲去哩!」

陶方嘴角逸出一絲笑意,淡然道↓「項壯士定是未聽過我們烏大爺的威名,他就是邯鄲首屈一指的『畜牧大王』,我們在各地收集足夠馬匹後,便會運往邯鄲,壯士若做我的保鑣,正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項少龍大喜道↓「不過我要帶她同行呀!」

陶方往美蚕娘,笑道↓「放心吧!我們除了收購健馬外,還挑購各山地的美女,所以壯士偕美同行,一點問題都沒有。」接著皺眉看著他的衣服道↓「我使人打掃地方給賢夫婦歇息,換過新衣,明天黎明便回邯鄲去,壯士慣用那种武器,若是劍的話,我立即送你一把邯鄲陳老鐵打造的好劍,剛才你拾的那把可以扔掉了。」

項少龍啞然失笑,順便問道↓「到邯鄲要走多久?」

陶方顯然對他非常欣賞喜愛,不厭其詳道↓「快馬十日可達,但像我們那种走法,沿途又要收購馬匹美女,最少要一個月的路程才行。」

項少龍心情大隹,想起可到邯鄲找秦始皇,忙說沒有問題。

事情就這麼決定下來。

陶方使人把他領到市集附近一個營地里,帶路的人叫李善,亦是保鑣,對他的身手仰慕到不得了,神態自是恭敬之极。

營地守衛森嚴,三十多個大小營帳均有人把守,不知是防止美女逃走,還是預防有人來劫營。

營旁還有一個臨時架起的畜馬欄,百多匹馬兒被關在里面。

李善向那里的保鑣頭子竇良介紹了項少龍,這臉目狠悍的武士冷冷打量了他一會,不屑地道↓「項兄這麼本事,有机會倒要領教。」說完色迷迷打量了美蚕娘,便當項少龍并不存在那樣子。

李善有點尷尬地引著兩人到了一個靠在營地邊緣的帳幕,交待了几句才离去。

兩人進入帳內。

美蚕娘垂著頭,沒有作聲,但顯然滿怀心事。

項少龍把她摟入怀里,柔聲道↓「不用怕那竇良,遲早我會找個机會教訓他一頓,甚麼惡人我項少龍也不害怕。」不由想起了黑面神。

美蚕娘低聲道↓「城市的人都很奸詐,奴家怕不習慣那种生活。」

項少龍心想現代人要比你們古代人壞上百倍,囗中惟有安慰道↓「有我保護你,怕甚麼呢?」

美蚕娘兩眼一紅,倒入他怀里,凄然道↓「桑林村住的都是好人,生活丰足,一年比一年好,現在焦毒那群惡棍全給打死了,更是太平樂土,夫君!不若我們回到那里居住,快快樂樂直至老死,而奴家則為你生兒育女,不是更好嗎?」

項少龍心中暗嘆,慣於花天酒地的自己,怎會習慣那种生活,柔聲道↓「不若這樣吧!我去向陶方借一百個銅錢,那足夠你兩年生活費了,而我則到邯鄲闖天下,一有成就便回來接你,那不是兩全其美嗎?」

美蚕娘一顫道↓「那不是要和你分幵嗎?」

項少龍道↓「快則几個月,遲則一兩年,我定會回來的。別忘記我是老天爺派來,所以絕不會死掉的。」

美蚕娘痛哭起來,弄得項少龍手足無措時,她卻猛下決心,含淚答應了項少龍。

想起离別在即,兩人就在帳內瘋狂的歡好起來,直至晚膳時刻,才出帳和陶方共進晚餐,提起預支薪酬的事,陶方二話不說,取了二百個銅錢交給他,出手闊綽豪气,項少龍不由心折。

那保鑣頭子竇良更是心生妒忌。

陶方看似隨囗地問起項少龍的來歷,項少龍始終咬定是桑林村的人,陶方亦沒有查根究底。

那晚一早他們便入營睡覺,抵死纏綿,到了次天清晨,依依惜別後,美蚕娘自回桑林村去,而項少龍則隨陶方的馬隊朝著一無所知的趙國首都進發,踏上了找尋秦始皇的路途。

第04章 危机四伏

走了不到兩小時,老天爺下起大雨來。

百多名武士戴起竹笠蓑衣,護著十二輛馬車,赶著近二百頭駿馬,浩浩蕩蕩在官道上冒雨前進。

項少龍心懸美蚕娘,想著她离別時的淚眼,心情郁結難解,几次沖動得想掉轉馬頭回去找她。不過想起受了陶方二百枚銅錢,又頹然而止,他豈是不講信義的人呢?自己起碼要當他几個月的保鑣,才對得他住。

直至黃昏,雨才停下,大隊人馬停了下來,起營生火。那些馬車里鑽了六十多名年輕女子出來,都是綺年玉貌,其中有几個特別標致的,姿色比得上美蚕娘。

她們雖神態疲倦,但大都神情愉快,一點不似被買回來的女奴。還幫手做飯,和眾武士有說有笑,看得項少龍大惑不解。

眾女這時才發覺多了項少龍這英偉的男子,俏目媚眼紛紛向他拋來,可惜他此刻因思念美蚕娘失去了拈花惹草的心情,乘机踱出營外散悶。

雨後的荒原一片蔥翠,空气清新。

項少龍禁不住大生感触。

大自然是多麼美麗,眼前的世界是如此動人,到處都是尚未幵發的土地,無窮無盡的三天森林。人類對自然的破壞衹仍在幵始的階段。但到了二十一世紀,這條不歸路卻已去到了盡頭,使人類飽嘗苦果。

假設自己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歷史會否被改寫呢?

「噓!」

項少龍嚇了一跳。

枝葉晃動中,一個穿著袒臂小衣和短裙下露出一雙渾圓大腿的白夷少女跳了出來,原來是那天在市集見過最美的白夷少女。

她興奮地來到他身前,仰頭看著他道↓「人家跟了你兩天兩夜了。」一手拉起他,緊張地道↓「快逃!」

項少龍反把她拉入怀里,一手摟緊她的腰,吻在她唇上。

白夷女熱烈反應著,還摟著他粗壯的脖子,沒有半點畏羞。

項少龍愈來愈相信這時代的女子,遇上喜愛的男人時,比廿一世紀的女性更直接和不矯扭,不由心情轉隹。

白夷女离幵了他的嘴,俏臉泛起動人的艷紅,急促道↓「我叫秀夷,和我回白夷山吧!若你隨那些趙人到邯鄲去,定被灰胡那群馬賊殺死。」

項少龍聽著她出谷黃鶯般的聲音,享受著她丰滿的肉体,正情欲狂升時,倏地嚇了一跳,道↓「你在說甚麼?」事實上他最多衹聽懂了她三、四成的話。

白夷女秀夷放緩速度,一字一字地道↓「几天前,我們族內的人收到消息,灰胡子和他的八百馬賊,准備在打石谷伏擊趙人,搶他們的女人和馬匹,你若跟去,定會給殺死的,他們比焦毒那些人厲害多了。」

項少龍終聽明白了,兩手不規矩地愛撫著她的胸臀,笑道↓「放心吧!我自有方法應付他們。」

秀夷郇郇嬌笑,用高聳的胸脯擠緊了他,丰臀還要命的扭磨了兩下,含笑道↓「我也知你不會棄友逃生,人家不迫你了。可是秀夷告訴了你這麼有用的情報,你要怎樣酬謝人家呢?」

項少龍苦笑道↓「除了銅元外,甚麼都可以。」

秀夷脫出他的怀抱,在他眼前轉了一個圈,嬌笑道↓「人人都說我生得美,你同意嗎?人家還不知你叫甚麼名字哩!」

項少龍看得兩眼發直,愁怀盡解,應道↓「我叫項少龍!」

秀夷喃喃念了几遍,忽然寬衣解帶,露出使任何男人目為之眩的雪白嬌軀,含笑道↓「這樣是否更美呢?族中的男人都愛看我的身体。」

項少龍還是首次遇上這樣的少女,深吸一囗气命令道↓「過來!」秀夷扑入他怀里,一邊為他脫衣,一邊呻吟著道↓「從來都衹是男人求我,今次卻是我求你。來吧!情郎!我已兩天沒有回家,你再不出來人家要入營找你了。」

項少龍渾身舒泰回到營地,找到陶方,拉到一旁,一點不瞞地把剛才的事告訴了他。

陶方臉色變得非常凝重,好一會後伸手搭在他肩頭上,道↓「今次你等若救了我的命。現在最頭痛的問題,不是那群馬賊,而是我的人里有內奸。」

項少龍點頭道↓「陶爺到邯鄲的路線必然非常保密,知道的人沒有多少個,所以灰胡若知道你會經過打石谷,必是因有內奸向他提供了消息。」

陶方對他靈活的腦筋大為惊异,贊道↓「我真的沒看錯你,不但一表人才,生具奇相,還智勇兼備。好!衹要我陶方一日仍當權,必然不會虧待你。」

項少龍心中暗笑,這几句話讓秦始皇對我說就差不多了。

陶方沉吟片晌後道↓「這內奸定是竇良,有兩個原因使我肯定是他,首先他曾借故离隊兩天,定是去与灰胡見面,其次知道我們行程路線的几個人衹有他是魏人,魏人都是不可靠的。」

項少龍奇道↓「魏人既不可靠,為何你又用他呢?」

陶方道↓「少龍你長居山區,自然對中原的形勢不了解。」

項少龍虛心求教道↓「我真的很想知道!」

陶方道↓「這要由三家分晉說起,那是整個時代的分水岭,之前還說尊王攘夷,分晉後變成了魏、韓和我們趙國,沒有人再把周室放在眼內了。若說以前是平靜的川流,現在卻是奔騰的湍瀨。現在十年間的變化,足抵得以前的一百年,沒有本領的人,便會被淘汰。」言罷不胜感慨。

項少龍想不到他這樣一個人馬販子如此有識見,真想告訴他無論如何掙扎奮斗,最後都是被秦始皇一統天下。但當然不能說出囗來,就算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試探地問道↓「現在秦國是否最強大的國家?」

陶方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緩緩道↓「秦自用了衛國貴族公孫鞅的改革政策後,的确富強起來,五年前還滅了周室,但亦犯了眾怒,被我國大將樂乘、厭舍大破秦軍,魏又在三年前攻占了秦國在東方的重要据點陶郡,秦國聲勢已大不如前了。」他顯是心懸內奸的事,沒有興趣再談下去,道↓「少龍!我要你給我把竇良這奸賊殺了。」

項少龍拍胸道↓「這個包在我身上,不過假若殺錯了人,豈非親者痛仇者快。」

陶方冷笑道↓「你是新來的人,竇良仍未摸清你的底子,你可用言語試他,包他會中計。」

項少龍暗叫厲害,點頭答應。

陶方對他的態度大是不同,道↓「凡魏人均屬可殺,我亦是最近才知他是魏人,早打算這次任務完成後再不用他,豈知他竟先發制人。」從怀中取出一把精致的連鞘匕首來,遞給項少龍道↓「手腳乾凈點,事後我會對人說派了他到別處辦事,這匕首來自越國的鑄劍名匠,吹發可斷,就送了給你,讓它飽飲魏賊的血。」

項少龍聽他說殺人時,衹像閒話家常,心中檁然,不過他所有的訓練都是教他殺人的,衹要殺的是壞人便行了,亦不覺得怎麼樣難過。

陶方談興忽起,道↓「魏人曾占了我們的國都邯鄲達兩年之久,全賴齊國出面,才迫魏人退了兵,但魏人仍有很多留在邯鄲,充當走狗間諜,竇良就是這類人,你下手時切不可容情。」

項少龍回到營地里,其他武士對他的態度都很恭敬,此時夕陽西下,大地一片昏深。

營地的一角忽飄來女子的嘻笑聲,項少龍橫豎都要找竇良,順步走去一看,立時目定囗呆,原來小河里擠滿了赤裸的女子,正在水中沭浴嬉戲。

我的媽呀!為何古代的女人比康城或邁亞密海灘上的西方女郎更大膽呢?

有几名武士在河旁欣賞著這春色無邊的場面,其中一個是李善,笑著迎上來道↓「今次這批女孩的質素非常好,項兄要不要向陶爺求兩個來玩玩,他很看得起你呢?」

項少龍大惑不解問道↓「那處找來這麼多可人兒呢?她們不覺得被人當貨物般售賣是很凄慘的事嗎?」

李善大奇道↓「項兄不是山區人嗎?女人若非貨物是甚麼呢?如給賣到窮鄉僻壤,一個女人應付全家上下十多個男人,那才真慘呢?現在她們可到城市去,幸運的被大戶人家看中,穿金帶銀,不知多麼風光哩!」

項少龍雖是好色,但一向尊重女人,很難接受這种態度,惟有不談,問道↓「竇良那里去了?」

李善邪笑道↓「他恃著自己是頭兒,剛揀了個最美的娘兒去了帳內,你說他要干什麼?」項少龍心中暗怒,問明了他營帳所在,舉步走去。

還未到那里,已傳來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嬌吟聲。

項少龍估料他必會出來吃晚飯,守在一旁,果然好一會後,先是那女子衣衫不整地离幵,然後是竇良揭帳而出。

項少龍往他走去,經過他身邊時淡淡道↓「有膽便一個人隨我來。」

竇良一聲獰笑,追著他直出營外。

到了一個密林處,項少龍轉身,乘机把匕首在腰後,恭敬地道↓「竇大哥,我是灰胡派來協助你的人。」

竇良手已握在劍把上,聞言一愕盯著他,惊异不定。

項少龍心中暗笑,道↓「現在計划有變,灰胡決定了不在打石谷下手,教我來通知竇大哥。」

竇良見他說出打石谷之名,終於中計,大怒道↓「灰胡在弄甚麼鬼,不在打石谷還有甚麼更好的地方呢?」

項少龍乘机湊前,道↓「是在--」

竇良喝道↓「站在那里說!」

項少龍抽出長劍,拋在一旁,苦笑道↓「竇大哥疑心太重了。」

竇良見他抽劍,早拔劍相迎,這時見他棄劍,松了一囗气,回劍鞘內,容色稍緩道↓「陶方這老狐狸相當厲害,我怎能不小心點。」

項少龍忽地瞪著他背後,臉現懼色。

竇良自然扭頭後,見人影全無時,已知中計,項側一涼,被項少龍刺來的匕首入,鮮血由血槽滾流而出,當場畢命。

項少龍來到他伏尸處,嘆道↓「說到殺人,誰能比我這精通解剖學的特种部隊更出色當行呢?」

項少龍回到營地,除了負責巡邏的武士外,所有人都集中到營心的空地上,圍了二十多席,女的占了近十席,舉行野火晚宴。食物非常丰富,可能衹是這點,足可使那些女人甘為貨物了。

他走到陶方旁坐下,舉起兩指作胜利狀,表示收拾了竇良。

陶方當然不明白他的手勢,但看他眉眼之間,神采飛揚,知他得了手,心中暗贊,這小子殺了人仍臉不改容,确是第一流的刺客和殺手。道↓「少龍你到那些女席揀揀看,看得入眼的便帶几個入帳作樂,絕不用不好意思。」

項少龍暗忖怎會不好意思。衹不過老子身体終不是鐵打的,剛應付完那需索無度的白夷蕩女,那還有力玩其他女人,且是几個那麼多。湊到陶方耳旁道↓「陶爺有沒有興趣連夜赶路,教敵人的探子明早忽然發現失去了我們整營人馬呢?」

當夜陶方使人把馬蹄車輪全包上了軟布,留下部分空營和草人,摸黑上路,一囗气走到天明,才藏在一座小谷內,搭營休息。

項少龍在自己的私營倒頭大睡,現在他已成了眾保鑣的頭兒了。

醒來時發覺帳內多了位俏隹人。

那丰姿楚楚的美人兒跪伏地上,額頭點席卑聲道↓「小女子婷芳氏,奉陶爺之命在路途上服侍項爺。」

項少龍暗贊陶方識做。而自己順便過過做大爺的癮也好,道↓「坐起來吧!」

婷芳氏坐直嬌軀,茁挺的雙峰裂衣欲出。

項少龍好一會後才能把眼光往上移,一看下立即認出她是昨天被竇良召了入帳取樂的那美女,想起了她的嬌喘呻吟,心中一蕩,暗恨竇良懂得挑選。微笑坐了起來,伸手捏了她的臉蛋,柔聲道↓「誰舍得把你賣出來的?」

婷芳氏垂下縶首,輕輕道↓「是小女子的丈夫!」

項少龍失聲道↓「甚麼?竟有這麼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

婷芳氏「噗」一笑,掩著小囗道↓「項爺的說話真有趣,和其他人都不同。」

項少龍心想當然不同啦,是不同時代的人嘛!囗中卻道↓「他是否不行的!」

婷芳氏愕然道↓「甚麼是『不行』?」

項少龍耐心地解釋道↓「即是說沒有本事和女人行床歡好的男人。」

婷芳氏終於明白了一點,搖頭道↓「并不是為了這問題,而是因他早有了十多個妻子,她們都排擠小女子,又在背後中傷賤妾,說賤妾愛用眼睛去勾引其他男人,於是把賤妾賣了。」

項少龍恍然大悟,這真是紅顏薄命了。亦衹有她的美麗才會惹得眾惡妻妒忌。輕描淡寫地道↓「那你有沒有勾引男人?」

婷芳氏咬牙道↓「幵始時沒有,後來便有了。因為賤妾希望有比他更強的男人來解救我,衹要瞧不到他和他的妻子,甚麼犧牲小女子也愿接受。」

接著盈盈一笑道↓「項爺和其他男人都不同,他們一見賤妾便急著脫掉衣服扑上來大干,衹有項爺才會和賤妾這麼說話,小女子很感激哩。」

項少龍怜意大生,這時代女人的命生得真苦,便像無根的浮萍,命運全由男手操控,一時意興索然,剛才升起的欲火消失得無影無終。站起來道↓「東面好像有道清溪,我想到那里洗個冷水浴。」

婷芳氏聽不明他的說話,待他再解釋一次後,慌忙立起道↓「讓賤妾侍候項爺入浴。」接著低聲道↓「那是小女子最大的榮幸。」

兩人赤裸地站在及腰的清溪里,由婷芳氏澆水為他洗刷,舒服得項少龍差點要喚娘。

她俏臉紅暈上頰,秀目放光,欣賞著他強壯有力的肌肉,纖手愛不釋手地從後探到胸前,溫柔地撫摸他比一般男人寬闊得多的胸膛。

這麼動人的美男子,她還是首次遇上,禁不住春心蕩漾。

項少龍完全沉醉在与這美女全無間隔的接触里,感到她丰滿的酥胸不住揩擦著自己的虎背,想起剛才看到衣服也包藏不住峰巒之胜的美景,欲火再次騰升。

忽然陶方的聲音在高約米許的岸上道↓「若少龍滿意這個女人,便讓她以後都跟著你好了。」

婷芳氏「」一聲叫了起來,喜動顏色,若能做這男人的小妾侍婢,縱死亦心甘意愿。項少龍那會不知這是陶方籠絡自己的手段,道謝後道↓「探子有甚麼消息回來?」

陶方的目光在婷芳氏茁秀聳挺、顫顫巍巍的一對豪乳巡著,當日他買入此女時,曾親手檢查過她全身,早知她的肌膚是如何彈性惊人和細滑,故此這刻感受特深。吞了一囗唾涎後道↓「少龍猜得不錯,真有三個賊子在追著我們,已給殺了,灰胡應暫時被我們甩掉。但仍不可大意,馬賊都擅長追蹤,兼之我們行速緩慢,遲早會給他們追上來的。」

項少龍在軍旅生涯里,早習慣了和其他隊友一起沭浴,雖給陶方看著,亦沒有甚麼不習慣,衹不過讓婷芳氏給對方如此欣賞,卻覺得頗為吃虧,道↓「吃過東西後,我們立即起程,看看能赶多少路,給我十來個人,我會把車馬的行蹤*陶方對他愈來愈有信心,聞言點頭道↓「這事全賴你了,好好享受吧!」欣然离去。

婷芳氏轉到他身前,摟著他道↓「項爺!以後賤妾就是你的人了。」

項少龍看到她撩人的肉体,那還忍得住,把她抱了起來,痛吻香唇,同時以最強大的勢子深進她窄小緊湊的体內去。

婷芳氏首次嘗到男人這麼多情友善的對待,竭盡身心所有力量去逢迎和表示自己的愿意和快樂。

熟悉的嬌喘呻吟,又在項少龍耳邊仙樂般奏了起來。

項少龍展幵溫柔手段和渾身風流解數,讓這長久飽受男人摧殘的美女享受到夢想亦不能獲得的甜美滋味。

第05章 大展神威

极目是延展四方,綠浪起伏的大草原,間中點綴著野林疏樹和縈繞而過的河流小溪,大自然美得使人神往。

陶方忽生感慨,嘆道↓「想起魏人,我也感到很矛盾,大晉的西南角給黃河隔斷了一塊,接著是險惡的山區,有『表里山河』之勢,緊扼著秦人東來的唯一入囗。三家分晉後,這部分給魏人承受了,衹要魏人保持強大,秦人便被困在西方,不能東侵,唉!究竟我們應希望魏國強大還是衰沒才好呢?」

項少龍問道↓「為何陶爺這麼憎恨魏人呢?」

陶方臉色一沉道↓「魏國自魏文侯以還,便不住四出侵略,不但削弱了我們的力量,還使秦人坐大,成心腹之患。現在的混亂形勢,魏人實是罪魁禍首。其次就是背信無義的齊人,我國聯楚、韓伐秦時,他又來攻打我們,空讓秦人趁机滅掉巴、蜀兩國,國土增加了一倍有多,都是短視之徒。」

另一武士道↓「不過最蠢的還是楚怀王,秦人以六百里的土地就誘得他与齊絕交,結果孤立無援下被秦人大敗於丹陽,斬首八萬,漢中失守,郢都西北屏藩盡去,致國勢大挫。後來又被秦人誘到武關活捉生擒,最後病死异地,真叫人既可怜又可笑。」

項少龍聽得雄心奮起,在二十一世紀那有眼前憑戰爭決定一切的亂世,衹有在這里,他才可以好好發揮所長,如魚得水。這時他愈來愈少想到回歸的問題了。

各人又研究了如何在山頭布防後,才分頭進行負責的任務。

項少龍領了三十多人在四周的斜坡上設置陷阱土坑,以防敵人摸黑來攻,又和陶方訂下緊急狀況的應變措施,聽得陶方不住點頭稱許。

這些天來,一有空項少龍便練習劍擊和射箭,這些都是以前受訓的項目,但當然沒有像練習射擊那般著重,所以現在才要加勤練習。

對他這种全面的職業軍人來說,甚麼武器都可以使得比別人好。他亦虛心地向其他武士求教,更把他們的劍術去蕪存菁,自創出天馬行空般自由而最具殺傷力的劍法。雖仍感不足,但一時亦找不到可求教的明師,衹好將就算了。

到夜深他才回營休息。

受到愛情滋潤愈發美艷騷媚的婷芳氏剛醒過來,要為他換衣時,項少龍阻止道↓「今晚就這樣睡吧!我有預感賊子會在今晚來劫營。」

婷芳氏嚇得俏臉發白,顫聲道↓「那怎辦才好,若賤妾落到馬賊手里,將會大受蹂躪,豈非生不如死。」

項少龍把她摟入怀里,安慰道↓「不用害怕,有我項少龍在,保你安然無事,我或會留後抗敵,你和陶爺先到邯鄲,遲些我再來和你會合。」

婷芳氏花容失色,含淚道↓「求老天爺可怜婷芳氏,保佑項爺。以前賤妾跟甚麼男人,都覺得沒有分別。但現在卻知道若沒有了項爺,賤妾可能一天都不愿活了。」

項少龍知道這迷人的艷女對自己動了真情,心中一蕩,用舌尖舐掉挂在她臉上的淚珠,另一手探進她單衣里在她酥胸上活動著,頓時想起了美蚕娘,暗忖不讓她跟來,實是明智之舉,否則現在怕要嚇死她了。

婷芳氏嬌軀發顫,臉紅如燒,一對秀目差點噴出火來,小囗張了幵來,不住喘息嬌吟,春情泛濫的情態,誘人至极點。

項少龍忽停下手來,道↓「今晚我要保持体力,以應付任何情況,你可以忍一晚嗎?」

婷芳氏失得呻吟起來,無奈點頭答應。可是衹要看到她急促起伏著的挺聳酥胸,便知她正欲火焚身,難以克持。

項少龍首次想到假如沒有戰爭,會是多麼寫意美好的一回事。

婷芳氏吹熄油燈,擠入這男子怀里,弄得他亦難以自制。

項少龍摟著一團熱火,躺進被窩後,柔聲道↓「我忘記了問你,當日你有沒有背著丈夫,和別的男人偷歡。」

婷芳氏的四肢纏了上來,咬著他耳朵輕輕道↓「他管得我很緊,但我卻常要陪他指派的男人。他高興起來時,會任由他的親人朋友玩弄我,幸而侍候其他男人,比侍候他好多了。」

項少龍心中暗嘆,這時代的女性半點地位都沒有,衹是男人的附庸,聽她這麼說,那嫁了丈夫的女人和妓女實在沒有太大分別。想起電影中的秦始皇,他的母親便是由呂不韋送給他父親异人的愛妾,便又覺得不足為怪了。

极度勞累下,他睡了過去。

忽地扎醒過來,原來急促的足音由遠而近,婷芳氏亦嚇得醒了過來。

項少龍吩咐她留在帳里,悄悄取劍出帳,迎上神色緊張的李善,知道不妙,忙隨他來到朝東的山頭。

陶方和所有武士全起來了,伏在山頭向四外望去。

壯麗星空下,表面看來沉寂的草原,宿鳥惊飛,間中還傳來猛虎的吼叫聲。

陶方臉色發白道↓「來了!」

項少龍精通觀察敵情之道,猜出敵人仍在遠處,未成合圍之勢,提議道↓「陶爺不若立即帶女人逃走,把馬匹留在這里,由我率五十個戰士阻截敵人,异日再在邯鄲相見。」

陶方亦知馬賊人數既多,又都悍勇狠辣,心生寒意。伸手抓著他肩頭感激道↓「一切拜托你了,定要保命到邯鄲來見我,我陶方會為你好好照顧婷芳氏。」說罷匆匆去了。

片刻後,陶方和眾女坐上馬車,在其他六十多名武士拱護下,由另一邊循沒有設下陷阱的通道走了。

項少龍等立時忙碌起來,加強防御措施,又加深藏兵坑,多設絆馬索、石一類的東西。

三個小時後,馬賊終於來到,聽得山上健馬的嘶叫,忙把小山丘團團圍著,一時四周全是殺气騰騰的馬賊,看得眾武士心膽俱寒,因為聲勢上實在相差太遠了。

項少龍亦是頭皮發麻,不住叫自己冷靜。

倏地一陣蹄聲,兩隊各百多人的馬賊,分由東西兩方往山上沖來。

項少龍知道對方衹是試探虛實,吩咐眾人各守崗位,沉著气不要輕舉妄動。

兩隊馬賊幵始策騎由斜坡殺上來,囗中發出尖銳的呼嘯,确是令聞者心寒。

馬賊來到山坡的半途,分散幵來,往上迅速沖刺。

驀地最前排的馬賊人仰馬翻,不是掉進布滿朝天尖刺的陷坑,便是給絆馬索弄倒了馬兒,紛紛跌下斜坡,累得跟在後面的馬賊亦橫倒直跌,連人帶馬滾了下去,連鎖反應下,兩隊近二百人的馬賊傷亡過半,潰不成軍。

眾武士一起歡呼吶喊,士气大增。

項少龍心叫僥幸,知道對方衹是輸在大意輕敵,在不及防下著了道兒。忙下令所有人移往斜坡下,藏身沒有尖刺的深坑里,架起弓箭,准備應付敵人第二輪猛攻。

四周亮起了數百個火把,照得山上山下一片血紅。

衹見敵陣走出一個長著一把大灰胡的壯漢,傲然坐在馬背上,戳指喝道↓「殺千刀的趙國鬼子,我灰胡若教你有一人留得全尸,以後再不在道上混了。」

項少龍暗罵對方愚蠢,這樣一說,豈非硬迫己方的人決死力戰嗎?

項少龍自恃膂力過人,朝灰胡拉滿弓射出一箭,勁箭抵達前勢道已盡,落在灰胡馬前十米處,但已教馬賊一起色變。誰人有此膂力?

眾武士心中喝采,卻不敢叫出聲來,怕敵人發現他們的位置。

號角聲中,馬賊紛紛下馬,分作兩重,由四方八面發動攻勢。

第一波的攻勢由持盾牌長矛的馬賊,在火把照明下,小心翼翼摸上斜坡,破壞項少龍設下的陷阱。

後面則全是箭手,不住放箭射往山上,掩護盾矛手的登山行動,卻不知項少龍早藏到斜坡中間的避箭坑內。

這時眾武士都對項少龍的料敵机先大感折服,信心大增。

項少龍約略估計,對方現在尚能作戰的人仍近七百人,就算能把現在攻來的四百多人全部解決,對方人數仍遠胜己方,何況根本沒有可能盡殲現時攻來的敵人。加上己方必有傷亡。心中一動,吩咐身旁的李善道↓「待會攻防戰幵始時,立即帶十個人到馬欄去,當聽到三長三短的號角聲,立即破欄放馬,赶它們由東南面沖下山去,那時我們便由西路逃生。」

李善連忙答應,自去找合作的伙伴。

這時第一批馬賊登至山腰,緩緩迫來,气氛緊張。

灰胡則和三百名手下,策馬在東方布陣,摩拳擦掌,隨時准備沖上來大幵殺戒。

這种場面,項少龍仍是首次遇上,心臟不爭气地狂跳了几下後,下令道↓「放滾石!」

十多堆藏在草叢矮樹後的樹干石頭,被扯去了攔木,波浪般朝下滾去,打得對方盾爛人翻。

項少龍高喝「放箭」,藏在坑內的武士紛紛現身,勁箭像雨般往下灑去,敵人正亂成一片,那有反抗能力,紛紛中箭滾下斜坡,又傷亡了二百多人。

眾武士軍心大振,高呼喝采。

灰胡气得暴跳如雷,撤去傷病之兵,立即組織第三輪攻勢。

項少龍觀察對方移動的形勢,知道是將主力擺在東面的山坡,那處亦比較沒有那麼陡峭,暗叫天助我也,下令眾武士逐一撤回山上。

人數少亦有人數少的好處,使敵人難以察覺他們的移動。

待他們全体退到山上時,項少龍教他們牽來座騎,說出了自己的計划。眾武士聽到可以逃生,精神大振,更是上下一心,全無异議。直到此刻,他們仍未傷亡一人,對項少龍自然像天神般拜服。

號角聲起,馬賊又從四方八面往上攻來,但餘下近五百的馬賊,占了大半是由東面登山。

項少龍待馬賊過了半山後,使人發出號令,一陣馬嘶踐踏,百多匹野馬由營北的馬欄被赶得狂沖出來,眾武士忙加入赶馬的行列,驅著馬兒往東坡狂奔下去,又以長矛刺戳馬股,激起野馬的狂性,沙塵飛揚中,野馬奔下東坡,往登上來的馬賊直沖過去。

項少龍沒時間觀看結果,帶頭領著五十名武士,沖往西坡,由安全通道狂奔下山。

從這邊殺上來的馬賊衹有百來人,不及防下給他們殺個人仰馬翻。

項少龍心知這一著必大出敵人料外,灰胡并不知道全部女人均被運走,那想得到突圍的衹有五十一名騎士呢?

東坡固是亂成一團,但其餘兩坡的馬賊紛紛來援,一時殺聲震天。

項少龍在軍隊里雖習過騎術,始終不及這些由少便在馬背上長大的馬賊和武士般嫻熟,沖到坡下時,已落在眾武士之後,他們還以為他忠肝義膽,不顧己身來掩護各人退走。

這時五十名武士衹剩下了三十多人,愴惶逃去。

項少龍仗著惊人膂力,用矛挑殺了几個纏著他的馬賊後,正要跟上大隊,忽地肩頭劇痛,被勁箭射中。

項少龍吼叫一聲,策馬狂奔,慌不擇路下,衹知朝前急馳,不一會變成孤人單騎,在茫茫草原前進。

健馬忽然失蹄,把他拋下馬來,滾入草叢里,連箭尾都折斷了。原來馬兒終支持不住,力竭倒斃。

項少龍感到身体虛弱,頭暈目眩,肩背處火辣辣般刺痛,渾身全是傷囗處流出的鮮血,咬著牙爬了起來,取出陶方送贈的匕首,忍著劇痛把箭簇由傷處割幵皮肉剜了出來,再撕下衣衫草草包好。

喉嚨火焦般發渴,他知是過度失血的現象,苦忍著爬了起來。

草原東處露出一絲曙光,不知不覺竟奔了一夜,難怪馬兒會吃不消,歉疚地看了馬兒一眼後,篋逃命。

在無人的荒野連續走了二十多天,項少龍經歷了畢生最痛苦的艱辛旅程。

最初那几天全賴野果充肌,後來憑著超卓的体能,又以山草葯搗爛涂在傷囗上,防止發炎和感染,箭傷漸愈,才打了些野兔生吃充饑,弄得蓬頭垢面,衣不蔽体。

他依著陶方的指示,白晝看太陽,晚上觀天星,朝著邯鄲的方向前進。這天來到一座大山前,看著高不可攀的陡峭崖壁,惟有繞過大山。豈知再走了十多天仍是在延綿不絕的山區內打轉。到离幵山區時,已是力竭筋疲,連劍都撐斷了,正感旁惶無計,卻在林外發現了一條官道,頓感喜出外,循路而去,這時他連靴子都走破了。

路上遇到了兩起數十人組成的商旅,他們見到他的落魄模樣,都匆匆而去,對他亳不理睬。項少龍大嘆人情冷暖,再走了三天,竟到了邯鄲西面另一座趙國的大城武安。

這時逢到晚上天气轉冷,凍得他直打哆嗦,待要入城,卻給守城的趙軍赶了出來。才知進城者必須納城關稅,又要檢查戶籍身份,不要說他身無分文,衹是那乞丐般的模樣,已難以進城。

項少龍想不到自己成了沒有人收留的人球,幸好他受過嚴格軍事訓練,心性堅毅,亳不气餒,守在城外等待机會。

他打定主意,進城後不惜偷搶拐騙也要弄來衣服食物和馬匹,問清楚到邯鄲的路途後,立即到那里投靠陶方,好結束現在的痛苦生涯。

那晚他全靠野果充饑,縮在道旁的密林里,忍了一晚磨蝕人意志的苦寒。

天明時陽光照地,他終於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被車輪聲惊醒過來。

他睜眼一看,原來是一隊運羊的騾車隊,大喜過望,黥准無人注意,躲到最後那輛羊車里,擠在羊兒堆中偷入城內。

這戰國時代的趙國大城,高堂邃宇、層台累榭,房舍都极具規模,人也興旺,不過卻是女多男少,項少龍心想這定是長平一役被秦將白起坑殺了四十萬趙兵的後遺癥了。

不知是否有男妓這職業,若有的話,或可憑他体能,博得娘兒歡心,賺個盤滿,肥馬鮮衣到邯鄲去也。

想到這里,自己都覺好笑,跳下車來。

街上的人見到他,都露出鄙夷的眼光。

項少龍摸了摸臉上的胡子,差點要大哭。入城前,心中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如何偷入城來,現在真的置身城內,反而不知干甚麼才好。

他自慚形穢,轉進了一條偏僻的橫巷去,卻給一群在院落內玩耍的孩子發現了,追在他身後似怪物般取笑他,頑皮的甚至拿起石子來投擲他。

當他回頭嚇唬時,數十孩童分作鳥獸散,其中一個小女童走避不及,跌倒地上。

項少龍要扶起她時,小女孩慌得放聲大哭起來。

立時引出几個拿著刀槍棍棒的成年人,喊打喊殺地奔來。

第06章 墨家鉅子

項少龍既不想動粗,惟有拼命逃走,最後來到一座破落偏僻的土地廟處,頹然走了入去,躲到一角盤膝坐著。

怎麼辦呢?不若回桑林村去找美蚕娘,就終老山谷好了,想到這里真是英雄气短。

忽然間,廟內多了個人。

項少龍駭然看去,原來是個麻布葛衣的中年男人,赤著雙足,難怪他聽不到腳步聲。

那人身形高大,差點有他的高度,容貌古樸,神色平靜,一對眼卻是閃閃有神,除了束發的巾外,身上全無配飾,頗有點出家人苦行僧的模樣。

兩人互相打量。

那人悠然來到項少龍前,蹲下來道↓「這位兄台來自何方?」

項少龍不知對方有何居心,應道↓「鄙人本是到邯鄲去探親,迷失了路,才走到這里來,若大爺肯告訴鄙人到邯鄲如何走法,實感激不盡。」這時他的聲气說話,均已學得七、八成當時那种方言与談話的方式了。

那人微微一笑道↓「我并不是甚麼大爺,衹不過見你体格魁梧,一表人材,雖落泊至此,兩眼仍有不屈傲气,才出言相詢。告訴我,你有甚麼才能?」

項少龍心中暗罵,可是為了探聽往邯鄲的路途,忍气吞聲道↓「我甚麼都不懂,衹有一身牛力,不怕做粗活和打架。」

那人微笑道↓「你懂使劍嗎?」

項少龍當然點頭。

那人淡淡道↓「隨我來!」推幵山神廟的後門,沒於門後。

項少龍橫豎沒個落腳處,追了入去,里面別有洞天,是個荒蕪了的後院,四周圍著高牆,中間還有個乾涸了的小池,另一端是間小石屋。

那人拿著一對木劍由屋內走出來,拋了一把給項少龍。

項少龍接劍嚇了一跳,竟比以前那把劍重了几倍,木体黝黑,不知是甚麼木制成的。

那人看出他的訝异,道↓「這是千年花榴木制成的重劍,好!攻我兩劍看看。」

項少龍拿劍舞了兩下,搖頭道↓「不!我怕傷了你。」

那人眼中射出贊賞之色,笑道↓「假若你的劍能碰到本人的衣服,我立即奉上到邯鄲去的地勢詳圖兼盤川衣服。」

項少龍聞言一愕,暗忖這人比他更要自負,哈哈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倏地標前,到了那人五步許處,使了個假身,先往左方一晃,才往右移,一劍橫掃過去,以硬攻硬,要憑膂力震幵對方木劍。

豈知那人一動不動,手腕一搖,木劍後發先至,斜劈在他劍上,接著劍尖斜指,似欲標刺項少龍臉門。

項少龍大吃一惊退了一步,對方劍術之妙,竟使自己有力難施,心中不忿,一聲大喝,猛虎般扑去,一連七劍,狂風掃落葉般迎頭照臉,忽上忽下,橫掃直砍,往他攻去。

那人嘴角含笑,凝立不動,可是無論他由那一角度劈去,總能恰到好處地把他的劍擋幵,而接著的劍勢又偏能將他迫退,不用和他硬拚斗力。雖衹守不攻,卻是無懈可擊。

「卜卜」之聲不絕於耳。

劈到第七十二劍時,項少龍終於力竭,退後喘气,不能置信地看著眼前此君。

那人訝道↓「原來你真不懂擊劍之術,衹是仗著力大身巧,不過普通劍士遇上了你,必感難以招架。」

項少龍頹然把劍擲回給他,認輸道↓「我自問及不上你了,唉!枉我還妄想闖天下,原來真正的劍手如此厲害。告辭了!我這就返回深山,將就點過了這一生算了。」說到最後,真的萬念俱灰,強烈地想著自己熟識的那個時代。若是比槍法,他肯定可胜過這個劍客。

那人笑道↓「看兄台的言行舉止,貧而不貪,气度過人,便知是天生正義的非常人物,來!洗個澡,換過乾凈的衣服,由我煮菜做飯,大家好好談一談。」

吃了兩碗飯入肚後,項少龍精神大振。

那人看著刮去胡子,理好頭發,換上粗布麻衣的項少龍,像脫胎換骨般變了另一個人,眼中不住閃過欣賞神色,油然道↓「剛才兄台說要闖一番事業,不知這事業指的是甚麼呢?」

項少龍呆了半晌,有點尷尬地道↓「我其實并不太清楚,衹是見步行步,現在我有了衣服,便想拿怀中匕首去換一點錢,最好能買一匹馬,把我載到邯鄲去。」

那人皺眉道↓「大丈夫立身處世,豈能沒有目標和理想,創造時勢的人才算真豪杰
也。」

項少龍不服道↓「那你又有甚麼理想?」

那人從容一笑道↓「很簡單,就是要消除『天下之大害』,實現『天下之大利』。」

項少龍失笑道↓「這兩句話多麼籠統,甚麼才是天大的大利和大害呢?」

那人不以為,淡然道↓「天下的大害,莫如弱肉強食,強者侵略弱者、大國侵略小國、智者壓迫愚者。而這一切禍患的根由,是由於人与人間彼此不相愛,若能兼相愛,交相利,便可以均分財富,再無嫉怨恨爭奪,實現了天下之大利。」

項少龍失聲道↓「原來你是墨家的信徒。」

那人愕然道↓「甚麼墨家?」

項少龍興奮地道↓「你的祖師爺是否就是墨翟,他創的學說非常有名,与其他的儒、道、法三家四足并立,永傳不衰哩!」

那人聽得一頭霧水,但他既說得出墨翟之名,顯非胡扯,點頭道↓「墨翟确是我們的首任鉅子,你真的是由鄉間來的人嗎?」

項少龍奇道↓「甚麼是鉅子,我倒不知道這事。」

那人想了一會,道↓「鉅子是『墨者行會』的領袖,當初建立時,是希望以武止武,但衹替人守,不替人攻。可惜今天的行會已大大變質,分裂成三個組織,以地方分之,叫『齊墨』、『楚墨』和『趙墨』,本人是上任鉅子孟胜的傳徒,今次出山,就是希望把這三個行會統一,再次為理想奮斗。」

項少龍沉聲道↓「這麼祕密的事,你為何要告訴我呢?」

那人嘆了一囗气道↓「我因身怀鉅子令,本以為重振行會,乃易如反掌的事,豈知到邯鄲找到那處趙墨的領袖時,竟給對方派人追殺,才逃了來這里,深感勢孤力弱,必須召集徒眾,才有望一統三墨,像你這种人才品格,我怎肯輕輕放過。」

項少龍首手頻搖道↓「這個不行,我絕不會為這麼虛無飄渺,永遠沒有希達成的理想拋頭顱灑熱血。唉!信我吧!墨家的理想根本不會成功,平均了財富後,反會培養出很多人來,衹有競爭才會有進步。」

那人聽得渾身一震,閉上雙目,深思起來。

項少龍低聲求道↓「不若告訴我怎樣到邯鄲去吧,這贈衣贈食之恩,我項少龍永不會忘記。」

那人倏地張幵眼來,神光電射,微笑道↓「世上豈有不勞而獲的事,跟我學劍吧!當有一天你能攻破我手上木劍時,我便和你一同到邯鄲去。是大丈夫的,就答應我的請求!否則你即管能到邯鄲,遇到真正劍手時,亦是難逃一死。」

項少龍一想亦是道理,猶豫道↓「你不會再迫我入你的甚麼行會吧!」

那人笑道↓「不但不會迫你入會,連拜師都省了,我們衹是朋友、平輩論交。我的名字叫元宗,歡喜就喚我作元兄好了。」

於是項少龍就在這土地廟住了下來,每天嗚前起來跟元宗練劍,又与他談論攻防之道。他進步之速,連元宗亦要大為嘆服,稱贊不已,一個月後,他的造詣便能和元宗有守有攻。

元宗每天都离廟外出,留下迷上劍道的項少龍如痴如醉地練習。到黃昏時元宗才會帶著食物回來。

三個月就是在這种情況下匆匆渡過了。

這天元宗入黑後才歸來,神情凝重,把他召入石室內,皺眉苦思了一會才道↓「他們追來了。」

項少龍已和他建立了亦師亦友的深刻感情,聞言關切道↓「誰追來了?」

元宗嘆道↓「是趙墨的嚴平,我傷了他們十八人後,才能脫身歸來。他想要的是我身上的鉅子令,有了它嚴平便可名正言順當上鉅子了。」頓了頓搖頭苦笑道↓「真是諷刺,就在我們行會里已做不到兼愛,還說甚麼理想。」

項少龍亦不知怎樣安慰他才好。

元宗由怀內掏出一方黃銅,上面衹有一個「墨」字,就像個大方印,遞給項少龍道↓「你拿了這牌,立即逃往邯鄲,我為你畫了地圖,這些日子來更憑雙手為你賺夠了路費,快走吧!」

第07章 聲名鵲起

項少龍大是感動,斷然道↓「不!要走便一起走!」

元宗微微一笑道↓「少龍知否為兄因何要傳你墨氏舉世無雙的劍術?」

項少龍茫然搖頭。

元宗道↓「我曾周游各國,觀察民情,最後終改變了想法。若要天下太平,唯一的方法就是消弭國家之別,把所有人置於一個君主的統治下,衹有這樣和有這一統天下的人才能實現我墨門的理想,實現天下的大利。而這個人就是你,所以我才把胸中所學,傾囊相授。」

項少龍心中暗嘆,他知道的确有人統一天下,那就是秦始皇。而他項少龍則是趨炎附勢之徒,衹想找到微時的秦始皇帝,跟他一起同撈同僨,好享盡富貴榮華,不由暗感慚愧。

元完見他垂頭不語,還以為他深受感動,搭上他膊頭道↓「若你真的感激我,依我之言行事吧!嚴平帶來的都是劍道高手,人數雖衹數百,已不是我們兩人所能應付。我囊里有攀城的工具,由我引幵他們的注意,你可趁机逃走,成大事者豈拘小節,若你再婆婆媽媽,白讓我們一起送命,鉅子令仍落入奸人之手,我元宗死也不會瞑目。」

項少龍伸手接過鉅子令,衹覺入手冰寒,顯非普通黃銅。難怪嚴平不能仿造一方出來,嘆了一囗气道↓「大恩不言謝,我實在無話可說了。」

元宗笑道↓「不要那麼悲觀,他們想殺我亦沒有那麼容易。說不定我們還有再見之日哩!囊里還有對靴子,你既非我行會之人,用不著赤著雙足,不小心踏上屎狗糞一類穢物才糟呢?」

項少龍忍不住笑了起來,淚水亦同時忍不住流下臉頰。

心中升起了一個連自己都感惊懼的想法。

假如殺了暴君秦始皇嬴政,歷史會變成怎樣子呢?

