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ANO》

「小龍∼我們來玩球。」身穿天空藍T恤的小男孩，抱著球墊起腳尖趴在陽台欄杆上，對著樓下的小同伴喊著。

「不行哪，我要去上音樂班。」樓下那位穿著白淨襯衫、衣擺還整齊紮進長褲裡的男孩子，抬起頭瞇著眼用手遮住陽光說道。

「ㄏㄟˊ∼∼那我跟你去！」小男孩丟下球，碰碰碰地跑下樓梯，不一會兒紅撲撲的臉蛋就出現在門口。

「不行啦，我是要去上課耶，不是去玩的。」白襯衫男孩一臉正經地說。

「有什麼關係，我也跟你一起去上課。」天空藍一副理所當然地拉著白襯衫的手，高興地往前走，好像他才是該去上音樂課的人。

「咦？可是可是…..」當然沒什麼好可是的，白襯衫乖乖地被拉著來到音樂班。

「龍桓，這是你的朋友嗎？」長髮飄飄非常有氣質的音樂老師，溫柔地蹲下來問白襯衫男孩。

「嗯….」龍桓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老師，我要跟小龍一起上課！」天空藍倒是很理直氣壯的口氣。

「這裡不是玩耍的地方唷~~不過既然你來了，就先進來一起聽吧！可是不能打擾到我們上課，也不能吵龍桓喔！」

「好！！」非常乾脆地答應了。

「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阿徹！」是很響亮、很有精神的聲音。

在這裡的小孩都有著對他們殷殷期盼的父母，也許是希望自己兒子能成為莫札特，也許是想讓孩子擁有琴棋書畫的才藝和氣質，也許只是聽說學音樂的小孩不會變壞，總之這些父母把幼稚園年紀的小朋友一股腦送進音樂班(或是美術班、書法班、珠算班、電腦班)，還是希望自己小孩就算不是小小神童，也有能不輸給別人、可以拿來向親戚朋友炫燿的18般武藝。

龍桓的父母還不至於在親戚到家中拜訪時，叫小龍桓像小狗獻藝般彈一首"給愛麗絲"來聽聽，不，應該說根本很少會有親戚朋友來家中拜訪，龍桓的父親只是賺的錢太多，又怕兒子自己在家太無聊，所以才會要小龍桓上一堆才藝班。才5歲的小龍，每天的schedule就排得跟他老爸開會應酬的公司行程差不多繁複。龍老爸大概是想把獨生子培養成一個全人吧！而且他覺得兒子一定會非常感激他。但是每天背著不同補習班包包趕場的龍桓，內心小小的願望其實只是想跟好朋友阿徹到公園踢球踢一整天。

開始上課了，像個洋娃娃一般的大眼睛音樂老師先請小朋友藉著鋼琴聲隨意擺動身體，藉此活絡筋骨、放鬆心情。

不知道是原本就很害羞，還是因為阿徹坐在旁邊一直盯著他看，小龍轉動的姿勢都很怪異，也不太敢像別的小朋友一樣有誇張的大動作。

「那個穿白衣服的小朋友，是叫龍桓吧！你的動作太僵硬囉！要輕鬆自在一點，想怎麼動就怎麼動，不要打到旁邊的人就好了。」洋娃娃老師發現了，直接點名。

但是龍桓反而更拘謹了。眼神偷偷描到坐在椅子上的阿徹，他居然在打哈欠！早知道就不要帶他來，他一定會覺得很無聊的。正這麼想的時候，阿徹竟然已經摸到身旁，衝著他笑。

「小龍，我也想跳耶！(雖然老師叫我乖乖坐著看就好)」

龍桓還來不及搭腔，阿徹就像聞雞起舞一般隨著音樂聲開始擺動身軀，跳著跳著還閉起眼睛一副很陶醉的模樣，甚至旁若無人地轉啊轉、轉到教室的中間，然後跟著節奏伸手、抬腿、扭腰、轉身，好像他已經學舞蹈很多年的樣子，非常流暢的身姿。

龍桓停了下來，其他小朋友也漸漸停止動作，臉上一號表情都是張大嘴巴，連洋娃娃老師的大眼睛也睜著更大了，心想：這個小孩是誰啊？但因為阿徹跳得非常起勁，老師也捨不得停止音樂，甚至彈奏的節拍愈來愈快，阿徹也都能跟著上速度，整間教室就盈滿著鋼琴聲和阿徹擺動的身影，像一幅優美的圖畫。

「喂、喂，小龍你生氣了？」阿徹要半小跑步才能跟上在前面快步疾走的龍桓。

「沒有啊！」小龍輕輕放慢腳步，但口氣還是冷冰冰的。

「好嘛對不起啦∼我應該要聽老師的話坐在位子上的嘛，我不該打擾你們上課的嘛∼」阿徹快步跑到小龍面前，雙手合掌作出道歉的姿態。

看到阿徹這樣，小龍反倒不知要說什麼了。其實他也不是在生氣，但內心就有股翻騰的情緒很難平息。

龍桓上音樂班也有一段時間了，對這裡的感覺不是特別討厭、也不會特別喜歡，就像每週的例行公事，對於老師親切的問候，小龍也一貫嗯嗯嗯的回應，同學想跟他聊天或是找他玩，也是被小龍非常簡短的回答堵住嘴，他從來沒想過要跟誰建立較親密的關係，也不想在眾人面前出風頭，甚至覺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對任何事物產生興趣和熱愛的感覺，因為這一切都不是他能選擇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滿足那個自傲的老爸。

可是阿徹跟自己完全不同。

明明今天才第一次來音樂班的嘛~~為什麼他那麼快就博得老師和同學的喜愛和崇拜呢？明明才第一次碰觸樂器的，為什麼阿徹可以那麼快就達到他練了許久的進度呢？

分組練習樂器時，小龍被老師分派到電子琴，其實他是比較想去打鼓的，不過也無所謂。上週老師原本要驗收"小星星變奏曲"的，但小龍彈得並不熟練，今天只得繼續練習。但很奇怪，今天怎麼練、怎麼彈，就是有一個小節彈得很不順，小龍一直重複練習，手卻好像打結似的，每次都在同樣地方出錯，而且愈在意愈不知如何彈下去。

正在心煩意亂時，阿徹又偷偷捱了過來，「可不可以借我玩玩看？」

小龍瞄了一下老師，正在教別的小朋友新進度，一時半刻不會管到這邊。小龍心想：反正我也累了想休息一下。就簡單告訴阿徹怎麼看譜、琴鑑上Do、Re、Mi、Fa、Sol  的位置，然後把電子琴讓給他彈。

阿徹摸索了一下，竟照著樂譜一個音符不錯地彈了第一小節，小龍嚇了一跳，不過也有可能是巧合的，便要阿徹彈他自己一直彈錯的地方。

阿徹先用右手試了幾次後，就能很流暢地彈出正確的旋律，而且左手伴奏也都能配合喔，小龍真是不敢相信。

這時老師走了過來，看到阿徹很高興地彈著琴，也很驚訝。

「我就想這音樂聽起來不對啊，小龍什麼時候彈的那麼順暢了？」老師笑笑地問阿徹：「你學過鋼琴啊！」

「沒有啊！我今天第一次碰這個琴喔~~好好玩喔!!!!!!!」阿徹像是小孩子找到新玩具一般開心地笑著。

老師的臉立刻僵住。

「那，那你彈彈看這個。」老師將今天新進度的樂譜架在阿徹面前。

阿徹數了數Do、Re、Mi，然後將手擺在琴鑑上正確位置，試了右手主旋律幾個音，就很乾脆地兩手彈了起來，雖然有時候遇到升降記號會彈錯，但大致來講還挺滑溜的，不像初學者一樣斷斷續續，聽得出這是什麼曲子呢！

這時其他小朋友也都圍過來看，他們都很直接地表達出自己的震驚：哇！阿徹你好厲害喔∼∼∼

這是繼阿徹剛剛的即興”舞蹈”後，老師再次覺得自己真不知該暈倒還是要覺得感動，眼前活生生就是一個莫札特神童耶！！

所以就這樣，阿徹一下子就成為音樂班所有老師和同學的偶像。

下課要離去之時，阿徹已經跟其他小朋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連大眼睛洋娃娃老師都跟阿徹說：「回去跟你爸爸媽媽說，請他們讓你來上音樂班好不好？」

龍桓靜靜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切，看著阿徹叫著每個小朋友的名字跟他們說再見(我上了那麼久也不認識幾個人)，看著老師們站在玄關揮手、一副非常期待阿徹繼續來上課的模樣，小龍深深覺得，這一切都太•可•笑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人可以那麼快就跟大家混那麼熟呢？為什麼他總是可以把事情搞得那麼簡單像是在玩遊戲呢？為什麼阿徹總是能吸引眾人目光、成為大家的焦點呢？不只在音樂班，在幼稚園也是一樣，老師總喜歡摸著阿徹的頭說：好乖喔∼阿徹會幫忙擦桌子喔！(小龍想，又不是小狗還要裝乖，而且桌子也不是你弄髒的為什麼要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下課時阿徹總能呼朋引伴地玩耍，小龍每次看著被同伴簇擁的阿徹，就覺得自己，又變成一個人了，會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阿徹屬於自己的時候，只有在上下學的路途。只有這個時候，自己是有伴的，是不孤獨的。