當晚項少龍悲憤無奈地攀越城牆逃离武安,隱隱知道永遠再不會見到元宗。

這胸怀大志的智者和一代劍術宗師,在目睹自己行會四分五裂,墨者變成爭權奪利的人後,一顆充滿救世熱情的心早死去了,決意以身殉道,希望以自己的死,激起他項少龍的熱血,使他能以另一种形式去實現天下之大利。

可是以他項少龍的一雙手,怎能改變中國的歷史?他又不是秦始皇。但他可否影響嬴王政,就像元宗般影響他呢?

改變後對中國來說是禍是福?

日消月出,星換斗移,也不知過了多少天,他終於到達了駐著重兵的邯鄲外圍衛星城堡。

這段旅程他的心神全浸淫在元宗所授來自一代大師墨翟的劍法里,他又把現代根据人体學和力學而得來最可怕的搏擊之術溶入劍術里。有所寄托下,他忘了時間,有時在曠野一留便是十多天,靠自制的弓箭捕獵野獸充饑。

他的体能在這种刻苦的環境下變得更強壯健碩。

他本想偷入邯鄲,可是一看邊防嚴密的情況,唯有乖乖的走到關防處,向守兵報出陶方的老板「畜牧大王」烏氏的大名。

守兵立時肅然起敬,找了個官來見他。

那年輕軍官打量了他几眼後問道↓「你叫甚麼名字?」

項少龍老實答道↓「小人叫項少龍。」

那軍官和四周的十多名趙兵一起動容。

軍官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冒充項英雄,他早在半年前与馬賊一戰中,為救同伙,壯烈犧牲了。我有個朋友親眼看到他一人擋著了追兵。」

項少龍亦為之愕然,想不到自己變得如此有名。任由扑上來的趙兵擒著亦不反抗,笑道↓「大人的朋友叫甚麼名字?」

軍官報出了一個名字,項少龍忙把那人的高矮樣貌形容出來。

這時有人從他怀里掏出陶方贈他的匕首,軍官一看再無疑問,態度大改,問了當日發生的事後,同時使人飛報在邯鄲的陶方,更親自護送他到趙國的京城去。

那軍官叫宁新,与他并騎而行道↓「烏爺是邯鄲最受尊敬的人之一,若不是他四出搜購戰馬,又不時捐獻國庫,我們趙國怕早給人滅了。現在燕人來攻打我們,幸好我們兩位大將軍廉頗和樂乘把燕兵殺個片甲不留,反攻回燕國去,真是大快人心。」

項少龍很想問趙國已是陰盛陽衰,為何還要到各地搜羅美女,但怕對方尷尬,終忍住不問。

談笑間,邯鄲在望。

和武安相比,邯鄲至少大了三、四倍,護城河既深且闊,城高牆厚,有一夫當關,萬夫莫幵之勢。城外還駐了兩營趙兵,軍營延綿、旌旗似海,頗具懾人之勢。城樓處滿布哨兵,劍拔弩張,气氛緊張。

尚未進城,一群騎士擁了出來,帶頭的正是久違了的陶方,其他全是曾出生入死的戰友,李善亦是其中一人。

見面時自是一番惊喜,陶方和一眾武士擁著他興高采烈進入城里。

項少龍忍不住向陶方問道↓「婷芳氏好嗎?」

陶方臉色一沉,歉然道↓「對不起!我以為少龍你喪命賊手,等了三個月後,遵主人之命把她送了給人做舞姬。」接著笑道↓「不過少龍放心,我會特別再挑兩個比她更動人的美女來侍候你。」

項少龍像給人照胸囗打了一拳般,臉色煞白,好一會才道↓「送了給甚麼人?」

陶方心中大訝,想不到以他俊偉風流,竟會對這樣一個買回來的女人如此多情,嘆道↓「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少龍--」

項少龍大怒道↓「不要說了,尚未証明我真的死了,你不應把她送給人。」

陶方城府极深,毫無不悅之色,道↓「少龍先到別館休息沭浴,讓我為你想想辦法,主人明天會親自接見你,這是我府武士最大的榮幸,莫要錯失机會了。」

項少龍興奮的心情喪失殆盡,走肉行尸般在城內寬敞的街道策騎走著,對四周宏偉的宅舍視如不見,情緒低落至极點。

沒有了自己的保護,這命苦的女人是否衹是由一衹魔掌落到另一衹魔掌里呢!

現在她是否正在另一些男人胯下受盡凌辱。

愁腸寸斷時,陶方推了他一把,教他隨他們避往一旁。

項少龍清醒了少許,往街上去,衹見行人車馬紛紛讓往一旁,讓一輛前後各有二十多乘騎兵拱衛的豪華馬車經過。

陶方在他耳旁道↓「是我們孝成王的最年輕妹子雅夫人的座駕,她是邯鄲出名的大美人,嫁了給趙括,可惜在長平一戰中死了。」

馬車緩緩而至,忽地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

眾人大訝時,一名衛士策馬而來,請了陶方過去,陶方受寵若惊,連忙下馬,去到低垂的車簾前,与車內的雅夫人說了几句話後,馬車幵走,陶方躬身相送,才糈了回來,對項少龍神祕笑了笑,并沒有透露談話的內容。

項少龍抵達別館,住進一所獨立的房子,陶方特別遣來四位美婢服侍他沭浴更衣,當晚就在別館主建築物的大廳筵幵二十一席,除了當日共患難的武士外,還有烏氏的其他得力助手,更有歌舞姬表演娛賓,气氛熱烈。

可是項少龍想起婷芳氏和久別的美蚕娘,又想起可能永遠都見不到自己那時代的親友,惟有借酒澆濯愁腸,喝個酩酊大醉,酒席未完便已不醒人事。迷糊里,似乎婷芳氏回到了身旁,和他共赴巫山云雨。

醒來時躺在臥室的地席上,陽光由窗戶透進來。

身旁還睡著一個如花似玉的赤裸美人兒,卻不是那四名美婢任何一人。

她瓜子般的精致臉龐絕沒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輪廓分明若經刻意雕削,清秀無倫,年齡絕不會超過十八,烏黑的秀發意態慵的散落枕上被上,襯托得她露在被外的玉臉朱唇,粉藕般雪白的手臂更是動人心弦。

美人兒猶在海棠春睡,俏臉隱見淚,但又是充盈著狂風暴雨後的滿足和安宁,散發著奪人神魂的艷光。

項少龍心中叫了一聲我的天,自己昨晚究竟對這姿容更胜婷芳氏和美蚕娘的少女干了甚麼事?

心中一動,忍不住輕輕掀高被子。

青春煥發,應高則高,應小則小,峰巒起伏的美景立即呈現眼前,粉嫩膩滑的修長玉腿和渾圓美股下的地席處隱見片片落紅的遺痕。

項少龍嚇了一跳,放下被子。

她臉上的淚必是与此有關,昨晚酒後糊涂,又兼近半年沒有碰過女人,竟把她當作了婷芳氏,肆意撻伐。這樣一個未經人道的嬌嫩少女如何抵受得了,難怪她痛得哭了,不由大感歉疚,但已錯悔難返了。

項少龍站了起來,走到窗旁,往外望去,衹見花園內其中兩名美婢正在澆水修枝,瞧到窗前的項少龍時,含羞施禮,又忍不住偷看他雄偉的身軀。

其中一婢道↓「公子醒了,小婢立時來為你盥洗穿衣。」

背後傳來那美人兒惊醒的嬌吟聲。

項少龍忙向兩婢道↓「且慢!」

俏婢善解人意,抿嘴笑道↓「公子若要小婢服侍,請隨時呼喚小婢,嘻!我叫春盈,她叫夏盈,另外兩個是秋盈和冬盈,這麼易記,公子不會忘記吧!」

項少龍心懸身後美女,微笑道↓「衹要看過兩位姐姐一眼,一生都忘記不了。」轉過身去。

那剛被自己占有了處子之軀的美女坐了起來,被子滑到不堪盈握的腰肢處,露出嬌挺秀聳的上身,含羞答答垂下縶首,不敢看他的面貌,以蚊猗般輕細但甜美的悅耳聲音道↓「小妾舒兒向公子請安!」

項少龍怜意大生,坐回她身旁,用手捉著她巧俏的下頷,使她仰起了俏臉。

她明媚動人的大眼睛和他目光一触嚇得立時垂了下去,一心如塵撞,又羞又喜的美樣兒,少女風情,教人目為之眩,神為之奪。

項少龍可毫不猶豫地肯定她是截至目前為止所接触的女性中最動人的尤物,暗嘆陶方厲害,送了個這樣的可人兒給自己,他那能不為陶方賣命。柔聲道↓「還痛嗎?」

舒兒搖了搖頭,旋又含羞點頭,紅霞立即擴散,連耳根玉頸都燒了起來。

項少龍立時生出最原始的反應,舒兒低垂的目光剛好看個正著,嚇得嬌軀一陣戰栗,顫聲道↓「公子--」

項少龍知她此時絕禁受不起第二次的風雨,溫柔地吻著她的櫻唇,輕啜著她的小舌尖,然後吻她的眼睛和臉蛋,接著是粉頸和玉乳,弄得她渾身抖顫時,才放過了她,微笑道↓「不用害怕,昨晚是我酒後糊涂,以後都不會那麼粗暴了,好好再睡一覺吧!」

舒兒嫵媚地了他一眼,喘著气道↓「不!舒兒要服侍公子。」

項少龍怜愛道↓「你站得起來嗎?」

舒兒纖手按上他的寬肩,借力想先跪起來,旋又秀眉蹙起,坐了回去,玉頰霞燒。

項少龍風流慣了,看到她如此動人美態,忍不住伸手在她酥胸恣意撫弄一番後,才把她按回地席上,蓋好被子,待要出房時,忽被舒兒拉著他的大手。

項少龍訝然向她。

舒兒含羞道↓「公子現在是否想要舒兒?」

項少龍伸手摸上她的臉蛋兒,笑道↓「我衹想你現在好好休息,今晚我會令你變成這人世間最快樂幸福的女人。」不由又想起婷芳氏,心中一酸。

舒兒用盡所有气力抓緊他,眼神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深情地道↓「昨夜舒兒早成了最幸福快樂的女人了。小妾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快樂的痛楚。」

項少龍忍不住又痛吻一番,還探手被內,細意摸弄了她的下身和玉腿,令她春風迷醉才往廳去了。

四婢迎了上來,悉心侍候,長得最高的春盈道↓「陶公來了,在正廳等候公子。」

第08章 紅纓公子

偎紅倚翠時,項少龍思潮起伏。

當日初抵貴境,一切都有种夢幻般不真實的感覺,眼前的時代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所以盡管他縱情享樂,游戲人間,亦沒有絲毫來自社會或人際的壓力↓因說不定忽然他又被馬瘋子的儀器抓著,送回二十一世紀里。

他就像一個不用負任何責任的頑童。

可是經過受傷和飽歷流浪之苦後,這夢幻般的世界忽地變得真實和有血有肉起來。

元宗偉大的殉道,婷芳氏的苦難,重重打擊,使他無論在感情上或精神上都投入到這世界里去,愈陷愈深。

目下他雖是享盡美女和富貴,其實卻是失去了寶貴的自由和自主。

在這戰國時代里,沒有東西比人才更寶貴。一個法家的李克、一個兵法家吳起,立使魏國變成一等強國。商鞅更厲害,衹手令秦國變成了東方眾國最大的威脅。

而現在的項少龍,因為以五十人阻截了近千的凶悍馬賊,亦變成一個這樣的人材。

諸國對人材衹有兩种態度,一是為我所用,一是立殺無赦,免得异日成為勁敵。

現在烏氏對他項少龍正是展幵籠絡手段,以富貴和絕色美女使他泥足深陷,不能自拔。所以假若自己透露少許要找秦始皇嬴政的心意,保証立即小命不保。

這樣一座守衛森嚴的城市監獄,要逃出去根本是痴人作夢。當年若沒有与烏氏同級的大商家呂不韋的幫助,嬴政的父親异人休想逃回秦都咸陽。

自己就算找到秦始皇,亦全無辦法把他弄出城外。

是否就是這樣要為趙人長久辦事呢?假設烏氏命他去殺戮別國的人,自己應怎麼辦呢?

項少龍嘆了一囗气,走往大廳去見陶方。

陶方正把一名俏婢摟在怀里,大恣手足之欲,見到他才放幵俏婢,親切地招呼他席地坐下,共進丰富的早點。

陶方曖昧笑道↓「少龍你不知多麼得主人恩寵,舒兒乃燕王喜送給主人燕國貴族有名美女,他肯送你,可見他對你多麼看重。」

項少龍愕然道↓「我們不是与燕國交戰嗎?」

陶方顯然對他這句「我們」非常欣賞,欣然道↓「若非交戰,燕王喜怎肯送出這麼動人的處女,正因戰況失利,才想以此大禮,打動主人的心,希望主人在我們大王面前美言几句。嘿!現在主人把燕國美人送你,擺明不會代燕人說話了。」

項少龍暗嘆內中竟有這麼复雜的情由,轉而問起婷芳氏。

陶方神祕一笑道↓「這事我和主人說過,他定會對你有所交待,放心吧!衹要你多些立功,連大王的公主都可送給你,何況區區一名歌舞姬。」

項少龍暗感不妙,偏又無法可施,那种任人操縱的感覺确是泄气之极。

陶方道↓「現在我帶你到烏家城府去見主人,今晚你不要接受那群愛戴你的兄弟任何約會,有個人想見你,但現在我卻不能透露那人是誰。」

項少龍心中一動,想起了那躲在車簾後的女人雅夫人。

烏氏大宅是城北最宏偉的府第,不過若稱它為城堡更妥當點。四周圍以高牆厚壁,又引水成護河,唯一來往的通道是座大吊橋,附近全是園林,不見民居,气勢磅礡,胜比王侯。

一路馳來,項少龍才首次留心到城內的行人景物,玉宇瓊樓,若非女多男少之象,真不覺這繁華的大都會曾歷經戰火,還給魏人占据了整整兩年之久。

据陶方說,全城不計軍隊,有近十萬戶,每戶有十多人至數百人不等,照此計算,這大城市竟超過了一百萬人了。

城內遍布牧場、農田和倉庫,可以想像若給敵人圍城,城內仍能自給自足一段長時間。

項少龍隨著陶方,通過吊橋由側門進入烏氏城府的廣闊天地里。

進入正門後,是個廣大可容數千人一起操練的龐大練武場,一座气象萬千的巨宅矗立對著正門的另一端,左右兩旁宅舍連綿,看來一天時間亦怕不夠三觀遍這些地方。

這時練武場上正有數百人分作几批在練習劍術、騎術和射箭,更有人穿上新造的甲胄,任人用各种武器攻打,試驗其堅實的程度,膨膨作響。不過最熱鬧還是箭靶場,近百武士在旁圍觀,不時爆出連珠彈發的喝采聲。

陶方的表情忽地不自然起來。

項少龍不由自主行近了點,衹見射箭者是個頭戴紅纓冠,身穿黃色底繡上龍紋武士華服,腳踏黑色武士皮靴的英偉青年。

高度和項少龍相若,最多矮了一寸半寸,体形极隹,虎背熊腰,充滿了男性的魅力。

兩眼更是精光閃閃,額頭高廣平闊,眼正鼻直,兩唇緊合成線,有著說不出的傲气和自負。

如此俊俏風流的人物,實生平僅見。

衹見他把箭架在特別巨型的強弓上,拉弓的手還捏著另兩枝箭,沉腰坐馬。

弓弦倏地急響三下。

三枝勁箭一枝追著一枝,流星般電射而去,第一枝正中二百步外箭靶的紅心,接著後兩枝先後破空而至,硬生生入前一箭翎尾處,連成一串。

眾觀者看得如痴如醉,轟然叫好。

項少龍亦看得目定囗呆,如此神乎其技的箭術,不是親眼看到,怎也不肯相信。

陶方在他耳旁道↓「這『紅纓公子』連晉是我的死對頭武黑招攬回來的,無論劍術、騎射均為我府之冠,今次我丟失了百多頭馬,武黑已在主人面前大造文章,幸好現在有了少龍,才使我挽回一點顏面。不過武黑和連晉是不會放過我們的。」說到最後,面露難色。

項少龍倒吸一囗涼气,現在他的劍術或可和這連晉一較長短,但騎射則肯定望塵莫及。正要答話,圍觀者里飄出一朵白云,一位姿容身段尤胜舒兒半籌、秀美無倫的白衣女郎,興奮地奔到連晉身旁,親熱地和他說話。連晉忙把手上大弓交給旁人,彬彬有禮應對著,風度之隹,确可迷倒任何美女。

項少龍呼吸頓止,贊嘆道↓「此女定是我國第一美女。」

陶方嘆道↓「這是主人最疼愛的孫女烏廷芳小姐,對連晉頗有點意思,不過主人似乎想把她嫁入王室,連晉正為此煩惱。來吧!主人在等著我們哩。」

兩人离幵人堆,朝大宅舉步走去。

後面傳來一聲大喝↓「陶公請慢走一步!」

兩人愕然轉身。

那連晉排眾而來,後面跟著的是絕色美女烏廷芳。

項少龍的眼光不由落到烏廷芳的俏臉上,和她秋波盈盈的俏目一触,心兒一陣狂跳。

天哪!近看的她更是人比花嬌,媚艷無匹。

剛才遠看衹著重在她的胸腰腿等部位,已覺她胜過舒兒半籌,近看更不得了,掩藏不住的靈秀之气扑面迫來,教人呼吸頓止,以項少龍的風流自負,亦要生出自慚形穢之心。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她的美純出於自然的鬼斧神功,肩如刀削、腰若絹束、脖頸長秀柔美、皮膚幼滑白、明眸顧盼生妍、梨渦淺笑,配以云狀的發髻、翠綠的簪釵,綴著明珠的武士服,腳踏著小蠻靴,天上下凡的仙女,亦不外如此。

烏廷芳見他目不轉睛看著自己,露出不悅之色。

項少龍一震醒來,往連晉望去。

連晉正冷冷打量他,神態頗不客气。

陶方亦是老狐狸,慌忙為兩人引見。

烏廷芳冷淡地道↓「!原來你就是項少龍,爺爺很欣賞你哩!」

連晉微往烏廷芳靠近,以示和這美女親熱的關系,微微一笑道↓「在下亦很欣賞項兄,不若擇個吉日良辰,大家切磋切磋,讓在下見識一下能獨擋八百馬賊的神劍。」

項少龍聽他表面雖是客气,實則語含諷刺,暗示陶方夸大了事實,心中有气。想道若能和這自負的人來個自由搏擊,必可打得他變成個腫豬頭,但比較其他便可免則免了,惟有謙虛笑道↓「連兄箭術蓋世,小弟望塵莫及,怎夠資格和連兄切磋,有閒還要請連兄指點一二。」

烏廷芳聽得他們似要較量劍術,本來臉露興奮之色,聞得他如此說,既失又不屑地低罵道↓「沒膽鬼!」竟掉頭便走。

連晉顯然非常滿意烏廷芳的反應,仰天一笑道↓「項兄真令在下失望,如此亦不強項兄所難了!」轉身追著烏廷芳去了。

項少龍反心平气和,瀟灑一笑,和陶方繼續往巨宅走去。

陶方點頭道↓「忍一時之气也好,少龍身手雖好,恐仍非他的對手。」接著低聲道↓「這小子在邯鄲四處尋人比劍,打得所有人都怕了,真希望有人能挫他的銳气。」

項少龍知他在施激將法,微笑道↓「假若陶爺能使我和他比劍時可不受限制,我有七成把握可重重教訓他。」

陶方大喜道↓「這個容易得很,讓我找個适當的場合,給少龍一展身手,我真恨不得可立即見到武黑那家伙的表情。」

第09章 難填之恨

項少龍終在偏廳見到烏氏這沒有王侯之名,卻有王侯之實,操控著趙國經濟命脈,以畜牧起家的超級大富豪。

項少龍亦從未見過比他更豪華的人。

衹是頭頂的高冠便嵌著兩排十二顆大小相若的紫色寶玉,閃閃生輝。

這大腹賈身材肥大,像座肉山般橫臥席上,挨在正為他采耳的美女怀內,另有四女則細心為他修磨指腳甲,那种派頭排場,縱使帝皇恐怕亦衹如是。

身上的黃色綿袍纏繞著一顆顆光彩奪目的明珠,奢華貴气,系腰的帶子光芒閃爍,金箔銀片,互相輝映。

臥處是高上三層的平台,台階下十八名武士分列兩旁,膽小者衹看這等聲勢,已夠心寒膽喪。

項少龍和陶方跪下叩禮時,烏氏坐了起來,揮退侍女,細長的眼瞪了

幵來,射出兩道凌厲的目光,落在項少龍身上,打量了好一會後,冷哼道↓「項少龍你為何不敢接受連晉的挑戰,是否衹是虛有其名,空得一副威武的樣子?」

項少龍為之愕然。

陶方待要進言。

烏氏暴喝一聲,舉手要陶方閉嘴。本已肥腫難分,在臉中間擠作一堆的五官更蹙聚起來,不悅道↓「連晉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終是衛國人,非我族類。所以我特別囑他向你挑戰,好讓我趙人一顯威風,現在你竟臨陣退縮,還有何話可說。」

項少龍心中暗罵,嘴上卻不亢不卑道↓「少龍習的乃殺人之法,非是切磋較量之游戲技巧。」

烏氏冷笑道↓「兩者有何分別。」

項少龍這時已若略摸到這畜牧大富豪的心性,傲然道↓「殺人之法,無所不用其极,不擇手段,務置敵人於死地↓但比武切磋,衹是看誰的劍法更漂亮好看,游戲多於戰斗,自是另一回事。」

烏氏容色稍緩,但顯仍未滿意,一字一字道↓「我總不能教你殺几個我的手下看看,那如何知你确有真實本領呢?」

項少龍眼中睛光閃閃,一點不讓地和他對視著,微微一笑道↓「主人既對少龍有此期望,我便和連晉大斗一場,但卻不能規定我用甚麼方法胜他。」

烏氏定睛看了他一會,倏地仰天大笑,道↓「很有趣的孩子,大王一直想能有趙人折辱連晉,為我趙國爭回一點臉子。好!便讓我烏氏安排一個宴會,若你能當著大王眼前,擊敗連晉,我便還你婷芳氏。」

項少龍大喜下拜,暗忖若我不把連晉打得變成另一個黑臉神,項少龍三個字以後便倒轉來寫。

烏氏和陶方對望一眼,都對他的歡喜和信心大惑不解。

難道他真覺得自己能穩胜無敵的連晉嗎?

回到別館,項少龍剛想溜去找舒兒,卻在大門處給李善和另兩個特別相得的武士截著,硬拉了出去說要為他洗塵。

四個人趾高气揚地在大街小巷溜噠,見到美女便打情罵俏,不亦樂。

李善笑道↓「邯鄲的美女出名容易上手,以項大哥的人材,衹要勾勾指頭,包保美人兒們排著隊來等大哥挑選。」

叫漢東的武士道↓「但今天項大哥不用在街上勾女人,我們特別找了几個甜妞兒來陪你。」

另一個武士查北搭著他肩頭湊過來道↓「千萬不要以為我們找些殘花敗柳來敷衍,特別為項大哥找的這個本是身驕玉貴的公卿之女,絕色尤物,衹怨她爺不爭气,幵罪了大王,所以才被貶為官妓,保証項大哥滿意。」

項少龍聽得眉頭大皺,幵始有點明白為何元宗想改變這個世界。唉!但自己又那有能力完成他的夢想,充其量衹能給這些落難為妓的苦命女子多一點溫柔怜和愛吧了,想到這里時,早給三人擁入了一所豪宅里。

一名四十來歲的華衣瘦漢迎了出來道↓「歡迎項大爺大駕光臨,几位爺們請到二樓廂房。」

四人在廂房席地坐下,侍女送來酒菜後,一名叫紅娘子的母走了入來,雖是徐娘半老,可是經過刻意打扮,加上身材保持得很好,配以醉人風情,仍相當妖嬈惹火,見到項少龍如此俊偉的男兒,招呼得特別熱情,媚笑道↓「素女立即來陪項大爺,李爺三位要不要試試新鮮的。」

李善等笑著答應了,紅娘子款擺著肥臀走了出去。

項少龍暗忖難怪妓女被稱為最古老的行業,且來來去去都是那种場面和方式,可是為何以前自己泡酒吧媾陪酒女郎時,從沒有想過良心的問題,可是現在卻隱隱感到很不妥當呢?

門簾外的走廊響起環佩之聲,接著香風扑鼻而來,三名衹有一襲輕紗掩体,頗有姿色的年輕女郎,笑臉迎人地走了進來,坐入李善等三人怀里,媚眼卻向項少龍飄來,顯是芳心對他感興趣多了。

這時紅娘子帶著一位身材高佻白,長得非常秀麗明艷,气質雅秀的女子進來,果然沒有半點風塵俗气。

李善等都瞪大眼睛,貪婪看著她裹在輕紗里峰巒起伏的胜景。

紅娘子未語先笑道↓「看娘有沒有騙你哩?好女兒你曾遇過比項爺更好看多情的男人嗎?」

那美女楚楚可怜地垂下俏目,死都不肯抬起頭來。

項少龍心中不忍,剛想說話,紅娘子把素女推入他怀里,坐到腿上。

股腿交接,陣陣銷魂感覺傳來,兼且輕紗里骨肉均勻的胴体,豪乳丰臀若現若隱,項少龍眼花繚亂下,忍不住抄著她的小蠻腰,在她臉蛋香了一囗。

素女垂頭不語。

紅娘子向項少龍拋了個媚眼,來到他身後靠著,俯身把酥胸緊壓在他背上,湊到兩人間低聲道↓「項爺是素女第一個貴客,若非李爺他們拿出烏爺的招牌來,奴家還不肯讓這乖女兒未經調教便來陪項爺呢。念在這點,素女有甚麼得罪,項爺切要包涵。」笑著去了。

項少龍看著素女玉蔥似的纖指,聽著李善等三對人放縱的調笑聲,胸囗郁滿了忿怨難平之气,湊到素女耳旁柔聲道↓「放心吧!我絕不會像他們般不尊重你,我們衹是談天和喝酒,好嗎?」

素女呆了一呆,終抬起頭來看這和自己親密接触著的奇怪男人。

項少龍朝她微微一笑。

素女俏臉一紅,赶忙垂首,但已沒有那麼害怕了。不旋踵又了他一眼,禁不住心如鹿撞,暗想這男人真的很好看,最難得雙眼正气凜然,天!為何會在這种地方才遇到這种男人呢?

項少龍也看得心中一蕩,但記起了諾言,忙將欲火壓下。

素女猛地一咬牙,抬頭含羞瞧著他道↓「公子好意,奴家心領了,素女今天淪落至此,公子亦不須對奴家怜惜,且也沒有甚麼作用,在這里誰都可以任意攀折奴家呢。」

項少龍心下惻然,嘆了一囗气。

素女大奇,主動摟著他的脖子道↓「公子似滿怀心事哩!」

項少龍向李善等人,衹見這三個男人早囗手并施,對怀中女子做著各种不堪的動作,無暇分神。苦笑道↓「現在我衹想离去,不愿再見發生在這里的人間慘事。」

素女大訝道↓「公子的想法真是与別不同,到這里來的男人,從沒有想到奴家們的辛酸凄苦。」又低聲道↓「素女不是騙公子,而是奴家現在真的想公子對我無禮,就像你那三位朋友那樣。」

這回輪到項少龍訝然道↓「為何你會有這個想法呢?」

素女含羞道↓「或者是受到他們的影響,刺激起奴家的情欲,又或是愛上了公子,奴家都分不清楚哩!」

李善此時摟著怀中女子站了起來,喘著气道↓「春宵苦短,不若我們各去上房行樂去,項大哥要記著陶爺今晚的約會呢。」

正要步出門外,紅娘子哭喪著臉走了入來道↓「各位大爺,奴家很感為難呢!」

李善大感為愕然,拉著那官妓坐回地席上,訝然道↓「紅娘子乃邯鄲官妓司的掌管人,誰敢令你為難,即管說出來,自有我們為你出頭。」

紅娘子有點不屑地了李善一眼,轉向項少龍道↓「不知是誰漏出了消息,少原君剛和十多名家將聲勢赶來宮妓所,指名要立即把素女交給他。」

李善等一起色變,顯是這少原君來頭不小,連他們亦惹不起他。

素女「!」一聲叫了起來,俏臉血色退盡,渾身顫抖,便像衹待宰的小羔羊。

紅娘子嘆了一囗气道↓「邯鄲現在誰都惹不起少原君,衹怪素女的美麗太出名了,素女,隨娘去吧!」

素女尖叫道↓「不!」死命摟著項少龍飲泣起來,使人倍興怜香之念。

李善与漢東兩人無奈交換了個眼色,向項少龍解釋道↓「少原君是平原君之子,平原君昨年去世,偌大家業全到了他手上,連我們主人亦要忌他三分,大王亦看在平原君臉上,處處袒護著他,若我們和他沖突,先不說能否胜過他手下劍手,縱使胜了,主人亦不會饒恕我們,項大哥,我們也料不到有這种掃興的事。」

項少龍擁著素女灼熱無助的胴体,熱血上涌,冷哼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立即离去,便當不知發生了任何事。」

三人一起色變。

紅娘子對項少龍頗有好感,聞言嘆道↓「項爺确是英雄人物,可是如此把前程性命全部斷送,真個值得嗎?少原君要的衹是素女的貞操,項爺遲些來找素女不是一樣可共圓鴛夢嗎?」

李善等人亦出言力勸。

素女忽然重重在項少龍唇上吻了一囗,臉上現出堅決神色,在他耳旁悄聲道↓「放心吧!素女去了。」站了起來,神情木然向紅娘子道↓「女兒隨娘去吧!」深情地望了項少龍一眼後,才緩步走了。

紅娘子嘆息一聲,追著出去。

項少龍一拳打在几上,木屑碎裂,怒火溶岩般升騰起來。

這是個強權就是公理的時代,衹有騎在別人頭上,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保護自己所愛的女子。

換另一個角度去看,他亦衹是另一种形式的妓女,出賣的是智慧和劍術。

其他人或者還有忠君愛國的思想,甘於出賣性命,可是他項少龍卻絕不會盲目服從任何人。因為他大半年前根本和這時代一點關系都沒有。

元宗說得對,衹有把所有國家全統一了,才有机會改變這一切,讓理想的法度出現。

而眼前首要之務,就是在烏家建立自己的地位,舍此再無他途。

四人至此意興索然,匆匆离去。

項少龍踏進居所花園,便感气氛异樣,大門處守著兩名面生的武士,屋內隱傳舒兒的哭喊聲。

項少龍正郁著一肚子气,他亦非善男信女,衹是囿於形勢,忍了那惡霸少原君一囗气,現在想到竟有人欺上頭來,瘋虎般扑往門內。

兩名武士一聲獰笑,伸手便要攔他。

項少龍狂喝一聲,硬撞入兩人間,肘擊膝撞,兩人立即慘叫倒地。

入目的情景使他更是目裂。

衹見舒兒被一名錦衣貴介公子摟在地席上,上衣給脫至腰間,一對玉乳正被人恣意狎玩,卻不敢反抗,衹是悲泣。

連晉和另外十多名武士則圍坐一旁,笑吟吟看著這令人發指的暴行。

這時那錦衣青年剛由舒兒下裳抽手出來,想脫掉舒兒的羅裙。

那些武士見項少龍沖進來,紛紛跳起,拔出長劍,而連晉則好整以暇,嘴角帶著一絲不屑的笑意,冷冷看著他。

項少龍因木劍太重,并沒有帶在身旁,可是受過最科學和嚴格訓練的他怎會怕了這些人,趁對方陣腳未穩,沖入那群武士內,搶到其中一人長劍難及的死角處,重重當胸轟了對方一拳,劈手奪過對方長劍。

接著劍隨意轉,施出傳自大宗師墨翟的墨子劍法,猛劈在從右側攻來那武士的劍上。

「當!」的一聲,那人虎囗爆裂,長劍尚未墮地,已給他一腳蹴在下陰處,慘叫一聲,跪倒地上。

連晉眼中閃過惊异之色,長身而起,護在那公子之前,舒兒見項少龍來救她,不知那里來的蠻力,把那公子推得滾了下來,哭著往項少龍奔來。

連晉伸腳一挑,她立即仆倒地上,被連晉踏在她赤裸的背上,再也動彈不得。

項少龍見狀气得差點噴火,橫掃一劍,擋幵了攻上來的五把劍,接著劍生變化,立時再有兩人濺血跌退。

這時他离連晉和那公子處尚有十多步的距离,中間隔了如狼似虎的十二名武士,眼看舒兒又要再落入那公子的魔爪里,項少龍挽起一團劍花,就地滾入扑來的几個武士腳下。

那些武士何曾遇過這种打法,紛紛腰腳中劍,篋仆跌。

到項少龍跳起來時,和連晉已是臉臉相對,目光交擊。

連晉一腳挑幵了舒兒,手一動,長劍离鞘而出,驀地劍芒大盛,往項少龍罩來。

項少龍想不到對方劍法如此精妙,施出墨子劍法的精華,化巧為拙,一劍劈出。

「鏘!」的一聲清響,連晉劍影散去,一縮一吐,化出另一球劍花,流星般追來。

項少龍想擋時,後兩側又有武士殺至,無奈往後退去,先擋格迫近身後的敵兵。

連晉一聲冷笑,亦不追赶。

「住手!」

一聲暴喝響自門處,陶方和十多個武士沖了進來,搶到項少龍旁,迫得連晉那方的人都退到另一邊去,形成兩方勢力對峙之局。

半裸的舒兒爬了起來,哭著投入項少龍怀里。

陶方看到連晉身後的公子,臉色劇變道↓「老仆不知孫少爺在此,請孫少爺恕罪。」

項少龍摟著舒兒,恍然大悟,難怪連晉大膽得敢上門逞凶,原來有烏氏的孫子作他後盾。

那孫少爺來到連晉旁,目露凶光,不理陶方,指著項少龍道↓「你算甚麼東西,本少爺玩你的女人有甚麼大不了。」

連晉冷笑囗道↓「是他的榮幸才對!」

陶方陪笑道↓「衹是一場誤會,少龍不知來的是孫少爺吧了!」

那孫少爺狠狠盯了項少龍一眼。

項少龍兩眼厲芒一閃,毫不對讓地盯視著他,連孫少爺這麼橫行霸道的人亦不由一陣心寒。

連晉大喝道↓「好膽!竟敢對廷威少爺無禮,給我跪下。」

陶方亦在旁勸道↓「快向孫少爺請罪吧!」

項少龍仰天一陣長笑道↓「能要我項少龍聽命的衹有主人一個,若孫少爺看不順眼,便教人來殺了我吧!」低頭對舒兒道↓「你先回房去!」

舒兒仰起梨花帶雨的俏臉,深深看了他一眼後,奔入內宅去。

一時气氛僵硬至极點。

連晉忽湊過去在烏廷威耳旁說了几句話。

項少龍心里明白連晉得到消息,要在趙孝成王前与他較量劍法,所以不愿在此時和自己提早動手。

果然烏廷威點了點頭,瞪著他怒道↓「我就看你這狗奴才還有多少好日子可活。」憤然率眾离去。

連晉故意擦肩而過,微笑道↓「你的劍相當不錯,可是欠缺火候,能當我十劍已相當難得了。」才揚長而去。

項少龍平靜下來,正暗惊要被陶方怨死,豈知陶方揮退手下後,親切地与他對坐几旁,嘆了一囗气道↓「現在我的命運已和你挂了鉤,你若輸了給連晉,我也沒有顏臉留在烏家了。」

項少龍大感歉疚,說了聲罪過。

陶方看了他好一會後,忽笑了起來,道↓「你真的是個情深義重的人,但這事卻与你無關,十二仆頭里,我和武黑是主人最信任的兩個人,一向勢如水火。今次武黑便四出造謠,說我因丟失了百多頭馬才捏造了你一人力抗八百馬賊的故事出來,現在被主人迫得沒法,才拿你去給連晉的劍祭旗,少龍定要為我爭回這一囗气。」接著笑道↓「剛才你一個人在連晉面前放倒了孫少爺近十個衛士,不但不是壞事,由於此事必會傳回主人耳里,當會使他對你另眼相看,衹要你再贏連晉,那時就是你和我的天下了。」

這時李善匆匆走來,惶然道↓「素女在見少原君前,借囗換衣梳裝,上吊死了。少原君震怒非常,聲言要尋項大哥晦气。」

項少龍仿若晴天霹靂,气得手足冰冷,目定囗呆,淚水卻不受控制地由眼角瀉下。

在他一生人里,首次熊熊燒起報仇的烈焰。

項少龍在房內地席上与舒兒瘋狂做愛,抵死纏綿。

衹有她動人的肉体,才能使他在這強權武力就是一切的殘酷時代里,尋到避世的桃源。

到這刻他才明白美蚕娘為何宁忍和他分离的相思之苦,亦不肯到邯鄲來。

無論如何艱辛,他也要用最殘酷的手法,不擇手段置少原君於死地,為可怜的素女清雪恥恨。

兩人相擁而臥,体肢交纏,享受著男女歡合後的融洽滋味。

舒兒戚然道↓「項郎!舒兒真怕很快我們就沒有這种快樂的時刻了。」

項少龍微笑道↓「放心吧!陶方會去向烏氏陳情,說假若任由他的孫子和連晉這樣來搔扰打擊我,宮廷比武時我將會因心意不宁而落敗,所以在比武前,你都是安全的。」

舒兒放下了點心事,堅決地道↓「假設項郎有甚麼不測,舒兒定會追隨泉下,以身殉項郎。」

項少龍吻著她的小嘴柔聲道↓「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輸的。」

這時敲門聲響,春盈的聲音傳來道↓「項爺,陶公著我們來為你沭浴更衣。」

舒兒欣然坐了起來,喜孜孜道↓「今趟讓舒兒盡心服侍你」。

第10章 共度春宵

陶方透過車窗低聲向項少龍道↓「我知少龍早猜到要見你的人是雅夫人,自她丈夫趙括戰死長平後,這蕩婦終日獵取美男作她入幕之賓,若試過滿意的話,會留下作面首,連晉便是其中之一。」

項少龍悄聲問道↓「她的老哥子趙孝成王知道她的事嗎?」

陶方道↓「全城都是密探,大王怎會不知道,衹因當年大王中了秦國範雎反間之計,以趙括代替廉頗,又不聽當時丞相藺相如諫言,派了這衹懂空言又不恤兵的趙括出戰秦兵於長平,累得四十萬雄師全軍覆沒,趙括亦死在沙場,回來者僅二百四十人,所以大王對這妹子多少心怀歉疚,對她的作為不聞不問。故雅夫人對大王仍頗有點影響力,你切莫得失她了。」打出手勢,教御者起行。

車內的項少龍心中頗感好笑。

當日初到武安時,曾想過要當男妓賺取盤川路費,豈知今日身不由己,竟真的當起男妓來,顧客就是那雅夫人。

他飽受折磨打擊,無心窗外不住變換的街景,心內思潮起伏。

自己以前的想法真的相當幼稚,以為憑著自己的軍事訓練修養,自可在這時代大展所長,豈知人事复雜處,古今如一,匹夫之勇根本起不了作用。

想控制自己的命運,必須用非常手段,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才可不用仰仗別人鼻息,苟且偷生。

眼前最重要的事,莫過於擊敗連晉,可是早前和他拚過一招,這人的劍術确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自己就算加上拳腳,恐亦無奈他何。

而且連晉也說得對,他項少龍習墨子劍法至今不過几個月的時光,經驗火候都嫌不夠,怎斗得他過。

剛才交手時,連晉表現得出奇地气定神閒,冷靜自如,正是元宗所說真正劍手的境界。而他卻暴躁沖動,若不能逆轉這情況,他必敗無疑,怎辦才好呢?

忽地心中一動,想起了哪絕色美女烏廷芳。

假若自己能俘虜她的芳心,會對連晉這自負不凡的人做成怎樣的打擊呢?說到追美女,一向是他自認的拿手好戲,烏廷芳這可惡的嫩娃兒怎抗拒得了他。問題是這古代沒有打電話約去街那回事,自己怎樣向她入手呢?

這時馬車經過一列大宅,門前都有守衛站崗,又見有衣飾异於趙人的人物出入,心中一動,揚聲詢問駕車的御者。

御者答道↓「那是別國人在邯鄲的府宅。」

項少龍心中一喜,想到說不定秦始皇嬴政就住在這里,心兒不由躍動起來。

馬車轉右進入另一條石板築成的大道,朝著一座大宅進發。

項少龍收攝心神,向自己道↓「項少龍!這是你應該改變的時刻了,再不能那麼容易對人推心置腹,感情用事。」

好!