阿徹看小龍一直不說話，以為他還在生氣，輕輕用手肘頂了頂小龍說：「不要生氣了嘛~~這個，這個是小紋給我的餅乾，分一半給你。」

「就跟你說我沒有在生氣啦！」

「可是、可是、」明明口氣就那麼兇。阿徹覺得自己很委屈。

小龍拍拍阿徹的肩膀，「餅乾我全部要了。」

嗚∼阿徹本來想說什麼，但看到小龍冷冷的表情就又把話吞進肚裡，只是偷偷嘟起嘴巴。

小龍忍不住笑了，因為阿徹一直以為自己在生氣，所以就故意裝出面無表情的樣子，阿徹不知如何是好的無辜神情真是可愛。

「ㄏㄡˋ∼」看到小龍終於笑了，阿徹舒了一口氣但又不甘心地捶了他一拳。

龍桓用小手接收了阿徹的拳頭，兩個人又像平常一樣打打鬧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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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落日餘暉，有兩個背著書包的小小身影走在回家的路上。

背著超人圖案書包的小男孩一路蹦蹦跳跳，一會兒踢踢小石子、一會兒蹲下來瞧瞧路邊的野花、一會兒又扯著身邊人的衣袖講話，好像這條路上有著許多驚奇好玩的事物令他著迷。

但是背著卡通圖案書包的那個小男孩，一直悶著頭走路，也不太搭理超人書包的興奮。

「小龍∼等一下可不可以去你家玩∼∼∼」超人書包拉著卡通書包說道。

但是小龍依舊頭低低往前走，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小龍還在想剛剛發下的考卷呢！

升上五年級的第一次月考，題目都變難了，尤其是數學，搞得小龍一個頭兩個大，雖然考前也寫了很多習作，但今天看到那張被老師畫了很多紅色叉叉、不及格的考卷，小龍就很煩惱，回去要怎麼跟父親交代？！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啦！」

「嗯？什麼？」

「我說，等下可不可以去你家，我想彈鋼琴。」

「喔，好啊。」

阿徹這傢伙，整天不是玩模型就是纏著我打電動，我在寫功課時還在客廳彈鋼琴，也沒看他唸什麼書啊，為什麼可以考這麼好呢？

看小龍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阿徹也失去了談天說地的興致，兩人默默地走回家。

叮咚∼一位束著頭髮，看起來挺清秀的女孩子來開了門。

「龍少爺您回來了。」女孩從鞋櫃裡拿出兩雙拖鞋。

「嗯嗯。」小龍卸下書包走進屋裡。

「涼子姊姊你好^0^」阿徹展露大大的笑容，很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鷹少爺您來玩哪！」

「哎呀，不要叫我少爺，叫我阿徹就可以了^^」

涼子對他微微一笑，轉身對小龍說：「龍少爺，你和鷹少爺先坐一下，我拿冰淇淋出來。」說完閃進廚房。

涼子是龍桓父親撿回來的中日混血兒，龍老爸就讓她在家裡照顧龍桓。涼子就像大莊園裡的小女僕，對龍老爸非常尊敬，待龍桓也很客氣，謹守著主僕的禮儀。但是小龍不喜歡這樣，不喜歡涼子叫他少爺，不喜歡她必恭必敬地服侍自己，好像這只是一種責任而不帶任何感情。涼子只大龍桓12歲，還滿年輕的一個女孩，但整天就待在家裡打掃，也沒什麼朋友可以約出去玩。雖然從龍桓3歲的時候就住在龍家，但龍桓直到現在還是不覺得她是自己的家人。

事實上，龍桓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家人可言。

小時後美術課畫「我的家人」，同學都會快樂地畫爸爸媽媽，但是小龍對遠在歐洲的母親沒什麼印象，而父親在腦海中的影像只有提著公事包的背影，然後剩下的就是輕飄飄、在心中也沒什麼份量的涼子。最後小龍都會畫一個好大好大的房屋，和一個小小的自己。

有時候他會畫阿徹的家，假想那是自己的。

阿徹是小龍的樓上鄰居，因為兩個人都是獨生子在家也挺無聊的，從小就常樓上樓下跑來跑去的玩。阿徹的爸媽因為工作的關係也常不在家，但不知道為什麼，阿徹講起自己的父母就滿臉驕傲神情，一進門就可以感受到阿徹家那種溫暖的氛圍，總覺得自己家冷冰冰的小龍無法體會，那是因為全家人就算分離各處、心依舊緊密連結所創造出的情感包容了這個空間。使家之所以為家的，並不是房屋和家具，而是「我們是一家人」的歸屬感。

小龍在房裡一題題訂正數學考卷，想著今天老爸又不知幾點才會回家，給他簽名的時候要怎麼解釋自己的粗心大意…..想著想著卻怎樣也無法專心算數學。

門外不停地飄來一陣陣好聽的樂曲，是阿徹在彈鋼琴。

小龍後來從音樂班進階到鋼琴班，由老師一對一指導，老爸也很大方地買了台鋼琴讓他練習。小龍也不會特別排斥彈鋼琴，有空時彈個幾曲，自娛娛人，也只有這個時候，涼子會突然出現，靜靜地坐在一旁聽，小龍還滿喜歡那種感覺的。