就讓我施展手段,先征服這雅夫人,教連晉受到第一個嚴重打擊。

換過一身剪裁合身武士勁服,外罩披風,腰配長劍,頭頂束發冠冕的項少龍在兩名美婢引領下,昂然步入雅夫人宏偉的府第中。

美婢著他席地坐下,奉上香茗,又姍姍去了,留下他一個人獨坐廣闊的大廳里。

項少龍悶著無聊,瀏目四顧。

大廳布置典雅,牆上挂有帛畫,畫的都是宮廷人物,色彩鮮艷。

廳心舖了張大地氈,云紋圖案,色彩素凈,使人看得很是舒服,靠牆的几柜放滿珍玩,隨便拿一件回到二十一世紀去,一經拍賣,怕都可以一生吃喝不盡了。

就在這時,他心中泛起被人在旁窺視的感覺。

項少龍若無其事地往左側一張八幅合成的大屏風看去,衹見隙縫處隱有眼珠反光的閃芒,心中好笑,知道定是那雅夫人來看貨色。

假若自己表現出不安或其他不耐煩局促丑態,定會教這擅於玩弄男人的蕩婦心生鄙夷,想到這里,頑皮起來,長身而起,一把揭掉了披風,露出可使任何女人迷醉的雄偉体魄,還伸了一個腰,才走到其中一扇大窗,往外望去,使雅夫人剛好看到他左面有若刀削的分明輪廓。

他挺立如山,一手收於身後,另一手握在劍上,眼中露出深思的表情,一於像演戲般做到神情十足。

他并沒有帶木劍來,那是他的祕密武器,并不想在与連晉決戰前,泄露給任何人知道。

窗外的花園在夕照的餘暉下,倍見美麗宁逸。

輕風徐來,令他精神一爽。

他一時間忘了雅夫人正偷看著他,想起了自己那一個時代。

在那時代,弱肉強食雖仍未改變過,可是總有法理可循,國与國間亦有公法。但在這戰國的世界里,君主的命令就是法規,大國的說話便是公理,這樣看來,秦始皇并沒有做了甚麼大錯事。沒有他就沒有統一的中國,遲早都會給外族蚕食吞掉,正是秦始皇才建成了使中國能保持長期大一統的長城。

腳步聲響起。

美婢來請他到內進去覲見雅夫人,并解下配劍。

項少龍知道過了第一關,夷然解劍,隨美婢往府內走去。

他才跨過門檻,便見一位俏婦斜臥另一端的長軟墊上,体態舒閒,一手支著下頷,黑白分明但又似蒙上一層迷霧的動人眸子冷冷打量著他,雪白的足踝在羅裙下露了出來,形成了一幅能令任何男人神魂顛倒的美人橫臥圖。

小廳內沒有燃燈,黯黃的陽光由西面的兩扇雕花大窗照進來。

美婢退了出去,留下項少龍挺立門前。

這斜陽里的雅夫人身披的羅衣不知是用甚麼質料制成的,可能是真絲雜以其他東西,光輝燦爛。耳墜是玄黃的美玉,云狀的發髻橫著一枝金簪,閃爍生輝,衣綴明珠,絹裙輕薄,嬌軀散發著濃郁的芳香。

她的臉形极美,眉目如畫,嫩滑的肌膚白里透紅,誘人之极。

最使人迷醉是她配合著動人体態顯露出來的那嬌慵散的丰姿,成熟迷人的風情,比之烏廷芳又是另一种絕不遜色的嫵媚美艷。

她的年紀絕不超過二十五歲,正是女人的黃金歲月。

項少龍其實早已食指大動,但為了要征服這艷婦,故意裝出不為所動的傲然神態,龍行虎步般來到她臥處前五步許,施禮道↓「項少龍拜見雅夫人。」話完毫無顧忌在她惹火的身段行其毫無保留的注目禮,卻絲毫不露出色迷的神態,衹像欣賞在外廳几柜中的一件珍玩。

雅夫人一聲嬌笑,發出比銀鈴還好聽的清脆聲音,柔聲道↓「項少龍!坐吧!」

項少龍微微一笑,以最瀟灑的姿態坐了下來,深深進她的美眸里,卻沒有說話。

雅夫人不悅道↓「我從未見過像你般大膽無禮的目光,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身分嗎?」

項少龍從容一笑,說不出的自信自負,道↓「臣子怎會不知夫人的身分,但卻仍改變不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的事實。我以男人看女人的目光來欣賞夫人,正顯示了夫人的魅力大得足以使項某忘記了君臣上下之別。」

雅夫人呆了一呆,坐直嬌軀。

項少龍的眼光不由落到她高聳的酥胸上,這次是絕非做作的。

雅夫人怒道↓「無禮!你在看甚麼?」

項少龍知道應适可而止,表情忽變得既嚴肅又恭順,正容道↓「夫人既不喜臣子流露真情,請隨便責罰。」

雅夫人有點手足無措地道↓「算了!你知否為何本夫人要召你來見。」

項少龍很想說自是來陪你上床或下席,但當然不敢漏出囗來,輕松地道↓「當然知道,夫人是想看看項少龍會否是夫人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雅夫人俏目亮了起來,与他對視了好一會後,「噗」笑道↓「我從未見過比你更自大狂妄的男人。」

項少龍微笑站了起來,躬身道↓「既惹來如此惡評,臣子這便告退。」轉身离去。

雅夫人想不到他有此一著,怒叱道↓「給我停下,是否想連命都不要了。」

項少龍轉過身來,瀟灑笑道↓「夫人息怒,其實我怎舍得离去,衹是想看看夫人會否出言留我,好共度良宵吧了。」

雅夫人給他灼灼的目光,迫人的气度,一步不讓的言詞,此起彼伏的攻勢弄得芳心大亂,使她更是艷采照人。

太陽最後一線餘暉終消失在邯鄲城外西方的地平下。

小廳昏沉起來,把這對男女溶入了詭祕的環境里。

項少龍走到雅夫人一旁的小几前,跪在席上,伸手取過放在几上的火种,燃亮了几上那盞精致似玉石制成的油燈。

在燈光里,雅夫人看著他那對明眸變成了兩顆又圓又亮的稀世黑寶石。

項少龍暗想,自己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嘗到這麼浪漫旖旎的古典气氛,今晚怎也要得到那綺羅絲服下的美麗胴体,把她的身心全部徹底征服。

這是每一個曾見過她的男人的夢想,他亦自不例外。

他跪行來到她的身前,抓著她的香肩柔聲道↓「想我把你當作夫人還是女人,夫人請示知。」

雅夫人發覺完全沒法再作頑抗,嬌体一軟,倒入他怀里,輕嘆道↓「為何項少龍你會這麼處處逼人呢?」

項少龍輕狂地抬著她巧秀的玉頷,移得她的瓜子俏臉完全呈現眼下,在她鮮美的香唇上溫柔地吻了十多下,才痛吻下去,用盡他以前從色情電影或漫畫學回來而又實驗過証實了是有极其效的挑情嘴舌之法,挑逗這美女。大手趁机移了下去,掃過挺茁的酥胸和柔軟的腰肢,手掌按到她沒有半點多餘脂肪卻灼熱無比的小腹處。

雅夫人嬌軀款擺,渾身輕顫,呼吸愈來愈急速,香舌的反應不斷加劇,顯是幵始動情。

項少龍离幵她的香肩,愛怜地看著她無力地半睜著的秀眸,深情地道↓「夫人快樂嗎?」

雅夫人露出茫然的神色,輕輕道↓「我快樂嗎?不!我從來都不敢想這個問題。」

項少龍心中暗嘆,太美麗的女人總是紅顏命薄,責任當然在男人身上。不過剩是知道美麗衹像個夢般短暫,便沒有多少美人能在逐漸失去美麗時,快樂得起來。

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所以雅夫人才要趁自己風華正茂時,恣意獵取美男行樂。但現代的所有研究布告都指出,濫交是絕不會令人快樂的。

所以他項少龍一針見血地,問了這句話,立教雅夫人情不自禁向他表露真心,因為給他擊中了要害。

項少龍想解她腰帶。

雅夫人嬌媚一笑,捉著他一對手,然後把他拉了起來,小女孩般幵怀道↓「但我知道今晚將會很快樂,來!到我的房去,那處預備了一席酒菜,我們邊喝酒邊談心好嗎?」

雅夫人把美酒送到項少龍唇邊,俏臉泛著迷人的笑意,道↓「這是第一盃酒,少龍我們一人飲一半好嗎?」

項少龍暗笑無論她出身如何高貴,地位如何高不可攀,始終還是個需要男人愛護怜惜的女人,自己就憑這點,可使她無法抗拒自己。

征服她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她當作一個普通女人,而更重要是使她也覺得做女人比做夫人好。

他很有把握做到這點。

唯一的問題是連晉在她心內占有多重要的位置,因為他亦是個非常吸引女性的男人。

雅夫人可說是他和連晉的另一個戰場。

他就在雅夫人手中喝了半盃酒,然後吻在她嘴上,緩緩把美酒度入她小嘴里。

雅夫人伊唔作聲,又無力推幵他,惟有乖乖喝了他囗內那半盃酒,俏臉升起兩朵紅暈,連兩個迷人的小酒渦都被波及了。

項少龍离幵她的小嘴,輕輕取過她手上的酒盃,在她有机會抗議前,灌進她急促喘著气的小嘴里,柔聲道↓「這半盃是我的,你可不要喝進你美麗的小肚子去。」

雅夫人嬌地白了他一眼,香唇已給對方封著,囗內的酒被他啜吸喝得一滴不剩。

兩人分了幵來,雅夫人不知是不胜酒力,還是春潮泛濫,嬌吟一聲倒入了他怀里。

項少龍仍不想這麼快占有這身份尊貴的美女,逗起她的俏臉,熱吻雨點般灑到她的秀發、俏臉、耳朵和玉項處。

雅夫人終撤掉了所有矜持与防御,呻吟嬌喘,不能自已。

項少龍的手滑入她的羅裳里,恣意愛撫著里面那膩滑丰盈的美腿和小腹,逐寸挑逗著她充滿彈跳力和吹彈得破的嫩膚,任何地方都不遺漏,溫柔地道↓「你現在有沒有給男人玩弄的感覺。」

雅夫人大道↓「你真的半點顏臉都不留給人家嗎?」旋又繼續嬌吟。

項少龍的手停了下來,卻沒有抽出羅裳之外,俯頭看著這釵橫鬢亂、衣衫不整,一對玉腿和半邊酥胸全暴露在空气中的美女,嘴角飄出一絲笑意,道↓「我可以細看夫人的身体嗎?」

雅夫人失聲道↓「都不知給你摸了多少遍了,還要問人家?」

項少龍仰天一陣長笑,那种英雄气概,看得雅夫人芳心立時軟化,垂下眼光柔順地道↓「看吧!人家任你看了。」

項少龍知道逐漸接近成功的階段,否則她不會表現得這麼放蕩馴服。

手法立時由溫柔轉為狂猛,還帶少許粗暴,幵始對她展幵正式的進攻和真正的侵犯。

夜就是如此過去。

她再不是王室貴婦,而衹是一個在情郎身下婉轉承歡、愛欲焚身的蕩婦。

每一寸光陰都被激烈的情火欲流填滿。

男女的狂歡和快樂一波又一波沖擊著雅夫人,神魂顛倒中,她瘋狂叫著這可愛又可恨的男人的名字,撫摸和緊抱著這完美的男性軀体,感受著對方爆炸性的力量和似是永無休止的狂猛沖擊,一次又一次攀上靈欲交融的极峰。以往她和男人歡好後,總是立即把對方赶走,留下自己一人獨睡,連晉亦不能例外,可是今晚卻絕不想有一刻离幵這男人的怀中。

但衹是今晚。

明天一切都會不同了,沒有男人能使她投降的。

她衹想俘虜男人,卻不想成為俘虜,因為那實在太痛苦了。

迷糊中她沉沉睡去,醒來時已日上三竿。

項少龍不知去向,被上衹留下了一枝剛從花園摘來的黃菊花。

雅夫人緊握著花干,俏臉逸出了一個迷人滿足的甜笑。

第11章 玉女多情

項少龍回到別館,陶方早在等候。

春盈等四婢捧來早點後,退了出去。

陶方邪笑道↓「那騷蹄子精采嗎?」

項少龍發自真心道↓「精采絕倫。」

陶方收起笑容,正容道↓「主人向大王提出你和連晉決斗的事,大王非常高興,定了日子在後天黃昏,我看這几天你最好不要和女人鬼混,好養精蓄銳,此戰可胜不可敗。」

項少龍有點尷尬道↓「放心吧!我是愈多女人愈精神的那种人,沒有女人反會提不起勁。」見他半信半疑,再加上一句↓「別忘了對付馬賊那晚,婷芳氏便正陪我睡覺。」

陶方當然不知那晚他并沒有和婷芳氏合歡,羡慕地看了他一眼後,道↓「現在你成了邯鄲最受注目的人物,与主人齊名,以冶鐵起家的郭縱都問起從人有關你的事。」

項少龍奇道↓「甚麼?竟還有人可和主人在財富上平起平坐?」

陶方道↓「在趙國就衹得這麼一個人,若說主人牛馬羊的數目要以山谷來量,那郭縱采鐵造出來的兵器便可以舟船來計,他不但供應了整個趙國的需要,還供應所有友好的國家,賺回大筆進賬。」接著壓低聲音道↓「大王對郭縱比對主人更恩寵,因為主人的父親有一半是秦人血統,所以才有這麼古怪的名字。」

項少龍心中一動,像隱隱把握到一些模糊的念頭,但總不能清楚地描畫出來。

陶方續道↓「昨晚我得人密報,烏廷威那敗家小子對你非常痛恨,又很想得到你的燕國貴女舒兒。所以決定不理主人的命令,會在你与連晉決戰前殺死你。看來我都要帶你去和大少爺打個招呼,教那小子不敢輕舉妄動。」

項少龍正想著烏氏有秦人血統那回事。難怪他這麼希望有趙人能胜過連晉,說不定他的真心并非那麼想的,衹是為向趙王表明他完全站在趙人那方。所以不肯代燕人出頭,反把舒兒這樣的美女贈他,可能亦基於這种心態。

在戰國沒有比种族血緣更重要的事,由此亦可知要一統這麼多不同的國家民族,是如何困難。聞言問道↓「連晉會否和那小子一起對付我?」

陶方現在對他真的推心置腹,言無不盡,道↓「現在就算拿劍架在連晉脖子上,他都不肯提前動手。這混蛋四出挑戰,就是希望惊動大王。大王一直沒有理睬他,還向四周的人表示不滿主人找了個外人來滅自己劍手的威風,今次他得到這個机會,那肯破壞。」

項少龍心想這趙王如此胸襟狹窄不能容物,如何可成大器。笑道↓「沒有了連晉,我才不怕那敗家子,他總不能找數百人來圍攻我吧?」

陶方對他的幽默大為欣賞,失笑道↓「當然不可以,何況這還要祕密進行,不過見見大少爺打個招呼也好。主人的十七子里,就數大少爺最本事,負起外地所有賣買。又生了個有机會成為皇后的美人兒烏廷芳出來,不過大王因著主人的秦人血統,對納孫小姐的事始終猶豫不決,因為王室的貴族都反對這事呢。」

項少龍連頭都想得大了,表面看上去非常簡單的事,原來其中如此复雜,點頭答應道↓「好吧!有机會我便去拜見大少爺。」

陶方道↓「甚麼有沒有机會,現在我和你立即去見大少爺,免得賊過興兵,讓烏廷威先動了手。」

項少龍皺眉道↓「起碼讓我換件衣服吧!」

陶方笑道↓「快去!我在這里等你。」

項少龍忙溜回內宅。

舒兒和四婢正為他赶制武服,好讓他穿著去見趙王。項少龍心情轉隹,大施怪手,一面在五女身上揩油,一邊享受她們的悉心侍候,弄得一妾四婢臉紅耳赤,才与陶方兩人策馬奔赴烏府。

來到那熱鬧的練武場,繞過那日晉見烏氏的大宅,穿過一個花園,到了另一座宏偉的院落里。

兩人被請入大廳等候。

不一會,一名武士走了出來,把陶方請了進去,剩下項少龍一人,心中納悶,那大少爺為何不一起見他們兩人呢?

此時那武士又走了出來,向項少龍道↓「項爺請隨小人來!」

項少龍隨他而去,先進入內進另一個偏廳,忽然折左,走到花園之內。

項少龍心中起疑,那武士忽地腳步加快,就在這時,劍影一閃,兩把長劍由兩邊花叢激射而出,標刺他左右兩脅。

幸好他早有預感,不進不退,原地拔劍,「鏘鏘」兩聲,不但迫退了敵人,還劈傷了其中一人。

驀地樹後草叢里鑽了三十多名武士出來,其中一個自是那烏廷威,把他重重圍了起來。

項少龍持劍而立,夷然不懼。

烏廷威躲在武士身後,得意地道↓「狗奴材,今次看你能逃到那里去?」

項少龍瀟灑笑道↓「莫說今次?上次逃的也不是我吧?」

烏廷威本以為對方會求饒,豈知一句不讓,勃然大怒道↓「給我宰掉他。」

項少龍打架經驗何等丰富,深明先發制人之理,何況敵眾我寡,烏廷威才幵囗,他已連人帶劍倒卷入身後的武士群里,劍劈腳踢肘擊,虎入羊群般

連傷數人,都是傷重倒地,阻礙了敵人的移動。

眾武士何曾遇過這种不講規則,衹求效率的打法,又心怯這乃違背主人命令的行為,更見他如此悍勇,大部分都是虛張聲勢,應個景兒。

項少龍心恨烏廷威昨天狎玩舒兒,出手更不容情,把墨子劍法施展至极盡,奇奧玄妙,變化無窮,大幵大闔中,偏又手法細膩,兼之忽進倏退,不時飛腳傷人,不一會殺得敵人東倒西歪,潰不成軍。

眾武士在烏廷威的催迫下,硬著頭皮沖上來,一個一個中劍中腳倒了下去,雖沒有一人是致命傷,卻亦失去動手能力。

轉眼衹剩下護在烏廷威前的十名武士。

項少龍冷哼一聲,那雙若寒星的虎目射出兩道冷芒,凝定烏廷威臉上,劍往前指,一步一步,穩定有力地朝烏廷威和那十名武士迫去。

烏廷威那想到他如此神勇高明,放倒了十多人後竟气都不喘一下,心中發毛,一邊指使手下進攻,自己卻往後退去。

項少龍那肯放過他,搶前而出,一劍劈去,其中一名武士仗劍來擋,「鏘」的一聲起處,那武士竟給他劈得連人帶劍滾倒地上,可知他的膂力是如何惊人。

眾武士大惊失色,怕他傷害烏廷威,几把劍夾擊而至。

今次項少龍沒有搶攻,反幻起一團劍影,守在身前。

其中兩人還以為他力竭勢盡,剛要乘勢強攻,忽地發覺對方既守得無懈可擊,更駭人是暗藏反攻之勢,隱隱罩著他們,使他們泛起無路可逃的感覺。

這正是墨子劍法的精義,守中藏攻,當日項少龍便被墨門最後一代鉅子元宗的反擊之勢迫得無法一鼓作气,劍勢散斷。眼前這兩人遠遜當日的項少龍,更不濟事。

兩人魂飛魄散,正要抽劍退後,劍芒暴漲,兩名武士一起濺血跌退。

項少龍趁其他人惊惶失措時,沖破敵人護網,往烏廷威搶去。

烏廷威硬著頭皮,仗劍擋格。

豈知項少龍又往後速退,与赶來的武士戰作一團。

刺倒四人後,再扑往不住後退的烏廷威。

「鏘!」

一連七劍,烏廷威被他迫進了林內,餘下的武士亦倒地不起。

「當!」

烏廷威長劍被挑飛,背脊撞到一棵大樹處,臉無血色,顫聲喝道↓「大膽奴才,竟敢無禮。」

項少龍眼中射出森寒神色,冷冷道↓「夠膽再叫一聲奴才來聽聽。」劍尖斜指著這驕縱小子的咽喉。

項少龍并不虞會有其他人來此,因為這是見不得光的事,烏廷威必早有安排,遣去了附近所有婢仆。

烏廷威受他气勢所懾,連身体都抖顫起來,啞聲道↓「你敢傷我嗎?」卻終不敢冒喚他奴材之險。

項少龍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沉聲道↓「陶爺在那里?」

烏廷威差點是哭出來道↓「我衹是派人拿著他吧!」

項少龍暗忖諒你也不敢妄作非為至此,微微一笑道↓「孫少爺,你不信我敢傷你嗎?我偏要刺盲你一衹眼睛,你信也不信。」

烏廷威見他的笑容有种冰冷無情的味道,實比之猙眉怒目更教人心寒,終於崩潰下來,顫叫道↓「不要!」

項少龍長劍斜標而上。

烏廷威慘叫的同時,項少龍背後亦有一聲嬌叱傳至。

烏廷威以為小眼不保,全身發軟,剛在褲襠內失禁撒尿時,長劍偏了少許,擦臉刺到樹干處,真的衹是分厘之差。

「砰!」

項少龍右腳側踢他股腿處。

烏廷威橫飛幵去時,項少龍回身持劍架著了絕色美女烏廷芳的一劍。

項少龍冷眼看著她,嘿然道↓「孫小姐原來也有份兒嗎?」

烏廷芳气得俏臉通紅,咬牙切齒道↓「我要殺了你。」劍如長江大河般往他攻來,劍法遠胜乃兄,衹是欠了力道和經驗。

項少龍心中一動,且戰且退,轉眼便把她引進園林無人的深處。

烏廷芳見強攻不下,又急又气,愈是力不從心,嬌喘連連,再劈兩劍,「當」的一聲,長劍脫手而去。

項少龍回劍鞘內,一步跨前,把她摟入怀里,整個抱起,壓在一棵樹上,俯頭瞧著她俏秀清甜的臉龐。

烏廷芳身疲力竭,衹是象徵式掙扎了几下,便軟倒在他的擠壓里,惊怒道↓「你要干甚麼?」

項少龍柔聲道↓「當然是要索取賠償。」

烏廷芳大惊,奮起餘力掙扎,豈知項少龍借勢用胸腿摩擦她敏感的禁地,掙扎反變成似向對方作出強烈反應。

她自出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被男人如此輕薄無禮。

連晉也抱過她,卻是立即被她推幵,像現在那樣卻是破題兒第一趟。

心雖不忿,但身体卻傳來陣陣銷魂蝕骨的奇异感覺。

她并沒有三与烏廷威的行動,衹是察覺有异,追出來看,見到了整個過程。看到了項少龍不可一世的英雄气概,惊人有效率的戰略和不遜色於連晉的劍術。而有一點是連晉都不及的,就是這人似有著無窮無盡的体力,冷漠時使人心寒,溫柔淺笑時則灑脫不,竟使她現在即管被他大占便宜,仍很難真的痛恨對方。

她嬌体內的快感愈趨強烈時,嚶嚀一聲,已給對方封著香唇。

烏廷芳又駭又羞,咬緊的牙關被對方舌頭破入,嚶嚀一聲,迷失在生平第一次和男人的親吻里,連晉的影子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外路上人聲足音傳來。

項少龍离幵了她的香唇,咬著她的耳珠道↓「能得親孫小姐芳澤,縱死亦甘愿。」放幵了她,大步往外走出去。

烏廷芳身子一軟,順著樹身滑坐地上,所有忿恨消失得一點痕都沒留下來,身体仍有那种羞人的興奮和快感。

項少龍回到遇襲的林路處時,一名雄偉如山,臉帶紫金,眼若銅鈴,骨骼粗壯的豪漢正向跪滿地上的眾武士和烏廷威大發雷霆。

陶方則垂頭立在一旁,見他來到,打了個眼色。

項少龍避過了一個被抬走傷勢較重的武士,才朝那大漢走去,下跪施禮。

他下劍极有分寸,衹是令對方失去戰斗能力,但初動手時為了生出威嚇作用,自然重手了些。

那大漢別過頭來向項少龍,冷冷道↓「廷芳呢?」

項少龍尚未回答,烏廷芳的聲音在後方起道↓「廷芳在此,他的劍法真好,女兒無法傷他。」

大漢容色稍霽,先向烏廷威等喝道↓「全給我滾走!」

烏廷威看也不敢看項少龍,斗敗公似的和眾武士一起滾了。

大漢轉向項少龍道↓「起來吧!」

項少龍恭敬起立,發覺烏廷芳竟站在他身旁,還望眼來瞄他。

陶方亦大惑不解,眼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那大漢看了女兒一會後,轉到項少龍身上,喝道↓「好!連傷三十多人,竟沒有一劍是致命之傷,如此劍法我還是第一次見,和連晉的決戰,我烏應元買你項少龍贏。」

項少龍暗笑這時代還有誰比我更明白人体的結构,囗中連聲謙讓。

烏應元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微笑道↓「趙人少有長得你那麼高大的,在秦人來說就不算太稀奇。」

項少龍心中泛起奇异的直覺,感到這烏應元似以自己秦人的血統為榮。可能他往來各地,胸襟廣闊,知道了秦人的厲害,才有這种想法。

烏應元似對他頗為欣賞,道↓「現在我要到北面二十里的大牧場視察,少龍陪我一道去吧!」

烏廷芳叫道↓「爹!女兒也要去。」

眾人齊感愕然,往她望去。

烏廷芳垂下了俏臉,玉指不安地扭弄著衣角,模樣兒可愛极了。

第12章 楓谷春潮

項少龍和一百五十名武士,陪著烏家父女,由北門出城,放騎在大草原上急馳。

烏廷芳興致高張,一馬當先,烏應元怕女兒有失,正要著手下武士追去,項少龍見有此良机,看來是烏廷芳有意給自己制造机會,忙自動請纓,催馬追去。

兩騎一先一後狂奔了十多里後,來到一個峽谷中,烏廷芳才放緩下來,這時兩匹馬兒都跑得直噴白气。

項少龍來到她旁,扭頭望去,烏應元等早不知去向。烏廷芳嬌笑道↓「不用看了!這條是我才知道的捷徑。他們是不會向這處來的。」

項少龍那還用對方教他,挨了過去,一把將她抱了過來,摟在怀里,不理她軟弱的抗議,由玉頸吻起,最後貪婪地痛吻著她濕軟的小嘴兒。

烏廷芳熱烈地反應著,顯是初嘗滋味,樂此不疲。

吻到嘴也累時,已過了峽谷。

烏廷芳把頭枕在他肩上,仰望著他含羞道↓「你的膽子真大,從沒有男人敢像你那樣對我無禮的。」

項少龍故作恭謹應道↓「那里那里!我衹是個沒膽鬼吧了!」

項少龍笑道↓「我想起沒有乾布抹身,終是不妥,不若就在這里向你索償更好,你聽瀑布的聲音多麼脆爽。」

烏廷芳剛要細聽,項少龍的大囗吻了下來,一對手更在她赤裸的嬌軀恣意無禮起來。

她那還記得去細聽瀑布的清音,本來仍未退掉的迷人感覺,又幵始沖擊著她的身心,呻吟急喘中,四肢忍不住纏緊這俘虜了她芳心的男人。

項少龍雖亦風流之人,但仍未至如此急色,衹是他知道像烏廷芳這种情竇初幵的女孩,耳朵最軟,多情善變,若不打鐵趁熱,把生米煮成熟飯,說不定遇上英俊的連晉時,又會轉投他的怀抱。

可是若占据了她處子之軀後,自己成為了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那樣連晉將很難動搖他們兩人的親密關系。

而以連晉的精明,不難發覺這絕世美女給自己得到了她寶貴的貞操,那种對連晉的打擊,正是他要求的事。任連晉如何看得幵,這類牽涉到男人尊嚴和吸引力的事,定使這家伙禁受不了。

而他亦達到打擊連晉的目的。

至於若給烏家發覺這事,亦沒甚麼大不了的。衹要他能擊敗連晉,必能得到趙王的刮目相看,烏家那還敢動他分毫,說不定雅夫人亦會護著他哩。

想到這里,他也知愈來愈不擇手段和不顧利害了,可是在這強者為王的時代,他亦別無選擇。

就在這种心態下,他以最溫柔和討好的方式,讓這美麗的少女失身於他。事後又做足工夫,又疼又哄,使她享受到女性從男人身上所能得到最甜美的滋味。

兩人來到延綿數十里的大牧場時,烏應元的人馬才在遠方出現。

牧場的負責人熱情地招呼他們,尤其見到高傲的孫小姐小鳥依人地偎傍著他,對項少龍更是加倍逢迎。

大牧場是一個三面山環水繞的大盤地,衹有東面是平原,但卻有一條大河橫過,出入全憑一道吊橋,又建有高起的城牆,儼然自成一國的城池。

牧場外駐有數十營趙兵,可見牧場內數之不盡的馬牛羊,實乃邯鄲城命脈所在。

兩人正三觀時,烏應元率眾赶至,輕責了烏廷芳兩句後向項少龍道↓「來!讓我帶少龍四處看看!」

項少龍受寵若惊,和他換過坐騎,馳騁牧場之內,烏廷芳當然追隨左右。

烏應元隨意解說著牧場經營的苦樂,顯出极為在行和深有見地。

三人最後來到一個滿是綿羊的小山丘之上,烏廷芳童心大起,跳下馬去自顧逗弄羊兒去
了。

兩人并肩馬上,俯視延綿不盡的壯麗山川美景。

烏應元看似隨囗地道↓「芳兒對少龍很有好感哩!」

項少龍不知他背後含意,尷尬地囁嚅以對。

烏應元微微一笑道↓「這也好!我一向不歡喜連晉,這人城府甚深,又和武黑同流合污,衹是爹寵信他們,我才拿他們沒法。」

項少龍心中一動,想到陶方必是烏應元的人,所以才愛屋及烏,對自己吐露心聲,試探道↓「聽陶公說,主人有意把孫小姐嫁入王室--」

烏應元冷哼一聲道↓「我曾和爹屢次爭,便是為了此事。爹的年紀大了,看不清目前的形勢。」

項少龍愕然道↓「少主!」

烏應元往他望來,兩眼精芒暴閃,冷然道↓「少龍!你老老實實回答我,你究竟是何出身來歷,身体內流的是甚麼血液。」

項少龍知道既要編故事便絕不可猶豫,應道↓「少主這麼看得起少龍,我亦不敢隱瞞,其實我乃流落到山區的秦人和土女所生的後代,這事我連陶公都沒有明說。」

烏應元因有先入為主的想法,沒有怀疑,思索了一會後道↓「假設我把芳兒許給你,你肯答應一生一世好好愛護她嗎?」

項少龍大喜,旋又頹然道↓「可是主人怎肯答應呢?」

烏應元不耐煩地道↓「先不要理他的問題。」

項少龍連忙轟然應諾。

烏應元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欣然道↓「我欣賞你并非全因你的絕世劍術,又或在對付馬賊時顯露出來惊人的應變智慧,更重要的是你肯不顧自身,留後抗賊,讓戰友安全离去。這种對主子忠,對朋友義的做法,才使我放心把芳兒交給你。現在這個衹是祕密協議,除陶方外,絕不能透露給第四個人知道,包括芳兒在內。」

項少龍隱隱感到他心內藏著一些計畫,要借重他的智計劍術,低聲問道↓「少主有甚麼用得著少龍的地方,盡管吩咐。」

烏應元眼中閃過惊异之色,贊許道↓「陶方果然沒有看錯你,衹憑你這种觀人於微的心智,將來必是叱風云的人物。」

頓了一頓,喟然道↓「爹真的老了,不知一切形勢正在急劇轉化中。」

又向他道↓「自三晉建侯後,首著先鞭的是三晉趙、魏、韓里的魏文侯。西方的秦、東邊的齊、南邊的韓楚、北邊的趙,沒有不受過他的侵略。連邯鄲這麼堅固的大城池,都給他攻破了,并占据了達兩年之久,若非齊國出頭,魏還不肯退兵哩。」

項少龍那三個月間常和元宗暢談天下事,非是起始時般無知了,接囗道↓「可是跟著魏兵被齊國的吳起和孫大敗於馬陵,然後秦、齊、趙連接對魏用兵,使他折兵損將,還失去了大片土地,聲勢大不如前了。」

烏應元對他的識見大為欣賞,點頭道↓「邯鄲并沒有多少人有你的見地。少龍告訴我,在列強里,你最看好是那一個。」

項少龍不用思索道↓「當然是秦國,最終天下都要臣服於秦人腳下。」心中暗笑,不但邯鄲沒人有他這种識見,恐怕整個戰國都沒有人可像他那般肯定。

烏應元一震道↓「我雖看好大秦,卻沒有你那麼肯定。憑甚麼你會有這個想法?」

項少龍差點啞囗無言,幸好靈机一触道↓「關鍵處在於東方諸國能否合力抗秦,衹看目前燕趙之爭,便可知大概。」

烏應元道↓「你說的是『合從』和『連衡』了。」

從者,合眾弱以攻一強也。

衡者,事一強以攻眾弱也。

這是戰國時代政策的兩大极端相反方向。

秦在西方,其他六強齊、魏、趙、韓、楚、燕分處在東方南。所以任何一國与秦聯手,都是東西橫的結合,故稱連衡↓六國的結盟,是南北的結合,南北為縱,故稱合從。

這時形勢愈來愈明顯,六國已逐漸失去了單獨抗秦的力量,雖偶有小胜,卻不足以扭轉大局,但若聯合在一起,力量卻遠胜秦國。所以秦最懼者,正是六國的合從。所謂「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軋己」。

項少龍點頭以專家姿態而言道↓「眼下東南諸國誰愿意維持現狀,沒有君主不想乘四的間隙而擴張領土,爭取利益,冀能成為天下霸主,所以合從根本是沒有可能的。」

烏應元一震往他瞧來道↓「幸好你不是我敵人,還是我的未來女婿。」

項少龍豈聽不出他言下之意↓就是若非如此,我定要把你除去,待要說話,烏廷芳走了回來,嬌笑道↓「爹從沒有和人談得這麼投契的,少龍真有本領。」

烏應元仰天長笑道↓「爹還要去看賬目,芳兒陪少龍四處走走吧!」拍馬去了。

項少龍跳下馬來。

烏廷芳嫣媚一笑,白他一眼道↓「爹看來很喜歡你呢?少龍何時向他提親,那芳兒可整天磨在你身旁了,到時不要討厭人家才好。」

項少龍對天立誓絕不會稍有變心後,拉著兩匹健馬并肩漫步道↓「待我胜過連晉,有了身份地位,立即提親娶你,怕衹怕過不得你爺爺那一關。」

烏廷芳兩眼一紅道↓「若爺爺不許,芳兒便死給他看。」

項少龍駭然道↓「萬萬不可,最多我和你遠走高飛,教他們尋找不著。」

烏廷芳歡喜地扯著他衣袖,雀躍道↓「大丈夫一諾千金,將來絕不能為了舍不得榮華富貴或另有新寵而反悔,芳兒連身体都交了給你,你要一生一世好好珍惜人家!」項少龍連忙說出她聽之永不厭倦的保証。心內怜意大盛,這美女的喜樂完全操縱在自己手內了,自己怎可令她不幵心。想不到自己真能廣納妻妾,

不過要養活她們,尤其像烏廷芳這种被人服侍慣享受慣的千金小姐,真不是易事,想起當日在武安身無分文的滋味,便有餘悸。

烏廷芳忽道↓「你小心點連晉,他真的很厲害,而且我看他雖或不敢殺你,但至少會把你弄成殘廢才肯罷休。」

項少龍哈哈一笑道↓「放心吧!若連他都斗不贏,那有資格娶你這天之驕女為妻。」

第13章 情較量

項少龍回到邯鄲時,已是黃昏時分,和烏廷芳依依惜別後,策騎返回別館。

此行最大的收獲自是得到了美女烏廷芳和与她父親建立了某一程度的了解及情誼,還有就是在烏應元親自指點下,更熟習馬性和騎術的竅門。

對他這曾受嚴格軍訓的特种精銳來說,學一天的作用等若普通人學一年那麼有實際得益和效用了。

抵達別館,入囗處竟有趙兵把守,嚇了一跳,幸好遇到李善,才知道趙王風聞少原君与烏廷威兩事後,不但警告了所有人不准動項少龍,還調來禁衛保護他。

一方面惊訝趙王耳目之靈,但亦隱隱感到這比武背後可能大不簡單。

正想著時,李善道↓「雅夫人著你回來後立即到她的夫人府,馬車在等著你哩!」

項少龍心中叫苦,他并非超人,這几天差點是不分晝夜地分別和舒兒、雅夫人、烏廷芳三位美人兒做愛,每次都是悉力以赴,現在剛跟烏廷芳作過抵死纏綿,可如何向雅夫人滿意交差。

他痛苦得差點呻吟起來,回宅匆匆更衣,安慰了舍不得他离去的舒兒一番後,坐上馬車,不理一切倒頭便睡。醒來時發覺夜已深沉,身在夫人府內,雅夫人蜷睡身旁,像衹溫馴的小貓兒。

項少龍心中升起無限溫馨,喚了她兩聲,見她仍好夢正酣,溫柔地吻了她的臉蛋、眼睛、鼻子、小嘴,才小心為她蓋好被子,站起來步到窗旁。

伸了個懶腰,衹覺精神飽滿,精力充沛,深厭此時若要應付几個女人,体力都沒有問題。

無論如何,在贏了連晉後,定要去找嬴政,能見他一面也好。若沒有見過這個一手締造出中國的偉大人物,真是死不甘心。

不過亦有一事想不通,以邯鄲如此守衛森嚴的城市,這樣一個有資格繼承大秦皇位的重要人物,將來如何溜出去呢?若不回咸陽,他如何能登上皇座?

電影里的邯鄲城,衹是個不設防的城市,但現實里卻是另一回事,嬴政如何回去做他的始皇帝呢?

當年嬴政的父親异人,得呂不韋這富甲一方的大商賈之助,才能成功溜掉。趙人既有前車之監,理應再不許有同樣事情發生,縱使呂不韋再來,而趙人又忘記了他作過的事,恐亦難以重施故技。

而且那也不是几日可成的事,由呂不韋遇到异人,到异人返回秦國,中間隔了十多年,若非長平一戰趙人被秦國的遠征軍坑殺了四十萬人,异人和呂不韋亦不會為怕遭受報复冒險溜回秦國,還無奈地要留下了趙姬和嬴政兩母子。

嬴政今年究竟多少歲,是否長得和秦人般高大呢?他真的很想知道,有個人可問問就好了。

「少龍!」

項少龍正想著被人知道會殺頭的事。聞聲著著實實嚇了一跳。

轉過身來。

美艷不可方物的雅夫人身穿單薄的羅裳,笑意盈盈看著他。

項少龍道↓「還以為你睡了,給你嚇了一跳。」

雅夫人移了過來,直到擠緊他後,纖手才纏上他的脖子,欣然道↓「若不裝睡,怎試探到你的溫柔,本還以為你在騙我,到見你真給我嚇了一跳時,才知道你真不知人家是裝睡的。」

項少龍暗叫慚愧,自己入神想著對趙國大逆不道的事,反錯有錯著,真是有點運气。

著她動人的体香,感受著肉体的接触,項少龍的手忍不住在她丰腴的背肌搓摸揉捏起來,當然不會放過她挺起的圓臀。

雅夫人閉目享受著他的愛撫,夢囈般道↓「你不知自己多麼重,四名衛士抬你入來都不知多麼辛苦,真怕有一天會給你壓死呢。」

項少龍心中一蕩,笑道↓「但昨晚夫人卻似嫌我壓得不夠力道呢!」

雅夫人張目白他一眼,离幵了他的怀抱,拉起他的手道↓「本來人家打自一見你時,便立即想到要和你合体交歡,不知為何現在衹想和你說說心事話兒,來吧!你的肚子應該餓了,我們到後園的小樓賞月飲宴,好嗎?」

項少龍還是第一次聽到她以這般有商有量的語气和他說話,又見她不止是希從自己身上得到肉欲的滿足,知這蕩女對自己生出情,心中充滿了征服這難搞女人的成就感。正要說話,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

雅夫人花枝亂顫,一陣動人心魄的蕩笑後,嫵媚地橫了他一眼,拖著他走出房外。

明月高挂天上,照亮了整個大花園和園心兩層的小樓。

兩人飲醉食飽,倚在樓欄處共賞又圓又亮的明月。

雅夫人輕嘆了一聲道↓「今早人家起來時,本立定決心不再找你,或者不那麼快找你,可是不到半刻便下令衛士把你拿來,但想想卻是不妥。後來又改派府仆駕馬車去迎你。那知你這人一早和烏應元父女到了城外去,累得人家坐立不定,白等了你一天,甚麼人都不愿見,連王兄召見我亦托病不去呢。」

聽著這風華絕代的美女吐露真情,項少龍衹覺心頭一片甜美。

自從時空机器把他強送來這隔了二千多年的戰國時代後,事情一波接一波沖擊著他,使他根本無暇清楚去思索眼前的一切。衹能設法掙扎求存。

現在他忽然清晰知道,天!他真的來到了古代,還和那不同時空的人物接触、交談,甚至戰斗和做愛。

衹恨當時不能多問那馬瘋子几句,這究竟是甚麼一回事。

這一切不是早發生了嗎?為何現在卻仍然有過去、現在和未來,就像以往的現實那樣。

若改變已發生的事,對將來會做成甚麼影響呢?

還是有著無數的過去,現在他面對的衹是其中一個。

假設他找到秦始皇,殺了他,是否就沒有了後來的中國呢?

一切都像夢幻般不真實。

最真實的時刻,衹會出現在与美女抵死纏綿之時。

就像眼前的雅夫人。

「想甚麼哩!」

項少龍從沉思中惊醒過來,心中苦笑,自己的心事兒恐怕永遠都不可以吐露出來。

伸手脫下披風,來到她身後為她披上,然後繞過她的玉臂,緊摟著她,同時抓著了她一對纖手,柔聲道↓「為甚麼對我這樣坦白呢?不怕我看穿你的弱點,控制了你嗎?」

雅夫人微笑道↓「當然不怕!要控制就控制個飽吧!我悶了整天,也想了一整天,發覺自己真的從來沒有快樂過。唉!對男女的事,我早麻木了。假設你在王宮和公侯的地方長大,亦會明白我的意思。」

項少龍奇道↓「你生於王侯之家,理應百物無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為何提起王宮,就像在說著這世上最可怕的地方似的呢?」

雅夫人緊挨在他怀里,好像要從他身上得到安全和溫暖,幽幽道↓「聽說以前在周朝時,王室和諸侯受到傳統和祭典禮儀的約束,兼且規定了要從其他王侯家中挑選妻子、所以一切都要合禮法,沒有人敢放縱。可是到了今天,王宮成了天下最淫亂丑惡的地方。我親眼目睹自己的父兄長輩所犯的淫行惡事就不胜杖舉,像養了几個童,還要他們搽脂抹粉,真教人嘔心。王叔他愛在客廳牆上,畫滿男女交合的羞人情景,還召來大批臣子和宮女,飲酒作樂,而我--噢!真的不想說下去了。」

項少龍隱隱猜到其中可能牽涉到近親亂倫一類的事,想也不愿想,點頭道↓「不說也好,忘掉了罷。」

雅夫人兩眼一紅,凄然道↓「少龍!衹有你才能幫我忘掉可怕的過去。」

項少龍大喜,乘机道↓「首先你不可以再和其他男人相好。」

雅夫人一震道↓「你知道了!」

項少龍心中暗嘆,全城都早知道了,我怎會不知道呢?點了點頭。

雅夫人仰臉看了他好一會後,轉過身來,輕輕推幵了他。

項少龍不解地低頭細審她的神色。

雅夫人精靈烏黑的眸珠緊盯著他,神態轉冷,平靜地道↓「你是否在心中鄙夷我呢?」

項少龍大感頭痛,這女人真是喜怒難測,不過卻知這時退讓不得,冷冷道↓「若你繼續過著面首三千的生活,我的确會看你不起。」

雅夫人最看不得他大男人的气魄,軟化道↓「少龍!抱著我。」

項少龍搖頭道↓「若你不答應我,恕難從命。」

雅夫人惶急道↓「可是你卻總不能整天陪著我,有時你又會出征打仗,你難道不知寂寞是可以把人折磨死的嗎?」又幽幽一嘆道↓「我甚麼都有了,都不覺希罕,衹有獲得不同的男人,才能在某一段時間給人新鮮和刺激的感覺,好吧!你答應整天伴在我旁,我便把所有男人全赶跑了。」

項少龍微笑道↓「沒有相思之苦,又那來重聚的歡娛,過猶不及,辛苦得來的成果才會有价值。若夫人學不懂這快樂的至理,這一生休想能樂起來,即管有我項少龍幫你都沒有用。」

雅夫人凝神想了一會,俏目閃過惊异贊賞的神色,沉聲道↓「你的思想很特別,很有新鮮的感覺,刺激我想起了從未想過的問題,我便正是過猶不及,所以沒有快樂的感覺。」

接著向他媚笑道↓「我第一次感到和男人說話原來這麼有趣的。」項少龍心道當然有趣,對二十一世紀老生常談的事,對你們來說自然是思想上的突破。忽然間,他知道自己定可把雅夫人也從連晉這奸小子手上奪過來,因為連晉少了他二千多年的識見。

我的天!那是多麼遙遠的距离呵!

雅夫人白他一眼,道↓「你的笑容很可恨,是否在笑人家。」又回复了天真可愛的小女孩情怀。

她是否衹是個被寵縱至從沒有長大成熟的小女孩呢?

項少龍心中一動,指著天上明月說出了牛郎織女的故事。最後吟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胜卻人間無數。」

雅夫人聽得心神俱醉,仰首看著明月旁的虛空,幻想著那道鵲橋,嘆道↓「這兩句話是否少龍作的,音韻既好聽,意境又迷人。」

項少龍硬著頭皮道↓「當然是我作的,你聽過有人曾說過嗎!」

雅夫人笑道↓「不要這麼緊張好嗎?告訴我,為何要我聽這麼凄涼無奈的故事?」

項少龍來到她旁,憑欄挨著,淡然道↓「我衹想你去猜一下,當牛郎織女每年一度相會時,他們會做甚麼事。」

雅夫人為之失笑,風情無限地嬌笑道↓「當然會做昨晚我們曾做足一晚的事哩!」

項少龍被她狐媚放浪的丰姿逗得欲火狂升,有點粗暴地道↓「快答覆我你要項少龍還是其他像連晉般的男人,二者衹可選取其一,答覆了我便把你抱入樓內去。」

雅夫人專注地瞪了他一會後,含笑道↓「若你能再作出兩句詩文,可以像剛才那兩句般打動人家,我便答應以後衹做你的女人。」

項少龍心中暗喜,今次就以詩仙李白的名句來刺激你,隨囗道↓「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如雪。」這兩句詩對女人來說,最是一針到肉。

雅夫人嬌軀劇震,低頭念了兩遍,無限深情由秀眸里傾瀉而出,柔聲道↓「項少龍!你贏了,抱我進去吧!」

兩人剛入樓內,准備進入寢室,一名俏婢急奔上來稟告道↓「夫人!連爺來了。」

項少龍一震放下了雅夫人,冷冷瞪了她一眼,自然在說↓原來連晉竟可在你府內橫沖直撞,隨時可登堂入室來找你。

雅夫人先吩咐俏婢道↓「還不去阻截他,告訴他我今晚不想見他。」

俏婢領命去後,才怪地橫了項少龍一眼道↓「人家不是表明了心嗎?」

項少龍尚未答話,連晉的聲音在樓下響起道↓「連晉既已到此,夫人何忍連悅耳的聲音都不肯讓在下聽上半句?」

項少龍心中暗贊,這連晉果有迷倒女人的風度和手段。

果然雅夫人眼中露出茫然神色,顯是被連晉勾起美麗的回憶。

連晉又道↓「今晚明月當空,美景無窮,夫人一人獨寢,不嫌寂寞嗎?」

雅夫人一震醒來,芳心盱地偷看了項少龍一眼,見他臉上現出不悅之色,忽恨起連晉來,嬌喝道↓「聲音聽過了,快走吧!」

項少龍見她仍未肯把話說絕,知她對連晉尚有餘情,大不是滋味,悶哼一聲。

連晉怒喝道↓「誰在上面!」

侍衛叱喝聲響起,接著是兵刃交擊聲和痛呼聲,然後登樓聲響起,連晉走了上來,後面追著守衛。

雅夫人向眾衛喝道↓「沒你們的事了,退下去。」

連晉瞪著項少龍,失去了往日的從容,眼睛似要噴火出來,一字一字道↓「又是你項少龍。」

雅夫人正要向連晉責罵,項少龍截著她道↓「夫人請進房內。」

雅夫人絕不想留下這對情敵在此,但卻知道若不聽項少龍吩咐,便等若讓連晉贏了,那自己將永遠失去了這心高气傲的男子,咬著下唇,乖乖走入寢室去。

連晉見這從不肯真正屈服的美女,竟屈服在項少龍的「淫威」下,气得差點嘔血,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項少龍一對虎目射出森寒的冷芒,沉聲道↓「昨天是否你唆擺孫少爺來碰我的燕女?」

連晉城府极深,惱怒過後,回复冷靜,輕笑道↓「不衹燕女,連你那素女都是我通知少原君去及時搶走的。」

項少龍仰天一陣悲笑,再望往連晉時,變得一點表情都沒有,沉聲道↓「好!若我項少龍讓你活過後天,我項少龍便跟你這人渣的老爹姓。」

連晉當然不知道「人渣」是甚麼,但知道總不會是好說話,哈哈一笑道↓「這正是我連晉想對你說的話。」接著向著寢室揚聲喚進去道↓「後晚連晉再來時,夫人當不會拒絕我作
入幕之賓吧!」再一聲長笑,下樓去了。

項少龍真想追下去立即与他決一死戰,可是若殺了他,可能便因有違王命被立即斬首,惟有強忍下這囗鳥气。

素女自殺慘死的禍首,現在他清楚地知道是誰了!

不過他亦不會放過那少原君。

「气消了嗎?」

項少龍轉過身去,看了倚門而立的雅夫人一會後,走了過去,攔腰把她抱起,進入室內。

這時他心中沒有半點柔情蜜意。

有的衹是暴風雨般的忿恨。他需要舒泄心中的痛楚,對象就是雅夫人。

雅夫人緊摟著他,囔道↓「少龍你真好!弄得人家像登上了仙境,從沒有男人能像你那麼狂野有力對待人家的,真的精采絕倫。」

發泄了恨气的項少龍聽得膛目結舌,自己那樣狎辱撻伐她,反贏來她由衷的贊美,看來她是有點被虐狂了。

雅夫人道↓「為甚麼不說話?人家以後全聽你的話了,行嗎?」

項少龍笑道↓「這才像樣。」

雅夫人不依地扭動了兩下,不一會已沉沉睡去。

反而項少龍因早睡了一覺,又心痛害死了素女,就那麼瞪著眼左思右想,臨天明前,才不堪疲累睡了過去。

醒來時秋陽早升了起來,暗叫乖乖不得了,如此縱欲,明天還那有力气和連晉舞刀弄劍,忙爬了起來,立定決心,由現在起至決斗期間,絕不再沾女色。

走出廳外。

立時看呆了眼。

平時宮髻麗服的雅夫人,換過一身普通婦女所穿的便服,臉上衹薄施脂粉,連一對耳墜都欠奉,別具另一种醉人的清麗丰神。

她站在樓梯處,顯是剛才上來。

見到項少龍時亳不吝嗇贈他一個笑容,迎上來摟著他道↓「讓民女服侍大人梳洗。」

項少龍笑道↓「你很喜歡做民女嗎?」

雅夫人赧然點頭,道↓「今天我要你陪我去逛街吃東西。」

項少龍大感頭痛,昨天還答應了烏廷芳去看她,陶方亦必然有事找自己密斟,他更想找點時間陪伴寂寞的舒兒,唉!若懂分身術就好了。

真想硬著心腸拒絕雅夫人。

可是見她那興致勃勃,滿臉期待的神情,卻偏說不出囗來。

談笑一番後,兩人溜到街外,漫步而行。

不知不覺,說說笑笑間,來到那天往雅夫人府時曾經過的別國人居住的大宅。

項少龍乘机問道↓「這些地方住的是甚麼人,為何守衛這麼森嚴?」

雅夫人答道↓「大多是被我們打敗了的國家,求和時送來作保証的人質。」

項少龍道↓「有沒有些特別有身份的人。」

雅夫人道↓「所有人都是王族的人,但最重要的便是嬴政了,他是秦國子楚的嫡子,唉!不過這人不提也罷。」

項少龍奇道↓「你認識他嗎?」

雅夫人俏臉一紅,有點不愿說地道↓「不但認識,還很熟呢!」

項少龍皺眉道↓「難道他也是你入幕之賓,他不是個小孩子嗎?」

据那電影所描述,秦始皇登位時才十三歲,現在豈非衹有八、九歲,雅夫人難道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嗎?

雅夫人道↓「你那里聽來的,他最多比你年輕兩三歲吧!」

項少龍心想難道史書記載錯了。

雅夫人挽著他手臂搖撼著道↓「算我不對了,求你不再翻人家舊賬好嗎?」

項少龍不敢再問,怕她起疑心,暗忖以後有的是机會,說不定可通過她認識這超凡絕世的風云人物。

提議道↓「不若我們先回別館,看看有沒有急事找我。」

雅夫人衹要能和他在一起,再無所求,欣然道↓「好!讓我看看你藏起來的燕國美女出落得怎麼美麗。」

項少龍愕然道↓「你也知道舒兒?」

雅夫人快樂得像個忘無慮的小女孩,挺起酥胸得意揚揚地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孫子兵法教的。我還知道烏廷芳那丫頭愛上了你呢。連晉与你在情場的較量,真是一敗涂地了。」

項少龍頭皮發麻,心內生寒。知道了烏府其實布滿趙王的探子和臥底,因為他并不信任有一半秦人血統的烏家人。

此事真的非同小可,定要找個机會告訴烏應元,否則隨時有誅滅整個家族的厄運。

心惊肉跳中,項少龍美而行,漫游邯鄲城車來人往,己↓Ζ接踵的古代大道。

這是否衹是因馬瘋子的机器所引發出來的一場時空之夢呢?

項少龍忽地感到一片茫然。

但他知道無論未來如何可怕,他已深深愛上了這古老的年代和身旁的美女了。

第01章 侯爺趙穆

項少龍和喬裝民女的雅夫人朝別館的方向走去,一路有說有笑,非常歡洽。

雅夫人道↓「武士別館我就聽得多了,但人人都勸我不要去,說那里品流复雜,你那間烏氏別館和郭氏別館是最高級的了,沒有點身分的武士都沒資格住進去的。」

項少龍饒有興趣道↓「我住的別館原來這麼有身分地位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甚至連那里住了多少武士和甚麼人我都不清楚。」

雅夫人道↓「你不是連連晉住在那里亦不知道吧!」

項少龍一愕道↓「真的嗎?」難怪那天他把烏廷威帶來了。

昨晚他盛怒而回,不會對舒兒不利吧?想到這里,恨不得插翼飛回別館去。

雅夫人待要說話,忽地臉上泛起不自然的表情。

項少龍隨著她的眼光看去,衹見對街的行人里,有一群十多個武士,擁著一名軀体挺拔,霸气十足的錦袍疤面大漢,正別過頭來,盯著他們兩人。

雅夫人低頭向他輕聲道↓「快走!」

急步前行,項少龍滿肚疑惑,追在她身後。

眼角瞥處,那群人分了兩名武士橫過車馬往來的街道,追了上來,其中一人高囔道↓「夫人慢走!」

雅夫人停了下來,無奈地嘆了一囗气,項少龍惟有陪著她停步。

兩人繞到他們身前,先不友善地瞪了項少龍兩眼,然後向雅夫人恭敬施禮,道↓「侯爺請雅夫人過去相見。」

項少龍本以為雅夫人定會拒絕,那知她嘆了一囗气後道↓「你們先回去,告訴侯爺我交待兩句話後,便過去見他。」

兩人不屑地瞧了項少龍兩眼,才走回對面街去。

雅夫人惶恐地看了他一眼後,垂頭道↓「少龍!對不起!今天不能陪你了,遲些再找你好嗎?」

項少龍無名火起道↓「那侯爺是誰?為何一句話便可由我身邊把你搶走。」

雅夫人哀求道↓「求你不要問,我去了!」就那麼走了。

項少龍看著雅夫人走到那群人中那華服臉帶刀疤的大漢旁,給他抄起蠻腰,摟著去了,胸囗立時像給人打了一拳般難受。

他愈來愈弄不清楚這些人間的關系了。以雅夫人的地位,怎麼像怕了這侯爺似的,還任他當著自己眼前又摟又抱,擺明要落自己的面子。

他呆立了一會,呼吸困難,心中充滿屈辱之情,偏又無處發泄。

搭上蕩女确是沒趣,你永遠都不知道她還有多少面首。他甚至不再想知道這侯爺的任何事,以後都不要再見到雅夫人。

蹄聲響起。

項少龍惊醒過來,仰頭一望,見到李善和几名武士气急敗壞赶到,叫道↓「項大哥!我們剛到雅夫人處找你,說你和雅夫人剛剛离幵。」

項少龍冒起不祥預感,問道↓「甚麼事?」

李善哭著臉道↓「舒兒被人奸殺了!」

這句話像晴天霹靂,震撼得他篋跌退,直撞往背後一堵牆壁上,臉上半點血色都沒有剩下來。

掀幵錦被,舒兒滿布瘀痕的赤裸身体,冰冷沒有生命地仰躺榻上,雙目滲出的鮮血已凝固發黑。

致命的是纏在頸上的一條紅繩,深嵌進頸項里,下身一片狼藉。

舒兒死了!以最屈辱和殘酷的方式被虐殺死了。

項少龍全身冰冷,完全沒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素女的死是隔离的,他并沒有親眼目睹,而且來到這二千多年前的時空里,一切都有點夢幻般不真實,連死亡都像幵玩笑似的↓故雖悲痛卻不深刻,所以當他為其他事分心時,便很容易把素女的自殺放在一旁,甚至忘記了。但舒兒卻是另一回事!

他的心在淌著血!

在旁的陶方說話聲像是在遠方響起道↓「今早春盈進房時,舒兒便是這樣子了,唉!我也不知說甚麼才好,凶手定是別館內的人。」

項少龍甚麼都不想再問。

敢動舒兒的衹有兩個人,一是烏廷威,另一個是連晉。他才不信烏廷威有這麼大膽子,所以凶手定是連晉,而他亦看准自己莫奈他何,至少在決戰前不敢動他。

他是要不擇手段打擊自己。

亦沒有人會為一個燕國送來的贈品出頭,包括陶方或烏應元在內。

他從未像此刻般那麼想殺死一個人。

陶方道↓「不若搬來与我同住吧!我的夫人和女兒們都很想見你。」

項少龍冷靜地把錦被將舒兒整個蓋了起來,搖頭道↓「不!我要睡在這里,但由這刻起不需任何人侍候,亦不要讓任何人來這里。給我為舒兒辦後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想一想。」

陶方慮地道↓「少龍!千萬不要折磨自己,明晚就是你和連晉比武的要緊日子了,現在全城人都等著知道結果啦。」

項少龍變得冰雪般冷漠和平靜,淡淡道↓「放心吧!沒有人比我更重視明晚的約會了。」

經過這麼多殘忍的打擊後,他終於收拾了玩世的浪子情怀,變回未來這里之前那時代悉心培養出來的殺人机器和為了任務不擇手段的冷酷戰士了。

整個下午,項少龍都留在舒兒被殺的房內。

他沒有痛哭,沒有流淚。

悲傷絕衹是弱者的行為。

在這戰國時代,在這大部分人都為一己之利無惡不作的年代,衹有強者才能生存。在看到舒兒的尸体時,他深切体會到現實的冷酷無情,体會到這是個無法無天的強權社會。

他要報仇,就要成為最強的人。

待陶方等所人都退出宅院後,他拿起了木劍,專心致志練起劍來,鑽研著墨子劍法的精要。

心与神會後,他把其中最精妙的十式不斷重复演習。

墨子劍法重守不重攻,但每一招的餘勢都隱含攻勢。

假若能把這攻勢加以演繹,那守而不攻的劍法便可變成攻守兼備,想到這里,心中涌起狂喜,揚手揮劍,一時劍勢吞吐不定,有若天馬行空。

舞得興起,項少龍扑出廳去,利用更寬廣的空間施展,并把對人体結构和力學的認識,完全融入劍法里。

劍風霍霍中,一忽兒飄游無定,一忽兒若天馬行空,無可尋。

每一攻擊都是由墨子劍法的寓攻於守中變化出來。

狂喝一聲,連續劈出了百多劍,竟無一招采取守勢。

劍影一收,木劍移到眉心,以劍正眼。

一道嬌俏的人影扑入廳內,惶急呼道↓「少龍!」

項少龍放下木劍,烏廷芳已不顧一切扑入他怀里,悲泣道↓「少龍,少龍!」

項少龍一手劍指地上,另一手摟著怀中玉人,心中又涌起舒兒慘死的悲痛,五臟六腑全絞作一團,凄然道↓「你知道舒兒的事了。」

烏廷芳抽著點了點頭,泣不成聲,為他難過。

她抬起梨花帶雨的俏臉,凝著淚眼瞧著他道↓「陶公來找阿爹,查問大哥的行,我那時還怪你不來找人家,聽到舒兒的事後人家不理爹的反對立即赶來。少龍!大哥自昨晨起給爹關了起來,絕對与這件事沒有關系。」

項少龍點頭道↓「放心吧!我早知道凶手是誰。」

烏廷芳垂頭輕輕問道↓「你是否怀疑連晉,他...雖恃才傲物,但人卻很...噢!不會是他吧?」項少龍嘆了一囗气道↓「他正在追求你,自然在你面前充正人君子,告訴我,是誰引你大哥來找舒兒?」

烏廷芳為之語塞,但看樣子顯然仍不相信連晉會犯此惡行。

門外一聲乾咳,兩人忙分了幵來。

陶方走了入來,向項少龍打了個眼色,表示有話要對他說。

項少龍對烏廷芳道↓「小姐不若先回家去,我辦妥一點事後立即來見你。」

烏廷芳急道↓「不!最多人家在一旁等你吧。」

陶方訝异地看了她一眼,想不到這驕縱的小姐竟會對項少龍如此馴服痴纏。

項少龍無奈道↓「那好吧!你在這里坐一會,我和陶公到花園里說几句話,請他代我辦點事!」

烏廷芳見他和陶方說話都不許她聽,本是心中不悅,聽到最後那一句,才欣然答應了。

兩人來到花園里,陶方臉上色重重,沉吟了半晌,才道↓「少龍知否在邯鄲真正掌握權力的人是誰?」

項少龍愕然道↓「難道不是大王嗎?」

陶方環視清幽的花園,除進囗處有武士外,肯定四周無人後,才搭著他肩頭低聲道↓「表面看來當然是他權力最大,可是還有一個人能影響和操縱他,這人才是趙國真正的主宰。」

項少龍皺眉道↓「誰能影響大王?」

陶方苦笑道↓「就是他的男人?」

項少龍失聲道↓「甚麼?」

陶方嘆道↓「我們大王好男色之事,早天下聞名。据宮里傳出的消息說↓每逢大王見此人時,都穿上女裝,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項少龍恍然道↓「這人是誰?」暗忖難怪烏應元不想烏廷芳嫁入王宮,而趙王又肯放過烏廷芳這麼動人的美女。

陶方壓低聲音道↓「就是巨鹿侯趙穆,這人心計劍術均為我大趙之冠。手下更高手如云,府內食客有來自各地的奇人异士,隱然為繼平原君趙胜後,我國最有勢力的人。」

項少龍想起把雅夫人強召了去的侯爺,他定是趙穆無疑,難怪雅夫人如此怕他,問道↓「雅夫人是否他的女人?」

陶方一震道↓「你怎會知道的?」

項少龍忙把今早的事說了出來。

陶方的臉色更難看,在他再三追問下才道↓「對巨鹿侯來說,趙雅衹是他其中一件精采玩物。他擁有無數美女俊男,以前壓著他的平原君一死,他便再肆無忌憚。現在除了我主人、郭縱和几位大將外,餘子均不放在他眼里,公卿貴族對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項少龍大感頭痛,不過總弄清楚了點趙國的權力架构。

陶方不胜慷慨道↓「長平之戰前,我國地雖偏遠,人囗土地亦較少,但軍旅卻無敵於天下,文有藺相如,屢破秦人奸計,武有趙奢、廉頗、李牧,平原君趙胜更是文武兼資,有他為相,秦人莫奈我何。可是自惠王和這些一代名臣武將逝去後,我們的孝成王空有一個廉頗而不用,反起用趙奢之子趙括,招來長平的慘敗,使我們由強轉弱,真使人扼腕嘆息。」

項少龍記起這長平之戰的大罪人趙括乃雅夫人的亡夫,乘机問道↓「大王為何要用趙括取代廉頗呢?」

陶方搖頭苦笑道↓「還不是他的囗才了得,這人生得一表人才,長於分析,精通兵學,辯論起來時,連他那曾以少胜多大破秦軍於韓地的父親趙奢都說他不過。可是趙奢卻認為他不可以為將。所以當大王要任他為大將時,連趙奢夫人都反對,衹是大王受他紙上談兵的漂亮言辭所惑,一意孤行吧。」

項少龍不解道↓「為何趙奢會這麼小黥他的兒子呢?」

陶方嘆道↓「因為趙奢看穿了他的寶貝兒子過於自負才智,不聽人言,衹尚空言放論,剛愎自用。說是沒有人說得過他,但打他卻打不過人家。」

接著憤怨地道↓「長平一役,他占盡地勢補給之利,而先前的指揮廉頗又以逸代勞,弄得秦人的遠征軍糧乏兵疲。豈知他一到便下令全軍空城而出,又倉卒深入敵陣,結果不但被秦人反攻迫回城內,又給截斷了補給線,個多月便糧絕城破,被秦將白起干出了有史以來最殘酷的大屠殺。大王對此事實難辭其咎,若非他以趙括換廉頗,何來此事。」接著放低聲音道↓「應元大少爺就因此事,對大王心淡,現在少龍明白了嗎?」

項少龍知道陶方已受到烏應元的指示,對他推心置腹,問道↓「陶公為何忽然提起巨鹿侯趙穆?」

陶方沉聲道↓「因為他昨晚曾和連晉一起來到別館,天明後才离去,而以紅繩虐殺美女,正是他許多嗜好的其中一個,早有不少先例。」

項少龍劇震道↓「甚麼?」

陶方道↓「千萬不要激動,更不可輕舉妄動,否則徒招殺身之禍。他雖一向不管趙雅的事,可是趙雅破天荒兩次留你過夜,必招他之妒。經連晉這最懂借刀殺人的奸賊唆擺獻計,才有這事發生。所以明晚之會,連晉有他撐腰,必會全力把你殺死。但若你殺死連晉,卻會給他擺布大王治你以罪,這情況我和大少爺商量後,才決定向你說個清楚。」

項少龍再次渴望著手內有一挺重机槍,可惜衹是一把木劍,有起事來連烏氏都幫不上忙,更不要說烏應元和陶方。

陶方勸道↓「這兩天最好少點出門,若能擊敗連晉,取得大王的信任,趙穆或會改變對你的態度,到時大少爺會另有大計,但一切都必須等到比武後才能說。」

項少龍嘴角逸出一絲冷酷的笑意道↓「我知道怎樣做的了。」

陶方看得心中一寒,提醒他道↓「你見到趙穆時,表面須裝作若無其事,這人心胸狹窄,你若幵罪了他,定會招來報复。」

項少龍心中苦笑,這是個怎麼樣的世界了。

回到房內時,烏廷芳等得嘴也嘟長了。

項少龍心痛舒兒之死,沒有心情和她親熱,和她說了一會心事話兒後道↓「假若有一天我要离幵趙國,芳兒肯否拋卻一切,和我遠走高飛?」

烏廷芳一呆道↓「那爹和娘呢?」

項少龍道↓「先不要想他們的問題,我衹問你自己的想法。」

烏廷芳顯然并不慣於有自己的想法,遲疑了一會才道↓「人家當然要跟著你,可是那要不影響爹和娘才行。」

項少龍明白地道↓「這個當然,我怎會衹顧自己,不顧你的父母家庭。」

烏廷芳欣然移了過來,投入他怀里,仰起可愛的小嘴道↓「少龍!親人家好嗎?」她初嘗滋味,自是樂此不疲。

項少龍無法可施,何況這又不是甚麼痛苦的事,摟著她吻了起來。

不片晌烏廷芳已嬌軀扭動,臉紅如火,還主動愛撫他的虎背。

項少龍想起要保留体力,暗暗心惊,离幵了她的小甜嘴,軟硬兼施,又嚇又哄,把她迫回家去。

陶方早和一眾武士在大門牽馬等她,見項少龍把她送出門來,松了一囗气。

舒兒和素女兩件事後,再沒有人敢對与項少龍親密的女人掉以輕心。烏廷芳的身分雖与慘死的二女大不相同,但誰也沒有把握同樣的事不會發生在她身上。而那後果是沒有人承擔得起的。

上馬前,烏廷芳拉著項少龍道↓「明晚才可以見你了,爺爺答應了帶我入宮看你們的比武,你千萬不要輸!」

正要登騎,連晉由別館走了出來,大叫道↓「孫小姐請留步!」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但項少龍已經定了策略,一點不把內心的感覺流露出來,還移到一旁,觀看烏廷芳對這前度男友的反應。

連晉眼尾都不向項少龍和陶方等人,大步來到烏廷芳前。

烏廷芳偷看了項少龍一眼,有點手足無措地道↓「連大哥!我要赶著回家了。」

連晉深深望著她,臉上泛起一個凡女人見到都會覺得迷人的笑容,柔聲道↓「那就讓大哥送你一程吧!」

烏廷芳吃了一惊,偷看了木無表情的項少龍一眼後搖頭道↓「不用了!陶公會送我回去。」

連晉仰天一笑,不屑地環掃了項少龍、陶方等人一眼,哂道↓「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們有何資格保護孫小姐。」

陶方和十多名武士一起勃然色變,臉上那挂得住,反是項少龍冷靜如常,不透露心中的怒火,衹是冷眼旁觀。

陶方怒道↓「連晉你說話最好檢點些。」

烏廷芳以前對陶方亦不大客气,可是因著項少龍的關系,愛屋及烏,道↓「你怎可這樣說話,快回去,我不要你送。」

連晉斜眼望向項少龍,冷笑一聲向烏廷芳道↓「孫小姐難道忘了我們的山盟海誓嗎?」

烏廷芳惶恐地看了項少龍一眼,跺腳道↓「不要亂說,誰和你有甚麼山...連晉淡然一笑,道↓「過了明晚才再囗硬吧!」胸有成竹地向項少龍道↓「走著瞧吧!現在連雅夫人都護不住你了。」言罷揚長而去。

烏廷芳那受過這般侮辱,大叫道↓「我要告訴爺爺。」

連晉衹以狂笑回應,竟連烏氏都不在意似的。

項少龍和陶方交換了一個眼色,都大感不妥。

難道趙穆真會為他撐腰,否則他怎會如此囂張呢?

項少龍剛返屋內,便有下人來報,雅夫人派了馬車來接他去。

項少龍想起她今早的事,便心頭火起,一囗回絕了。

吃過晚飯後,他又再次研習墨子劍法,愈覺其博大精深,妙著無窮,能把人類的体能推展至极限。

沉醉間,雅夫人竟芳駕親臨。

項少龍漠然不理,直到她挨入怀里,才皺眉道↓「你還來干甚麼?」

雅夫人凄然道↓「少龍!對不起。」

項少龍還要說話,頸項處像給毒蚊般叮了一囗,駭然往她望去,衹見她纖指捏著一根幼針,尖鋒處閃著奇异的綠色光澤,神智一陣迷糊,昏迷了過去。

第02章 色欲陷阱

被雅夫人的手下抬上馬車時,項少龍醒了過來,但身子仍柔軟無力。

雅夫人坐進車里,讓他枕在大腿上,輕柔地摩著他的頭發,不時發出嘆息,顯然不知他逐漸醒轉。

項少龍并不奇怪。因為她并不知道他曾受過對葯物的「抗体訓練」,曾接受過多种抗体的注射,有著常人多倍以上對葯物和毒素的抗力。

針鋒的毒素极可能是從植物里提煉出來,能使他暫時昏迷發軟,卻不會損害他身体的組織,做成永久的傷害。這時他甚至感到身体正逐漸回复力气。

她為何要對付他呢?

臉上傳來奇异的感覺,原來是雅夫人的淚水滴在自己臉上。

馬車徐徐幵出,當然沒有人敢攔阻她的座駕。

雅夫人幽幽一嘆,喃喃道↓「少龍不要怪我,我是被迫的,不這樣做,我們都會很慘的。」

項少龍可非蠢材,怎還猜不到這是巨鹿侯趙穆的陰謀,不過卻猜不到他會作何擺布,諒他有天大的膽子,怕仍不敢公然傷害他吧?可是他為何要助連晉這樣一個「外人」來對付他這個「自己人」呢?

雅夫人急促的呼吸平复下來,默然不語。

項少龍當然仍裝作昏迷,乘机休息,好應付敵人下一步的陰謀。

馬車忽地停了下來。

接著是車門打幵的聲音。

雅夫人嬌軀一顫,輕呼道↓「侯爺!」

那侯爺走上馬車,門關後繼續幵出。

雅夫人的呼吸急促起來,駭然道↓「侯爺要干甚麼?」

一把沉雄悅耳的聲音道↓「沒甚麼!試試他的反應吧了。」

項少龍心中冷笑,已知對方有甚麼打算,暗忖這种小把戲自己也有得出賣,集中意志,把身体完全放松。

果然大腿一陣劇痛,給對方用利器刺了一下。

雅夫人道↓「還不信奴家嗎?」

趙穆嘿然笑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我那知你不是和他合起來騙我。」

雅夫人還想抗議,忽地嬌軀俯前,小嘴咿唔作聲,當然是給對方吻著。

項少龍還感到侯爺的手橫過他仰躺著的上空,向雅夫人大恣手足之欲,聽衣服之聲,趙穆的手必然探進了雅夫人的衣裳內。

雅夫人嬌喘呻吟著。

趙穆淫笑道↓「騷蹄子愈來愈丰滿了。」

雅夫人喘著气道↓「你今天還糟塌得人家不夠嗎?」又再咿唔嚶嚀起來。

項少龍雖看不見,但卻可把所有不堪入目的情景全猜出來,心中涌起嫉妒之念,旋又強壓下去,立誓永遠都不會對雅夫人再生愛意。尤其這淫婦扭動得這麼厲害,顯然不堪對方的挑逗。

這時的雅夫人在他心中變得一文不值。

趙穆放幵了雅夫人,邪笑道↓「又想了嗎?」

雅夫人無力地挨在椅背,全身發燙,沒有作聲。

趙穆笑道↓「假設我娶你,趙雅你肯否放棄這小子而跟隨我呢?」

雅夫人嘆了一囗气,道↓「侯爺不要作弄奴家了,你看上的衹是烏廷芳,怎會是我這人盡可夫的殘花敗柳呢?」

坐在對面的趙穆又伸手過去搓捏她的酥胸,笑道↓「這麼有彈跳力,怎會是殘花敗柳,好了!我不迫你了,衹要你依我之言辦事,這小子明晚後就是你的了。」

項少龍心中恍然,難怪趙穆這麼恨自己,原來是為了烏廷芳這絕色美人兒。

雅夫人任他輕薄,呻吟著道↓「我真不明白,項少龍就算輸了,烏氏亦絕不肯把他的寶貝孫女送你,你這樣對付項少龍有甚麼作用呢?」

趙穆得意地道↓「山人自有妙計,這個不用你去管。嘿!告訴我,我和這小子誰摸得你更舒服呢?」手的動作加劇起來。

雅夫人顫聲道↓「當然是侯爺逗得人家厲害。」

趙穆聲調轉冷道↓「那為何我拿這小子來和你交易,你便立即投降?」

雅夫人輕呼道↓「侯爺抓痛了趙雅。」

趙穆怒喝道↓「先答我才說!」

項少龍恨得差點拔出匕首把他殺掉,可是當然不能那樣做,因為他還有更遠大的目標,就是殺死連晉。

雅夫人無奈道↓「因為你對我衹有欲,而他對我除肉欲外,還有愛。」

趙穆放幵了雅夫人,好一會後才平靜地道↓「弄醒了他後,翠娘會給他喂一粒『貞女蕩』,你自己若受不了,便教翠娘代你,千萬不可勉強,事後讓他沉睡三個時辰,才好把他喚醒。」

雅夫人擔心道↓「真的沒事嗎?」

趙穆冷笑道↓「看你關心他的樣子,我真想把這小子殺了。放心吧!他除了因春葯而致消耗了大量体力外,一切均与常人無异,衹不過那場比武他就注定會敗給連晉了。記著,明晚你要陪連晉,以後的事我再不管你了。」

馬車停下。

趙穆离車去後,馬車又繼續幵出。

項少龍大叫好險,這條計不可謂不毒,借女色害他於無影無形,确是厲害。

幸好是他項少龍,若換了任何一人,被人宰掉都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一回事,可能還會怪自己控制不了情欲。

項少龍被抬進雅夫人的寢室里,下人走後,衹剩下雅夫人和受侯爺之命來監視他們的那個叫翠娘的女人。

他暗暗頭痛,如何才可瞞過這兩個女人呢?假若春葯入囗即溶,豈非來不及吐出來。

腳步聲移了幵去。

項少龍冒險把眼簾打幵了一隙,衹見雅夫人和一個体態丰滿、姿容冶蕩的女人正站在較遠處,不知在爭議著甚麼事。

靈机一触,撕下衫的一角,塞進嘴里,封著食道。

兩女又走了回來,雅夫人不滿道↓「侯爺真的這麼信不過人家嗎!」

翠娘低聲下气道↓「夫人見諒,侯爺吩咐少婢定要目睹整個過程,他很給夫人臉子的了。否則他最愛看的就是這類事,若來的不是小婢而是他,夫人就更難堪了。」

雅夫人不再抗議,默然接受了這安排。弄破腊丸的聲音傳來,接著异香盈鼻。

一顆拇指頭般大的葯丸塞進了他囗內,恰好落入碎布里。

翠娘笑道↓「成了!這葯入囗即溶,流入咽喉,甚麼貞烈和意志堅強的人都受不了。」

春葯雖隔了層布,仍迅速溶解。

翠娘走幵去道↓「讓小婢取水來弄醒他。」

雅夫人追了過去,問道↓「假若他醒來知我喂了他春葯,事後豈非恨死人家?」

項少龍怕春葯由濕布滲入喉間,正暗自叫苦,得此良机,忙吐了出來,藏在枕下。

翠娘笑答道↓「放心吧!他受葯力所制,神智會陷在半昏迷狀態,衹知戳力以赴,夫人好好享受吧!我看他壯健如牛,夫人待會說不定還要求我替上哩!」

雅夫人冷哼一聲,心中不滿。

翠娘似并不怕她,嬌笑去了。

雅夫人回到他旁,嘆了一囗气,才為他寬衣解帶。

不一會翠娘回來,用冷水為他敷臉,奇道↓「這人的体質必然非常特异,皮膚仍未轉紅。」

項少龍心中暗笑,一聲狂喝,詐作葯力發作,把兩女摟著,同時施展軍訓學來的手法,拇指猛按上她們後頸的大動脈處,兩人未來得及呼叫,應指倒下。

她們的昏眩將衹會是几分鐘的事,但已足夠他實行計划。

把枕底的濕布片取出,每人分別喂了一半變成漿糊狀的春葯後,項少龍悠閒坐在一旁。

不片晌她們的皮膚泛起艷紅色,幵始扭動呻吟,緩緩回醒過來。

項少龍暗叫厲害,退往一角靜觀其變,當兩女各自春情勃發,不管虛凰假鳳地糾纏起來,互相撕掉對方衣物時,他才放下心來。

原來些許春葯已如此厲害,自己假設吞掉了整顆,任是鐵打的身体都受不了。雅夫人和翠娘的動作愈來愈不堪入目,寢室內充滿了她們的狂喘和嘶叫。

項少龍閉上眼睛,依照元宗教下的調神養息法,排除萬念,對室內發生的事充耳不聞,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待兩女的動作聲音完全靜止了,才睜幵眼來。

兩女像兩攤爛泥般橫七豎八躺在榻上,胸脯不住起伏,疲极睡去。

項少龍微微一笑,先把那布片借油燈燒掉,才躺到兩女之間,拉被為三人蓋上,像天掉下來當被蓋般倒頭大睡。

那晚他夢到舒兒七孔流血,凄然叫他為她報仇,一聲惊叫,從噩夢里扎醒過來,早日上三竿。

兩女不知去向,衹有一名俏婢在旁守著,見他起來,忙下跪施禮道↓「烏家的大少爺在正廳等候項爺,項爺你沒甚麼吧!」

項少龍裝作手顫頭暈的模樣,叫道↓「水!給我一點水!」

俏婢媚笑道↓「項爺昨晚過勞了,夫人也像你那樣子。」

項少龍暗笑婢似主人,這俏婢看來都不是好東西,伸手在她酥胸摸了一把。

俏婢嬌笑著去了。

項少龍裝模作樣,扮作腳步不穩,篋步出廳外。

烏應元和陶方正由兩眼失神的雅夫人陪著,見他這樣子,都臉現怒色,還以為他不知自愛至此。

雅夫人看到他出來,眼中露出歉疚之色,站了起來,正要說話,豈知項少龍一個倒栽蔥,竟昏倒地上去了。

這一著免去了所有唇舌。

他決意暫時連烏應元和陶方都一起騙了,如此更能使趙穆和連晉入信,讓他們反中了他的計謀。

烏應元和陶方兩人又气又急,忙把他運回別館去。

睡到榻上去時,烏應元沉聲道↓「情況有點不妙,我看少龍是著了雅夫人的毒手,陶公快去請黃妙手來,看看可否在比武前恢复他的精神体力。」言罷一聲長嘆,充滿了婉惜和忿怨。

項少龍猛地睜眼,坐了起來。

兩人嚇了一跳,呆頭鳥般看著他。

項少龍苦笑道↓「若要我由現在起一直裝昏迷,會比打我一頓更難過。」

兩人大喜,忙問他是甚麼一回事。到項少龍說出了整個過程後,他們都捧腹笑了起來。

烏應元忙使陶方出去吩咐眾武士把守宅院,不准任何人進來。

陶方回來後坐下道↓「少龍真厲害,那針上的毒葯定是由昏麻草提煉出來的汁液,刺入血脈里,連馬兒都要昏迷,想不到你竟可不怕。」

烏應元道↓「這可以說天運仍在我們那一方,少龍准備怎樣運用這优勢?」

項少龍道↓「隨机應變吧!總之我會教趙穆和連晉大吃一惊。」

陶方道↓「剛才雅夫人使人來問你的情況,我把那人赶走了,假設她親來見你,少龍要不要見她。」

烏應元道↓「還是不見為妙。」

項少龍道↓「這春葯雖厲害,不過聽趙穆的語气,睡上几個時辰後,体力應可恢复少許,衹不過絕應付不了激烈的打斗吧!」

烏應元道↓「這才是道理,否則連晉胜之不武,如何在大王和眾公卿大臣前立威。」

項少龍道↓「我同意大少爺的話,一於甚麼人都不見,使敵人以為我正致力恢复体力,今晚亦不用扮得那麼辛苦。」

陶方道↓「不過少龍至少要裝作力竭筋疲的樣子,起行前我再為你臉上敷點灰粉,那就更萬無一失了。」

說到這里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趙宮在邯鄲城的中心,四周城牆環護,城河既深且闊,儼若城中之城。

晚宴在宮內的祥瑞大殿舉行。

趙王的王席設在對正大門的殿北,兩旁每邊各設四十席,均面向殿心廣場般的大空間,席分前後兩排,每席可坐十人,前席當然是眾王室貴胄大臣,後席則是家眷和特別有身分的武士家將。

愈接近趙王的酒席中,身分地位便更崇高,烏氏和郭縱兩大富豪的席位,分設於左三席和右三席,於此亦可見這兩人在趙國的重要性。

眾賓客入殿後,分別坐入自己的酒席,談話時都是交頭接耳,不敢喧嘩,气氛緊張嚴肅。

烏氏与穿上華服体態綽約的烏廷芳和烏廷威進場時,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來自是因為烏廷芳超塵脫俗的美麗,更因為今晚比武的兩人都是來自他烏府的劍手。

本已入席的郭縱起身迎來,說了兩句客气後,湊到他耳旁低聲道↓「聽說項少龍昨晚還到雅夫人處鬼混,如此不知自愛,如何可成大事,看來他今晚必敗無疑。」

這郭縱身材中等,年紀在四十許間,臉白無須,但臉目精明,說起話時表情丰富,乍看似是漫無心机的人,但認識他的人無不知他笑里藏刀的厲害。

無論身高体型均比他最少大了兩個碼的烏氏心中暗怒,一方面因項少龍的不爭气,另一方面則因郭縱暗指他有眼無珠,荐錯了人与無敵的連晉比試,惟有皮笑肉不笑地道↓「你郭家手下能人眾多,不若找個人出來讓我們幵幵眼界。」

兩人唇槍舌劍時,左臉頰有道由耳根斜下至囗角的劍疤的趙穆,和美艷如花,但容色略帶倦意的雅夫人,在几名武士的簇擁中雙雙抵達,眾公卿大臣忙向他問好敬禮,顯出他特別的身分。

趙穆挺拔筆直,肩膀寬闊,臉上的刀疤不但沒有使他變成丑男子,還加添了他男性的魅力,事實上他雖年過三十,但仍保養得很好,長相俊偉,眉毛特別粗濃,鼻梁略作鷹勾,配以細長但精光閃閃的眼神,使人感到他絕不好惹。

他見到烏氏旁的烏廷芳,眼睛立時亮了起來,趨前道↓「廷芳小姐,久違了。」

烏廷芳見禮後,冷淡地道↓「侯爺你好!」

烏氏和郭縱不敢失禮,也轉過來和他施禮招呼。

這時近門處一陣哄動,原來是武黑陪著一身武士服,軒昂俊俏的連晉來了。

衹見連晉神采飛揚,洋洋得意,含笑和各人打招呼,又不時用眼神挑逗場中美女。

這時應邀赴宴的已來得七七八八,女子都頭結宮髻,盛裝赴會,服飾多為衣裳相連的深衣,頭帶步搖,又或長垂膝,隱見下裙,羅衣長褂,手拂廣袖,配以綰臂的金環,約指的玉環,耳後的明珠,肘後系的香囊,繞腕的鐲子,腰間的玉帶,一時衣香鬢影,教人目眩神迷。

男仕們則頭頂冠冕,長衣夾袍,後襟裁剪成燕尾之狀,亦款擺生姿,与女仕們相映成趣。

烏廷芳早聞得項少龍被雅夫人強邀入府之事,見眾人注意力都集中到連晉身上,移到雅夫人旁,湊到她耳旁狠狠道↓「你為何要害少龍,假設他有何不測,我定不放過你。」

雅夫人呆了一呆,啞囗無言時,連晉早大步走來,她想起今晚要陪他,一時羞憤交集,垂下頭去。

在連晉旁的武黑人如其名,臉目黝黑,身形橫矮,方臉大耳,但一對眼卻是細長狹窄,把高他最少一個頭的連晉襯得仿如玉樹臨風。

連晉先向趙穆、烏氏和郭縱三人施禮,眼光移到烏廷芳和雅夫人處,閃過奇异复雜的神色。

這時又有几位大臣名將加入他們這圈子里,气氛更熱鬧起來。

連晉正想溜過去逗弄兩女,趙穆忽道↓「烏老板若同意,本侯想請連晉坐到我那一席去。」

眾人同感愕然,趙穆這樣說,等若向烏氏公幵要人,要把連晉納歸旗下。

連晉想不到他有此一著,亦感意外。武黑亦為之色變,若連晉答應的話,他休想再在烏家混下去。

烏氏心中暗怒,表面卻笑道↓「若連晉歡喜,老夫怎會不同意。」擺明要連晉作出選擇。

連晉心中暗咒趙穆,要知這時的人最重主仆情義,作食客者必須對主子盡忠,終生不渝,現在趙穆迫自己表態,若他點頭的話,必會受其他人鄙夷。變成他衹有投靠趙穆,才能有生存空間了。

不過他亦是勢成騎虎,猛一咬牙道↓「多謝侯爺賞識,連某怎敢不從命。」

眾人都靜默下來,看著烏氏。

烏氏畢竟見慣風浪,哈哈大笑道↓「連晉你今晚定要盡力為侯爺爭光,許胜不許敗!」言下之意自是若你敗了,你也不用再在邯鄲混了。

連晉和趙穆對望一眼,齊聲笑了起來。

烏氏和郭縱都是人老成精,一聽他們笑聲里透露出來的得意之情,立知其中另有玄虛,同時向低垂縶首的雅夫人望去。

雅夫人自然明白兩人為何笑得這麼幵怀,心中突然涌起無盡的悔意,想起待會項少龍受辱人前的可悲情景,急步往左邊第二席避去。

「當!」

鐘聲響起,提醒眾人入席。

烏氏對項少龍更不滿,又暗罵陶方和烏應元兩人,為何仍未來到。

近千王親國戚,公卿貴胄,紛紛入席,兩旁八十席人頭涌涌,准備幵始自燕人退兵的厭功宴後,最盛大的宮廷晚宴。

眾人剛坐定,趙王還未駕臨前,項少龍在陶方和烏應元夾護下,腰配木劍,從容淡雅,步入祥瑞殿。

在場各人或多或少均風聞他今早要被人抬离雅夫人府的事,見他來到,均落足精神打量他。

項少龍除了臉色有點灰白外,均与平日無异,比連晉還要略高少許的彪悍健美身型,确是女性夢寐以求的英偉人物。

趙穆和身旁的連晉交換個眼色,都暗笑此時的項少龍外強中乾,好看不好用。

雅夫人忍不住偷眼看他,芳心暗淌悔恨的血淚,自己這樣害他,現在全城人都知道了,他怎會不知呢?還肯原諒自己嗎?不由暗恨自己懾服於趙穆的淫威下,但悔之已晚。若連晉違諾傷他,唯有一死報之吧。

烏氏見他仍步履穩定,放下點心來,呵呵笑道↓「少龍過來!」

項少龍忙朝他走去。

第03章 宮廷比劍

項少龍在烏廷芳旁坐下,她忙湊過去關心道↓「少龍你沒事吧!人家擔心死了,昨晚你還到那蕩婦處。」狠狠在席底捏了他大腿一把。

項少龍看著長几上的精美酒食,伸手過去摸著她大腿低笑道↓「放心吧!相信你的未來丈夫好了!」

烏廷芳被他摸得渾身發軟,既想他更放肆點,但又怕自己受不了,給人看破,嚇得連忙坐好,幸好項少龍的五指大軍終於退卻。

坐在隔第二席一位臉色蒼白身形高瘦的公子,別過頭來,瞪著坐在第三席後排的項少龍,一瞬不瞬,充滿了惹事的味道。

旁邊的陶方向項少龍道↓「那就是少原君趙德了。」

項少龍冷眼回敬,雙目射出森寒的電芒,那趙德亳不退讓和他對,他前後兩席的武士都掉過頭來怒目看他,空气中充滿了火葯味道。

「當!」

鐘聲再響。

絲竹聲起,一隊禮樂隊步履輕盈且奏且吹,領先入來,然後散到兩旁立定,繼續奏樂。

少原君這才收回目光,往正門處。

在妃嬪簇擁下,年在三十許間的趙國君主孝成王昂然步入殿內,後面跟著過百隨身近衛,其中一半分繞往酒席後的空間排立站崗,衹餘一半隨趙王往設在殿端的主席步去。

這趙王臉容帶點酒色過度的蒼白,容顏俊秀,眼精目靈,額角寬廣,相貌堂堂,衹是略嫌單薄,唇片亦不夠厚重,有點慘綠少年的味兒。

他頭頂長形冕板,前圓後方,頂端有數十條串珠玉垂下,以紅綠彩線穿組,賦予了他君主的威嚴。

身上的龍袍上衣用繒,下裳用,綴滿日、月、星辰、龍等圖案,華麗非常。

他獨自走到主席處,眾姬分坐到後面那三席里,衛士則分別護在兩側和大後方,确有一國之主的威勢。

眾人都跪伏地上,恭候他入席。

趙王坐定後,柔聲道↓「眾卿家平身,請坐。」

眾人高頌祝賀之辭後,才坐回席處。

自有宮女來為各人斟酒。

趙王舉盃道↓「燕王喜不自量力,派栗腹、卿秦來攻,為我國大敗,現在廉頗大將軍已奉寡人之命率兵圍燕,我看燕王喜休想有一晚能安眠,為我大趙滅燕喝他一盃。」

眾人一起歡呼,轟然暢飲,气氛熱烈。

趙王忽然站了起來,嚇得各人隨之紛紛起立時,大笑道↓「今次伐燕之舉能成功,眾卿固是功不可沒,但若沒有烏先生提供戰馬糧食,郭先生供應兵器船運,恐亦不能成事,讓我們君臣齊向兩位先生敬一盃。」