阿徹比小龍更喜歡彈鋼琴，他後來並沒有去上音樂班，但會纏著小龍教他彈，久而久之也能自己看譜練習高難度的曲子。

小龍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耳朵突然接受到非常熟悉的旋律。

耶？這不是他最愛看的卡通主題曲嗎？今天提早播了啊？小龍立刻衝出房間。

但是電視並沒有打開。

…..原來是阿徹在彈琴….小龍失望地走回房間，但又一想，不對啊！我又沒這個譜他怎麼會彈？

小龍站在阿徹身後看他彈，訝異他那流暢的指法都超越自己了。

等阿徹彈完後小龍搖著他問：「你怎麼會你怎麼會？！」

「聽久就會了啊∼我還會彈連續劇的喔。」阿徹一副理所當然地神情。

「你再彈一次剛彈啦~~~~」

「嗯！」阿徹開心地笑著點點頭。

聽阿徹彈著彈著，小龍忍不住用破破的日文跟著唱起來，阿徹也興奮地愈彈愈用力，小龍也就更大聲的唱，乒乒砰砰，就像一堆機器人在眼前戰鬥似的。

當阿徹用力壓下最後一個音，小龍也故意把歌聲飆高，嘎然而止，兩人相視不禁哈哈大笑。

「阿徹你好厲害！」小龍一邊笑一邊揮拳捶著阿徹的背。

「你也很厲害啊！我故意高八度，你還唱得上去。」阿徹邊笑邊揉眼睛，好像笑出眼淚似的。

「你教我彈好不好。」

「好啊好啊你坐過來。」阿徹往左邊挪了一點，要小龍坐上鋼琴椅。

練了幾次後，小龍癱在阿徹的身上耍賴，「喔∼好難喔我不想學了，聽你彈就夠了。」

「我覺得小龍唱歌很好聽耶！」阿徹沒頭沒腦地接了一句話。

「？我亂唱的耶….」

「我聽不懂那個日文歌詞啦，可是我很喜歡小龍你的歌聲^0^」

？？？更多的問號在腦袋上盤旋，小龍胡疑地看著阿徹，聽不懂他到底想說什麼。

「這次我不彈琴了，小龍你清唱看看吧！」

小龍看著一臉興奮期待的阿徹，愣愣地站起身，反正他也不討厭唱歌，那就唱吧。

童稚清脆的歌聲從小龍口中流竄而出，慢慢飄散至整座屋內，涼子倚在門柱後面偷偷聽著。

一曲唱畢，阿徹突然伸出手環抱住龍桓，「小龍你好棒喔，我好喜歡你！」

什麼什麼什麼∼∼∼∼

「小龍，來參加合唱團吧！」

後來當小龍知道事情原委後，直說自己是被阿徹騙進合唱團的。

原來阿徹在上音樂課時，不小心展露了高超的琴藝，老師希望能拉阿徹進學校合唱團當伴奏。

阿徹一直在考慮，直到他那天聽到小龍的歌聲。

對於小龍的抗議，阿徹無辜地表示：「我希望你能來陪我嘛~~而且小龍的歌聲真的很好聽啊^0^」

市賽日期漸漸逼近了，合唱團除了利用朝會和午休的時間練習，有時候老師會要求大家放學後還要留下來練。

這對小龍來說正是求之不得的事，他討厭頂著大太陽聽校長廢話、討厭中午吃飽飯要乖乖趴在桌上睡覺都不能亂動，當然放學後要留在學校也沒關係，反正他根本不想那麼早回家。

而且還能因此增加和阿徹相處的時間。

五年級兩個人不同班，分班時阿徹還跟小龍說：要分開了真捨不得呢！記得來9班找我玩喔！

可是剛開學沒幾天的中午，小龍想去阿徹班上找他一起去合作社，還沒到9班門口，在走廊上就看到阿徹和幾個同學打打鬧鬧地迎面走來，小龍下意識地閃進一旁樓梯間，望著阿徹的背影，並沒有出聲叫他，好久好久才一個人落寞地回教室。

龍桓班上的同學對他來說每個都是陌生人，小龍不會主動找人聊天，同學也覺得他不易接近，有時候上課需要分組，小龍永遠是找不到伴需要老師安排的那個人。對於同學的竊竊私語、冷眼旁觀，小龍都不在意，只要，只要有一個人能了解真實的自己，那就夠了。

「喂、小龍，小∼龍∼∼」

「啊啊、什麼什麼？」

「你最近很超現實耶！」

「什麼超現實？」

「我是說你常常在神遊啦~~每次叫你都聽不見….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沒有啊∼∼∼」我在想你。(←騙人的>_<)