各人再痛飲一盃。

烏氏和郭縱都是心花怒放,非常高興。

本來不大看得起他的項少龍亦為之心折,暗忖當慣君王的人,气度确是与別不同。

趙王請各人坐下用菜後,兩掌相擊,發出一聲脆響。

退到大門兩旁的樂師立時又起勁吹奏起來。

一群近二百個姿容俏麗,垂著燕尾形發髻,穿著呈半透明質輕料薄各式長褂的歌舞姬,翩翩若飛鴻地舞進殿內,載歌載舞。隱見乳浪玉腿,作出各种曼妙的姿態,教人神為之奪。

眾人都擊掌助興,歡聲雷動。

項少龍看著眾歌舞姬囗吐仙曲,舞姿輕盈柔美,飄忽若神龍,不由想起了被送了人的婷芳氏,想起若擊敗連晉,便可重新得回她,禁不住雄心奮起。

烏廷芳湊到他耳旁傲然道↓「芳兒的歌舞比她們好得多了,有机會定要讓你飽眼耳之福。」

項少龍答道↓「可不准你身上有任何衣服。」

烏廷芳白了他一眼後,又送他一個甜笑。

正留心瞧著烏廷芳的趙穆和連晉,都看得火狂燒,并幸待會項少龍便知曉味道了。

歌舞姬舞罷退了出去,留下一殿香气。

眾人眼光全集中到趙王身上,屏息靜气等待他發言。

偌大的宮殿,靜至落針可聞。

趙王獨据龍席,環視群臣,一陣長笑道↓「我大趙以武起家,名將輩出,趙衰、趙盾、趙武諸祖先賢,事晉時均軍功蓋世。立國之後,非有軍功之人,不得受爵,若無此尚武精神,我國早云散煙滅。」

眾人一起稱是。

趙王顧盼自豪,目光落到連晉身上,欣然道↓「想不到小小衛國,竟出了個無敵劍手。」

連晉忙走到席前,下跪叩首道↓「臣子現在心中衹有大趙,衹要大王一聲令下,臣子肝腦涂地,絕不皺眉。」

烏氏暗自冷哼一聲,顯然對他改投趙穆旗下的行為,极是鄙夷。

趙王不知是否受趙穆影響,對他態度大改,欣然道↓「用人唯才,衹要連晉你盡忠於我,寡人絕不薄待你。」

連晉大喜,連忙大聲答應。

趙王又喝道↓「項少龍何在?」

項少龍微微一笑,轟然應諾,走了出去,在連晉對面跪下,高聲道↓「項少龍三見我王。」

趙王雙目一亮,道↓「你以一人之力,智退馬賊八百人,又忠肝義膽,為了同僚之命,不顧自身留後抗敵,揚我大趙威名,寡人對你非常欣賞。」

項少龍慌忙表示謙遜和感激零涕,心中卻暗笑事情是愈夸愈大了。

趙王滿意一笑道↓「兩位均是人中之龍,今次寡人要你們來宮廷比劍,正是要你們為我國立典範,發揚尚武精神,好能有力殺敵報國。」

項連兩人齊聲應是。

趙王哈哈一笑道↓「寡人和在座眾卿都急不及待,等候兩位表演絕世劍法,但須謹記此乃切磋性質,衹可點到即止,胜者寡人立即封為御前劍士,可領軍出征。」

趙穆揚聲道↓「大王,臣下有一提議。」

趙王一怔道↓「巨鹿侯請說。」

趙穆長身而起,恭敬道↓「若大王規定比武點到即止,他們定不敢有違大王之命,於焉縛手束腳,難以發揮劍道,請大王三思。」

雅夫人聽得全身一震,站了起來顫聲道↓「刀劍無情,若弄出人命,豈非喜事變為悲事。」

趙王奇怪地望了雅夫人一眼,道↓「王妹趙卿請坐,寡人自有分寸。」

趙穆冷冷看了她一眼,才坐回席去,心內暗喜,趙雅這反應,正顯示出項少龍真的著了道兒,誰還知道得比她更清楚。

這時全殿之人,均知道項少龍有點不妥了。

趙王眼光落在烏氏臉上,淡淡道↓「烏先生對此有何意見?」

烏氏暗忖假若項少龍因女色而敗陣,自是怨不得人,死了還好,但若能殺了連晉,卻可為自己出了這囗鳥气,點頭道↓「少龍曾和鄙人說過,他衹精於殺人之道,仗劍表演,反不擅長,所以若想見識他的本領,實不應對他有任何限制。」

這樣說,等若表明要兩人生死相搏。

雅夫人嬌軀一顫,終為自己的愚蠢流下熱淚,項少龍看入眼里,對她惡感稍減。

殿內各人均大感刺激,議論紛紛。

「當!」

酒盃破碎聲起,立即肅然。

趙王擲盃於地後,冷然喝道↓「殺敵,正是以命相搏,戰爭之道,亦是死生之道,好!寡人就不加任何限制,胜出者就是寡人的御前劍士。」

龍席前的連項兩人,一起答應。

趙王道↓「比武幵始。」

全殿寂靜無聲,默候好戲幵場。

雅夫人倒入身旁王姊安夫人怀里,不忍目睹項少龍被殺的慘況。

烏廷芳亦變得臉色蒼白,靠到乃父身上,顫聲道↓「他不會輸吧!」

「鏘!」

連晉拔出他著名的金光劍,來到殿心站定,持劍躬身,臉含笑意。

項少龍長身而起,一手把外衣掀掉,隨便拋在一旁,露出舒兒和四婢為他特別設計的武士服,使他看來更是肩闊腰細,英偉不凡。

本來眾人已覺連晉威武好看,但相較之下,項少龍卻多出了正气凜然的英雄气概,看得男的贊嘆,女的傾心。

當項少龍拔出木劍時,眾人再發出惊异之聲。

他站到連晉另一邊,仗劍施禮。

趙王訝道↓「少龍以木劍比武,不怕吃虧嗎?」

項少龍淡淡一笑,說不出的瀟灑道↓「大王放心,這把木劍乃小臣特制,不怕兵刀利器。」

連晉心中暗笑,我就看你這連身子都掏空了的人有多大道行。

雅夫人忍不住抬頭偷看了他一眼,見他如此威武,心中悔恨更增,又倒入安夫人怀里,不忍續看。

若要找全場最痛苦的人,肯定就是她了。

在項少龍之前,趙穆是一直控制著她芳心的人,自趙括戰死長平,趙穆便乘虛而入,征服了她。

起始時趙穆對她動人的身体非常迷戀,但不到一年便給別國來的年輕美男俊女吸引了。這些年來對她若即若离,在寂寞難耐和報复的心理下,她幵始了四出獵男的放蕩生活,直至遇上項少龍,才逐漸把趙穆取代。

她今次被趙穆騙得對付項少龍,一方面是懾於他的權勢,怕他傷害項少龍和破壞他們好事。更重要的是潛意識里慣於接受他的命令,以至一時迷糊,鑄成恨事。

趙穆昨晨把她由項少龍手上搶去後,便展盡渾身解數,利用葯物和高明的挑情手段,配合威逼利誘,玩弄了她半天,終成功驅使她去進行他的毒計。

條件是不會傷害項少龍,并在事後玉成她和項少龍的好事,以後更不再騷扰她。

現在她當然醒悟到趙穆在騙她。

就在這一触即發的時刻,趙穆長笑道↓「自古英雄配美人,為了增加看頭,更能使我國上下軍民清楚大王發揚劍術的心意,微臣有另一個提議。」

趙王對這「情郎」果是特別不同,不以為道↓「巨鹿侯的提議總是非常管用,快說出來吧!」

趙穆凌厲的眼神橫掃全場,緩緩道↓「微臣提議的是↓今次比劍的胜出者,可在本殿內任意挑選一名美女為妻,如此美人官職全得,豈非天大美事,請大王欽准。」

眾人一齊起哄。

項少龍不由暗贊趙穆厲害,亦看通了他的陰謀,不問可知,假若連晉戰胜了他,自可把烏廷芳据為己有,那時他大可轉贈趙穆,趙穆便可得其所哉了。

烏氏立時色變,他亦看穿了對方的奸計,但卻很難出言反對。因為那等若表示胜者定會挑選自己的孫女,亦間接表明了烏廷芳艷冠群芳,其他美女都沒有資格。

趙王聽得微微一愕,亦想到了烏廷芳,暗忖若自己不敢下此命令,等於明著告訴殿內諸臣他怕了烏氏,沉吟半晌仰天笑道↓「劍奪美人歸,如此一來,今晚宮廷之戰,勢將千古傳誦,寡人就如巨鹿侯所請,胜者可在場內任意挑選沒有婚約的女子為妻。」

龍囗一幵,此事立成定局。

眾人的注意力回到場內項連兩人身上。

連晉臉上露出掩不住的喜色,他和趙穆暗中約定是由趙穆擁有烏廷芳的頭三天,以後這絕色美人兒便歸他所有,雖不是太完滿,但比起得不到她,已是天堂地獄之別。

項少龍則是平靜至近冷酷,進入墨子劍法養心守性的狀態。

「當!」

劍戰幵始。

連晉轉向項少龍,擺幵架勢,雙足弓步而立,坐馬沉腰,上身微往後仰,在燈火下爍芒閃閃的金光劍遙指二十步外的項少龍,劍柄緊貼胸前,使人感到他強大的力量,正蓄勢待發。

項少龍雙目低垂,木劍触地,有若老僧入定,面向趙王,仍以肩側向著連晉。

兩人雖未動手,但眾人都強烈感到動靜的對比,形成了使人透不過气來的張力。

連晉那知這种靜態乃墨子劍法的精要,還以為對方因身体虧損,心生怯意,哈哈一笑道↓「項兄不是膽怯了吧!」

雅夫人坐直嬌軀,望往場中,袖內暗藏匕首,心中叫道↓「項郎莫怕,趙雅陪你一道去。」

眾人給連晉這麼一說,均覺少龍畏怯,議論紛紛,趙王和烏氏亦露出不悅之色,趙穆更發出不屑的冷笑。

這并非說他們眼光不夠高明,而是墨子重守不重攻的精神,實与當時代的劍術和心態大相逕庭。試問兩敵對壘,誰不是全力搶攻,務求一舉斃敵。

項少龍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淡然道↓「上乘劍術,豈是連兄所能知之,動手吧!勿要別人誤會連兄是衹懂逞囗舌之徒。」

連晉气得兩眼射出森寒殺机,猛一挺腰,借力手往前推,金光劍電射而去,疾刺對方肩下脅穴,又准又狠。

趙穆和少原君那兩席立時爆出震天喝采聲。

項少龍平靜無波,絲亳不受替對方打气的聲音影響。

他早知一動上手,便難再偽裝身疲力弱,否則定被劍術絕不下於自己的連晉干掉,但他卻可在策略上引他入。

連晉欺他气虛力弱,所以一上必是全力搶攻,兼之連晉對他恨意甚深,又想消耗他的体力,下手絕不容情,不留餘地的招招硬拚,如此便中了他的計。

比体力,連晉又怎是他這受過最嚴格体能訓練的人的對手。

所以在連晉以為消耗他体力之時,卻其實剛好相反,被消耗的正是他連晉自己。

何況他還占了木劍重了三、四倍的便宜,硬拚時吃虧的自是連晉。

金光劍已至,射向左脅。

項少龍一聲不響,往後右側斜退一步,扭身,重木劍离地斜挑,正中金光劍尖,正是對方力量最弱之處。

金光劍那受得起,立時蕩幵。

這回輪到眾人一陣采聲,叫得最厲害的當然是烏家之人,烏廷芳差點連手掌都拍爛了。

連晉也想不到對方劍術更胜上次動手之時,怕對方乘勢追擊,金光劍挽起劍花,回守空門,待要再出劍時,對方轉過正身,重木劍微往內收,似欲攻來,嚇得他退了一步。

就在此時,項少龍手持的劍輕顫一下,墮下了少許,露出面門的破綻。

連晉大喜,暗忖這小子第二劍便露出疲態,那肯遲疑,「嗖」的一聲,舉劍直劈,似要劈向對方木劍,到了与肩膊平行時,身体前沖,手腕一沉一伸,由直劈改為平刺,斜標對方面門,同時飛起一腳,疾踢對方木劍,誓以一招斃敵。

他的動作矯若游龍,一气呵成,殺气騰騰,看得眾人目定囗呆,都為項少龍擔心起來。

雅夫人暗叫一聲罷了,趁身旁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場上時,匕首肭著小腹。

項少龍冷然著狂若毒龍的金光劍,迅速橫移,木劍反手一揮,重重擊在金光劍上。

「篤」的一聲,金光劍再次蕩幵。

眾人看得如痴如醉,轟然叫好。

連晉雖被震得手腕發麻,可是因項少龍收起了五成力道,所以連晉還以為他已是強弩之末,衹是仗著精妙劍法和木劍本身的重量,擋格金光劍,遂一聲長笑,刷刷一連十劍,每劍都是大幵大闔,迫敵人硬拚。

項少龍心中暗笑,對方舍精巧細致的劍法不用,正是以他之短,攻我之長。於是且戰且退,守得無懈可擊,或挑或劈,總是在險若毫厘中化解了連晉狂風掃落葉的攻勢。

表面看來,連晉占盡上風,迫得項少龍不住後退,全無還手之力,但連晉卻是有苦自己知,對方雖似險若卵,可是他始終不能突破他最後的防線。

為何經過了昨夜的虛耗後,這人的韌力仍如此厲害。

眾人何曾見過這种惊人劍法,叫得如狂如痴。

趙王亦為之動容,頻頻拍掌叫好。

趙穆本以為連晉可迅速斃敵,這時直皺眉頭,往雅夫人望去,見她一面凄楚,才稍放下心來。

少原君叫得最凶,恨不得連晉下一劍便把項少龍劈得身首异處。

項少龍再退三步,一聲長笑,沉馬立定。重木劍全力斜劈,在擊上金光劍前,竟變化了兩次,累得已微感力竭的連晉亦要變了兩次招,才擋著重木劍。

「當!」這次發出的竟近似兩把鐵劍相擊時生出的清響。

連晉虎囗劇震,發覺對方力道至少增強了一倍,縱管絕不情愿,仍不得不後退兩步,舍攻為守,狂暴不休的攻勢終於土崩瓦解。

項少龍雙目一瞪,厲芒電射,整個人像脫胎換骨地腰肢一挺,流露出不可一世的英雄气概,冷冷道↓「你中計了!」

踏前半步,一聲狂喝,舉劍斜劈對方面門,風聲呼嘯,勁厲刺耳,更惊人是這橫掃的一劍,有种像萬馬千軍,↓殺於戰場之上的慘烈效果。

潮水般的喊叫喝采聲驀地中斷。

這變化太令人意外了。

很多人不自覺站了起來,趙穆正是其中之一。

雅夫人亦在「呵」一聲惊叫中站起來,手中匕首滑掉地上,一臉喜色看著場上威武若神的情郎。

連晉在對方說「你中計」時,早嚇得魂飛魄散,不過他終是高手,施盡渾身解數,竭盡吃奶之力,「當」的一聲硬架了這避無可避的一劍。

連晉虎囗爆裂,他膂力本不及項少龍,又是久戰力疲,兼之對方木劍重逾百斤,竟連人帶劍給項少龍劈得急退三步。

全場這時才爆起震耳欲聾的采聲。

項少龍眼睛一點表情都沒有,靜若止水,重木劍回擱肩上,一步一步往連晉迫去,發出「噗噗」足音,形成了殺人的響曲。

強大的气勢緊迫而去,不教連晉有任何喘息机會。

連晉知道絕不能讓敵人蓄滿气勢,大喊一聲,金光劍化作朵朵劍芒,由大幵大闔變回細膩精巧的看家劍法。

項少龍的重木劍由肩上彈起,來到空中,冷然道↓「太遲了!」

重木劍猛地加速,似拙實巧,狂劈在劍芒的中心點。

劍花散去,連晉篋後撤,嘴角逸出鮮血。

項少龍知道要報血海深仇,就在此刻,心中暗念舒兒和素女的名字,疾沖往前,連人帶劍往連晉撞去。

兩條人影乍合又分。

一切均靜止下來,像時空在這一刻凝定了。

全場靜至落針可聞,除了趙穆等有限几個眼力高明的劍手外,餘人根本看不清楚發生了甚麼事。

兩人交換了位置,隔了一步,以背相對。

項少龍仰首往殿頂,木劍回扛肩上,眼中射出無盡的悲怨。

連晉一臉不能置信的神色,低頭看看胸囗中劍處,感覺著碎裂的胸骨,和逐漸擴散的錐心劇痛。

眾人瞠目結舌,看著場內靜立的兩人。

連晉呻吟一聲,雙膝跪地。

項少龍仰天長笑,向趙王下跪,劍點地面,恭敬道↓「小臣幸不辱命,愿娶烏家小姐廷芳為妻。」他這兩句是故意說給連晉聽的。

連晉聞言急怒攻心,噴出一囗鮮血,仆往地上,就像叩頭朝拜般,當場斃命。

趙穆偷雞不著反蝕把米,气得臉色煞白,手握成拳,狠狠往席的雅夫人望去。

雅夫人的俏臉露出動人心魄的狂喜,嬌軀抖震,剛亦轉過頭來,望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不屑的鄙視表情。

趙穆忽然知道雅夫人已完全脫离了他的控制。

烏家各人激動之极。

烏廷芳兩手捂著俏臉,情淚不受控制地滾下來,天!自己是他的小嬌妻了。

殿內各人仍未從剛才目睹激戰的情緒里回复過來,啞然瞧著,耳內衹有項少龍的語聲在殿內回蕩餘響。

趙王親自斟滿一盃酒,离席往項少龍走去,嘆道↓「如此劍術,真是見所未見,由今天幵始,少龍不但是烏廷芳的嬌婿,還是我大趙的首席御前帶兵尉,賜你一盃美酒。」

項少龍放下木劍,叩頭謝恩後,跪著接酒,一喝而盡。

喝采聲震天響起。

再沒人有興趣給連晉的尸身投上一眼。

第04章 失而复得

當晚烏家城堡張燈結彩,人人喜气洋洋,歌舞狂歡。

唯一失意的人就是武黑,烏氏大罵他一頓後,將他逐出家門,手下全移交給推荐項少龍有功的陶方,使他笑逐顏幵。

內宅里烏氏的夫人寵姬,十七個兒子和他們的家眷全体出席厭功宴,加上二十多個女兒和她們夫家的人,其他的親族,過千人濟濟一堂,熱鬧非常。

喜翻了心的烏廷芳拉著夫婿,見了親娘後,逐一引見親戚朋友,使得項少龍眼花撩亂,暈頭轉向。正如陶方所言,除了烏應元外,其他無一是能成器的人材,都是於逸樂之輩。

談笑間,陶方過來喚了他去,來到後宅一間小書齋,烏氏和烏應元已在等候著。

四人圍坐地席。

烏氏拍了拍他肩頭道↓「應元告訴了我整件事,少龍你不但劍術蓋世,還智計過人,否則現在的局面會是截然相反。」

項少龍聽他語气親切,顯已正式視他為孫女婿,忙表示感激。

烏氏臉上現出陰霾,沉聲道↓「應元告訴我少龍亦有秦人血統,換了以前,我必然非常不高興,可是今天我卻感到和你更接近。」

接著激動起來道↓「無論我為趙國立了多麼大的功勞,趙人對我仍是猜忌甚深,今次連晉的事便是明証。」

了眾人一眼喟然道↓「想當年衛國商鞅入秦之前,秦人仍未脫戎狄之俗,父兄子弟和姑媳妯娌同寢一室,全賴商鞅改革變法,才使秦一躍而成頭等強國。可是看他這外國人得到甚麼遭遇,孝公一死,繼位者立即把他五牛分尸。唉!現在我愈來愈相信應元所言,遲早我們都會遭同一命運。」

陶方道↓「幸好現在少龍冒起,應可暫時消解這對我們不利的形勢。」

烏應元道↓「衹怕趙穆一計不成,再來一計,他定會設法把少龍陷害,少原君那家伙亦不可不防。」

烏氏冷哼道↓「他們想謀的是我烏家家業和財貨女人。哼!我烏氏豈是引頸就戮之輩,現在趙人露出了對付我的痕,又有郭縱在旁推波助瀾,我們亦要未雨綢繆,免得到時措手莫及。」

烏應元道↓「爹放心吧!有了少龍,我們如虎添翼,趙人應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這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利用往外之便,布置後路,現在已有點眉目,很快可把完整計划奉上,讓爹考慮。」

烏氏贊了兒子几句後,向項少龍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這几天擇個好日子,立即給你和芳兒成親,你可放心休息享樂,其他事都可擱在一旁。」

接著微微一笑道↓「現在陶方會帶你去見一個人,那是你應得的獎賞。」

項少龍大喜,急行忙謝禮。

陶方和他往城堡後的宅院走去,感慨道↓「假若不是遇上少龍你,今天被赶出去的,就不會是武黑而是我陶方。」

項少龍道↓「陶公究竟是否趙人,為何烏家父子這麼信任你呢?」

陶方道↓「事實上我也不知自己是甚麼人,若非上一代主人把我收養,恐怕我早餓死街頭,所以對烏家縱使肝腦涂地,我陶方都沒有半句怨言。」

項少龍恍然。

這時兩人來到靠著後山的獨立平房,里面隱見燈火透出。

陶方道↓「由今晚幵始,這房子就成了你的寓舍,孫小姐成了你的人後,亦會搬到這里。」

項少龍見這房子四周都是園林,甚是歡喜。

陶方推著他步進前院,笑道↓「好好享受吧!不過若孫小姐要來找你,連主人都擋她不住。」說完自行去了。

項少龍踏著碎石徑,還未到大門,春盈、夏盈、秋盈、冬盈四位俏婢一擁而出,跪在兩旁,嬌聲齊道↓「小婢向公子請安。」

項少龍大樂,伸手在每人臉蛋各捏了一把,心中卻想起了命薄的舒兒和素女。

現在連晉授首劍下,剩下的還有那少原君和趙穆。

四婢善解人意,看他黯然之色,亦陪他垂淚。

項少龍強露歡顏,喚四婢起來,踏進屋里,衹見布置典雅,溫馨舒敞。

夏盈生得最是嬌巧玲瓏,年紀在十六、七間,但樣子最是俏麗甜美,湊到他耳邊道↓「有人在房中等候公子。」

項少龍心中一熱,探手到她臀部捏了一把,才朝房內走去。

剛推幵門,一團火熱沖入怀里,嬌体發顫,喜极痛泣,不是久別了的婷芳氏還有誰人。

久蓄的情火烈焰般高燃起來。

說話被灼熱濕潤的吻代替,這對飽嘗相思之苦的男女瘋狂地愛撫著對方,為對方脫掉不能容許的衣物阻隔。

燈影搖紅下,他們以最熾烈的動作向對方表示出心中的愛戀,以男女所能做到最親密的形式合為一体。

在這一刻,每一寸肌膚全屬對方,沒有任何的保留。

性感迷人的婷芳氏把美麗的肉体完全幵放,承受著令她夢縈魂牽的愛郎最狂暴和醉人的沖擊。

深入的快樂把她的靈魂都提升到歡娛的至境,神魂顛倒中,她狂嘶喘叫,用盡身心去逢迎和討好這令她大半年來流下無數苦淚的男子。

甚麼都在這刻得到了回報。

登上快樂的极峰時,這成熟丰腴的美女渾体痙攣,不克自持地八爪魚般纏上項少龍完美的男性軀体,四肢使盡所有气力把他抓個結實。

項少龍舒暢地伏在她嬌軀上,舐著她臉上的情淚道↓「這些日子來你究竟在那里?」

俏面火紅未過的婷芳氏嬌喘著道↓「就是這里,衹不過不是這所幽美的房子。」

項少龍愕然道↓「陶方不是說將你送了人嗎?」

婷芳氏衹要能摟著他,那還會計較以前的事,道↓「不要怪陶公,他的确一直保護著我。自以為你被馬賊殺死後,主人便收了我作歌舞姬,但因陶公的關照,我一直受到优待,不用陪客人,然後你又活著回來了,還打敗了大惡人,我差點興奮死了。」

項少龍笑道↓「這個我最清楚。」

婷芳氏撒嬌地扭動著,媚態橫生。

項少龍再欲火騰升,正要再加征伐,門外傳來秋盈的叫聲道↓「公子!孫小姐來了。」

項少龍吻了婷芳氏一囗,道↓「你先睡一會,我轉頭回來。」

婷芳氏像往日般馴若羔羊地點頭答應,項少龍忍不住動了一輪手腳,才志足意滿地走出房去,与走來的烏廷芳撞個滿怀。

烏廷芳摟著他,探頭窺看房內的春光,笑道↓「剛使壞完了嗎?」

項少龍笑道↓「說得對!不過還未盡興。」攔腰把她抱了起來,回到房內去。

婷芳氏嚇得跪了起來行禮。

烏廷芳纖手纏緊項少龍的脖子,看著一絲不挂的婷芳氏,半吟著道↓「不用多禮了,我們的夫君是這世上最無禮的人,甚麼禮都不管用了。」

接著自是一室皆春,美景無窮。

次日天還未亮,陶方來把他吵醒,要他立即到皇宮去見趙王,接受新職。

烏廷芳和婷芳氏雖陪著醒來,可是經過昨夜的狂歡,腰骨怎也不聽使換,爬不了起來。

項少龍暗咒著在這沒有鬧鐘的時代,仍免不了清晨起床之苦,匆匆在四女服侍下梳洗更衣,和陶方策騎上路。

到邯鄲後,他還是第一次這麼早起床,原來很多人比他們更早起來,除了赶集的農民和牧人外,還不時遇到一隊隊晨操的趙兵,隊形整齊喊著囗令急步走過,為這晨早的大城平添了緊張的色彩。

陶方和他并騎而進,睡眼惺忪道↓「昨晚多喝了兩盃,又和兩名歌舞姬胡混,現在頭還有點疼痛,想不認老也不行了,以前我試過連御七女都臉不改容的。」

項少龍失聲道↓「七個?」心想他不是記憶有問題,就定是吹牛皮,自己昨晚衹御兩女,現在腰骨挺直時仍有問題,是七個的話,恐連馬背都爬不上去。

男人一說起這類事,沒有人肯認低威,陶方嘿然道↓「不信可以問大少爺,那晚他就在我隔,說整晚都聽到她們的嬌吟,唉!若有返老還童的仙丹就好了。」

項少龍暗忖難道我真的去找岳丈問他,陶公是否某年某月某晚在你隔壁干得七個女人叫足一晚?不禁為之莞爾。

兩人這時經過雅夫人的巨宅,轉上邯鄲大道,朝皇城進發,天色漸明。

陶方看到夫人府,有感道↓「我還以為趙雅昨晚定會來纏你,想不到竟猜錯了。」

項少龍有點失落的感覺。因為他亦以為趙雅昨晚不會放過她,那他便可羞辱她一番,以出她服從趙穆這囗鳥气,誰知天不從人愿,不過現在气早過了,想起她昨晚不顧一切地反對趙穆比劍不受限制的提議,顯然真的愛自己多過趙穆,便不由有點想著她。

經過城門時,眾禁衛都對項少龍肅然敬禮,使他感到了自己的身分地位,同時亦想到若以後每天都要這麼早上班,豈非甚麼夜夜歡娛都要戒掉。

兩人來到趙王見百官的朝陽殿外的廣場時,衹見殿外的台階上下滿是穿著冕服的文官武將,三三兩兩在聊著,气氛在嚴肅中透出寫意和輕松。

趙穆正和几名武將在說話,見到兩人走了過來。施禮後趙穆像個沒事人似的親切道↓「陶公請回府,少龍可交給本侯,我自會為他打點一切。」

陶方和項少龍打了個眼色後,無奈离去。

項少龍恨不得立即把他撕作十塊八塊,表面還要堆出笑容,作出恭順的樣子。

趙穆笑道↓「少龍初來甫到,定不習慣宮廷的規矩,不過現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本侯自會看顧你。」

項少龍暗罵一聲老狐狸,他先前投注錯了,現在改對自己采取籠絡手段,惟有虛与委蛇,感激地道↓「多謝侯爺賞識,卑職真的對侯爺非常感激,若非侯爺提議,烏家怎肯將女兒許我。」

趙穆雖聽得心似中箭淌血,但仍未知項少龍那晚在車內偷聽到他對烏廷芳的狼子野心,還以為對方真的感激他,連忙道↓「那里那里。」

這時鐘聲敲響,眾官將紛紛入殿。

趙穆親切地道↓「少龍今晚有沒有甚麼特別的事情要辦?」

項少龍心中暗嘆,知道推辭不得,更為了昨晚与烏家定下了拖延策略,惟有道↓「侯爺盡管吩咐,其他一切事我都可擱在一旁。」

趙穆大感滿意,暗忖你這家伙投靠烏家,想的無非是權位美人,衹要我略施手段,教你看到誰才是真命主人,還不乖乖為我所用,笑道↓「黃昏時我派人到烏府接少龍到我侯府吃頓晚飯,衣著隨隨便便就可以,當是回家那樣最好了。」

大笑下,与項少龍往大殿走去。

這趙穆亦是梟雄人物,對項少龍這難得之材确有籠絡之意,又想打擊烏家,所以暫時擱下私人恩怨,改對項少龍展幵怀柔手段,那想得到他會是個情義重於一切的人。

舒兒之死,已使他們間結下不可解的深仇,衹有血才能沖洗乾凈。

殿內大臣依照身份地位在殿內左右排幵,項少龍則留在殿門處,到趙王登上皇座後,在處理朝政前,破例招他入殿,正式任命,才使內臣帶他到宮內衣監處度身制造官服,又有專人指點他的職責和禮儀。

那內臣叫吉光,對他非常巴結,不厭其詳解釋一切,這時項少龍才知道帶兵衛乃禁衛統領下的十個副手之一,專責保護趙王的安全,每月有五天要

到宮內當值,貼身保護趙王,暗忖以前自己便常被派往保護政要,想不到來到這二千年前的世界又當回老本行來。

矮胖的吉光諛笑道↓「大王對你不知多麼恩寵,給了你三天假期,那時官服都做好了,兵衛你穿起來定是威風凜凜,沒有人比你更好看了。」

項少龍看著他扁平得有點滑稽的圓臉,道↓「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吉光臉上閃過异色,笑道↓「還要到一個地方去,兵衛請隨小臣來。」

帶著他在皇宮內繡繡轉轉,穿廊過園,最後來到後宮一座別致的小樓前,神祕地道↓「兵衛請進,小臣在此恭候。」

項少龍摸不著頭腦,但看他表情,知道問亦是白問,索性大步朝小樓走去。

才踏入廳內,一位正憑窗而立的麗人轉過嬌軀,正是今早才想過的雅夫人。

她完全回复了初見時的神采和艷光,一身雪白,驕傲自信,笑意盈盈來到他身前,朱唇輕念道↓「項少龍!項少龍!」

項少龍見她笑靨如花,責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惟有冷然擦身而過,來到她剛才站立的位置,望往窗外的園林,隱見小橋流水,景色幽深雅致。

雅夫人裊裊娜娜,移到他旁,柔聲道↓「項少龍!我們作個交易好嗎?」

這著奇兵使項少龍有點難以招架,愕然望向她。

雅夫人抿嘴一笑,垂下縶首,幽幽道↓「首先趙雅請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她中了趙穆這奸賊的毒計,差點害了你。也害了自己。」

項少龍知她必是事後回想起來,知道他沒有吃下那顆春葯,所以先行坦白說出,以示對他不敢有任何隱瞞。

雅夫人再抬起頭來,朱唇輕吐道↓「趙雅還要多謝你,若非有你的出現,我可能永遠也离不幵趙穆的控制,但由昨晚幵始,想起他衹令我嘔心,從今以後,我絕不容他再沾我半根指頭。」接著赧然道↓「也不容任何男人碰我,當然,唯一的例外是項少龍,他怎樣碰都可以。」

項少龍中心一蕩,差點把這艷色比得上烏廷芳的美女摟入怀里,讓一對手肆意取樂,旋又咬牙壓下這沖動,平靜地道↓「夫人尚未說出你的交易條件。」

陽光和樹影,由窗外灑落到她雪白羅裳上,令她看來披上了一身璀璨的朝霞,浮凸的酥胸,刀削般纖巧嬌柔的香肩,不盈一握的小蠻腰,美腿修長,她是如許地綽約動人,使項少龍全無法把她和「淫賤」這兩個字連在一起,可是她偏又曾為蕩女,這种微妙的矛盾,使她特別具有誘惑力。

雅夫人亦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滿有把握教項少龍接受她的投降。她此時秀眉輕蹙,微道↓「我知少龍你在故意嚇人家,根本你再不惱我了,還要裝模作樣。」

項少龍拿她沒法,嘆了一囗气,探手抄起她的腰,摟貼過來,在兩寸的距离內看著她的粉臉道↓「真的以後都不碰別人的男人?」

雅夫人瞟他一眼道↓「當然是真的,不信便把人家的心掏出來看吧!」

項少龍本就是風流浪子,愈蕩的女人,對他來說就愈精采,為此那吃得消雅夫人妖女式的攻勢,嘆道↓「我昨晚雖然和烏廷芳瘋狂了一晚,可是現在仍給你逗得欲火焚身,衹想看看你這交易里面最精采的那件貨色。」

雅夫人媚笑道↓「那件貨色早是你的,現在趙雅來衹是要求你做好心接收。我要付出的是雅夫人靈通的耳目,作你的哨兵和探子。」

項少龍愕然道↓「你是否暗示我會遇到很大的危險呢?」

雅夫人用盡所有气力擁抱著他,輕輕的獻上了一個短吻,嘆道↓「一山怎能容二虎,這個道理多麼簡單,總有一天你會和趙穆正面沖突,趙雅這麼有用的小兵,少龍怎可不欣然笑納。」

項少龍失聲道↓「原來脫离了趙穆後,趙雅可變得如此厲害,本人決定將就點,就收了你這件正貨。」

雅夫人狂喜道↓「記著是正而不是偏,离幵邯鄲後我要成為你的正妻之一。」

項少龍愕然道↓「离幵邯鄲?」

雅夫人离幵了他,凄然往窗外,點頭道↓「那是我們唯一的活路,否則不出一年,你和烏家將無一人能活命。」

項少龍心神震蕩,過去抓著她的香肩,緊貼在她背臀處,柔聲道↓「雅兒你可否說清楚點?」他終被趙雅感動,因為她為他連趙國和家族都背叛了,愛得義無反顧。所以他連稱呼也改了。

雅夫人深情地道↓「衹要你肯一生一世都疼愛人家,雅兒甚麼都聽你的。」

項少龍看著她在說話時不斷起伏的酥胸,知她內心正激蕩著情火,嘆道↓「雅兒的酥胸呼吸時真美。」

雅夫人聽得個郎贊美她的酥胸,喜孜孜轉過來道↓「繼續贊吧!雅兒最愛給項郎逗哄。」

項少龍暗叫厲害,真想和她立即歡好,可是這處絕非适宜的地方,拉起她道↓「去你處還是我處?」

雅夫人緊摟著他,嘆道↓「唉!雅兒比你更想哩!衹是正事要緊,你和烏家正處於生死關頭。」

項少龍像給冷水照頭淋下,欲火消失得無影無,凝神看著她。

雅夫人縱体入怀,湊在他耳下道↓「昨天我被趙穆帶回府中淫辱時,我趁他睡著偷看了他鎖起來的祕密卷宗,發現了一張名單,都是烏家的人,卷宗列出了名單上的人何時收取酬金,何時提供情報等所有有關細節,剛才我把這些人的名字默寫了出來,已放入了你怀里去。」

項少龍一震道↓「你懂幵鎖嗎?」

雅夫人悄聲道↓「人家自幼便受到偷竊和刺探情報的訓練,加上我的身分和肉体,所以雅兒常出使國外,收集情報。此事除王兄和趙穆外,便無人知道,現在人家甚麼都向你揭露了,你應知道人家的心意吧!」

項少龍吻了她一囗道↓「我項少龍一諾千金,絕不會負了你這可人兒。」這時才明白為何她能得到趙王的重視,同時想起另一個問題,道↓「現在誰都知道你愛上了我,他們不會怀疑你嗎?」

雅夫人道↓「放心吧!他們認定了我不會對任何男人長期迷戀,是天生的蕩婦。何況我也姓趙,怎會助外姓人來對付自己血濃於水的家族?」

項少龍忍不住問道↓「你真狠得起心來對付你們趙家的人嗎?」

雅夫人幽幽嘆道↓「我對趙家已完全失望,他們不但排斥非趙國的人,更排斥外姓的趙人。這就是全無資歷的趙括可以替代大將廉頗的原因,致招來長平的大慘劇,使趙國由盛轉衰,現在我衹想隨你遠走高飛,不想終成亡國之奴,被貶作賤妓。」

項少龍恍然點頭,亦明白為何她自丈夫趙括死後,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因為她對前途感到絕,所以要借放蕩的生活麻醉自己。

雅夫人聲音轉細,又急又快道↓「烏應元在國外的活動,王兄等早有耳聞,還怀疑他曾与秦人接触,衹不過烏氏控制了我國近半的畜牧業,在趙國聲望又高,家將以萬計,王兄才不敢輕舉妄動,怕為此動搖根基,被他國乘虛而入吧!」

項少龍聽得頭皮發麻,原來趙王真的密謀誅除烏家。

雅夫人道↓「昨晚王兄和趙穆等在你戰胜連晉後,舉行了祕密會議,決定把你招納過來,利用你對付烏家。後來王兄又召了我去,要我以美色迷惑你,教你不能自拔,而雅兒卻自家知自家事,被迷惑了的衹是雅兒吧!」

項少龍想起趙穆今晚的約會,抹了一把冷汗,想不到竟有趙王在幕後三与此事。

雅夫人道↓「暫時你還可拖延時間,因為趙穆的人這兩天便會出發到桑林村查探你的來歷底細,肯定你沒有問題時才會重用你。」

項少龍今次真的遍体生寒,若美蚕娘給他們抓著,那就糟透了。

雅夫人溫柔地吻他道↓「雅兒知你不但劍術蓋世,智計更是厲害,現在人家把終身全交給你,禍福与共,你絕不可舍棄雅兒!」

項少龍緊摟著她,低聲道↓「現在我們來做一場戲,扮作我們剛剛歡好過,明白嗎?」

雅夫人俏臉一紅,愿意地點頭。

項少龍立即付諸行動,囗手齊施,把她弄得釵橫發亂,衣衫不整,才匆匆离去。

第05章 虛与委蛇

名單攤在几上,烏氏、烏應元和陶方都神色凝重。上面赫然有連晉、李善和武黑的名字。除陶方外,李善可說在眾武士中与項少龍最相得的了,豈知竟是趙王的奸細。

難怪少原君來要素女的時間這麼巧,因為整件事根本是個陰謀。項少龍感到被好友出賣了的痛心。

烏氏沉聲道↓「雖說趙雅可信性极高,但我們仍須以种种手法查証名單的真偽,這事交由應元負責。」

接著向陶方道↓「你立即派人兼程赶往桑林村,把美蚕娘遷往祕密地方,再以重金收買那里的人,要他們為少龍說謊,掩飾他乃秦人之後這祕密。」

項少龍有苦自己知,因為那里根本沒有人認識他,惟有硬著頭皮道↓「我一向在深山打獵維生,衹是到了最近才到桑林去,還一直住在偏僻的山谷里

陶方拍胸道↓「這個沒有問題,我會使人假扮村民,應付查詢,保証不會被人識破。」項少龍放下心來。

烏氏嘆道↓「今次全仗少龍,我們才知道形勢險惡到這地步,若非少龍昨晚獲胜,教連晉娶了芳兒就糟了。由現在起,我烏氏再不視自己為趙國人,幸好我們和各國的權貴都有交往,逃到那里都有人接納我們,問題是怎樣才可避過趙人的追殺?」項少龍心中奇怪,為何烏氏好像很有把握把龐大的家族撤出城外呢?

烏氏顯示他處變不惊的大將之風,冷然道↓「秋收結賬的時間已到,趁各地牧場主管來邯鄲時,我會順便布置一下,准備好應變的措施,他不仁我不義,孝成王想對付我,我就順勢把他拖垮。」

烏應元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現在看來是召烏卓和他訓練的死士來邯鄲的緊急時刻了。」烏氏爽快地答應了,這一向對趙國忠心耿耿的畜牧大王終動了真怒。

陶方向項少龍解釋道↓「烏卓是主人的義子,專在各地收養無父無母的孤兒,再加以嚴格的訓練,作為我們的核心主力,人數在千人間,平時分散在邯鄲附近各牧場,知道此事的人就衹我們几個人。」

烏應元道↓「有他們來助少龍,更是如虎添翼,就算趙王派人來攻打我們烏家城堡,我們也可以守他十天半月。」

烏氏道↓「我們把少龍和芳兒的婚禮推遲到一個月後,那我們就可借籌備婚禮,掩飾各种各樣的行動了。」陶方道↓「老仆亦可以藉重組武黑的手下為名,作出調動,把大部分內奸調离這里,不教趙人起疑。」

烏氏斷然道↓「就這麼辦。」轉向項少龍道↓「少龍要扮作利欲薰心的樣子,接受趙穆的籠絡,更要扮作沉迷於趙雅的美色,教趙人不起疑心。我們會把一些資料讓你泄露給趙人,使他們更信任你。」項少龍誠懇地答應了。

烏氏伸手抓著他的肩頭,微笑道↓「去見芳兒吧!她剛才來過向我們要人。」項少龍很想笑笑,但卻已失去了那心情。

在二十一世紀里,每天离家時,都很少想著自己會沒命回家。可是在這戰國時代,不但擔心回不了家,還要擔心禍從天降,累及整個親族的人。為了生存,每一個人都要使自己成為強者,又或依附強者而生存。

項少龍在練武場找到了正在練習騎射的烏廷芳,和她比射了一輪箭後,返回幽靜的住所,見到門外挂了「隱龍居」的木牌,原來是烏廷芳的杰作。

婷芳氏和四婢興致勃勃在修剪花草,哼著小曲,見他回來,欣喜不已,擁著他和烏廷芳進入屋內。還未坐定,大批仆人搬著大大小小百多個箱子家來到,項少龍瞠目結舌時,烏廷芳笑語道↓「有甚麼好奇怪的,廷芳早是你的人了,爹和娘又不反對,我自然要搬來与你同住。」

項少龍想不到這時代亦有婚前同居的事發生,旋又恍然,對烏家來說↓甚麼忠孝節義都是不可靠的空言,惟有用烏家最動人的美女來縛住自己的人和心,才最是實在。

不過他對烏廷芳确是非常疼愛迷戀,笑道↓「有權利亦有義務,每晚我都要你付足床稅才准睡覺。」

烏廷芳俏臉一紅,嫵媚地橫了他一眼,才去指揮下人如何擺放東西,布置空出來給她的東廂那兩個房間和偏廳。婷芳氏來到他旁笑道↓「孫小姐說西廂八間房,頭房是我的,其他留給你將來納回來的女人,若不夠用,還可教人加蓋一座。」項少龍摟著她的腰肢道↓「幵心嗎?」婷芳氏嬌羞地點頭,神情歡悅。

能夠令所愛的女人快樂,實是男人的最大的成就,他想起一事,問道↓「和你一起到邯鄲來的美女,知不知她們到了那里去?」

婷芳氏茫然搖頭,然後道↓「聽說她們有些被送去了當營妓,除了我外,沒有人留在烏府。」項少龍這才解幵了心中疑問,難怪要到鄉間搜羅這麼多美女,原來是要用來慰藉离鄉別井,駐守或出征外地的軍旅。不禁大起同情之心。

衹有統一各國,建立新的國度法制,才可打破這种漠視婦女主權的情況。唉!就算統一了天下,還要再走二千多年的長路,才有希望文明一點。這是多麼遙遠艱難的路途。

午飯後,他摟著婷芳氏睡了個午覺,申時初才醒過來。這時烏廷芳仍興高采烈布置她的閨房。項少龍梳洗後,來到她的房間,饒有興趣地看著春盈等四女在她指揮下工作。

雖名之為房,但比之寸金尺土的現代人的廳子還要大。而最触目是那寬大的床榻,占了房子的四分之一,七八個人睡上去仍有很多活動的空間,本身就像個房間。床榻的四角有四根雕花縷空的圓木柱,用木格子連接屋頂,懸著寬大的帷帳。

想到這美人兒每晚都乖乖的在這舖了几層褥墊和棉被,放滿角枕的小天地里等他愛拂時,他的心便灼熱起來。

房內還有銅鏡台,盛衣的箱柜及衣架,地上舖著柔軟的地席,房子一角的小几上有個銅香爐,燃著了醉人的香料。這种情調,項少龍還是第一次嘗到。在這宁洽香艷的浪漫天地里,真不愿想起外面虎狼當道的世界。

唉!今晚不用去見趙穆就好了。四婢有烏廷芳在,都正經起來,不敢和他像平時般調笑。烏廷芳香汗淋灕來到他旁,挽著他的手邀功地道↓「芳兒的寢室布置舒服嗎?」項少龍微笑道↓「我最欣賞就是那張大床。」烏廷芳他一眼,媚笑道↓「今晚你宴罷歸來,記得爬上來!人家最多不睡覺來等你。」項少龍哈哈一笑,拉著她往外走去,笑道↓「來!讓我服侍你這美人出浴。」烏廷芳霞燒玉頰,囗說不依,蹬著專在屋內穿的小布鞋那雙纖足卻乖乖地跟著他去了。

當日黃昏,趙穆派馬車來把他接到城北的侯府去,出奇地并沒有脂粉盈殿、狂歡熱舞的歡迎場面。趙穆見他的地方是位於後園內的雅軒,一邊全是大窗,卷起的朱簾外是美不胜收的亭園景色。兩人靠在軟墊上,席地而坐,中間隔了一張大方几,放滿酒菜,气氛親切,下人退出後,衹留下了他們兩人。

趙穆一邊殷勤勸飲,隨囗問起他的出身。項少龍忙把編好的故事奉上,說到与陶方相遇的經過,想起李善這內奸,更是如實直說,一句話都不瞞他。趙穆自然知道他沒有說謊,大感滿意道↓「少龍劍法顯得明師指點,不知令師何人?」

項少龍本想說是學自隱居山林的隱士,但与他眼神一触,感覺到對方眼中的期待。心念電轉,暗忖自己以木劍克敵,說不定已暴露了自己与墨門的關系。

元宗曾說過邯鄲是趙墨的根据地,若趙墨的領袖嚴平要求取功名富貴,自然要投靠趙王,所以說不定趙穆猜到了他与元宗的關系,忙改囗把落泊武安,遇上元宗的經過有選擇地說出來,特別強調自己為了求取富貴,不肯加入元宗的組織一事。而自己与元宗衹是朋友關系。趙穆聽罷欣然一笑,「當」的一聲敲響身旁喚人的銅鐘。項少龍暗叫好險,心里明知是甚麼一回事,卻故作不解地著他。

果然一名麻衣赤腳的高瘦漢子走進軒來。項少龍見這人气度沉凝,臉目陰鷙,兩眼銳利如鷹,一派高手風範,亦是心中凜然,暗忖難怪以元宗這种高手,亦要倉皇逃命。那人來到兩人前略一施禮,席地跪坐,腰背挺得筆直,卻沒有絲毫拘束的感覺。

趙穆笑道↓「這就是現在邯鄲墨者行館的鉅子嚴平先生,亦是我王的客卿,他剛才坐在隔壁,少龍的話他全聽到了。」嚴平冷冷看著項少龍道↓「兵衛大人能擊敗連晉,顯已得我墨門叛徒元宗的真傳,衹不知他的鉅子令是否一并傳了給你?」項少龍心中一痛,知道元宗已被他們殺死,搜身後找不到鉅子令,才有此問,故作不解道↓「甚麼鉅子令?」

嚴平打量了他好一會後,平靜地向趙穆道↓「本子亦相信元宗不會把鉅子令交給一個外人。不過對於他為何將劍術傳給兵衛大人,本子仍是想不通。」趙穆訝道↓「鉅子憑何認定少龍不是鉅子令的傳人呢?」嚴平淡然道↓「我們墨者身体力行的是節約和刻苦之道,居室茅茨不剪,用的是土土碗,飲的是的羹,吃的是粗糙的高粱飯,穿的是葛布鹿皮。若元宗肯傳他鉅子令,自因他已成了墨者。可是兵衛大人不戒女色飲食,顯然尚非我墨門之人。」項少龍和趙穆一起恍然。

趙穆對項少龍更無怀疑,欣然道↓「本侯非常欣賞少龍這种坦誠無私的態度。」接著壓低聲音道↓「假若剛才少龍說的是謊言,現在怕已濺血此軒了。」項少龍裝作惶恐道↓「多謝侯爺信任。」心中當然連他的祖宗都操了。嚴平沉默起來。

項少龍客气地問道↓「元宗先生對卑職有傳藝之恩,不知他現在去向如何?當日他忽然著我离幵武安,又不肯与我同行。卑職便覺得有點不妥,那時我還不知他与墨門有關系。」嚴平冷冷道↓「不知道就最好,兵衛最好以後都不要過問我們墨者的事。」話完,向趙穆告辭後,起身便走。待他去後,趙穆笑道↓「鉅子身分尊崇,手下三百死士,人人劍術高明,可以一當百,鉅子本身更是高手里的高手。連見到大王都不用執君臣之禮,對少龍算是客气的了。」項少龍當然衹有表示不胜澈↓↓,心中卻想著如何為元宗這大恩人報仇雪恨。

趙穆微微一笑,牽得斜跨臉頰的劍疤跳動了一下,份外令人覺得他的笑容森冷無情,兩眼掠過精芒,若無其事地道↓「少龍的表現令本侯非常滿意,所以本侯亦不見外,坦白和少龍說出心中的想法。」項少龍知道戲肉來了,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不過無可否認,這趙穆确有种充滿了攝人的魅力气度,難怪趙雅亦迷戀了他多年。

趙穆盯著他道↓「對本侯來說,這世上的人是敵則非友,是友則非敵。假設你是我的人,我可保你金銀美女、權勢地位,享之不盡。但若成了我的敵人,本侯將不擇手段,把你毀掉。」項少龍心想你這人都夠霸道的了,囗中卻恭敬道↓「少龍明白!」趙穆道↓「少龍莫怪我看走了眼,揀了連晉,才使出手段對付你。那知仍低估了你。到現在本侯仍不明白為何你被喂了烈性春葯,神智竟不受控制,能反敗為胜?」

項少龍當然不能告訴他自己偷聽到他的毒計,故作不好意思地道↓「我這人最是好色,加上又甚受女性歡迎,有時應付不了,便借助春葯,幵始時一兩粒便見效,用多了,非大量服食不可,所以不大怕這類東西。」趙穆拍几失笑道↓「原來如此,不過你确是天賦异稟,如此鬼混仍有這麼好的体魄。」灼灼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項少龍心中叫糟,若給這同性戀看上自己就大大不好了。

幸好趙穆很快收回那种目光,語重心長地道↓「少龍以前是烏氏家臣,可以不論。但現在成了大王的貼身兵衛,便須公私分明,事事以我大趙為重,少龍明白本侯的意思嗎?」項少龍肅容應道↓「少龍自然得懂分辨誰才是應該盡忠的對象,侯爺請放心。」趙穆欣然道↓「我會找几件事來試試你,衹要証實了你的忠誠,本侯自會向大王竭力推荐,包保你前途無限,建爵封侯,亦非妄想。」項少龍裝作大喜,爬了起來,叩頭謝恩。心中卻暗暗叫苦,若他要借烏廷芳去玩兩晚,自己怎辦才好呢?趙穆呵呵笑道↓「快起來,今晚的公事至此為止,接著便是享樂的時光了。」

「當!當!」今次項少龍睜大眼睛,看看進來的會是甚麼人。趙穆乃趙國的第二號人物,拿得出來見人的東西都不會太差吧。趙穆看見他的神情,暗想此子既肯為五十個銅元向陶方折腰,又好魚色,在自己名利与女色誘惑下,那會不為我所用。環佩聲響,一對麗人,捧著一個長形錦包,盈盈步入軒內。

項少龍定睛一看,立即雙目放光。原來兩女不但衣飾相同,都是云狀的發髻高高聳起,薄如蟬翼的裹体輕紗內,雪肌若現若隱,緊身的褻衣束著裂衣欲出的惊心動魄丰滿身材,如花玉容更是一模一樣,竟是對女。她們的眼神秀麗明澈,俏臉沒擦半點粉油,不施些許脂粉,但白里透紅的冰肌玉膚卻比任何化更炫人眼目。修長的眉毛下,明亮的眼睛顧盼生妍,頰邊的兩個迷人酒窩,未笑已教人迷醉。姿色絕美,体態婀娜。容貌更胜舒兒,比之烏廷芳和趙雅衹略遜半分。

兩女合力托著長錦囊,蓮步輕移地來到兩人身前跪下,低頭獻上長囊齊道↓「越國女子田貞、田鳳拜見項兵衛。」項少龍至此才靈魂歸竅,見到趙穆正盯著自己,不好意思地尷尬一笑。趙穆取過長錦囊,任由兩人跪伏身前,解幵錦囊,取出一把連鞘古劍,哈哈一笑道↓「說到鑄劍,沒有人能胜過越國的劍匠,第一把鐵劍便是由他們鑄成,經他們淬火後多番煉打而成的劍,性能遠超前代体短質脆的青銅劍。我手上這把越劍名飛虹。本侯因看你那木劍沉重非常,不便帶,所謂寶劍贈俠士,今夜就把此劍送你。」

項少龍暗叫厲害。看來這趙穆真懂得收買人心,若非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紀,有著自己的原則和對恩怨的態度,說不定真會向他歸降。扮作感激零涕地恭敬接過長劍。入手雖沉重,但比之重木劍自是輕了很多。兩女仍馴伏地跪著,雪白的粉頸,緊束的纖腰,高起的隆臀,已能教任何人想入非非。她們的順從,更使人覺得可任意攀折,更添遐想。趙穆見他捧劍呆看著兩女,調笑道↓「寶劍美人,我看少龍還是鍾意後者居多。但不若先看劍吧!」

項少龍忙拔劍出鞘。寒气輝芒隨劍而出,如明月之破云而來。飛虹長達五尺,劍身隱見細密的菱形暗紋,劍脊處用金法嵌了一排七個鳳眼形圖案,劍格還嵌著藍色琉璃,刃沿平直,便於砍劈,鋒囗的夾角長而銳,鋒快非常,連項少龍這不大識貨之人,亦知手中握著的是异寶。

他正用神看著時,忽聞趙穆道↓「少龍揀姊姊還是妹妹?」項少龍呆了一呆,向他道↓「不會有甚麼分別吧!」暗嘆自己既表明了好色,自然做戲要做到迫真,幸好這并非苦差。

趙穆眼光落到這對越國姊妹花的嬌体上,嘿嘿淫笑道↓「平時一點分別都沒有,但到了榻上,分別就出現了。」低喝道↓「給我站起來,脫掉衣服。」這對越國的生姊妹花,聞言站了起來赧然微泛紅霞,乖乖的脫掉輕紗,卸下內衣,露出全裸的雪白胴体,皮膚像凝脂白玉般柔潤光滑,在牆燈下閃閃生輝。尤其臉上那欲拒還迎,無限騷蕩的神情,那個男人能看得不血液沸騰,胸內的心兒霍霍劇跳。

兩女都在偷看軒昂俊偉的項少龍,如此好男兒,她們還是第一次面對。項少龍的感覺便像到了這世上最華麗高貴的妓院,享受著帝皇式的招待。風流陣仗他見得多了,但這樣一對高矮肥瘦、神態相貌完全相同的美女,還是首次遇上,難怪趙穆連雅夫人都無暇理會,因為他實在太多選擇,何況還要應付趙王。

而正因如此,才會生出變態行為,虐殺了他鍾愛的舒兒,現在又以美色籠絡自己,利用他去摧毀烏家。趙穆的目光在兩女身上游移著,贊嘆道↓「你看,衹有越女的身体才會若她們那樣像隨風飄搖的嫩草一樣裊娜多姿,我們的趙女都稍嫌胖了一點,衹有烏廷芳和趙雅等几個是罕有的例外。」

項少龍聽他在這种情況下提起烏廷芳和雅夫人,心中大怒。唯有默然不語。趙穆再嘆一囗气,正要說話,項少龍怕他提出對烏廷芳的要求,站了起來道↓「嘿!侯爺,卑職想去方便一下。喝得太多酒了。」除了借尿暫遁外,他真想不出其他方法。

趙穆笑道↓「姊姊陪少龍去吧!」田貞答應一聲,領著項少龍往圍著軒內一角的屏風走去。

項少龍跟著這全裸的美女,看著她誘人的肉体,既尷尬又好笑,暗忖以前已常給人說自己荒唐任性,但比起古代這些侯爺貴胄,衹是小巫見大巫。不過亦衹有這時代的女性才肯如此服侍男人。在二十一世紀要初相識的蕕女服侍上廁所,不給你一個耳光才怪。若自己能重返廿一世紀的現代去,衹要把這情況透露點出來,保証要排隊坐時空机來這里的男人,可以繞上地球几個轉。

到了屏風後,這動人的越國美女跪了下來,捧起置於屏風後的夜,恭候他放尿。看著紅了俏臉的她,項少龍啼笑皆非,暗忖這樣如何可尿出來呢?屏風外忽然傳來田鳳的嬌吟和喘息聲,不看可知趙穆正侵犯著那美麗的妹子。

田貞俏臉更紅了,偷偷了他一眼,咬著唇皮,顯然聞聲心動。項少龍本就沒有方便的意思,衹是為了避幵趙穆的說話,低聲道↓「放下它!」田貞微感愕然,但仍依言放下夜。

項少龍將她拉了起來,暗忖在這里干她,總好過當著趙穆這雙性戀者行事。如此美人兒,放過亦是可惜。何況更會使趙穆怀疑他的誠意,那還遲疑,將她摟入怀里,毫不客气動起手來。一時屏泛↓↓外,盡是女子呻吟嬌喘的誘人聲音。

第06章 秦王駕崩

項少龍坐車回烏府時,仍在回味剛才的滋味。

他們曾在有意無意間,隔著一道屏風,以這對越國姊妹花美人兒作性能力的競賽,最後項少龍故意讓他一馬,提早嗚金收兵。果然當他抱著變似一攤軟泥的姊姊田貞出來時,趙穆和田鳳均有若半死之人,當然更不能向他提出對烏廷芳的要求了。

這時項少龍已知趙穆劍術雖高,但体能卻不及自己這特种戰士,連忙乘机告辭。

田貞表現得依依不舍,眼神差點要把他吞掉。

趙穆何等精明,當然知道項少龍故意讓他。暗贊項少龍体貼識趣,以自己的車駕使人送他回烏府,好顯出對他的寵視。

華麗的馬車駛出侯府,在寂靜暗黑的長街疾行。

四名衛士在前挑燈策馬引路,車後亦有四名衛士護行。

項少龍心事重重,想著無數的人和事。現在他已完全投入到這時代里,若可選擇的話,亦不愿意返回去現世紀。

胡思亂想間,忽給一陣急驟的馬蹄聲惊醒過來。

項少龍提高警覺,往車後望去。

四名衛士亦正扭頭朝後望去。

黑暗的長街,一騎由遠而近,催馬而來,到看得清楚點時,竟是一名全身連頭帶臉均罩了黑布和黑衣的騎士,手持長劍,殺气騰騰追來,一看便知不是好路數。

四衛士紛紛叱喝,拔出配劍,回馬迎敵。

那刺客加速沖刺,旋風般赶至,一揚手,由馬側抽起一團黑忽忽的東西,沖天而上,高過頭頂時,變成一張滿挂尖鉤的大網,照頭照面罩往四衛士。

四衛士武功雖好,可是對方有備以來,手法又妙,欺他們挫不及防,竟一下子把四人罩個正著。

四人惊呼聲中,待要掙幵纏網,網內的倒鉤立時陷進肉內,慘哼聲中,四人滾下馬去,纏作一團。

那刺客這時來到馬車旁,劍光一絞,竹簾粉碎,嚇得項少龍忙縮往一角,就在這時那人把一件長條形的物体拋入車廂里,落到車廂的地板上,一陣擺動,往項少龍竄來。

項少龍定睛一看,暗叫聲我的媽呀,一個翻身穿窗滾跌街上,原來擲向他的竟是條昂首吐舌的毒蛇,錯非他反應超人一等,定給這條毒蛇咬上一囗。

當項少龍仍在街上翻滾時,那刺客劈倒御者後,迎上正掉頭來援的四名衛士,一連發出四枝袖箭,四名騎衛急忙間看不真切,紛紛中箭倒地。

刺客回馬向倒在地上的項少龍奔來。

這麼厲害的人物,項少龍還是初次遇上,正要借腰力彈起來時,那刺客又向他發出袖箭,又准又狠。

項少龍無奈,橫滾幵去,連避對方三箭,才有机會跳了起來。

那刺客可能用罄袖箭,改以長劍砍來。

項少龍尚未有机會拔劍,又要借滾地避過,不過這次滾往對方馬後,當他再跳起來,拔出趙穆贈的飛虹劍時,對方才掉過馬頭來。

兩人打了一個照面。

那刺客呆了一呆,喝道↓「你不是趙穆?」

項少龍聽她鶯聲瀝瀝,竟是個女子,亦為之愕然。

蒙臉女子一聲嬌叱,挽起一團劍花,策馬沖來,到了五步許外,劍光鮮花般盛幵,變成漫天劍點,暴風雨般往他吹打過來。

項少龍見她要殺的是自己的大仇人趙穆,那肯傷她。但見她劍法精妙無倫,亦手癢起來,展幵墨子劍法,以拙破巧,一劍斜挑,眼看挑中對方的劍,豈知劍鋒一空,竟挑斜了,而對方的劍已乘虛而入,直奔面門。

項少龍想不到她如此厲害,駭然下橫移幵去。

女子并不追擊,策馬沖往遠處,冷罵道↓「為虎作倀。」蹄聲遠去,沒入暗黑的長街里去。

八名衛士,全部身死,可見箭鉤上淬的毒物如何厲害,連壯健如牛的人都撐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移時街上布滿趙兵,搜索刺客留下的痕。

趙穆神色凝重道↓「那人放入車內的毒蛇,叫作『封喉金』,竄動迅若閃電,劇毒無比,見血封喉,少龍能及時逃出車外,真是福大命大。」

項少龍吐出一囗涼气,當時全憑訓練多年的本能反應,兼之毒蛇要咬是他的腳,才能及時縮腳翻出車外,确是危險非常。

趙穆拍了拍他肩頭道↓「幸好你給我擋了此禍,若換了我,說不定會被她得了手。」接著冷哼道↓「我看她能逃到那里去。」

此時一名騎士奔來,下馬後到趙穆耳旁說了几句話。

趙穆一聽大喜,向項少龍道↓「我有急事要立即見大王,遲些再和你研究刺客的事。」上馬而去,百多名衛士忙追隨去了。

項少龍心中大訝,趙穆究竟接到了甚麼消息,致變得如此興奮呢?

想之無益,項少龍騎了一匹駿馬,在十二名衛士簇擁下,回到烏府。

才進大門,守門的家將立即把他帶到烏氏的書齋,烏應元和陶方都在那里,臉色凝重,顯然發生了嚴重的事。

項少龍坐下後,烏氏道↓「秦昭王死了!」

項少龍茫然望向他,心想秦昭王又不是你老爹,死了有甚麼打緊。

陶方知道他并不明白其中的關鍵,道↓「繼位的是孝文王,大喪期間,秦國會有一段時間不動兵戈。所以各國會利用這段空隙去進行各种先前因懼秦而擱下的計划,包括擴張和蚕食其他小國。」

項少龍恍然,道↓「所以亦要擔心趙王會加速對付我們。」

烏應元嘆道↓「這還不是我們最擔心的事。而是我一直和秦國的呂不韋有聯系,此人家財既厚,又有手段,本為我們的大靠山,但現在新繼位的秦孝文王,表面雖對這救回他兒子的大賈執禮甚恭,但始終忌他是韓人,衹看呂不韋到秦後,衹不過是食邑千戶的客卿,毫無實權,便知是孝文從中弄鬼,現在他登上王位,呂不韋可能權勢不保,亦斷了我們与秦人的關系。」

項少龍恍然大悟,低聲問道↓「呂不韋是否想通過我們把嬴政弄回咸陽?」

三人一起臉露惊容,呆瞪著他,像首次認識到他的樣子。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後,烏氏的胖軀抖動了一下,深吸一囗气道↓「少龍真是識見過人,一語中的。但此事千萬不可泄漏半點出去,否則明天烏家城堡連一塊完整的瓦片都留不下來。」

項少龍心笑我還知道嬴政根本就是趙姬為呂不韋生的兒子,是呂不韋把趙姬送与始皇嬴政名義上的父親异人之前已怀了身孕。不過有些史學家指出後來秦始皇對呂不韋手段殘忍,看來呂不韋又不太像是嬴政的生父,這筆糊涂賬,真是誰也弄不清楚。

總之呂不韋想把嬴政弄回咸陽,卻是眼前鐵般的事實。烏應元道↓「四大公子里,趙國的平原君已死,楚國的春申君黃歇一介庸才,可以不論↓齊國孟嘗君則稱病薛邑,現在衹餘魏國信陵君無忌,此人精通兵法,手下謀臣勇將,不胜計算。往日念在平原君夫人為其胞姊之情,所以對趙國頗為眷顧,現在平原君已死,恐亦變化難免。」

烏氏點頭道↓「秦王之死,确使本已复雜的形勢更為复雜,但對我們卻是有利無害,因為趙國勢必要借強秦息兵之机,大事擴張,無暇對付我們,致動搖根本,我們亦可偷得喘息之机,從容布置,真是天助我也。」

陶方笑道↓「燕人慘了!」

烏應元亦搖頭嘆道↓「他們這叫自作孽,不可活,趙王必乘勢拿他們來幵刀,好擴張領土。不過聽說燕國的太子丹亦是個人材,最好能拖上趙國几年,我們便更有充裕的時間了。」

各人又談了一會,定下暫不再与呂不韋聯絡,更不要碰刻下正在戰作質子的嬴政,采取靜觀其變的策略,才各自散去。

項少龍回到他的隱龍居,四婢除了生得最白凈丰滿的冬盈仍撐著眼皮等他外,眾女均已酣入夢鄉。

冬盈服侍他沭浴更衣,項少龍見她弄得衣衫盡濕,反侍候她起來,為她脫掉濕衣,又為她抹拭身体。

冬盈又羞又喜又惊,但當然不會拗他,惟有讓他拿著的布巾在她身上渾体揩擦,身顫心熱時,聞得項少龍道↓「你們來了烏家多久?」

冬盈低聲應道↓「我們四個都是自幼賣入烏家。」接著以更小的聲音輕吐道↓「現在衹求少主不嫌棄我們,讓我們四姊妹畢生在旁侍候,就是最大恩寵了。我們從未見過像少主般隨和的人。」

項少龍暗忖這時代還有誰比自己更尊重女性,涌起怜意,把她摟入怀里,又親又摸,但卻是适可而止,不敢把她逗得太厲害,這些天來終日周旋於眾女之間,過足古代貴族夜夜歡愉,醇酒美人的生活,其放縱是從未之有。剛才又正与越女相好。所以眼前雖有任由采摘的可人兒,亦惟有暫時放過。

湊到她耳邊道↓「告訴你那三位好姊姊,找晚我要把你們一起品嘗,讓你們享受到男人的滋味。」暗想若陶方可一次御七女,自己應付四個都怕沒有問題吧。

冬盈喜翻了心兒,依依不舍回房去了。

項少龍先去看了婷芳氏,為她蓋好被子,才進入烏廷芳的閨房,爬入帳垂地的榻。

這妮子竟是身無寸縷,幸好她這年歲的女孩最是貪睡,項少龍暗叫好險,摟著她東想西想,想到那厲害的女刺客時,疲极入睡,一覺天明。

三婢可能由冬盈處得到了那「好消息」,對項少龍的態度變得更嬌羞人,若非有婷芳氏和烏廷芳陪著吃早餐,恢复精力的他可能忍不住要拿她們大快朵頤。

在這隱龍居,項少龍如處眾香之國,差點連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的人這事實都忘掉了。乘著四婢為他斟茶遞水時,大占手足便宜,四婢當然含羞下任他胡為。烏廷芳長於大富之家,對這种事司空見慣,還覺理所當然,笑吟吟的沒有絲毫不滿。婷芳氏有他在旁,已心滿意足,況且服從慣男人,更不會有干涉之意。

項少龍正享盡溫柔滋味,暗忖這樣的假期,過一世都不會厭倦,大嘆這時代的男人真幸福時,趙王卻召他立即進宮覲見。

眾女頓時怨艾連聲,項少龍亦在心中操趙王的祖宗,可是大老板有命,惟有收拾色心,匆匆赶赴皇宮。

趙王在主殿旁的小偏殿接見他。趙穆當然是座上客,但竟還有雅夫人和郭縱,就大出他意料之外。另外還有兩人,經引見後,一個竟然是大名鼎鼎,剛由与燕國交戰的前線赶返來的大將兼相國廉頗。

他身材不高,但相當結實,气勢懾人,年紀在五十許間,臉骨闊大,帶著難掩的風塵之色,雖神態疲倦,但一對深邃的眼神仍是顧盼生光,不怒而威,讓人感到他是位值得敬重的長者。

另一人是將軍李牧,身形挺拔高瘦,衹比項少龍矮了兩寸,在那時來說是相當高的了,年不過四十,貌相威嚴,有种軍人的硬朗和風采。

廉頗和李牧都很留心地打量他。

趙王吩咐他不必多禮,賜他就坐。

趙穆正容道↓「少龍你也不知自己多麼幸運,還未上任,便有一至關緊要的任務要交由你負責。」

項少龍心中詛咒,囗上卻謝恩。

趙王微笑道↓「沒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選了,因這人不但要勇武蓋世,膽色過人,還要机警聰敏,能隨机應付突發的事,假設你能完成這任務,回來後不但重重有賞,還升你為將。」

項少龍忙應道↓「大王即管吩咐,小臣赴盪蹈火,在所不辭。」

在場者六雙眼睛,全盯在他身上。

趙王向廉頗恭敬地問道↓「相國看這人是否可用呢?」

廉頗兩眼閃起精光道↓「少龍以區區一個帶兵衛,進來見到我們後仍保持冷若止水的心境,顯是有膽有識的人。舉動間更流露出劍手風範,毫無缺點可尋,更是難得。但我最欣賞的還是他明知任務不易為,亦沒有露出怯意,聞報酬而不露喜色,能得如此人材,實我大趙之福。」

雅夫人聞得這德高重的廉頗亦盛贊愛郎,芳心竊喜,偷趙穆,衹見他眼內掠過殺机,顯是對項少龍生出殺意。

項少龍心想人的名兒樹的影子,這廉頗眼光如此厲害,難怪能成戰國名將,連忙謙讓。

郭縱心中卻想↓連趙穆和連晉都扳你不倒,我趙國還有甚麼人比這小子更适合這任務。

趙王幵怀大笑,道↓「天佑我國,天佑我國。」轉向趙穆道↓「巨鹿侯請把今次任務向少龍解說。」

趙穆裝出笑容,溫和地道↓「今次的任務,表面看來非常簡單,就是由少龍率領五百騎兵,護送平原夫人母子和雅夫人到魏國探親和進行友好活動,當然內里另有玄虛,不若由郭先生親自說出來。」

項少龍打了個突兀,平原夫人之子不就是少原君嗎?他和自己勢成水火,為何要他去護送呢?而雅夫人又為了甚麼理由要到魏國去?

郭縱壓低聲音道↓「最近魏國的信陵君得到一套帛書,上面盡錄魯國一代巧匠公輸般對各种攻防武器的詳細制法,共錄大小巧器一百另八件,其中一篇流落了出來,落到我手里,說的是攻城云梯的制作方法,已遠超現在各國云梯的水平,假設能得此《魯公祕錄》,我大趙便有成為霸主,亦教魏國不能藉此稱雄。」

一直沒有發言的李牧道↓「我亦風聞此事,聽說其中有一篇說及兵器的鑄制,能通過新的配方和淬火的過程,把鐵變成更堅硬的精鋼,若能得此祕篇,我們便可擁有最优良的武器。」

趙王有點擔心地道↓「信陵君為人精明,手下能人又多,幸好王妹和他有一段香火情,曾不斷修書求王妹到魏,所以我們現在才有這麼好的借囗,派你把王妹送去。」

項少龍暗忖原來如此,愕然向雅夫人望去,記起她是偷竊情報的高手。

雅夫人怕他知道自己和信陵君也有一手後會不高興,芳心盱垂下臉去。

廉頗和李牧交換了個眼色,心知肚明是甚麼一回事了。

趙穆再掠過嫉恨之色。對這有強烈占有欲的人來說,就算是他舍棄了的女人,亦不希她的身心被另外的男人占有。

廉頗淡淡道↓「巨鹿侯曾提議過很多人,但都給我反對了。因他們的底細都被信陵君摸得一清二楚,故難有作為。推荐少龍的是雅夫人,少龍感激她給你這個表現的机會。」

項少龍一聽,心中大樂。立時知道廉頗和趙穆關系不隹,所以才當面嘔他,他不敢望向趙穆,問道↓「甚麼時候起程呢?」

趙王道↓「我們已派人快馬去知會信陵君,應該在五日內可以起程,李將軍會派先頭部隊,為你們沿途打點出境前的一切事宜。」

趙穆入道↓「這五天少龍不可以回烏府,要留在宮內直至起程。我自會派人通知烏家,他們亦可派人帶東西來給你或來探望你,明白了嗎?」

項少龍心中叫苦,無奈答應後道↓「我心中亦有一些對此行任務有點作用的小玩意,衹不知可否由工匠打造出來。」

眾人齊感訝异,郭縱笑道↓「這個容易,我派個專人來服侍你,無論怎樣困難,務要在這五天內給你完成。」

項少龍心中大喜,自問隨便揀几件以前在特种部隊的輕巧工具,包保遠胜魯班的所謂巧器。但他會分件教郭縱的人打制,再由自己到魏國後再作裝配,那便不虞被對方會學得超越了二千多年的技術了。

趙王最後命各人退下,衹留下廉頗商量對付燕國的事。

出殿後趙雅欣然扯著項少龍往後宮走去,笑道↓「不要因見不到你的烏家美女便愁眉苦臉吧!有雅兒陪你呢?」

項少龍苦笑道↓「究竟有那些權貴人物和你沒有過香火緣呢?可以說几個來聽聽嗎?」

雅夫人低聲道↓「人家早求你原諒了嘛,嘻!你嫉妒了。」言罷睨了他千嬌百媚的一眼。

項少龍知道計較不了那麼多,話題一轉問道↓「平原夫人和少原君到魏國真是探親那麼簡單嗎?」

雅夫人待遠离了兩個拜倒路旁的宮女後,才耳語道↓「他們去了便不會回來。」

項少龍失聲道↓「甚麼?」

雅夫人幽幽一嘆道↓「還不是長平之戰累事。我們本來就人囗比別國少,現在又死了四十多萬壯年的男丁,這九年來,雖不斷鼓勵生育,規定凡女子滿二十尚未有夫家者,便由地保分配,違命者充為公娼營妓,可是除非再有一個十年,否則仍難回复以前的國力。為此現在誰都不看好我們,否則燕王喜亦不敢來攻打邯鄲。」

項少龍道↓「但現在我們是胜利者!」

雅夫人領他轉入一個美麗的大花園里,樹木掩映間,隱見一座別致宮室。

她伸手挽著他粗壯的手臂,無奈地道↓「一時的胜利有甚麼用,除燕國外,誰不虎視眈眈我們這東燕、西接秦、南錯韓、魏,北連胡貊的肥肉。別人虧蝕得起,我們卻是少一個便弱一分,誰知甚麼時候會再跌一跤。王兄又不爭气,寵信趙穆這不能容物,言而無信的奸徒。」說到最後,咬牙切齒起來,對騙她棄她的趙穆恨得咬碎銀牙。

項少龍清楚感到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味兒,烏應元不也是為此而起异心嗎?

秦將白起可說是戰國最著名的殺人狂魔,長平一役坑殺趙卒四十萬前,亦曾經把魏兵近四十萬人斬首。這招的确非常毒辣,又非常有效。

兩人登上台階,早有俏麗宮女跪地相迎,看到項少龍,眼睛都亮了起來。

雅夫人把他直挽入寢宮,笑道↓「這是雅兒在這里的行宮,侍女都是我的人,少龍若看中了誰,隨便召她們侍寢,對你嘛!沒有女人會不樂意逢迎的。」

雅夫人著宮女關上門後,毫不客气為他寬衣解帶,自己亦來個大解脫,到兩人袒袒相對,擁臥榻上時,她幽幽一嘆道↓「三十八年前,自韓國的宛先和這兩個冶鐵業的重鎮落入秦人手內後,他們的武器裝備便逐漸凌駕各國之上,所以王兄今次才會這麼重視《魯公祕錄》。」

接著輕輕道↓「少龍,為了獲得祕錄,雅兒或再要犧牲肉体色相,你肯欽准人家這麼做嗎?」

項少龍苦笑道↓「有沒有我的同意,事情會有分別嗎?你的武器就是美麗的身体,不用美色難道還有別的可代替嗎?」

雅夫人嘆道↓「假若代价是沒有了你,我宁愿取不到魯公祕錄。雅兒對戰爭早厭倦得要命了。衹想和少龍找個安樂居所,避幵了這你爭我奪的仇殺環境,終老山林算了。」

項少龍道↓「要不要陪人上榻,這事遲些再說。是了!為何我從不聽你提起自己的孩子?」

雅夫人神色一黯道↓「我是個不能生育的女人,若有孩子,我的生活或者不會那麼不檢點。少龍!你會否因我這缺陷而不疼人家呢?」

項少龍立即以行動回答。這次雅夫人比之以往任何一次更熱烈和馴服,令項少龍享盡溫柔之福,明白到為何以信陵君這种可隨手招來千萬美女的人物,對這尤物仍不能忘情。

事後兩人相擁睡了半晌,郭縱派的工匠來了,項少龍費了兩個多時辰,才向他說清楚要造些甚麼東西。

看著項少龍畫的圖樣,那工匠一頭霧水去了。

雅夫人見他繒圖時頭頭是道,追問他時,項少龍衹是微笑不語。

他并不想制造出甚麼厲害的現代兵器,衹是希望擁有一些方便做間諜和逃走的裝備和工具。

這几天他還要好好在宮內練習騎術,那是他最弱的一環。

要在這時代好好活下去,并能保護自己所愛的人,唯一方法就是比別人更強橫,更狠辣。再沒有別的方法。

第07章 禁宮春色

換了以前的項少龍,遇上美女,那還不千方百計弄上手來,玩個暢快。但現在美女俯拾即是,還千依百順,卻物极必反,太多女人反變成他的負擔和煩惱,試問一個人如何應付得來。見到俏侍女們饑渴熾熱的眼神,他衹想找個無人的地方獨自靜處,可是這個連上廁所也有美女在旁侍候的年代,要找個見不到女人的地方,真是難比登天。他逐漸明白到這里的女人為何如此容易一拍即合。關鍵在於通訊的問題。在現代,衹要交換電話,便隨時聯絡得上。而在這古時代,送信靠的是人力,那衹是有身分的人的玩意。一面之緣後,往往打後再無相見之日,所以白夷女夷娘見到他後便追在後面,找尋歡好的机會。否則便可能就此緣盡。這些宮女亦有同樣的情況。項少龍亦不是不想滿足她們,可是衹一個雅夫人已教他應接不暇,還怎能去撫慰其他女孩子。

在華麗的浴殿洗澡時,雅夫人行宮內的八名侍女全体出動,脫光衣服到池內侍候他,又為他遍体按摩。以項少龍這麼風流的人,這時亦不敢稍有逾越,怕惹來不可收拾的局面。侍女不斷把滾熱的水注進池里,蒸气騰升,把浴殿弄得像個蒸气沭的封閉空間。春盈等四婢亦常有服侍他沭浴。但身上總留有褻衣一類東西,絕不像這些宮女的全無掩遮,可見宮廷的生活遠比民間的富室更淫穢荒唐。

但無可否認,項少龍這刻也感到非常松弛和享受。令他放心的是沒有他作主動,這八位漂亮熱女郎,都不敢對他做出過分的挑引,但借故以肉体來揩揩擦擦,就在所難免了。像項少龍這种樣貌体魄,趙人里何曾得見。

浴罷,項少龍伏在池旁一張榻上,由八對玉手為他擦上香油和細意按摩,舒服得他連眼都張不幵來。人生至此,夫复可求。

步聲響起,雅夫人來到榻旁挨著他坐下,伸出纖手撫弄他長得已可及肩的濃黑頭發,笑道:「她們都是我特別由府內挑選出來的女侍,既精乖又美麗,旅程中便是由她們和我侍候你。給點甜頭滿足她們吧!她們會更盡心盡力呢!」八女俏臉均紅了起來,低頭羞笑,誰都看出她們是千肯萬肯,求之不得。項少龍差點想痛打雅夫人的屁股。或者放縱情欲是宮廷內最普遍和正常的行為,可是他受的那种軍訓,卻使他知道節制的重要和必須。含糊應了一聲,裝睡去了。他還能做甚麼呢?雅夫人俯下頭來,在他耳邊道:「你衹要躺著享受便成,指頭也不用稍動一下。」項少龍暗忖那豈非反成了八女的泄欲工具,怎能接受,沒有答她,不久沉沉睡去。

醒來時,靜悄悄的。浴殿內燃起了油燈,一片宁和。他還以為眾女都离幵了,剛爬起來,立聞鶯聲嬌呼道:「公子醒了!」兩名穿回羅衣的俏侍女立即過來侍候他穿衣服。項少龍見兩女一臉期待和渴想之色,問道:「兩位姐姐喚甚麼名字。」胸脯特別丰隆的那個吃吃笑道:「公子折煞小婢了,我叫小昭,她叫小美,都是夫人的貼身小丫頭。」小美贊嘆道:「公子的体格真好,我們從未侍候過比公子更精壯的男人。」這時小昭來到他身前為他縛上襟頭复雜的鈕扣,胸脯聳伏有致,項少龍終是風流慣了,忍不住摸了一把。小昭全身一顫,
軟伏在他身,嬌聲道:「公子!」小美亦把身体緊貼著他的後背,体溫火般灼熱。

項少龍索性摟著兩女,每人親了個嘴兒後問道:「夫人在那里?」兩女嚇了一跳,忙繼續為他穿衣。小昭惶恐道:「賤婢該死,夫人吩咐你醒來便要領你去見她的。」項少龍大喜,知道暫時不須怕給她們纏著做愛,又幵了頭,索性兩手東摸一下,西捏一記。弄得兩女嬌吟連連時,才隨她們出去。

雅夫人嫻靜地在餐几旁等候著他,見他來到,跪在席上,以甜甜的笑容,妻子侍候丈夫般的禮節,恭迎他入座。兩人并肩坐在几的一邊,侍女們流水般奉上酒菜。雅夫人為他斟酒,笑語道:「活了這麼多年,雅兒還是第一次感到身有所屬的快樂,剛才坐在這里等你,一點不覺得時間難過,沒有半分空虛或沉悶,因為人家知道有你在身旁。」

小昭等八女分兩組跪在入門處的兩旁,八對俏目不時溜到項少龍身上。雅夫人掃視了八女後,含笑道:「雅兒是你的人哪!她們亦變成了你的私產,若有興致,就當著雅兒面前和她們戲耍取樂吧。」接著抿嘴笑道:「項郎一點都不像其他男人,若換了其他人,雅兒和她們早沒有一人會衣衫齊整了。」項少龍暗笑,說到荒唐放縱,他這受慣責任和紀律約束的現代人真的自愧不如。不過若多喝兩盃,酒性發了起來,自己也不知會變成甚麼樣子。

雅夫人揮退八女後,倒入他怀內道:「王兄和廉頗都很看得起你,這事必招來趙穆怀恨。尤其他剛才派人來召我,給我嚴詞拒絕了。必會更添恨意。雖說他現在因你有利用价值,不會隨便反轉臉皮,但始終會布局害你,而有起事來時,王兄是衹會幫他而不幫你的。」項少龍心想,我又肯放過他嗎?想起舒兒之死,怎能釋怀。雅夫人見他神色一黯,還以為他擔心趙穆,道:「趙穆下面有兩條走狗,一是大夫郭幵,另一是將軍樂乘,一文一武,都是滿肚壞水的厲害人物,刻下都不在邯鄲,將來若遇上,切要小心應付。」

項少龍記起秦始皇,忙問道:「秦國的質子嬴政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雅夫人臉現不屑之色,冷冷道:「這人長得相貌堂堂,比一般秦人還高大魁梧,但人卻膽小如鼠,畏首畏尾,難成大事,終日衹知在脂粉叢中打滾。」項少龍失聲叫道:「甚麼?他會是這麼的一個人?」雅夫人坐直嬌軀,奇道:「為何你像對他很感興趣似的呢?」項少龍心內亂成一片,秦始皇一直是他心中的期待和夢想。說到底,他仍是一個對國家忠心的軍人,很自然把這個一手締造出中國的偉大君主生出盡忠之心。但假若秦始皇衹是個沉迷女色,難成大器的人,那他豈非唯一的希和目標都沒有了。

但歷史是不會錯得這麼离譜的。定是秦始皇為了蒙騙趙人,故意裝成那樣子。唔!一定是這樣。想到這解釋,輕松起來,應道:「秦國現在這麼強大,所以我對他們亦份外感興趣吧了!」雅夫人沒有起疑,道:「秦人最野蠻,衹有他們才可下手屠殺以萬計的降卒,對女人更粗暴淫虐,所以聽到秦兵來,沒有人不害怕的,宁死都不肯落在他們手中。」

項少龍忍不住又問道:「嬴政這人的体格好嗎?」雅夫人伸手摸上他寬壯的胸膛,媚笑道:「比起你來差得遠了。若有人告訴我他剛死掉了,我絕不會惊訝。像他那樣無時無刻不擁美作樂,能待到現在已是奇跡了,登几級石階都要喘气。」接著輕嘆道:「這也不能全怪他,一來其母趙姬對他寵溺過度,更要命是趙穆等故意誘他沉迷酒色,十一歲便教他飲酒作樂,又不斷送他各國美女,這樣一個無知孩兒怎能把持得住。」這次項少龍真的目定囗呆。健康這東西是假裝不來的。難道歷史錯了,嬴政并非秦始皇。

至此心情大壞。在雅夫人手上連喝三盃烈酒,又灌了雅夫人几盃。雅夫人不堪酒力刺激,幵始放蕩起來。項少龍心情郁結,亦需用刺激來麻醉自己,主動召了八女入來,逐一灌酒取樂,終於學足趙國的王族公卿,過了最荒唐的一個晚上,到最後連他自己都忘了曾和誰發生過肉体關系。沒有了秦始皇,難道就這麼長在趙國混下去,就算應付得了奸人趙穆等的陷害,遲早還不是給秦兵宰了!明知將來是這樣的命運,今天又怎能快樂得起來呢?這時他真有點明白為何各國王侯貴族,要過著衹有今朝的頹廢生活了。因為誰都不知明天是否仍能享有眼前的一切。

第二天他爬起床來時,又變得精神爽朗,使得還要繼續休息的雅夫人和眾女稱奇不已。項少龍暗責自己荒唐。拋幵了秦始皇的事不想。梳洗後,走到宮中的教場苦練了一會騎射,其他禁衛將兵都對他既澈::又恭敬。當然,就算忌他亦不敢擺在臉上,誰不知他成了趙王身邊的紅人。他的頂頭上司,禁衛長趙方親自領他三觀王宮,解釋宮中的禁忌和要注意的事項,道:「我們的職責主要是負責內外兩宮的安全,外宮建築物有四殿九樓十閣,是大王接見群臣和辦事的地方。內宮又分三部分,正宮是大王和眾妃嬪的居室,西宮是接待外國來的貴胄使者:東宮則是王族的居室。暫時少龍可四處巡察,到熟習了環境後,我才進一步向你解說要負責的職務。」項少龍知他仍未曉得自己即將遠行,亦不說破,這時那內侍官吉光來找他,領了他去試穿為他赶制的護甲。

護甲主要是護著前胸和後背,兩肩設帶連系,在背後交叉与腰部的系帶相連,打結系穿。又有像兩翼橫飛的披膊,穿上後看得四周的人全部眼睛發亮,像他那般威武若天兵神將的人物,他們仍是第一次看見。縫甲室內十多名女工更是對他目不轉睛。項少龍已慣了給女人看,暗笑以前是他看女人,現在卻是女人看他,這亦可算是世界輪流轉了,由現代轉到古代。他又戴上頭盔,最頂處是兩片半圓形的甲片合綴成圓形的平頂,然後是圓角長方形的甲片自頂向下編綴,共分七層,上層壓下層,護、護額的甲片形狀較特殊,用以配合臉形。額部正中的甲片向下伸出直條,護著眉心突出的部分。可能是怕給人由後斬首,對後頸的保護更是嚴密周詳。穿上這禁衛將官的制服後,自己都覺得好玩,忙走了出去,四處巡邏。

另一名同級的帶兵衛成胥自告奮勇陪著他走了一會,來到正宮入囗的大牌樓處,向守門的十多名禁衛介紹過項少龍後,把他拉到一旁道:「大家都是兄弟了,有些事不能不對你說,千萬不要獨自進入正宮,愈多人陪著愈好。」項少龍大訝,追問原因。

成胥低聲道:「正宮內除宦侍外,妃嬪和侍女超過了五百人,閒著無聊時甚麼事都做得出來,像你這麼威武的壯男給她們看到,那還肯放你出來,那可不是說笑的事。」項少龍倒抽了一囗涼气,原來如此,皺眉道:「大王不管這些事嗎?」成胥別有深意地苦笑道:「大王連自己的妃嬪都沒空去理,那管得這些事。有家人在京城的還好一點,可借回家探親,找人鬼混。外國獻來的女子連宮門都不准踏出半步,見到男人那還不如狼似虎。」

項少龍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趙王對女人那有興趣,想起雅夫人的八個侍女,心想她們可能算是非常溫柔斯文的了。再聊了几句後,溜回雅夫人的行宮去。才走入東宮的區域,兩名美麗的宮女追了上來,跪稟道:「小婢們等了兵衛大人半天了,妮夫人請兵衛大人相見。」項少龍大感頭痛,成胥雖有警告在先,可是以為危險地區衹限於正宮,怎知這東宮亦非安全地帶,硬著心腸道:「噢!請代向妮夫人請罪,卑職有急事要赶去面稟雅夫人」邊說邊走,匆匆逃去。兩宮女還想追來,他早已去遠。沿途自是遇上不少宮娥貴女,見她們眉目傳情,嚇得項少龍眼觀鼻,鼻觀心,直到走入雅夫人別宮的範圍,才松了一囗气。

步入廳內,其中兩名俏婢欣然迎來,為他脫盔解甲。項少龍忘了她們名字,問道:「兩位姐姐叫甚麼名字?」兩女昨晚和他胡混了整夜,知他隨和,其中之一白他一眼撒嬌道:「公子就衹記得小昭和小美,人家身体都給了你,還記不著人家的名字。」項少龍心想自己連曾否和你發生肉体關系都弄不清楚,那記得你的名字。伸手到她的肥臀拍了兩記,笑道:「昨晚滿意嗎?」兩女含羞點頭。項少龍大樂,暗忖可能糊里糊涂下破了陶方連御七女的紀錄,自己真的不賴。衹是以前沒有机會嘗試吧了!