「歌詞背好了沒？」

「歌詞簡單啦，倒是你，譜記熟了嗎？」

「簡單啦簡單啦！」阿徹學著龍桓說話，還做了個怪表情，把他逗笑了。

「小龍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

「ㄏㄟˊ？」阿徹最近常講他聽不懂的話。

「所以你還是要多笑嘛~~不要每次都板著一張臉，把大家都嚇跑了。」

「…..這樣很好哇！」小龍淡淡地說。

「什麼很好，這樣小龍你會沒有朋友的啦！」阿徹急了話都說不清楚。

小龍不知道阿徹在激動什麼「我也不需要什麼朋友啊！」我只要你就夠了。

「可是我不喜歡你被說成那樣…….」

龍桓終於瞭解了，阿徹想必是聽到什麼不好的傳言吧！但是其他人說歸說，小龍根本就不當一回事啊！

他拍拍阿徹，正想說些話安慰他….阿徹突然抬起頭用晶亮晶亮的眼神看著自己說：「小龍你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跟我說喔！！」

「啊？」

「不可以胡思亂想搞得自己很憂鬱很傷心喔~~我會負責讓你笑的！！」

什麼啊∼語無倫次的。小龍本想告訴阿徹，沒那麼嚴重啦！但是看到他擔心的神情，話到嘴邊又吞了進去。

「來，打勾勾，你被人欺負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我永遠站在你這邊。」阿徹好像怕龍桓還不相信自己的樣子，連忙伸出手表現自己的決心。

「啊、好，打勾勾….」小龍有點被阿徹嚇到了，也伸出指頭和阿徹蓋了章。

打勾勾，永遠，一生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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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煩喔！不想去上學∼∼」穿著國中制服的少年，一手提著書包掛在肩上，一邊走一邊踢著路上的石子、鐵罐。

「怎麼了？你最近脾氣很暴躁喔！」身旁穿著同樣制服但略顯稚氣的少年問道。

「哪有….我只是….唉，發生太多事了。」

「今天天氣很好ㄋㄟ，我們去公園吧^0^」

「ㄟˊ？」

早上八點多，早起做運動的爺爺奶奶都回家休息了，公園裡空空盪盪地沒有半個人影。

「我們去溜滑梯吧！」兩個男孩子興沖沖地爬上階梯，快速地溜下來。陽光灑在石頭做的滑梯上，暖暖洋洋的，令人很想躺在上面睡覺。

兩個人嘗試許多特異姿勢，躺著溜、站著溜、倒著溜、一人一邊牽著手一起溜….好像要把小時候沒玩夠本的時間一下子補完。

「啊∼好累喔，沒想到溜滑梯也那麼累。」

溜了不下數十趟，兩個人也不怕弄髒白制服，乾脆一頭倒在滑梯上。

「因為要一直跑上跑下的嘛~~~」另一個少年氣喘噓噓地說。

「呼∼我還想去玩盪鞦韆和翹翹板咧！」個頭較矮的少年長噓了一口氣，笑著說道。

「那走啊，我也想盪鞦韆^0^」兩人一躍而起，像小孩一樣興奮地叫著、笑著奔向鞦韆架。

盪啊盪啊，愈盪愈高，好像真的可以一腳踏進天空，白雲輕拂而過，像是隨手就可以抓取的棉花糖，所有的煩惱都溶化在那裡頭，討厭的話語也都消散而逝，耳邊只聽得見呼嘯的風聲。

「很久很久，沒有這種輕鬆的感覺了。」

「嗯….小時候，也都沒有這樣"放肆"地玩過呢。」

兩個人坐在鞦韆上輕輕擺動，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那是因為小龍你，太忙了嘛！！」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小龍裝出無辜的表情。

「你不是去音樂班就是去心算班，每天像趕場似的，想找你玩還真是不容易咧∼」

「可能是小時候沒有玩過，現在才會特別愛玩吧！」小龍無奈地聳聳肩。

另一個男孩靜靜看著他，沒有搭腔。良久，才轉移視線望向前方，用平淡的口吻說：「你家老爸放棄了嗎？」

「我想他是已經不想理我了啦，有時候早上碰到面，他都當作沒看到我似的….這樣也好，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啊~雖然還不知道未來可以做什麼，但我可不想進他的公司，跟他走一樣的路！」

「我啊….我倒是想走跟我爸爸一樣的路。」男孩站起身，跳上旁邊的平衡木，張開雙手來回走著。

「阿徹？」小龍也跟著站起來。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飛上天的。」阿徹仰頭望向遙遠的天空。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征服這個漫無邊際的藍色世界，然後，我就會去尋找你。

小龍看著阿徹緊握的拳頭，想起他整個房間架滿了飛機模型和畫冊。小龍知道，阿徹真的非常熱愛飛行，非常認真地想成為機航員，跟他爸爸一樣，那種堅決的態度和理想，是自己比不上的。