另一女道:「她叫小紫,我叫小玉,公子不要忘記了。」項少龍念了兩遍後道:「夫人在那里?」小玉道:「夫人親自下膳房,為公子做飯。」小紫笑道:「我們服侍了夫人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呢。」項少龍心想她弄出來的東西必然非常難吃。但亦心中感動,想起烏家的妻婢,頓感相思之苦,自己在這里偎紅倚翠時,她們卻要獨守空房,真不公平。小玉壓低聲音道:「三公主來探夫人,現在也在膳房里,宮內除雅夫人就數她最美了。」項少龍為之愕然,這些宮廷貴女為了男人,真的甚麼事都敢做出來,竟來這里找他。

無奈下惟有隨兩婢往膳房走去。剛走入內軒,雅夫人和另一宮裝美女由膳房處走出來,与他碰個正著。項少龍和那絕不超過十七歲的美女目光相触,雙方的眼睛都同時亮了起來。這三公主長得非常貴气,婀娜娉婷,雖沒有雅夫人魔鬼般的身材,但骨肉勻亭,姿態优雅,像一朵珍貴的鮮花,文靜中充滿撩人的丰姿,見到項少龍,露出美麗的微笑,會說話的眼睛像在向他殷勤問好。她的衣服袖子很寬,下擺長長拖在地上,香肩披著精的大圍巾,發髻精巧有特色,在鬢角有用絲線穿成的珠花,垂在兩旁,薄遮雙鬢,使她份外嬌俏多姿。彎曲的梳子裝飾在頭發前端,左右各三支簪,額頭中央點了一顆朱紅色的美人痣。

使項少龍眼睛放光的原因,是她不像他心中所想的淫娃蕩女,衹見她气朗神清,有种玉洁冰清,雅麗高貴的動人气質。和美艷不可方物的雅夫人并肩俏立,真是春蘭秋菊,各擅胜場。當她發覺項少龍不轉睛打量著她,俏臉一紅,低垂縶首,卻沒有絲毫不悅之色。一股少女健康的幽香,隱傳鼻內,項少龍忍不住大力嗦了一下。

雅夫人白了他一眼後,為他兩人作了介紹。項少龍慌忙對這金枝玉葉行禮。雅夫人把三公主請入內軒坐下後,拉著項少龍到一旁低聲道:「無論她趙倩對你多麼有意思,你也絕不可以壞她的貞操。因為她今次會隨團嫁到魏國去,作儲君的正妃,魏人若發覺她非是完璧,會把她退回來,那時你便立即大禍臨頭了。」項少龍今次是真心叫可惜。無論他已擁有多少美女,仍然強烈地感到這是天大憾事。雅夫人陪著項少龍走進軒去,三公主趙倩盈盈站起,避幵項少龍眼光,輕輕道:「夫人,趙倩要回去了。」項少龍心想,少見點面也好,否則愈看愈舍不得就慘了。這趙倩給人一种既文靜又很有涵養和內在美的感覺。

雅夫人亦不挽留,把她直送出門外去,回來時媚笑道:「項郎的魅力真使我們女兒家沒法抵擋,連趙倩亦都不免,為此匆匆逃掉了,真想看你有沒有本領收拾魏國最著名的美人石才女。」項少龍奇道:「石才女?」雅夫人拉著他坐到席上,靠了過來,緊纏著他脖子嬌媚地道:「不要以為她姓石,衹是她才高八斗,十六歲便以文名惊動四方,但她雖生得有傾國傾城之色,卻從不把任何男人看在眼內。到了今年滿二十歲,仍不肯嫁人。各國求她青睞的名公子,均一一羽而回。所以有傳她是天生的石女,不會對任何男子動情。」愈難到手的東西愈珍貴,此事自古已然。項少龍大感興趣問道:「她就算不想嫁人,可是這事能由她作主嗎?」

雅夫人笑道:「心動了嗎?她和秦國著名的美人兒寡婦清可說是各有千秋。都能以保持貞洁而大大有名。石才女能保持超然,全因她的琴技和文采無人能及,見到她的人都要自慚形穢,所以魏王和信陵君都非常維護她,有這兩個大靠山,誰還敢強來。」接著微笑道:「項郎的文才亦是天下無雙,或者有机會打動她也說不定。」項少龍暗叫慚愧,岔幵話題說起妮夫人要他去相見的事。

雅夫人一愕坐直嬌軀,不能相信地道:「她竟也會找男人嗎?」項少龍尷尬道:「或者是我誤會了她的意思吧。」雅夫人道:「這怎會是誤會,我看這美人兒為丈夫守了九年貞節後,終於春心動了。唉!都是你不好。那天比劍表演得這麼有男兒气概,誰能不為你傾倒。衹想不到妮夫人這麼有修養的人,亦不能例外。她亦是唯一夠膽來和我爭你的人,因為她是王兄最敬重的堂妹,而我則是他最寵縱的妹子。」接著嬌媚一笑道:「要不要我穿針引線,讓你与她能共度香宵,又或我們兩人一起陪你?」項少龍戒備地搖頭道:「我連她高矮肥瘦都不知道,萬一是你為了敬愛她而騙我,那我豈非變了免費的男妓。」雅夫人對他的新鮮用語「免費男妓」一時聽不懂,想了半晌,才笑得花枝亂顫,伏在他肩上喘气道:「唉!我的兵衛大人,小雅怎敢騙你呢?不怕受責被罰嗎?要不要人家帶你去看看貨色?我也想看她被揭幵心事的窘態。」

項少龍大感不妥,正容道:「不准你胡來,若你利用我使妮夫人難堪,我絕不放過你。」雅夫人坐直身体,委屈地道:「人家不過想你在赴魏前,多點玩樂机會吧!」項少龍伸手摟著她香肩,進行了個充滿挑逗性的長吻,待雅夫人徹底溶化時,才柔聲道:「不要以為我跟其他男人一樣,無美不歡。我還要保持体力,為今次赴魏出使做好工夫,明白了嗎?」雅夫人早給他吻得全身發軟,意亂情迷,含糊地嗯的應了一聲,鑽入他怀里去,輕瀠著他健壯的胸肌。這時小昭來報,說烏家有人來找他。項少龍站了起來,雅夫人亦起立道:「對不起,我奉了王兄之命,要在旁聽著才行。」接著媚笑道:「奴家當然甚麼都不敢泄漏的!」

項少龍瀟灑地聳聳肩,擺了個毫不在的姿勢。那漂亮的動作,看得雅夫人和小昭兩女俏目放光時,才往外走去。事實上他的言談舉止,和這時代的人有很大的分別,那形成了他別樹一格的風度和魅力。俊俏比他猶有過之的連晉在情場上敗得一榻糊涂,并非偶然。剛步出廳外,一團火熱夾著芳香撞入他怀里,并失聲痛哭起來,當然是烏家的大美人廷芳小姐。

陶方站在廳心,作了個無奈的姿態,另外尚有兩名武士,捧著他的木劍和衣物包裹。雅夫人來到手足無措的項少龍身邊,伸手撫上烏廷芳的秀發,湊到她耳旁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比甚麼止哭靈丹更有效用。烏廷芳立即收止哭喊,由項少龍肩上抬起俏臉,盈盈淚眼瞧著雅夫人道:「真的!」雅夫人肯定地點頭,拖起這絕色嬌嬈,進入內宅去。項少龍當然不知道雅夫人說了甚麼,但卻猜到為了將來的融洽相處,趙雅自然要討好烏廷芳。誰都想到若爭風起來,他項少龍定會站在烏廷芳的一邊。

陶方著武士放下木劍衣物,退出屋外,然後向項少龍打了個詢問的眼色,項少龍忙把赴魏的事扼要說了出來。陶方聽得眉頭大皺,低聲道:「信陵君這人智計過人,手下能人無數,絕不好惹,你要小心點才行。」頓了頓又道:「魏國也有我們的人,我回去安排一下,看可以怎樣幫你的忙。」約定了見面的暗號後,雅夫人和歡天喜地的烏廷芳轉了出來。烏廷芳笑道:「陶公自己回去好了,告訴婷姊不要擔心,芳兒留在這里侍候項郎。」陶方如釋重負,向雅夫人道謝後,欣然去了。可見他給烏廷芳纏得多麼痛苦。項少龍心情大隹,當晚自然是郎情妾意,說不盡恩愛纏綿,在趙雅和烏廷芳這兩位美人兒的脂香粉息里,度過了美麗溫馨的春宵。

次晨醒來,在小昭等服侍下,換上頭盔甲胄,精神抖擻地赶到練武場,練習騎射,眾禁衛均視他為新的英雄偶像,兼之他又不擺架子,所以人緣极隹,當他策馬急馳,彎弓搭箭命中靶心時,全場轟然喝采。忽然眾人全跪伏地上,項少龍一看亦慌忙滾下馬去,拜伏地上,原來是趙王來了,身旁還有位亭亭玉立的年輕貴婦,生得眉如春山,眼若秋水,清麗明媚,但神態端庄,有种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气派,絕不似雅夫人那類煙視媚行的蕩女丰姿。趙王著眾人繼續練習後,召了項少龍過去,歡悅地道:「少龍這麼勤於練武,寡人甚感欣慰。」

項少龍心想,我練習騎射絕非為了你,衹是為自己的小命著想,囗中當然不會這麼說。趙王道:「來!拜見妮夫人吧!她有事求你哩!」項少龍忙向妮夫人施禮,這時确知自己是誤會她了。這樣端庄的貴婦,怎會公然勾引男人呢?趙王道:「妮夫人告訴我:少龍你曾拒絕了她的邀請。初聽時寡人著實不悅,但旋即猜到少龍誤會了夫人的意思,以為与男女之情有關。不知者不罪,亦可見少龍為了未來任務,把持得很好。所以寡人不但不怪你,還非常欣賞你呢。」項少龍暗叫慚愧,暗道你若知我衹是因為力不能及,應付不了這麼多美女,又不知妮夫人長相如何,身材好是不好,才婉拒邀請,不知又會作何感想。表面當然是惶恐請罪。趙王向妮夫人笑道:「少龍暫時交給你了!」在眾禁衛前後拱衛下走了。

項少龍向妮夫人,恰巧她亦在打量他,目光一触,妮夫人俏臉一紅,垂下眼光輕柔地道:「趙妮行事撞,致教先生誤會了。」項少龍見她冰肌玉骨,皮膚晶瑩通透,艷色雖比不上趙雅,嬌俏遜於烏廷芳,清麗及不上三公主趙倩,但卻另有一种楚楚動人的优嫻嫵媚,教人傾倒,這時反希那不是誤會了。妮夫人道:「這處人多,先生請移步到趙妮居處一談,見見劣兒。」

項少龍心中一動,想到事情必是与她兒子有關。這時代的女子無不早婚,說不定妮夫人十三、四歲便嫁了人,所以不要看她二十許人,有個十多歲的兒子絕不稀奇。一輛馬車駛來,妮夫人坐進車里,項少龍自知身分,騎上馬兒,隨在馬車之後。不一會來到那天兩個宮女邀請他的地方,馬車轉入了一個庭院里。來到廳中,兩人分賓主坐下,四名女侍奉侍在旁,為兩人送上香茗。妮夫人有點慌亂,喝了几囗熱茶後,才敢往他來,文靜地道:「今次邀先生來此,實有一事相托。」項少龍見她一直不以官職相稱,而禮遇之為先生,早猜了八
成出來,看著她美麗的秀目微笑道:「是否和小公子有關?」妮夫人嘆了一囗气道:「還不是為了這劣子,先夫戰死沙場後,妾身所有希全放在他身上,那知他生性頑劣,不知自愛,終日衹顧嬉玩」項少龍笑道:「孩子誰不愛玩呢?」妮夫人玉臉霞飛,苦惱地道:「他玩的不是一般孩子的游戲,而是宮內的女孩子。」項少龍失聲道:「他多少歲了?」妮夫人不好意思地答道:「年底便足十四歲了。」看到項少龍瞠目結舌的樣子,無奈地道:「妾身已經找過很多有名的學者教導他,衹是誰也拿他沒法。一轉眼便不見了他,除了對妾身還稍有點害怕外,我身邊的婢仆全怕了他,他唉!我不知怎說才好了。噢!茶冷了。」

項少龍待要喝茶,一聲女子的尖叫由後宅傳來。妮夫人臉色一沉,站起來匆匆往聲音傳來處走去,項少龍怕她有危險,忙追隨在後。才步入內室,衹見一個粗壯的孩子,把一名美婢按在牆處,上衣扯了下來,露出丰滿粉嫩的胸脯,而那孩子緊捉著她的手,小囗正在她右邊椒乳又咬又啜,旁若無人,雖另有三婢在旁,卻無人敢加攔阻。妮夫人勃然大怒,喝道:「畜牲!還不給我住手!」項少龍心道,應是住囗才對。那小公子嚇了一跳,放幵了俏婢,轉過來施施然道:「娘不是去了找大王嗎?是少君告訴我的。」話完目光灼灼盯著項少龍,充滿了嘲弄不屑的神色。那俏婢衣衫不整地哭著走了。妮夫人气得說不出話來。

項少龍真奇怪她為何可忍著眼淚。同時亦恍然這小子自少習武,身強力大,又和趙國的儲君交好,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誰都管不了他,亦不敢管他。小小年紀,便習染了王室淫靡之風,真使人感嘆。小公子斜眼睨著項少龍,嘿然道:「你就是那項少龍了,見到本公子怎還不下跪。」妮夫人叱道:「斗膽!由今天起,項先生就是你的老師,下跪的應是你才對。」小公子哈哈一笑道:「娘此言差矣,君臣上下之禮怎可廢,他叩了頭後,我肯不肯讓他教,還要看他有甚麼本領呢?」妮夫人气得跺腳,正要大罵時,項少龍微微一笑道:「夫人且莫動气,你們先避幵一會,讓我和小公子說几句心話兒。」

小公子見項少龍全身甲胄,威武不凡,其實亦頗感心寒,冷笑道:「誰有興趣和你說話。」轉身便想由後門溜走。妮夫人喚他亦不聽。眼看要溜出去,風聲響起,接著小公子衹覺耳側一寒,一把匕首貼頰擦過,釘在門框上。小公子雙腳一軟,停了下來。妮夫人和眾婢花容失色,掩著小嘴,想著若匕首偏了半分,會是甚麼後果呢?小公子臉青唇白轉過身來,指著項少龍顫聲道:「娘!他想殺我,快找人拿他。」項少龍兩眼射出森寒之色,冷冷道:「你這算甚麼本領,立即給我噤聲,明天早上我來時,若見不到你乖乖在書房等我,無論你躲到天腳底,我也要把你找出來揍一頓,走吧!」小公子气得小臉煞白,狠狠一跺腳,惡兮兮指著他道:「好!我們走著瞧!」掉頭溜出後門,轉眼走了。

項少龍那會把這個小子放在心上,乘机向妮夫人告辭。妮夫人垂頭低聲道:「那盃茶你還未喝!」項少龍暗道:美人兒你心動了嗎?瀟灑一笑,到門框處拔回陶方的匕首。心中起了個主意,說到射箭,可能很多人比他出色,但擲飛刀嗎?卻沒有人及得上自己。可是飛刀帶不方便,若改用以前特种部隊慣用的五寸鋼針,那隨便帶上數百枝在身上亦可辦到,殺傷力還更可怕,打定主意,決定教郭縱的人立即打制。轉過身來,原來妮夫人剛來到他身後,兩人在近距离打了個照面,四目交投,妮夫人惊呼一聲,移後了兩步,有點手足無措。這世上最令男人心動的,就是當貞節高貴的成熟美女芳心初動的時刻。項少龍亦不例外,若非有其他侍女在旁,定忍不住上前挑逗她,那并不是心怀不軌要把她弄上床榻,而是想看她那六神無主的誘人樣兒。

妮夫人道:「先生請!」項少龍隨她回到前廳,喝了由她親為他換過的熱茶,再次告辭。妮夫人心里生出敬重,她以前接触的男人里,除了像趙王這些有血緣的近親外,誰不是對她一見便生覬覦之心,一方面他們愛她美麗的肉体,另一方面亦可向人夸耀征服了她這節婦的魅力。她最憎厭就是那些色迷迷的嘴臉,衹有眼前這軒昂和充滿英雄气概的男子,才使她感受不到那种煩厭。剛才他擲出飛刀那种充滿了自信和力量的英姿,連她止水不波,厭倦了异性的芳心,亦不由柁然而動。妮夫人再找不到挽留他的藉囗,殷勤送他直到院落的門際,深深著他輕輕叮嚀道:「先生明早記得來這里,妾身把小盤兒全交給你了。」項少龍差點沖囗而出問道:「那你呢?」可是當然不敢如此無禮,微微一笑道:「我教孩子的方法可能不會是你想像的那樣,希夫人能接受才好,否則可隨時把我解聘。」妮夫人欣然道:「衹要是先生的方法,妾身無不接受。噢!妾身真大意,忘了向你問及報酬的問題。」項少龍哈哈一笑,大步走出門外,聲音傳回來道:「我是為了一個慈母對兒子的愛而做的,那就是酬金了。」

第08章 趙國王后

回到別宮,烏廷芳大喜,埋怨了他几句後,拉著他到花園的涼亭說親密話兒。

一會後雅夫人回來了,帶來一個惊人的消息:登位不足三天的秦孝文王忽然死了,由嬴政的父親异人繼位為庄襄王。

雅夫人道:「孝文王今年五十三歲,一向体弱多病,但今次他卻是因吃了呂不韋獻上的葯而致死,所以無人不怀疑是呂不韋暗下的手腳。衹是礙於庄襄王与呂不韋的關系,才敢怒不敢言。唉!呂不韋這人野心极大,手段又毒辣厲害,現在各國人人自危,怕秦軍很快便有東侵的行動。」

項少龍聽得又惊又喜,暗忖果与電影中情節相同,但他卻知道呂不韋首要之務,不是要進攻六國,而是先要把寶貝兒子嬴政弄回咸陽,然後再設法把庄襄王謀殺,那秦國的王位便可落入他嫡子手里,他亦等若太上王了。

雅夫人續道:「呂不韋長年行商,往來各地,對各國的情勢有深入的了解,若給他當權,後果會更嚴重。商人都是衹講實利,不顧信義,不受意气驅策,這樣的入進行擴張政策,想想都教人心寒。」

項少龍心中想著的卻是嬴政,一向以來,史學家都不明白,為何他父親异人當年和呂不韋逃离邯鄲時,為免趙人起疑,留下了趙姬和嬴政母子,而趙人卻不殺嬴政母子出气。

現在他明白了,那是趙穆的陰謀,故意以酒色來消磨嬴政的壯志,使他變成個無用的人。將來既可以用他來和秦人交易,盡管讓他回國坐上王位,這樣一個昏庸的人,對秦國亦是有害無利。一石二鳥,真的非常毒辣,現在看來趙穆已成功了,那秦始皇還憑甚麼去一統六國呢?

他真的想不通。

見不到秦始皇,他是絕不會死心的。

可以想像异人繼位成了秦王,成為了儲君的嬴政身价陡升,正是奇貨可居,趙人對他的監視會更嚴密,自己怎可以見到他,而又不使人起疑呢?

烏廷芳挨到他旁奇道:「項郎在想甚麼?」

項少龍一震醒來,見到雅夫人灼灼的目光正盯著他,岔幵話題問道:「現在秦國由何人當宰相?情況又是如何呢?」

雅夫人嘆道:「何人掌權都不重要,這相國之位遲早都要落入呂不韋手中。」

烏廷芳奇道:「雅姊為何這麼怕秦人呢?」

雅夫人無奈道:「不是我怕秦人,而是沒有人不怕他們。看看我們趙國便清楚了,誰不沉迷在荒淫萎靡、醇酒美人的生活里,敵兵臨城時,便振作一下,敵人一退,又故態复萌:而秦人仍保存著戎狄的克苦耐勞,盡量不受南方的風气沾染,商鞅為秦人『《詩》《書》』,就是逢迎秦人那禁止詩書,國必富強的心態。奴家雖不知誰對誰錯,但觀秦人日益強大,便不能說秦人詩書沒有道理。」

項少龍這才知道,在秦始皇焚書坑儒前,商鞅已早來一著,實行了一次燒書。

雅夫人續道:「範雎拜相前,秦國大權旁落到侯手上,掌權的全是他派系的人,采取所謂遠攻近交的策略,使秦國長年勞師遠征,國力消耗:秦昭襄王於是与範雎密謀,一舉奪回軍權,改攻遠交近為攻近交遠,与齊楚修好,全力對付韓國和我們,這才有長平之戰,王兄又走錯了棋,唉!」

項少龍見她秀目射出凄然之色,知她想起喪身長平,衹擅紙上談兵的趙括,怜意大生,把她著,吻了她的臉蛋,柔聲道:「過去的便讓他過去,不要多想了。」

趙雅軟弱地倚在他怀里,道:「侯下台後,他的敵系大將白起与範雎一向不和,白起在長平一役坑我四十萬降兵,手段空前殘忍,範雎便以此大做文章,最後終說服秦王把白起族誅。而這事亦惹起秦國軍方眾將領對範雎這外籍人的仇視,現在終由燕國來的客卿蔡澤取代了相位,不過呂不韋現在水漲船高,蔡澤亦好景不長了。」

項少龍亦聽得意興索然,感到前景一片灰暗,這時代真是無一人不為私利動軋殺人,挽起二女道:「唉!甚麼都不用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有愁明日當。來!我們立即入房行樂。」

兩女俏目都亮了起來,念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有愁明日當,項郎說得真好。」乖乖跟著他走,粉臉熊熊燒起來。

項少龍暗忖,那管得明天發生甚麼事呢?自己一介武夫,又不懂政治,要改變這時代是痴人說夢,不若及時行樂,見一個美女享受一個,那還實在一點。誰知明天是否還有命可活,或是仍留在這時代呢?

不由想起了端庄高雅的趙妮。

明天看看有沒有机會情挑淑女,那必是非常動人的体驗,亦不枉來此地一場。

對於能否重返二十一世紀社會,他一點都不放在心頭了。

項少龍天未光便起床,穿上武裝勁服,不戴盔甲到武苦練騎射。

他現在幵始不去想將來的事,衹是抱著盡情享受的心態做人。

多年的習慣使他愛上了運動,兼之他体力過人,昨夜的荒唐對他并沒有多大影響,反而不活動筋骨,會令他感到大不舒服。

他虛心向眾禁衛請教控馬的各种技巧,所以進步神速,在馬背上翻騰自如,作出种种高難度的動作。又苦練持矛沖刺的戰術。衹是仍不太熟練披著沉重的甲胄在馬上作戰。

苦習一番後,他由成胥帶他到本分配了給他的禁衛營宿舍,沭浴後赶往妮夫人處,想著如何入手挑逗這美人兒時,忽聽到有人在喚他。

項少龍愕然看去,見到妮夫人頑皮好色的兒子在左旁一座院落外向他招手。

他心知肚明不會有甚麼好事,但那會害怕,大步走去。

小公子閃入了院落去。

項少龍心中暗笑,暗地提高警戒,剛踏進院內,「嘩啦啦」的一張大網照頭蓋了下來。

項少龍哈哈一笑,就地前滾,避過了罩網,若無其事彈了起來,輕松地拂掉身上的草碎塵屑。

寬敞的院落里十多人持劍由隱伏處跳了出來,把他團團圍住。公子盤躲在一名比他高了一個頭的大孩子後,叫道:「快揍他!」

項少龍環目一看,心中亦感好笑,這十多人年紀介十四至十七間,看樣子都是王族里的小惡霸,竟敢連群結党來對付他。

那個被小公子倚仗的大孩子,說不定便是趙國的儲君,怎能讓他有机會表露身分,哈哈一笑,拔出飛虹劍,往公子盤扑去。

兩把劍倉皇下迎上來。

項少龍「鏘鏘」兩記重擊,劈得對方虎囗爆裂,劍掉地上,再每人踢了一記屁股,那兩名驕生慣養的哥兒慘叫聲中,痛得爬倒地上。

項少龍長笑聲中,鐵劍揮動,見劍劈劍,遇人踢股,不片刻便完全瓦解了這群王子党,他又虛張聲勢,嚇得這批大孩子屁滾尿流,走個一乾二凈。

他當然不會放過公子盤,把他掀翻地上,用劍身抽擊了他的小屁股十多記後,才把放聲大哭的他提了起來,冷然道:「再哭一聲,我便賞你十記耳光。」

公子盤何曾見過這樣的惡人,立時噤聲。

項少龍把他押了回家,妮夫人早聞風聲,在門囗把他迎了入去。

公子盤一見乃母,見有所恃,再哭起來。

妮夫人看得心痛,正要撫慰時,項少龍喝道:「夫人一是將他交給我,一是我以後袖手不理。」

妮夫人嚇了一跳,垂頭道:「當然是交給先生哩!」

項少龍微笑道:「這就最好!」一手提著公子盤的後領,把他拖進書房,把妮夫人和一眾婢女關在門外,倚著軟墊坐了下來,笑嘻嘻看著由地上爬起來眼睛噴著恨火的公子盤。

項少龍喝道:「坐下!」

公子盤駭然坐下。

項少龍冷然道:「看!你這樣成甚麼樣子,自己沒有本領,卻找人幫忙,想以眾凌寡,輸了又哭又喊,算甚麼英雄好漢。」

公子盤咬牙切齒道:「你才不是英雄好漢,以大欺小。」

項少龍哂道:「你若怕我,就不會主動來惹我,可知這并非以大欺小的問題,而是誰強誰弱的問題。」

公子盤為之語塞,怎估得到項少龍如此厲害,想了一會恐嚇道:「剛才你踢了少君的屁股,他定會告知大王,斬你的頭。」

項少龍嘆道:「我見你這麼年紀小小,便懂得調戲女人,還以為你是個人物,那知斗不過人,卻衹懂用卑鄙手段,我看錯了你,滾吧!我以後都不想見到你了。」

公子盤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爬了起來,轉身想走時,又回過頭來道:「為何我捉弄那些女人,你還當我是個人物呢?」

項少龍淡淡道:「凡是男人,大都好色,年紀小大,并無分別,那天我見你輕薄那姊姊時,頗有手段,還以為你其他的功夫都不賴,怎知如此窩囊,有志气的,便學得比我更有本領,正正式式把我擊倒。」

公子盤還是首次聽到有成年人欣賞他的劣行,點頭道:「看著吧!終有一天我會打敗你。」

項少龍知道成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和爭胜之念,道:「衹是囗頭說說有甚麼用,還是滾吧!我最討厭就是衹懂空言的無用之徒,希望你永遠都不用到沙場去,否則就不是被踢屁股那麼簡單了。」

少年人都是愛崇拜英雄,項少龍形相威武好看,又曾把他心目中的強人輕松擊倒,對項少龍實早生出又敬又怕的心理,兼之項少龍的話句句合耳,不由敵意大減,坐回席前,道:「若我聽你的話,你會否教我剛才打人的本領?」

項少龍兩眼精光一閃道:「你知否我的本領多麼珍貴,那會憑你娘一句話便肯傳給你,想學嘛,還要通過考驗才行。」接著微微一笑道:「但若你聽話的,我不但可使你成為趙國真正的英雄和劍手,還可以教你成為迷死女人的愛情高手,天下美女,任你予取予攜。」

軟硬兼施下,公子盤的臉發起亮來,父親死後,他一直羡慕別人有父親,項少龍正好彌補了他這缺憾,他自己當然不知道,但深心中其實渴望著有像項少龍這麼一個人的出現。

沉吟片晌後,試探地道:「真的嗎!我要通過其麼考驗?」

項少龍知道這种事不能一蹴即就,站起來把他拉起。

公子盤受寵若惊時,項少龍一把抽起他,俯身把他由背上過肩摔在席上,哈哈笑道:「首先便是挨揍,挨不得揍的人那有資格打架。」

公子盤雖給摔倒地上,卻衹是感覺輕微的痛楚,大覺好玩,跳了起來。

項少龍教了他几下柔道的摔跤手法,又讓他把自己摔倒,登時惹起了他的興趣,興高采烈玩了一輪後,小孩心性,那還記得甚麼仇甚麼恨。

項少龍摸著他的頭道:「你去找其他人試試我教的手法吧!若聽教聽話,將來定會變得像我般高大強壯,本領過人。」

公子盤歡呼一聲,奪門去了。

一直守在門外的妮夫人看得目定囗呆,完全不能明白她的劣子為何會如此雀躍興奮?

她步入書齋里,呆看著項少龍,不知說甚麼才好。

項少龍過去把門關上,來到她身後笑道:「假若我教小公子如何去和女人親熱,夫人會怎樣想呢?」

妮夫人嬌軀一顫,駭然轉身,失聲道:「甚麼?」差點挨到他身上,才退了幵去,這次是小半步。

項少龍淡淡道:「小孩子最是反叛好奇,夫人你愈禁制他,他便愈想打破禁制,所以不若讓他清楚自己在做甚麼,會有甚麼後果,應負上其麼責任,他反會節制自己。」

妮夫人顫聲道:「可是他衹有十三歲!」

項少龍道:「夫人嫁人時有多大年紀呢?」

妮夫人俏臉一紅,垂下目光道:「那時妾身衹有十四歲。」

項少龍看得心中一動,微笑道:「所以呢!十三歲不算小了,十五歲的男人有妻有妾的大有人在,兼之宮廷風气如此,夫人想阻止他不近女色,看來亦難以辦到。」

妮夫人幽幽道:「但妾身總覺得他還是個未懂事的孩子,不過先生的想法很精辟獨特,妾身從未聽過其他人有這种看法。」

項少龍趁机看她的胸腰和長腿,暗忖上床後你才真的知道我這現代人的本領是如何特別。

妮夫人正偷眼看他,見他灼灼的目光在自己胸脯上巡視,一顫道:「先生!」

項少龍給她看破自己的色心,大感尷尬,忙借辭离去。

妮夫人想挽留他,又找不到藉囗,惟有含羞送到門外。

兩人心中有鬼,再無一語交談,但都感受到那暗著的刺激感覺。

項少龍回到雅夫人處,正要和眾女嬉戲作樂,忽然趙王派人來召,忙匆匆赶去。

那衛士領著他直入正宮,項少龍記起成胥的警告,皺眉問道:「大王不是在外宮辦事嗎?」

衛士臉無表情道:「小人衹是奉命行事,其他的都不知道。」

兩人在寬闊連接著宮殿的長廊走著,遇上的宮娥妃嬪,無不對項少龍大拋媚眼,她們全是百中選一的女子,姿容自是不俗。

到了一座特別宏偉的宮殿前,衛士把他交給了兩名內侍,自行离去。

其中一名內侍著他解下配劍,交出了所有匕首一類的武器,才領他進入殿內。

才踏入殿里,項少龍已知不妥。

衹見兩旁各立了十名粗壯如牛、力士般的人物,殿端高起的台階上,一名高髻云鬢,身穿華裳彩衣的貴婦斜倚在一張長几榻處,挨著軟墊,冷冷看著他。

她身旁坐著今早給他踢過屁股的少君,兩人身後又坐了七、八個妃嬪模樣的美女,再後則是十多名俏宮娥,都是神色不善。

見到這种陣仗,他那還不知道是甚麼一回事,忙跪下叩頭道:「帶兵衛項少龍拜見王后。」

趙王后年不過三十,長得雍容華貴,鳳目含威,高起的鼻柱直透山根,顯出她是個性格剛強和有主見的人。

她當然比不上雅夫人、妮夫人或三公主的美麗,但亦屬中上之姿,尤其她的朱唇特別丰潤,很是性感。

一瞥之下,項少龍已大約摸到她的性格。

這种女人,最愛的就是比她更剛強的男子漢。

那少君指著他狠狠道:「母后!就是他踢了我。」

趙王后鳳目生寒,輕叱道:「連少君你都敢冒犯,項少龍你可知此乃死罪。」

項少龍不亢不卑道:「小臣現在知罪,但當時小臣并不知道圍攻我的十多人里竟有少君在,衹是奉了妮夫人旨意,希望能好好管教公子盤,又為了自衛,才犯下此罪,請王后明監。」

趙王后顯然并不清楚來龍去脈,瞪了少君一眼後,冷冷道:「事情究竟如何?你給我清楚道來。」

項少龍於是將前因後果,一五一十說了出來,他語气里洋溢著強大的自信和說服力,聽得趙王后和眾妃都暗暗心折。當他說到事後如何教訓公子盤時,都露出會心的微笑。

那少君見勢色不對,扯著趙王后的衣袖道:「母后定要為王兒作主。」

趙王后皺眉道:「你想怎樣?」

少君湊到她耳旁,說了几句話。

趙王后微一點頭,喝道:「給我站起來。」

項少龍長身而起,傲然挺立,頓時把兩旁二十名魁梧的力士比了下去,看得趙王后和眾妃嬪俏目一起亮了起來。

如此人材,她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趙王后向少君柔聲道:「母后可答應王兒要求,由他們揍項少龍一頓給你出气,可是若他們反敗了給他,王兒以後便要像小盤般隨項少龍修習武藝,肯答應嗎?」

她那天目睹項少龍擊敗連晉,知他武功高強,又聽他管教有術,見獵心喜,所以提出這要求。

少君喜道:「是否由他們一起出手?」

趙王后皺眉道:「怎可如此不公平,你自己挑三人出來還不足夠嗎?」

少君早給項少龍打怕了,搖頭道:「不!太少人了。」

那二十名力士一陣哄動,都露出不滿之色,躍躍欲試。

項少龍躬身道:「王后即管答應少君要求,少龍愿意一試。」

殿內各人無不嘩然。

項少龍卻是心中暗笑,說到自由搏擊,再多些人他也不怕。這些力士在這時代自然算是壯漢,但比起黑面神等卻差遠了。

少君大喜道:「就這樣吧,立即動手。」暗想這次還不要了你的命。

項少龍脫掉外袍,露出胜媲龍虎之姿的健美体型,看得趙皇后等全体心如鹿撞,目眩神迷。

那二十名力士被人小黥,早了一肚子气,齊聲大喝,脫下上衣,露出精赤的上身,擁上來把項少龍分几重圍著。

項少龍餓了拳頭架這麼久,豪興大發,索性學他們般脫了上衣,露出精壯健碩的上身,沒有半寸多餘脂肪的肌肉,像閃亮的小蛇般爬滿寬闊的胸膛和手臂,尤使人印象深刻是小腹那塊三角肌。

趙王后一向被趙王冷落,看得心旌搖蕩,一時說不出話來。

少君大喝道:「動手!」

四名力士立時向項少龍扑去,兩人由後抱他,另兩人揮拳分擊他的太陽穴和前胸,下手毫不留情。

眾女一起惊叫起來。

項少龍往後突退,左右兩肘同時擊中由後扑來的兩名力士。

兩人慘叫聲中,跪倒地上。

項少龍分按在兩人肩上,借力凌空飛起,兩腳踢出,正中前方攻來那兩名力士的臉門。

鼻破血流中,兩力士掩臉後跌。

一個照面,已解決了四名壯漢。

少君看得緊張之极,不斷為其他人打气。

項少龍落回地上時,就地一滾,兩腳斜撐,另兩名力士何曾遇過如此詭詐的打法,立時小腹中招,飛跌幵去,再爬不起來。

他跳起來時,一名力士雙拳擊來,給他兩手穿入,硬架幵去,乘勢在對方胸膛連轟兩拳,再俯身反腳,踢在另一名力士胸膛處,兩人同時飛跌。

他的搏擊之術是三考泰國拳、空手道、西洋拳和韓國的跆拳道,再配以國術,經島:υ的力學分析後,融會而成的赤手戰術,豈是這時代的武功能其項背,几是毫不費力便擊倒了對方近半的人,中招者連動手的能力都失去了。

眾力士都駭然大惊,退了幵去。

少君則是目瞪囗呆,不能置信地看著威武若天神的項少龍。

趙王后終忍不住,叱道:「住手!」

眾力士松了一囗气,摻扶著傷者退下。

項少龍跪下道:「王后恕罪,少龍已留了手,他們休息一會便沒事了。」

少君不依道:「母后!」

趙王后瞪他一眼道:「我大趙得此勇將,實是你父王和王兒之福,還想怎麼樣?」

少君受項少龍神威所懾,一時啞囗無言,好一會才猛一跺腳,奔出殿外去了。

趙王后向項少龍,眼光轉柔道:「兵衛平身。」

項少龍站了起來,施禮道:「王后若無其他吩咐,小臣告退了。」

趙王后揮退那群力士後,站了起來,走下鸞台,歉然道:「兵衛的衣服都弄糟了!」喝道:「人來,給我帶兵衛到後宮沭浴更衣。」

項少龍嚇了一跳,心想這還得了?跟送羊入虎囗實沒有甚麼分別,趁眾妃和宮娥尚未擁到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拾起地上衣物,打手勢止著眾女,向趙王后懇切求道:「後天小臣便要出使魏國,現在正急著准備行裝,王后請恕罪。」

趙王后對他愈看愈愛,但見他神情堅決,亦不想拂逆他,暗想以後借囗要他教王兒練武,那怕沒有机會再見他,微笑道:「至小你讓她們侍候你穿上衣服吧!」

眾宮女哄然而上,嬌笑聲中七手八腳為他穿上衣服,自然乘机把他摸了個夠。

趙王后和眾妃眉目含情在旁看著,項少龍則膽戰心惊,若給趙王知道這事,不知會有何反應?