微風輕輕吹著，阿徹沒紮進長褲裡的衣擺隨風揚動，風吹進他敞開的領口，把白制服撐著鼓鼓的，在衣服之下的纖細身軀，似乎隨時都會乘風歸去。

小龍瞇起眼睛看著在陽光下的阿徹，透明地像是要消失似的，內心不禁有一股衝動，想伸出手緊緊抱住他，讓他跌進自己的懷裡，很想很想，擁著他流淚。

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

小龍只是喃喃唸道：「鷹、鷹，你本就該飛翔在青空中，無拘無束。」

「那你也一樣啊∼龍也是在天空飛的動物嘛！」鷹徹聽到龍桓說的話，回過頭笑著對他說。

「可是我不喜歡飛啊，我是被困在地上的龍。」總有一天，你一定會離開我的。想到這裡，小龍的臉黯淡下來。

「少來，到時候我一定會拉著你陪我一起飛。」

鷹伸出手把龍拉上平衡木，「因為一個人飛實在太寂寞了，所以就算你不願意，我也要用繩子綁住你，讓你永遠待在我身邊^0^」

「…..是、是嗎，那可真是麻煩了。」小龍假裝嫌惡地撇過頭去。

其實他快哭了。

龍桓知道，鷹並不是個怕孤獨的人，他之所以被那麼多朋友簇擁著到處去玩，只是不想讓這些朋友們掃興，其實鷹比較喜歡自己一個人看書、彈琴、玩模型。這傢伙是那種在任何環境下都優遊自在、怡然自得的人。

但是鷹懂他，知道自己在茫茫人海中是非常徬徨無助的，只有在熟悉的人身旁才會安然，所以鷹總是陪伴在自己身邊。

龍桓感覺到鷹徹的手撫上自己的肩膀，像母親安慰嬰兒般輕輕拍打著，龍也悄悄把頭靠上鷹的肩，就這麼一下、一下下就好了，請讓時間停止吧！

那是15歲的秋天，命苦的國三生短暫的翹課時光，似乎有些什麼事情慢慢萌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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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下課的打掃時間，龍桓到鷹徹的班上找他，鷹徹正好在掃前走廊，便拿著掃把和龍桓倚在欄杆邊。

「你去報名了？」明明是龍有事才來找自己的，但看他一直望著外頭不說話，鷹還是先打破沉默。

「是鳳凌私自幫我報名的。」

「你就為了這件事橫跨整個操場來找我嗎？」

「….我希望看到你能想出拒絕他的話。」

「截止日期是今天放學前，你想反悔還來得及，可是如果你真的不想參加的話，直接拒絕他就好了嘛！為什麼要…ㄟ，來找我？」需要我幫你壯膽嗎？

「鷹，你會想參加嗎？」

「(幹嘛轉移目標到我身上>_<) 你是說那個校園民歌大賽喔，我又不會唱歌，跟人家湊什麼熱鬧？」

「可是你會彈琴，如果你想參加的話，我可以考慮當你的主唱。」龍桓眨了眨眼。

「嘿~小龍你會不會本末倒置啦！歌唱比賽的主角應該是你們當主唱的吧，我們伴奏只是小配角~~~(有人是自備錄音帶的)」鷹拍了拍龍的前額說。

「可是鳳凌就是為了想表演吉他，才拜託我參加比賽，當他的主唱啊∼∼」

「我就說了，你不喜歡的話可以拒絕。」

「….我受不了他的苦苦哀求….他說今天再不給他答覆的話就要自己去幫我報名，沒想到還真是說到做到。」

「如果只是想在校慶上表演吉他的話，為什麼不加入吉他社，這樣就會有社團表演了啊….鳳凌這傢伙，是想要出風頭吧！因為小龍參加歌唱比賽一定是第一名，他也能藉此出名。」

「(我怎麼知道嘛~~) 啊好煩喔∼∼∼」龍桓整個人往前延伸趴在欄杆上，對著外頭大喊。

「我們家小龍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優柔寡斷，以前你不喜歡的話都是直接拒絕，不留情面的耶！」鷹徹打趣地說著。

龍桓苦著一張臉，哀怨地看著鷹。

很少會看到小龍有這種表情，害鷹忍不住想逗逗他。

鷹徹知道這件事小龍已經煩惱好幾天了，每天放學回家的路上，都會跟自己抱怨鳳凌的事，但常說到一半就會哀哀叫地跳走，因為那隻小鳳又黏上來啦。鷹就這樣看過鳳凌幾次，一個弱不禁風的小男生，是小龍班上的，但怎麼看都只像小學生耶∼可能是因為較嬌小又懦弱的個性，鳳凌很容易受欺負，據說後來有一次小龍解救了他，從此這隻鳳就黏著那隻龍不放啦！鷹想到這裡就覺得好笑，凡事都事不關己、那個冷酷的小龍，怎麼會因為某天腦筋秀逗不小心幫助了人，就給自己招惹了這個大麻煩∼小龍誰都不怕、誰都不理，一副獨行俠的模樣，居然會對這個橡皮糖沒輒。

小龍後來跟鷹抱怨：你不要在一旁看好戲啦！都不來幫我∼∼∼

鷹一本正經地說：你要學習怎麼跟人好好相處嘛∼∼

(其實他真的是在看好戲)