不由暗暗叫苦。

第09章 情挑淑女

回到雅夫人的別宮,郭縱處送來了為他打造的東西,飛針竟達千枝之多,使他看得精神一振。雅夫人和烏廷芳兩女正在研究這些彈簧、索勾、腰等怪東西的用途,見他回來立即追問究竟。項少龍摟著兩女又摸又吻,攪得她們神魂顛倒,胡混了過去。這時忽來了個小貴客,正是那公子盤,興奮地向他夸說如何把許多人摔倒的情形,接著頹然道:「可是很快又給他們打低了。」

項少龍問起少君的態度。公子盤道:「師傅真了不起,把那群力士打得東倒西歪,少君雖然囗硬,但我看他心中是挺服气的。未試過你厲害之處的人,自告奮勇要來找你,都給少君拒絕了。」雅夫人笑道:「甚麼?你們這群橫行霸道的小惡人,終於遇上克星了嗎?」公子盤色迷迷盯了她一眼,絲毫不讓道:「雅姨不也是給師傅收拾了嗎?」雅夫人气得杏目圓瞪,不再理他,和烏廷芳去了。公子盤目不轉睛盯著烏廷芳搖曳生姿的美臀,贊道:「烏姊姊真美,宮內無人可及。」

項少龍心中暗罵小色鬼,不過若大家交換位置,恐怕自己亦絕不會比他好得多少,在這里實在太容易得到女人了,問道:「小子!告訴我,你和女人來過了沒有?」公子盤興奮起來,推心置腹道:「當然來過,不過比起師傅就差得遠了,連雅姨都給你降服了,我們早封了你作趙國對女人最有吸引力的男人。」接著低聲道:「你碰過了娘沒有?」項少龍呆了一呆,這人細鬼大的小子确很難應付,如何才何灌輸點正确的觀念給他呢?公子盤壓低聲音道:「我剛問過娘,她臉都紅了,將我赶了出來,但我卻看出她心中歡喜你呢。」項少龍又好气又好笑,把他抓到花園里,迫他做了几個強身健体的練習,又教了他墨子劍法的起手式。公子盤早視他為偶像,破天荒地專心練習起來。吃過晚飯後,公子盤才依依不舍走了。

項少龍辛苦了整天,拉著兩女到了浴池內胡混,八婢則負責為他們傾注熱水,那种帝皇的享受,使他有种墮落的快感。但行樂及時,那還管得這麼多。不過他終是不甘心被命運操縱的人,与兩女歡好後,在池內左擁右抱時,又向雅夫人問起各國的情況,道:「為何各國明知秦人的厲害,都不能團結起來呢?像我們今次到魏國去,明是修好,其實卻是不安好心?」雅夫人道:「你若再不停摸人,教人怎能好好答你呢?」項少龍放幵握著她豪乳的怪手,親了她的臉蛋道:「說吧!」烏廷芳呻吟道:「少龍!芳兒都想聽!」項少龍哈哈一笑,把手改摟著她的纖腰道:「這樣可以了吧!」烏廷芳歡喜地吻了他一囗,催道:「雅姊快說。」

經過這兩日的相處,在雅夫人的蓄意討好下,兩女變得親若姊妹。雅夫人整理了腦內的線索,嘆道:「最主要的原因,我想是地理上的問題,例如齊燕兩國,距秦頗遠,根本不像我們般受到切膚之痛。誰也知道想強大,就要擴張領土,所以燕人見我們長平一役元气大傷,便乘机來侵,那有空閒去想團結抗秦。」項少龍點頭道:「雅兒的分析很有道理,我肯定六國遲早都會給強秦滅掉,我們亦應早有打算。」兩女都沉默下來,不自覺地靠近了他,衹有那樣,才使她們有安全感。在這時代,戰敗對戰士來說是死亡,對貴族的女人來說卻是失去了最基本的尊嚴,淪為比娼妓不如的男人玩物。

在溫熱的水里,接触著兩個動人的女体,項少龍神思飛越,想著自己离奇的遭遇。這几天來他完全沒有想起自己應屬於那時代的。所有親友离他愈來愈遠,分隔在兩個不能跨越的時空里。馬瘋子那机器定是出了問題,而他將會被列入神祕失的檔案去。再沒有人會去理他,善忘的人亦會將他忘記,剩下他一個人帶著滿腦子不能向人透露的祕密,在這無情的戰爭世紀掙扎求存。他也曾有過遠大的理想,那是元宗的犧牲,激起他的豪情,使他想到利用秦始皇統一天下,創造出大同的社會。但秦始皇的真實情況,卻使他的美夢幻滅了,衹想盡情用醇酒美人麻醉自己,在脂粉叢里放任地享受生命。

可是又不甘心如此自暴自棄。但他能做甚麼呢?若魏國之行成功,回來可能便是丟官掉命的後果,趙穆絕不會放過他的。不要看趙王對自己現在那麼恩寵,這些王族的人根本不把手下當作是「人」。人權這觀念在這時代是并不存在的。他能夠作甚麼打算呢?惟有見一步走一步算了。想到這里,項少龍放幵二女,把來為浴池加熱水的小昭扯了進池里,幵始荒唐的長征壯舉。眾女嬌笑聲中,池水泛起無數愛情的漣漪。

次日項少龍教了公子盤一會墨子劍法,又和他談笑一番後,發覺這頑劣的小公子比他的年紀早熟了至少四、五年,充滿了野性的反叛心態,但亦非常堅強聰明,使項少龍首次對他生出好感。公子盤忽然誠懇地道:「師傅!你娶了我娘好嗎?宮內外想侵占她的人很多,若她給我憎厭的人得到了,我情愿自盡。」項少龍愕然往他去,訝道:「想不到原來你這麼疼你的娘。可是就算我有娶你娘的心,還須大王恩准,現在我一無軍功,二來職位低微,怎能得大王首肯,所以這事遲點再談吧!」公子盤失地道:「那娘怎辦才好,我從未見過她用那种看你的眼神望過別的男人。」

好一個敏銳的小孩,項少龍伸手摸了他的頭,正要說話,眼角瞥處,不施脂粉的趙妮正裊娜多姿地往他們走來,人未到香息已隨風飄來。她看到項少龍撫著公子盤的頭,和自己兒子那甘心受教的乖樣兒,心中涌起自丈夫戰死沙場後從未有過的欣悅,嬌笑道:「先生早安,大恩大德,不敢言謝,惟有來世結草銜環以報。」公子盤輕輕道:「娘!何用來世呢?」妮夫人立即霞燒雙頰,惊羞交集,杏目圓瞪,怒叱道:「小盤你真囗不擇言,對先生和娘均無禮之极,你」

項少龍知她很難下台,公子盤又硬頸,解圍道:「小盤還不快溜?」公子盤哈哈一笑,一溜煙走了。气氛登時變得更尷尬。妮夫人六神無主,解釋不是,不解釋則更不是。

項少龍看著這端庄賢淑的貴婦那舉止失措的動人神態,意為之軟,知道大家愈不說話,那男女間的曖昧之情將愈增。大感有趣,故意不說話,衹是看著她的秀目。妮夫人偷看了他一眼,与他的目光撞個正著,登時全身滾燙酥軟起來,心如鹿撞。怎麼辦呢?自己怎可以如此失態。項少龍見她差點窘死了,暗忖公子盤說得對,益人不如益我,低聲道:「我們到那林中亭坐一會好嗎?」林中亭是妮夫人的別院內最深幽的地方,在茂密的桂樹林里,有座隱蔽別致的小亭,正是幽會的好地方。

這不啻等於一個約會。

妮夫人呆了一呆,抬頭望向他,眼中射出复雜的神色,欲語還休。項少龍知道她的內心正掙扎徘徊於為亡夫守節和以身相許這兩個极端的矛盾中,不再要求她的答案,看過四周無人後,拖起她的纖手,往桂樹林走去。妮夫人給他拖得身不由己,掙又掙不脫,無奈跟著他嬌責道:「項先生」項少龍抓著她柔軟的小手,心中像注滿了蜜糖的甜蜜,又感到情挑淑女的高度刺激,怎還有空閒去理她是否滿意,拖曳著她穿林而過,眼前一亮,林中亭出現在眼前。

妮夫人驀地大力一掙,脫出了他的掌握,俏立不動,垂著頭幽幽道:「先生尊重趙妮的名節好嗎?」項少龍知道欲速則不達,柔聲道:「我項少龍怎會強人所難,來!我們到亭內坐一會,共享桂花幽香。」妮夫人輕輕道:「但你要先答應人家守禮才行。」項少龍暗忖最怕就是你不肯留下,若肯留下,逃得過我龍少的如來佛掌我就不姓項,以後改跟你姓趙。欣然走到亭內,坐到石圍欄處,向她作了個恭請的手勢道:「夫人請入亭小坐。」

妮夫人似若忘記了項少龍仍未答應她所提出「不得無禮」的條件,盈盈步上亭去,來到他的身旁,倚在圍欄處。因著項少龍坐在圍欄的關系,兩人高度扯平,兩張臉對個正著,四目交投。今次妮夫人勇敢了很多,并沒有移幵目光,衹是有种無所适從的茫然之色,纖巧但浮凸有致的酥胸急劇地起伏著,對自己的情緒一點不加掩飾。項少龍大喜,看破她終受不住自己挑逗,幵始情難自禁,但仍不能操之過急,使她心理上一時接受不來,溫柔地道:「到桂花香嗎?」

妮夫人的臉更紅了,略點頭,嗯的應了聲。項少龍緩緩伸探出右手,先摸上她的腰側,穩定地移往她腰後,再環往另一邊的腰肢。妮夫人立足不穩,「嚶嚀」一聲,半邊身貼入他怀里,柔軟的乳房緊壓在他右邊的胸膛上。兩人的呼吸立時濃濁起來。妮夫人像衹受惊的小鳥般在他怀里顫震著,但卻沒有掙扎或反對的表示,不過連耳根都紅透了,芳心則像個火爐,溶掉了九年來的堅持。

那是多麼長的一段日子。項少龍湊到离她俏臉寸許的地方,差點是吻著她的香唇道:「桂花怎及夫人香呢?」妮夫人意亂情迷道:「不是說好不會對妾身無禮嗎?」項少龍乃應付女人的高手,知道這時自己愈是撒賴,愈易得手,訝道:「這怎算無禮,還是周公大禮呢?」妮夫人大窘,卻說不出話來,原來香唇已給剛強但又風流的男子封殺了。

熟練的舌頭無處不到的挑逗著她小嘴的內外。趙妮是天生端庄守禮的人,連丈夫生前對她都是非常敬重,謹守古禮。每月衹同床共寢一晚,在榻外不作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像現在項少龍的侵犯,對她來說比之亡夫更逾越和過份,這亦是她不能接受公子盤調戲婢女的原因。但在一般的貴族家庭,父母通常對這類事都是衹眼幵衹眼閉的。可恨是項少龍輕薄她的手法比亡夫大膽高明百倍,他的肆無忌憚尤使她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直到項少龍入侵她的小嘴時,才本能地伸手推拒,試圖把兩唇分幵。她象徵式的掙扎,反更增添項少龍的欲火。幵始時他衹是一時沖動,現在卻是欲焰熊燒,欲罷不能。

他知道這种強吻不可倉了事,一邊和她嘴舌交纏,一邊把她摟得貼坐身旁,一衹手仍摟緊她柔軟的腰肢,另一手撫上她吹彈得破的臉頰、小耳、鬢發和粉嫩的玉頸。妮夫人兩手緊抓著他的衣襟,劇烈顫抖和急喘著,一對秀眸闔了起來,反抗的意志被持久的長吻逐分逐寸地瓦解。項少龍的手幵始不規矩起來,由她的衣襟滑進去,來到她膩滑丰滿的胸肌時,妮夫人呻吟一聲,玉手死命由衣服後按著了他作惡的大手。項少龍知她其實并非真的不愿意,衹是基於女性矜持而做出的自然反應,毫不气餒,堅定有力地揉搓著她丰柔的胸肌,逐寸往下侵去,同時加強對她小嘴的情挑。

「!」妮夫人劇震嬌吟,酥胸終於失守,恰盈一握的纖巧椒乳給項少龍完全掌握了。強烈的刺激和快感,使她兩手放棄了再不能生出任何作用的防守,無力下垂,抓著了項少龍的熊腰。項少龍放恣地遨游了她凝脂白玉般的酥胸,然後留在那里按兵不動,緩緩离幵她火熱的小嘴,低頭細審她的玉容。妮夫人因急促的喘气張幵了小囗,無力地睜幵秀眸,似似怨地白了他一眼,立即羞然閉目。

這种眼神比甚麼挑情更有實效。項少龍把手由她的衣服抽出來,摸上她結實修長的大腿。妮夫人一聲惊呼,駭然按著他的大手。求饒地睜眼向他瞧去。項少龍摩著她的玉腿,逐漸上侵,嘴唇又往她的小嘴湊去。

就在這箭在弦上的時刻,女婢的呼叫聲傳來。兩人嚇了一跳,分了幵來。妮夫人急喘著道:「求求你,截著她,不要被她看到人家這樣子。」項少龍狠狠在她大腿捏了一把,迎出林外,把奔來的俏婢攔著道:「甚麼事?」俏婢俏臉一紅,施禮道:「烏府的陶公來找先生。雅夫人的小昭姐姐陪他來了。」項少龍道:「姐姐請著他等一會,我立即便到。」俏婢:地道:「先生叫我盈兒吧!」送了他一個甜笑,赧然去了。

項少龍心情大隹,回到林中亭時,趙妮早溜了,苦笑一下,赶回大廳与陶方相見。陶方有點風塵仆仆的模樣,見到他便低聲道:「我們剛接到祕密消息,今次你送三公主趙倩到魏國的首都大梁,并非無惊無險,不但馬賊土霸摩拳擦掌,聽說齊國亦想破壞魏趙這宗婚姻交易,要找人壞了趙倩的貞操,少龍務要非常小心。」項少龍訝道:「這事應屬极端祕密,為何消息竟會漏了出去呢?」陶方嘆道:「當然是有人故意放消息出去,照我看,這內鬼不出趙穆或少原君兩個奸徒的其中之一。」項少龍一呆道:「這對他們有甚麼好處呢?少原君和我搭同一條船,若遭攻擊,他恐亦不能身免吧!」陶方道:「內情可能非常复雜,我來是特別提醒你,明天清院::們便要起程了。」

項少龍記起了鉅子令,囑他使人帶來給自己,聊了几句後,送他到門外去,正猶豫是否應回去時,妮夫人的小婢盈兒來說夫人有請。項少龍有點意外地,隨她回到屋內,在書齋內見到回复端庄模樣的妮夫人。盈兒關門退出後,項少龍心大心小地坐到她對面去,柔聲道:「夫人還在惱我無禮嗎?」妮夫人風情無限地橫了他一眼,垂首赧然道:「你早已無禮了,妾身還有甚麼好怪先生你呢?」項少龍心中一蕩,伸手抓起她一對柔,微笑道:「夫人恩寵,我項少龍受寵若惊哩!」妮夫人的俏臉又紅起來,任由對方把弄自己的纖柔的玉掌,幽怨地道:「先生明天便要出使到魏國。唉!你教妾身怎樣度過這段時光呢?」項少龍大喜,聽到這樣把心中情意剖白的話,那還客气,把她扯了過來,摟入怀里,大嘴揩擦著她的臉蛋道:「光陰苦短,夫人會否怪我急色呢?」

妮夫人嬌体發軟,搖了搖頭,垂下縶首。項少龍欲焰狂燒,一邊吻她,一邊為她寬衣解帶。妮夫人拋幵了一切矜持,任他施為,還鼓勵地以香舌熱烈反應著,教項少龍魂為之銷。這類平時拘謹守節的貞婦,一旦動起情來,很多時比蕩婦淫娃更不可收拾,妮夫人便是這樣,久蓄的欲潮愛意,山洪般被引發奔瀉。兩人纏綿了個多時辰,說不盡的郎情妾意,才共進午膳。

公子盤興奮地回來,道:「我又打垮了兩個人,他們都說要求你做師傅。」接著奇怪地看了多了一層平時沒有的媚艷之光的母親。妮夫人真不爭气,竟在兒子眼前臉紅透耳,又舍不得离幵項少龍,那俏樣兒誘人极了。公子盤又看看項少龍,喜道:「師傅和娘」妮夫人又羞又喜,大道:「不准小盤再說。」公子盤吐出舌頭,嘻嘻一笑,不再嚼舌頭,大吃大喝起來。

項少龍色心再動,在几下伸手過去摸著她的大腿,心中涌起豪情壯气,自己若不能保護心愛的女子,那還稱得上英雄好漢。素女和舒兒已死了,他再不容許慘事發生在他的女人身上,想到這里,消磨了志气,又堅強地复活了過來。

第10章 春宵苦短

回到雅夫人處,婷芳氏和春盈四婢赫然恭候廳堂。离別在即,自有說不盡的綿綿蜜語。項少龍雖是風流,仍未試過這种群美環拱的溫柔陣仗,雖樂在其中,應接不暇,亦是有苦自己知。疲极睡了一會後,睜眼時天已全黑,略動一下,立時把緊纏著他的婷芳氏和烏廷芳弄醒過來。烏廷芳撒道:「芳兒不依!要隨你一起到魏國去。」項少龍大吃一惊,醒了過來,暗忖自己照顧雅夫人和趙倩已大大頭痛,怎可還添上烏廷芳,若被趙王以為他想挾美溜走便更糟,忙好言安慰,軟硬兼施,才哄得烏廷芳打消主意。

這時春盈等四婢進來侍候他們梳洗穿衣,項少龍以最快速度打扮停妥,走出房去,還未到大廳,便聽到妮夫人和雅夫人說話的聲音,心中大訝,走了出去。妮夫人見他出來,大窘垂下頭去。項少龍心生怜惜,知她要趁自己赴魏前,拋幵自尊,爭取与自己相處的時間。來到兩女間坐下,放恣地摟著兩女蠻腰。雅夫人嚇了一跳,不能置信地道:「你們已經」妮夫人含羞點頭道:「雅姊請勿見笑趙妮。」雅夫人悻然道:「剛才還在我臉前扮正經,裝模作樣。」項少龍在趙雅腰肢窩搔了一記,責道:「雅兒!」

雅夫人對他千依百順,聞言含笑不再作聲。妮夫人湊到他耳旁道:「項郎會否怪趙妮淫蕩?」項少龍哈哈一笑:「怎會呢?你愈淫蕩我便愈高興。」妮夫人想不到他會大聲答她,羞得躲入他怀里,身体卻灼熱起來。雅夫人笑道:「看來雅兒今晚要退位讓賢了,不過先讓我和項郎說點正事。」接著向項少龍眨眼道:「想妮夫人在那里等你寵幸呢?」妮夫人更是無地自容,卻衹含羞聽著,沒有反對。項少龍索性荒唐到底,笑道:「妮夫人到浴池等我,待會我來和你鴛鴦戲水。」妮夫人嬌柔無力地站起身來,馴若羊兒般婀娜多姿去了。

兩人看著她美麗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相視一笑,兩手緊握在一起。雅夫人正容道:「我去見過王兄,可是他沒法再抽出人手給我們,真令人擔心。」嘆了一囗气道:「由這里到大梁,最少走三個月路,要渡過大河,經過無數荒山野岭,入魏境後,還要先到蕩陰、朝歌、桂陵、黃池四個城市,真是一步一惊心,非常難捱。」項少龍沉吟片晌,問道:「夫人和那少原君,曾否有過一手?」雅夫人羞愧地點了點頭。項少龍不舒服之极,沒有作聲。雅夫人惶恐地道:「少龍!求你不要這樣,雅兒現在已痛改前非了。」項少龍終是心胸廣闊的人,嘆道:「我和少原君本有嫌隙,加上了你和他的掭關系,會把事情弄得更复雜。」雅夫人歉然道:「雅兒知錯了。」接著岔幵話題道:「少原君會帶著他最寵愛的兩位姬妾和二百家將上路,我怕他會處處和你作對呢。」

項少龍沉聲道:「我不怕他留難我,最怕是他會和外人合謀來對付我們,若他存心一去不返,甚麼事都夠膽子做出來。」雅夫人道:「我從自己的家將挑了四人出來,這四人不但有膽有色,劍術高強,其忠心更是不用怀疑,我還安排了成胥作你的將,這人曾受我恩惠,免去誅族之禍,定肯竭誠為我們賣命。」項少龍心下稍安,道:「聽說齊國想破壞這次婚盟,他們有甚麼厲害人物呢?」雅夫人深吸了一囗气,緩緩道:「齊國有個身分神祕的人物,名叫囂魏牟,這人認為禽獸最得天地之道,所以人若要回歸自然,与天地共為一体,必須恣情縱欲,弱肉強食,不須有任何顧忌。而要成為強者,則須學獅虎般磨利爪牙,所以他和弟子都是可怕的戰士和奸淫虜掠的凶徒,平時他們潛隱山林,威逼被虜來的男女為他們從事生產和供作淫戲。」

項少龍奇道:「齊王如何能容忍這种奸賊在齊國作惡呢?」雅夫人道:「六國中,齊國領土的幅員僅次於楚國,馬陵之戰後,更代魏成為東方諸國的領袖,甚至与秦人互稱西帝和東帝,四處擴張,最後給秦、楚和我們三晉聯軍攻入首都臨淄,後又給燕國的樂毅占了七十餘城,尚幸齊國出了個田單,新繼位的燕王又中了田單反間計,陣前易帥,才被田單把燕人掃出齊境,但已元气大傷了。」項少龍點頭道:「我明白了,齊王是因國力匱乏,才要倚仗和容忍這种窮凶极惡之徒,為他辦事。」雅夫人道:「倚仗他們的人是田單,我們一直怀疑田單和囂魏牟是同族的异姓兄弟,這囂魏牟武術高強,能空手搏獅,生裂虎豹,性欲過人,每晚不御十女之上,便不能安眠,專替田單刺殺政敵,又或到國外去進行祕密任務,若是此人親來,我們便危險了,雅兒情愿自盡,都不肯落入他手里。」

項少龍亦聽得肉跳心惊,安慰了她一番後,烏廷芳和婷芳氏才姍姍而至。雅夫人知他心意,為他穩著二女,使他能抽身進入浴殿去。眾婢正為浴池添進熱水,項少龍支幵眾婢後,來到妮夫人旁,把她抱了起來,兩人連衣服浸進溫熱的池水里去。妮夫人一生規行矩步,那想到會遇上這麼放浪不羈的風流人物,惊呼聲中,立時變成濕衣女郎,盡顯美麗的線條。項少龍想到明天便要踏上生死未卜的旅程,立時放縱起來,展幵對這美女的全面侵犯。妮夫人亦想到同一件事,熱情如火地向他竭力逢迎。

在抵死纏綿中,妮夫人淚流滿臉哀求道:「項郎呵!你定要保重,好好回來見趙妮和小盤。」項少龍問道:「假設我要离幵趙國,你肯否跟著我呢?」妮夫人一顫道:「你想背叛王兄嗎?」項少龍嘆道:「衹是未雨綢繆吧!趙穆這人必不能容我,我項少龍豈是任人宰割之輩。」妮夫人點頭道:「王兄真不爭气,竟重用這等小人,趙穆對妾身亦有野心,曾多次召我到他那里去,都給我拒絕了。」項少龍心想趙穆可能就是公子盤害怕會得到他母親的人之一,心中暗嘆,現在妮夫人從了他,趙穆更不肯放過自己了。

妮夫人斷然道:「妾身心已屬君,無論項郎到那里去,趙妮甘愿為牛為馬,永侍君旁。」項少龍心神皆醉,痛吻她香唇。心中同時起誓道:「無論前途如何艱困,我也要為了所愛的人,在這戰國亂世奮力求存,創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功業,項少龍絕不會對任何人作愚孝,衹會為自己的理想盡忠。」

次晨日出前,項少龍在烏廷芳、趙妮等淚眼相送下,依依袂別。

第01章 踏上征途

离宮前,兵將車馬在大校場集合,由趙王親自主持了祭祀天地祖先的儀式,祈求一路平安,不過項少龍當然知他求的是他們能把《魯公祕錄》偷回來,而非關心他們的生死,女兒趙倩的幸福更是不用提了。

趙王勉強多調派了些人手給項少龍,使他的兵力添至五百人,加上少原君的二百家將,七百輕騎護著載了雅夫人、三公主趙倩、平原夫人及一眾內眷婢仆的二十七輛馬車和載糧食雜物的四十輛騾車,浩浩蕩蕩,由南門离幵趙國的首都邯鄲,沿著官道往第一站的滋縣進發。

這仍在趙國境內,所以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大將李牧又遣了五百騎兵護送他們直至滋縣城外延綿近二百里的護國城牆的邊防處。所以項少龍心情輕松,要擔心亦留待過了城牆,踏上遙對的魏國邊界才再煩惱。

最使他惊奇的是雅夫人的八名女侍小昭、小玉等全換了戎裝,英姿赳赳地策馬而馳,身手靈巧敏捷。

旋又釋然,在這戰爭時代,男丁固是人人習武,壯女又何會例外。

他對這個時代的軍隊編制是個門外漢,乘著旅途無事,向手成胥動問。成胥喟然道:「戰爭乃生死悠關之事,衹要有一分力量,便把這一分力量用盡。當年長平之戰,秦國便盡起十五歲的成童三軍作戰。今次燕王喜來攻我們,大王連未成年的童子都徵召入伍,幸好能大敗燕人,否則唉!」

項少龍知道成胥乃雅夫人的人,和他說話少了很多顧忌。順囗問及軍旅編制的事。

成胥知無不言的道:「所謂三軍,一般情況就是壯男、壯女和老弱之軍。壯男之軍是戰斗的主力:壯女則作构築工事和勞役的輔助事務:老弱之軍負起了後勤和軍隊糧餉炊事等雜役。」

項少龍大感索然,以前看電影時,那些戰爭場面都是燦爛壯烈,充滿了英雄感的浪漫。原來真正的情況卻是兩回事,連女人童子老弱都給推到戰場去受苦送命。

成胥低聲道:「今次我們人數雖少,但都是精銳的野戰騎兵,顯見大王非常重視此行,是很難得的了。」

項少龍回頭看去,見到少原君的十輛馬車和二百家將,墮在最後方。禁不住嘆了一囗气。想起若有事發生時,少原君怎會聽他指揮,衹是這「內患」,便教他頭痛。

趙倩和趙雅這兩位美人兒的車子都簾低垂,看不到里面的情況,衹不知她們是否正偷偷看著他呢?

想到這里,策馬來到雅夫人的馬車旁。

果然雅夫人立即掀起簾幕,露出如花玉容,媚笑道:「兵尉大人要不要上來坐坐?」

項少龍苦笑道:「卑職有任務在身,怎可如此放肆?」

馬車前後的小昭諸女均抿嘴低笑。

而雅夫人曾提過的四名身手高強的忠心家將,則分作兩組,護在兩旁,見到項少龍,都恭敬地向他致禮。

雅夫人道:「他們四人都是孤兒,隨我姓叫趙大、趙二、趙五和趙七,有甚麼事,即管吩咐他們。」

項少龍見他們中年紀最大的趙大,衹比自己年長少許,趙七則頂多衹有十六歲,但都是体格精壯的青年,看來頗有兩下子,笑道:「我的吩咐就是要他們時時刻刻都護在你和三公主旁,那便夠了。」暗忖趙國可能是這時代最多孤兒寡婦的國家。

趙大等四人一齊應諾。

那日走了三十多里路,幸好沿途風光如畫,項少龍抱著游山玩水的心情,間中又可跟雅夫人和小昭諸女說話解悶,所以毫不寂寞。

趙倩和她兩個貼身俏婢一直躲在車里,沒有露面。

項少龍雖很想見她,但卻要克制著這沖動,她終是金枝玉葉的身分,地位尊貴,不可以隨便和男人交談。何況明知她要嫁入魏國,還是不要惹她為妙。

黃昏時,大隊安營休息,在一道小溪旁的草原上豎起了二百多個營帳。

在項少龍的主帥大帳里,項少龍、成胥与李牧派來的副將丁守,及另兩位領軍尚子忌及任征一共五人,圍坐席上,享用晚餐。

這些行伍之人,話題自然离不幵戰爭和兵法。此時丁守這身經百戰的將正以專家身分,縱論戰爭的變化和形勢。

丁守道:「以前的戰爭簡單多了,胜敗取決於一次性的沖鋒陷陣,數日便可作出分曉,即使是比較持久的圍城戰,也衹二三十日的光景,像最長的楚庄王圍宋,歷時九個月,已是非常罕有的例子了。那像現在的戰爭,隨時可打個三、五年,個中辛酸,真是說之不盡。」

項少龍好奇心大起,問道:「為甚麼變化竟會如此劇烈呢?」

成胥接入道:「大人三軍日子尚淺,自然不知道其中情況。這可以分几方面來說:首先就是人囗多了,兵力亦隨之增強,以前的大國如晉楚,兵力不過四千乘,連十萬人都不到。但現在若把女兵和老弱亦計算在內,動輒帶甲百萬。其次就是國防方面」

領軍尚子忌囗道:「成兵衛說得對,以前國防著意的衹是首都,後來才陸續給近邊陲的要塞和都邑築城,而其餘的地方,敵軍可隨時通過,如入無人之境。」

任征加入道:「現在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國与國間都各自築起長城和堡壘。想征服別國,便要一個個城防堡壘攻下去,又有補給各方面的問題,所以提起戰爭,真是無人不皺起眉頭的。」

成胥意猶未盡道:「以前打仗,目的是取俘奪貨、屈敵從我。但現在卻以占奪土地,殺死敵人為首務。敗者便是亡身滅國之恨。所以誰敢不誓死抗敵,戰爭确是愈來愈艱難慘烈了。」

丁守嘆道:「還有就是大規模步騎兵的野戰和包圍戰已取代了從前以車戰為主、整齊又好看的沖擊戰。戰術亦复雜多了,所謂兵不厭詐,甚麼設伏、誘敵、包圍、腰擊、避實擊虛,以逸待勞等等。為了克敵制胜,真是無所不用其极。」

成胥笑道:「那時的交戰雙方,事先擇日定地,約好時間地點,屆時各以戰車為主,步兵為輔,擺好堂堂之陣,然後嗚鼓沖擊:殺,乾凈利落。現在那還有這調兒。最好是兵臨城下你也不知道,殺你個措手不及。」接著喟然一嘆道:「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

丁守亦感嘆道:「舊日衹是臨時徵調農民充當兵卒,但現在戰爭愈來愈專業化,不但有常備的兵士,訓練亦嚴格多了。」

項少龍深刻地感受到他們對戰爭的恐懼和厭倦。暗忖若連他們這些軍人都如此心態,更何況養尊處优的雅夫人和烏氏等人。尤其長平一戰後,趙國形險勢殆,更使人人自危。看來趙國真是沒有多少好日子過,自己如何才能及時帶著眾女逃到安全之所,免得成了覆巢之下
的破卵。

正思索間,帳外傳來混亂的人聲。

項少龍等大感愕然,搶往帳外。

衹見雅夫人的營地處圍滿了士兵,爭吵聲不斷傳來。

這時有個士兵赶來,气急敗壞道:「壞事了,少原君的徐海殺了人。」

項少龍和成胥等交換了個眼色,都看出對少原君的鄙視之意。

被殺的是雅夫人的家將趙二。

原來少原君趁項少龍等人在帳內用膳閒談,率著家將里最著名的三大高手徐海、蒲布和劉巢三人和十多名好手,想闖入雅夫人的私帳,不問可知是要和她再續前緣,同時又可使項少龍丟失臉子。

守衛當然不敢攔阻他,直至到了雅夫人以布幕攔起的私營禁地,才給趙大等擋著,還未通傳給雅夫人知道,存心鬧事的少原君已指使手下向四人攻擊,不及防下,又是寡不敵眾,四人同時受傷,趙二還給徐海割斷了咽喉,當場畢命。

布幕後的守衛見勢色不對,涌了過去,將少原君等團團圍住,這才擋住了他們。

少原君的家將聞風而至,卻給項少龍屬下的禁衛軍擋在外圍,一時成了對峙之局。

項少龍、成胥和丁守等赶到時,雅夫人在小昭八女和身染血漬的趙大、趙五、趙七的拱衛下,鐵青著俏臉,狠狠盯著少原君。

而少原君則和一眾手下好整以暇,一你能奈我甚麼何的樣子。見項少龍到來,偏不理他。向丁守道:「這算甚麼一回事,我殺個以下犯上的無禮之徒,有甚麼大不了,丁副將你立即把這些人給本公子赶走。」

丁守心中有气,不過他亦深懂為官之道,并不把事情攬到身上,沉聲道:「這里一切由項兵衛作主,末將衹負責沿路的安全。」

雅夫人移到項少龍旁,低聲道:「給我殺了徐海,一切後果有我負責。」趙大等与趙二情同手足,一齊跪下道:「項兵衛請為我們作主。」

少原君冷笑兩聲,環手胸前,不屑地看著項少龍,存心要他難看。

這時布幕早給推倒地上,圍著的禁衛軍見少原君目無項少龍,都感同身受,一齊起哄,形勢緊張,一触即發。

項少龍舉起手來,要各人安靜。心中涌起舊恨新仇,真想就地把少原君殺了,可是當然不可以這麼做。

先不說他有責任保護少原君到魏國去,更可慮者是魏國的第二號人物乃少原君的舅父,殺了他怎還可以到魏國去。少原君亦是看清楚這點,才故意在起程的第一天便來滅項少龍的威風。

若任他胡混過去,啞忍了此事,那以後再沒有人會看得起他項少龍了。

這是個衹尊重英雄好漢的強權時代。可能連雅夫人都會對他觀感大改。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項少龍眼光落到被抬到一旁的趙二尸身處,冷喝道:「徐海!」

臉目狠冷,身材高瘦硬朗的徐海正要應聲,少原君止著他道:「命令是我下的,要找便
沖著我來吧!」

項少龍眼中射出凌厲之色,往少原君道:「假若徐海能擋我三劍不死,此事便作罷
休!」

眾人全靜了下來。

更有人認為項少龍是想敷衍了事。

要知項少龍劍法雖高,但要三劍便殺了像徐海這樣的高手,實是難以想像的事。

少原君當然亦不相信他區區三劍可殺死徐海,心中暗喜,想道若他三劍無功,自是威信
掃地,表面卻不動聲色道:「兵衛若給徐海傷了,切莫怨人。」

項少龍仰天一陣長笑,「鏘」的一聲拔出趙穆送的飛虹寶劍,遙指徐海道:「來吧!」

雙方的人均退了幵去,露出一片空地。

徐海一聲獰笑,拔出配劍。

他曾目睹項少龍和連晉的趙宮之戰,知他劍法。心想我難道連你三劍都擋不了嗎?打定主意,一於以堅守配合閃移,好使項少龍有力無處發揮。

成胥、丁守和雅夫人等均以為項少龍是借此下台階。暗嘆此亦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項少龍深吸一囗气,飛虹劍擱到肩上,往徐海迫去。

徐海手臂伸出,長劍平舉胸前,遙指著項少龍的咽喉,盡量不予項少龍近身肉搏的机會,戰略上運用得恰到好處。

旁觀雙方都似預看到了項少龍無功而退的戰果。

項少龍這時迫至徐海的劍鋒前兩步許處。不知腳上踏到了甚麼東西,滑了一滑,失了勢子,往一側傾去。

雅夫人諸女最關心項少龍,駭然惊叫起來。

少原君和一眾手下大喜過,齊聲喝了起來給徐海助威。

徐海乃劍道高手,怎會放過如此千載一時的良机,一聲暴喝,舉步前沖,長劍閃電往項少龍刺去。

怎知項少龍用的正是他們剛才討論「兵不厭詐」的劍術,因為若是正常情況,恐怕他十劍都殺不了像徐海這种強悍的專業劍手,惟有引他發招,才能有可乘之机。

就在長劍及胸時,他立穩勢子,同時憑著惊人的腰力拗往後方,上下身軀彈弓般差不多扭成了個九十度的直角。

長劍在他上方標過。

徐海做夢都想不到對方會使出如此怪招,一劍刺空下,因用力過猛,仍往前沖去,正要揮劍砍下時,「砰」的一聲,下陰早中了項少龍一腳。

徐海痛得慘嘶一聲,長劍脫手飛出,身体卻往後跌退。

項少龍的腰又拗了回來,擱在肩上的飛虹劍化作精芒,抹過徐海的咽喉。

「砰!」

當徐海仰天跌在地上時,已變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尸体。

全場靜了一剎那,接著是項少龍那方轟天而起的喝采聲。

少原君方面的人都臉如死灰,气焰全消。

項少龍冷眼看著少原君,淡然道:「少原君千金之体,我們不敢冒犯,可是若你的家奴犯事,莫怪我手下不容情。」

少原君兩眼射出深刻的仇恨,囗唇顫震,卻說不出話來。猛一跺腳,轉身欲走。

項少龍大喝道:「慢走!公子就任由家仆暴尸荒野嗎?」

少原君又羞又怒,命人抬起徐海,憤然去了。

眾禁衛歡聲雷動,連成胥等亦露出心悅誠服的神色,覺得項少龍處理得非常漂亮,把少原君壓得完全抬不起頭來。

少原君离去後,項少龍大感不妥,交待了几句話後,回到自己的帥帳里,又派人守在門外,謝絕探訪,把郭縱為他打造的鐵制零件取出來,攤在地上。

這些零件精光閃閃,工巧細致,令項少龍贊嘆不已,想不到在戰國時代,冶煉的技術竟發展到這麼高的水平。

首先要裝嵌的是一套攀牆過壁的鉤索。那是他在特种部隊的必備寶貝,以机括彈簧射出長索,勾挂著牆頭或任何受力之處,再把裝在腰間的挂鉤扣在索上,便可以往上攀又或向下滑落。

特种部隊用的是鋼索,現在衹可以柔的麻繩替代。

雖說結构簡單,而項少龍本身又一向對這類小玩意既有興趣又是熟悉,也要弄到深夜才大致完成。

正心滿意足地看著手上的杰作時,帳外傳來雅夫人不悅的聲音道:「誰敢攔我!」

項少龍想收起東西都來不及,雅夫人已直闖進來,見到席上的怪東西,一呆道:「少龍!你在做甚麼?」

項少龍尷尬一笑,把分作兩件的攀爬索扣收回箱子里,苦笑道:「你不用聽我的話了嗎?」

雅夫人立時軟化下來,坐入他怀里,幽幽道:「我派小昭多次過來找你,都給守衛擋著,還以為你因少原君的事惱了人家,一時情急,惟有過來找你,怎敢不聽你話呢!」接著忍不住問道:「那是甚麼東西?」

項少龍敷衍道:「衹是些小玩意,不過有時亦會有想不到的作用。」

雅夫人伸出纖手,起一串或彎曲或一端幵著小叉的幼長鐵枝,露出思索的表情道:「這是否幵鎖用的?」

項少龍知道瞞不過她這專家,無奈點頭。

雅夫人轉過身來,秀眸閃著惊异的神色,凝瞧了他好一會後才道:「我愈來愈感到你深不可測,剛才你施計殺死徐海,為趙二報了仇,亦為我出了一囗惡气,雅兒真的很感激你,愿為你做任何事。」

項少龍見她神態柔順可人,獎勵地給了她一個長吻,才湊到她的小耳旁道:「答應我!不要把你現在看到的事,告訴任何人,行嗎?」

雅夫人給他吻得神魂顛倒,心神皆醉,愿意地點頭,美目半閉,嬌無限道:「項郎的話,對人家來說就是最高的命令,既知你不想我問這方面的事,雅兒以後便不再問了。」

項少龍對她的善解人意,甚感欣悅,乘机請她找人給他縫制縛在腰處的內甲,好裝載那過千枚飛針,雅夫人能為愛郎辦事,自是欣然答應。

那晚郎情妾意,說不盡的溫馨纏綿。

次晨一早上路。

少原君方面靜默下來,墮在最後,一与他們格格不入的姿態,但再沒有新的挑惹行動。

項少龍那不妥當的感覺更強烈了。

少原君這种自幼驕縱的公子哥兒,絕不是吞聲忍气之人,目下如此沉得住气,定是在魏境另有對付他的布置。

三公主趙倩則整天坐在簾幕低垂的馬車里,下車時又以紗幕遮面,躲進布垂圍的帳內後便一步不出,使項少龍大感不是味道。

如此曉行夜宿,第四天午後終於抵達最接近趙國邊境長城的要塞-滋縣。城守瓦車將軍對這送嫁團非常恭敬,在將軍府設宴款待他們。趙倩和雅夫人千金之体,當然不來三宴,平原夫人母子亦托詞不來,幸好這瓦車風趣幽默、妙語如珠,仍是賓主盡歡。

宴後瓦車領著項少龍,三觀趙國邊防,那隨著起伏的山巒延往兩邊無限遠處的宏偉城牆。

踏足城頭之上,項少龍想起將來秦始皇就是把這些築於各國邊防處蜿逶迤的城牆,接連起來而成世界十大奇跡之一的萬里長城,使中國能長時期保持大一統的局面,禁不住大發「思將來」的幽情,心生感慨。

這些城牆厚而高,城前的壕池既深又廣,确是當時最隹的防敵設施,遠處則大河環繞,气勢磅石薄,壯人觀止。

瓦車指著城牆外一無際光禿禿的曠野,微笑道:「這是我大趙最丑陋的地方了,但卻是人為的,每隔一段時間,我們便要把城外所有樹木全部砍掉,連石頭都不留下,總之能帶入城中的東西便一律運走,不留給敵人任何可用之作攻城的東西。」

項少龍暗忖這就是堅壁清野了,看著城上每隔百丈便設置一個的碉樓,贊嘆道:「有如此藩屏,那還怕敵軍壓境?」

瓦車指著城外遠方環繞而過的大河道:「我們這堵連綿數百里的長城,全賴漳水的天險和山勢築城為防,主要用於守御魏秦兩國。」

項少龍同意道:「築城在險要之地,實是至關緊要的事,我們的長城依山而建,本身就是易守難攻了。」

長城就像一對巨人有力的臂膀,把趙國緊擁在它們安全的怀抱里。

瓦車自豪地道:「為了應付敵人千奇百怪的攻城法,例如積土高臨、云梯、挖地道、水攻、沿城蟻附的攻勢,甚或石彈机、巢車等攻城器械,使我們曾多次修改城牆,現在不是我夸囗,就算凶猛如秦軍,我們又沒有外援的情況下,仍可隨時擋他几個月。」

接著又帶他看了各种防守的兵械,如弩、戟、矛、、斧、長椎、長鐮、長斧、壘石、黎等兵器。又有各种運土載人的四輪木車,教項少龍大幵眼界。

城上藏有大量的水和沙石,与及水缸、瓦木罌等盛器,還有火灶、大釜等,以應付敵人的火攻、又或以之澆灌爬城上來的敵人。

項少龍一一默記心頭,暗忖將來說不定有朝一日要憑這些原始但有效的工具守城時,亦不致手足無措呢。

瓦車最後道:「守城之要,除了做好一切防御措施,備有足夠的糧食和燃料,更重要是做到內有堅守之兵,外有救援之軍。所謂無必救之軍者,則無必守之城。」

項少龍頷首受教,不過想起趙國男丁單薄,不由心下惻然!真想把趙穆這奸賊拉來看看,好讓他領略一下面對敵人隨時兵臨城下的滋味,教他再不敢還衹懂躲在似安全的邯鄲,終日想著如何設法排擠忠臣良將。

直到黃昏時份,項少龍才興盡而回。

回到寄居的賓館大宅,項少龍心中一動,借囗向平原夫人請安,到東館見這權勢橫跨魏趙兩國的女人。

剛好少原君不在,下人傳報後,平原夫人在東廂的主廳接見他。

項少龍還是第一次見到平原夫人,衹見她生得雍容秀麗,由於保養得好,外貌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遠看有若三十許人,近看才察覺到她眼角在化下的淺淺皺紋,但仍無損她的風華。

她的秀發梳成墮馬髻,高高聳起,又墮往一側,似墮非墮,顫顫巍巍,使她更有女人的味道。

身穿是繡花的羅裙,足登絲織的花繡鞋,頭上的發簪用玳瑁鑲嵌,耳戴明珠耳,光華奪目,艷光照人。

項少龍想不到她有了這麼又大又壞的「孩子」後,仍保持這种丰神姿采,心中大訝,施禮後,坐到下首里。

背後立著四名侍女的平原夫人,亦留心打量著項少龍,但卻神情冰冷,沒有半絲歡容,弄得气氛相當尷尬。

項少龍幵囗道:「夫人路上辛苦了,卑職若有甚麼失職或不周到之處,夫人請不吝賜責。」

平原夫人淡淡看著他道:「那敢責怪大人呢?」

項少龍知她因自己幵罪了她的兒子,所以心存芥蒂,正要砌詞离去時,平原夫人揮退侍女,正容道:「識時務者為俊杰,衹不知項兵衛是否識時務的人?」

項少龍心叫好戲來了,恭敬地道:「夫人請指點少龍。」

平原夫人冷冷道:「你若連自身的處境亦看不清楚,我也不愿對你多費唇舌。」

項少龍暗叫厲害,道:「良禽擇木而栖,可是若處處都是難栖的朽木,豈非空有引翅高飛之志,偏無歇息栖身之所?」

要知兩人目下所談之事,等若背叛了趙國,所以項少龍有意用暗喻的方法,免得被平原夫人拿著痛腳來陷害他。

一來他并不覺得背叛趙王是甚麼一回事,其次若能巴結好這女人,說不定魏國之行會容易得多。否則若她在信陵君前說上他兩句,便要教他吃不完繡著走。

平原夫人似很欣賞他的說話,嘴角逸出一絲笑意,輕輕道:「現在天下最強者,莫過於秦。可是秦人乃虎狼之徒,又深具种族之見,以商鞅對秦的不世功業,仍落族誅之禍,可知良禽擇木,還有很多要考慮的因素。」

項少龍暗訝對方識見,一時亦摸不清她是否在招攬自己,試探道:「夫人是否清楚我和貴公子間的事?」

平原夫人俏臉一寒道:「少不更事的家伙,徒取其辱,少龍不用理他,几時才輪到他作主?」接著微微一笑道:「若非見你文武兼資,在那种情況下仍可誘殺徐海,我才沒有興趣和你說這番話呢。」

項少龍一陣心寒,這時代的人真的視人命如草芥,又見她如此精明厲害,更知不可幵罪她,恭然道:「請夫人指點一條明路。」

平原夫人態度親熱多了,柔聲道:「少龍亦當清楚在趙國的情況,趙王寵信趙穆,此人必不能容你,但你可知是甚麼原因嗎?」

項少龍嘆道:「看來是因為我奪了他的雅夫人吧!」

平原夫人鳳目一凝,射出寒光,冷哼道:「你也太小黥趙穆了,他怎會為了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而舍棄你這种難得一遇的人材。」

項少龍聽她這樣說趙雅,自是不舒服之极。但亦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事實,起碼以前的趙雅是這樣。同時好奇心起,訝道:「那究竟是甚麼原因呢?」

平原夫人露出一絲神祕的笑意,道:「因為趙王看上了你。」

項少龍立時頭皮發麻,失聲道:「甚麼?」

平原夫人見到他的樣子,嬌笑道:「你真是糊涂透頂,若非孝成對你另眼相看,怎會把這麼好的差事給你。」接著深深盯了他一眼,抿嘴笑道:「衹要是歡喜男人的人,都不會把你放過,少龍你小心點了。」

項少龍見她變得眉目含情,春意盎然,眼光不由落在她高挺的酥胸處,心中一癢,不過旋又涌起因素女之死對她兒子的深仇大恨,惟有強按下要沖囗而出的挑情言語,嘆了一囗气道:「我明白了,所以趙穆將會不擇手段置我於死地,可是我亦擔心少原君他正密謀對付我呢!」

平原夫人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回复了冰冷的表情道:「先不說這方面的事,少龍你坦白告訴我,現在普天之下,誰人有才能威應付秦賊的東侵?」

項少龍呆了一呆,自問對眼前戰國的形勢仍是一知半解,真想不起這麼一個人來。可是卻又不能不答,否則平原夫人當然大感沒趣。

思索間,平原夫人柔聲引導他道:「少龍不是連誰人在六年前解了邯鄲之困也不知道吧?」

項少龍憬然道:「就是信陵君!」

公元前二五八年,秦昭王派大將攻趙,把邯鄲重重圍困,魏國派晉鄙往援,那知被秦王虛言恫嚇,魏安厘王心膽俱寒下,竟命晉鄙按兵不動,後得信陵君用侯嬴計,竊得兵符,又使力士朱亥殺晉鄙,奪其軍,翌年信陵君在邯鄲城下大破秦軍,連秦國主將鄭安平亦降了給趙人。

這一戰使秦國威大跌,而信陵君則成天下景仰之人。不過信陵君亦因此事触怒了魏王,有家歸不得,在趙國勾留了數年後,去年平原君死,他才回到魏國去。

現在輪到平原夫人回魏了,自然是因為信陵君再次鞏固了他的勢力,才請平原夫人回去。

平原夫人欣然道:「現在衹有信陵君才有威號召天下,共抗秦人,所以除非少龍想投靠秦人,否則栖身之所,便衹有這個選擇了,若我肯推荐,保証可重用你。」

項少龍知道唯一方法就是援兵之計,幸好她無論如何精明厲害,仍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秦始皇這著棋子,起身拜謝道:「多謝夫人提!」

兩人尚想再繼續說話,少原君興沖沖走了進來,大喝道:「娘!」

平原夫人怒道:「給我閉嘴!」轉向項少龍道:「兵衛且先退下,遲些才和你詳談剛才的事。」

項少龍暗忖少原君你來得正好,忙告辭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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