鷹徹明明知道龍桓希望自己會主動答應當他的伴奏，這樣小龍就有藉口跟鳳凌說：我已經有伴了，你再去找別人吧！因為如果只是跟他說：我不想唱、不想參加的話，是沒用的。可是鷹就是故意不說：龍∼我來當你的伴奏吧！

他想等看看小龍最後的決定。

龍桓想，我是為了什麼，冒著沒有打掃會被衛生罵的風險，在這時候跑來找鷹啊？我到底想要跟他說什麼….剛剛得知鳳凌已經去報名的事，我是真的很生氣，但平常我是個不太會將情緒表現在臉上的人，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反應，就突然好想見鷹一面(為什麼我們教室隔那麼遠>_<)….既然這樣的話….好！

「鷹，當我的伴奏吧！」龍站直身子，看著鷹徹的臉認真地說。

(我就在等你這句話啊！)鷹給了小龍一個大大的微笑。

放學前，31張報名表都確定了，最後一張是及時趕到的龍&鷹雙人組。

一年一度的校園民歌大賽，一直是R高校慶的重頭戲，經過激烈的預試刷到剩7組超強人馬，將在校慶當天，在全校師生面前進行總決賽。

「會緊張嗎？」

「怎麼可能，我之前參加合唱團時好歹也南爭北討好幾回了，怎麼會怕這種大場面！」

「可是合唱團比賽時是一群人哪，這次你可是自己一個人唷~~~」

「我，並不是自己一個人。」

「….說得也是啦~~….對了，為什麼你高中不參加合唱團了？」

「(你以前不就問過了！) 因為我不像你一樣愛出風頭。」

「誰愛出風頭了！><"」

這人對於自己"受歡迎的程度"真是一點也不自覺。龍桓偷偷想著。

「接下來是編號第31號，參賽者為二年21班的龍桓，搭檔伴奏為二年3班的鷹徹。演唱曲目為….」

「終於輪到我們了。」

「小龍，加油！」鷹對龍握了握拳。

龍桓自信地點點頭。

這兩人一出場，立刻引起台下女孩們的尖叫，不過他們並不是對龍桓尖叫，而是衝著鷹徹而來。畢竟這位每次段考都在全校前五名、會演奏樂器、籃球打得超棒、允文允武的大帥哥，可是全校女生的偶像呢！

連龍都能感受到鷹的魅力，兩人走在路上常有女生躲在旁邊偷看，只要鷹徹不小心瞄到她們一眼，就會高興地竊竊偷笑，但他本人卻完全沒感受到旁人熾熱追隨的目光，依舊興高采烈地和龍桓談笑。龍桓就能發覺背後一片死盯著他的憤恨眼神，總令他渾身顫慄，但龍又特愛和鷹走在一起的感覺，似乎像是對大家驕傲地宣告：鷹是我的，你們誰都別想動他！

總之，龍桓&鷹徹這對最佳拍檔就在眾望所歸下奪得R高第53屆校園民歌比賽的冠軍。

(不過為什麼大家恭賀的對象是鷹徹，而不是真正的參賽者龍桓呢∼∼∼)

校慶過後，人去樓空的校園，安安靜靜地，就像是剛才那陣歡樂吵鬧完全沒發生過似的。

在被R高學生暱稱的維也納森林(操場旁的小樹林)裡，有兩個身影斜斜靠在大樹下。

「小龍恭喜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第一名的^0^」

「嗯…謝謝你的幫忙。」龍桓淡淡笑著，有沒有得到這個獎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鷹，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不參加合唱團了嗎？」

「嗯嗯，怎麼了？」

「那是因為….你不參加了嘛！」

「什麼啊~~我又不會唱歌，而比我會彈琴的人多的是，我沒必要參加合唱團啊！」

「明明一開始是為了你，我才加入的耶！」

「可是國中倒是你拖我進去了….」鷹徹扮了個鬼臉。

「有什麼辦法，拗不過音樂老師的請求，所以我才會跟老師說：除非阿徹也加入的話…..(剛好跟國小時相反>_<)」

「所以說，到底是誰拖誰下水啊？(苦笑)」

靜默了一會兒，龍桓往後一仰把頭靠在鷹徹的背上。

「鷹….」

「嗯？」

「我啊….還是覺得你的琴聲是最棒的了！」

「廢話，我是天才嘛！」

「ㄏㄡˋ你，變驕傲囉！！」也不想想是誰教你彈琴的∼∼

鷹露出笑容「這就是你的真正理由嗎？」

「什麼？」龍有點轉不過來。

「我記得第一次問你為什麼不參加合唱團了，你只是推說不想再唱古典、藝術歌曲~~~後來每次問你都給我不同的答案…..到底哪個才是你的真心呢？」

「…..喔…..」是這樣啊，龍不知為什麼感到一陣心虛，像是什麼秘密被拆穿一樣。

「我也是覺得小龍你的歌聲是最棒的了！我非常希望能讓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聽到你的歌聲….」

龍桓露出驚訝的表情，什麼全世界的人，太誇張了吧！

「小龍的歌聲有種能直指人心的力量，像是光芒照耀進人心的黑暗面，能夠把靈魂都淨化….雖然我是很想獨占你的歌聲啦∼∼可是不行。我希望小龍你可以藉歌聲來表達自己，讓大家都知道，其實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喂！你是不是電玩玩過頭了，還靈魂淨化術咧∼我哪那麼厲害。雖然很想這樣反駁鷹，但龍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自從小五聽了你的歌聲之後，我才發覺自己原來是為了你而彈琴，為了引出你最真實的歌聲，我可以只為你一個人而彈。」

「…..嗯，也只有鷹的琴聲，才能讓我完全放鬆啊….」我果然沒有你不行。

「對吧！我們果然是最佳拍檔吧！^0^」兩個人在一起就能所向無敵咧！

用歌聲來征服全世界吧！！…….呃不是啦，用歌聲來幫不知如何表達的人們傳遞心情吧！

「鷹….什麼時候你比我高了？」明明國中時還矮我半個頭。

龍桓整個人靠上鷹的背，閉起眼睛。

午後的陽光從樹梢間灑下，並不刺眼，風輕輕吹著，落葉在頭頂上旋轉，像是跳著圓舞曲。

「好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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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寫首詞好不好∼∼」

龍桓用手枕著頭，胸口壓著一本翻開的書，一派悠閒地躺在床上，對著坐在椅子上的男孩說話。

「什麼詞？」男孩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新歌啦新歌，演唱會要用的新歌。」

「詞窮啦？」

「呃…你也太直接了吧，我只是一時沒有靈感。」

龍桓側過身，饒富興味地看著男孩。「ㄛˊ又做好一架啦！」

「對啊！」男孩轉過身，拿起手中的飛機模型在頭上旋了旋，「怎樣，最新型機種唷！」臉上盡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看看我看看！」龍桓伸手作勢要搶，男孩故意把手提高不讓他拿到。

龍桓從床上跪起身，將手伸得更長，卻一下子失去重心往前撲倒。

「啊，喂！」男孩連忙伸手去扶。

咚的一聲，兩個人都跌到地上，椅子也倒了個四腳朝天。

「呼∼好險飛機沒事。」男孩躺在地上，把手舉著高高的，檢查著飛機模型。

「我撞到頭很痛耶~~你不來關心我，卻先關心你的寶貝飛機！」

「你的頭又不會撞壞，我的飛機卻很容易受傷啊！」男孩吐了吐舌頭。

「真是太過分了。」

「誰叫你要跟我搶！」

「誰叫你不給我看！」

兩人互瞪了一會，突然一起哈哈大笑。

「好了啦趕快起來，你很重耶∼」男孩揉揉埋在他胸膛的頭髮。

「是嗎我很重，你就比我輕嗎∼∼∼」龍桓撐起身，將原本被他壓在地上的男孩攔腰抱起，丟到床上。

「這是剛剛的報復！」龍桓故作猙獰狀，朝床上的男孩伸出魔掌…..

「哇哈哈~~別、別玩了啦！哇~~」男孩雖已躲到床角，卻還是逃不過龍的搔癢功。

兩人玩鬧一陣後，並肩躺在床上望著掛滿飛機模型的天花板。

男孩仍拿著他的最新型寶貝飛機，在頭上轉啊轉，一邊喃喃說道：「我欲張開雙翼，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幹嘛突然背起水調歌頭？」而且還背錯。

「這不是水調歌頭，這是你要的歌詞嘛~~~」

「嗯？啊我都忘記了！可是為什麼…..」

「我目前還不想乘風歸去，只想讓翅膀活動活動筋骨。」也不管龍是想問什麼，男孩逕自回答了。

「…..」

「編曲我還可以插一角，可是歌詞的話….我覺得還是要你們自己來寫比較有意義。」男孩轉身看著龍。

「….是嘛~~」一直以來都是小虎作曲，自己填詞，狼負責編曲，這是既定的模式了。只是….有時真的沒有靈感的時候就會想跟身邊人撒撒嬌。

「小龍….」男孩輕輕把身體移近，「我好累，昨天熬夜做模型都沒睡….」男孩打了個大大哈欠，捲曲著身體抱著龍的左手臂，一臉幸福地閉上眼睛。

鷹這傢伙，明明都長得比我高了，還像小孩子一樣一定要抱著什麼東西才睡得著，我又不是你的抱枕∼∼∼龍桓雖然這樣想，但用眼睛餘光瞄瞄似已睡熟的男孩臉龐，臉上不禁浮出溫柔的微笑。

歌詞今天下午沒出來的話就完蛋了呢……嗯不過，算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