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綠
曾經以為,
那抹如呼吸般自然的存在…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曾經以為,
追隨那耀眼奪目的光芒,是所有的一切。
金碧輝煌的富麗宮殿內,獨坐ㄧ人。
男人慵懶的臥於長椅上,一手撐著額角雙眼緊閉。
那是一張要比女性更為艷麗的面容,然而那樣美麗的容貌,卻有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威嚴。
烏黑的長髮隨意披散於白袍上,襯的白袍更似皓雪。而皓雪上怒放著一朵紅花,花兒如鮮血般地奪人心目。
那烙印般的血花,代表著一個人所擔負的責任────
一個國家的君主。
長椅上原本平靜無波的臉起了微妙的變化,密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爭…」
靜謐的長廊下,一抹白色身影倚坐於欄杆上。
春天的午後仍是涼爽,守嬈爭索性享受起微風吹拂的舒適。
閉上的眼緩緩張開,靠在杆上的頭沒有移動。長指慵懶的捻起一搓紅髮,守嬈爭靜靜看著自己已然轉紅的髮,有些發楞。
「爭、爭∼∼」走廊盡頭傳來稚嫩的童音,兩隻小狗兒興奮的蹦蹦跳跳引起不小的噪音。
轉頭望向兩個小小的身影,形狀優美的薄唇微微的勾起,隨即又消逝。
「走廊上不可奔跑。」
「嗯!爭∼今天要玩水∼」
「嗯∼玩水!」
兩個小傢伙顯然一點悔意都沒有,腦中只有幾天前約好的出遊活動。
「好,等我一會。」微微的笑了笑,守嬈爭起身走進屋內。
清澈的湖面濺起絲絲水花,在陽光的折射下閃爍跳動。娃兒們光著上身在湖水中嬉戲,不時尖叫笑鬧。
距離岸上不遠處,守嬈爭獨坐樹下。
搶眼的紅髮整齊收於繡有銀絲的帽中,對於藏身巨大樹蔭下的人來說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爭∼一起來玩∼」兩隻小狗兒玩的還不夠,想多拖一人下水。
岸上的人沒有過去,只是微笑著揮揮手。
幽綠的湖水夾藏著種種回憶,守嬈爭的視線彷彿穿透湖中的孩子們,看見了過去……
記得一次緁在宮內待煩了,任性的要求要出外散心。
那時的自己,也像現在一樣,戴起遮住髮色的帽。
出了宮外,兩人就那麼漫不經心的走著…正好來到這處鮮少人知的湖邊。
「爭∼下來呀。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呢∼」見到這渾然天成的碧綠,嬈羅緁心情好的隨手脫下華美的外袍,縱身跳入湖中。
從沒見過像個孩子一般,這樣開懷笑著的嬈羅緁。
守嬈爭在那一瞬間怔住了。
對於總是置身美麗景象中的嬈羅緁,守嬈爭其實並不瞭解。何以為了這個隨處可見的湖泊這般高興?
守嬈爭沒有依言下水。縱使兩人的關係起了極大的變化,但他沒有忘記自己最初也是唯一的責任為何。
發現那木然坐於樹下的人兒沒有移動的打算,嬈羅緁再次出了聲。
「爭,下來。」這次是命令的語氣。
聞言,守嬈爭淡淡的笑了。
這個人總是如此的霸道,總是依照自己任性的想法去要求他人。
他緩緩的從草皮上站起,一步步走向那個立於湖中,主宰他所有一切的男人。
嬈羅緁兩手伏在岸邊將臉頰埋入臂中,細細品味著爭溫馴的模樣。
來到嬈羅緁面前,守嬈爭俯下身的瞬間,一股力道將他扯了過去。隨著這動作,淺藍色軟帽垂了下來,火紅的長髮慢慢的飄落在空氣中…
一記淺淺的吻停留於他的唇上。
守嬈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嬈羅緁。雖然比這更親暱的行為也曾做過,但爭總是無法習慣這些突如其來的舉動。
微勾起唇角,嬈羅緁總是喜歡看爭那帶有些許羞澀的模樣。
「緁…」
「不要緊。」
絲毫不在意華貴的袍子浸水,嬈羅緁一把將守嬈爭拉入水中。
沁涼的湖水直至守嬈爭的腰際。白色與藍色交織的線條隨著浮力飄起,彷彿展開雙翅恣意翱翔的飛鳥。
嬈羅緁雙手合併,汲取一道清水高舉過那赤紅的長髮。
垂下眼簾,守嬈爭任由冰冷的湖水灑下。透明液體蜿蜒滑過高挺的鼻樑、柔軟的唇瓣,最後於纖細的下頷滴落,回到湖中。
「好美…」
濕潤的紅髮貼在臉上,讓守嬈爭原本白晰的肌膚顯的更加蒼白。霎時增添了一種好似蠱毒般,惑人的美…
兩人沒有再說話…
嬈羅緁緩慢地褪去守嬈爭身上層層疊疊的衣物,雙唇貪戀的吻上誘人的雪白頸項。
「嗯…」細緻的眉緊揪著,甜美的喘息聲不經意地流洩而出…
耳邊傳來嬈羅緁的輕笑聲。守嬈爭覺得有些窘,不自覺的緊咬下唇企圖壓下不時溢出的聲音。
「別...讓我聽聽…」嬈羅緁纖長的手指壓上緊咬的唇瓣,伴隨情慾的低啞嗓音在守嬈爭敏感的耳邊輕吐著。
交疊的身體雙雙倒臥於岸邊,纏繞糾結的髮絲難分難解。
「…不!」不安分的手趁勢透過下襬,滑入修長的雙腿之間。
「緁…別在這…」守嬈爭慌張的抓住那繼續向內探索的手腕,別過一旁的臉被髮遮住看不見表情。
「…不行。」
守嬈爭拼命壓抑的苦澀表情,看在嬈羅緁的眼中無疑是極致的誘惑。他勾起一抹肆虐的微笑,更加深入的挑逗守嬈爭敏感的身軀…
陌生的環境令守嬈爭渾身緊繃,感覺變的異常敏銳。即是隨意的輕觸都似酷刑一般難耐。
「…唔…」入侵的痛楚紛亂了呼吸,守嬈爭無法自制的弓起身體…見狀,嬈羅緁伸手拂去貼在他額上的紅髮,愛憐的吻上身下人兒緊蹙的眉心。
無人的靜謐湖畔似是只有兩人的世界。交纏的肉體像要化為一體,緊密的貼合著。
激烈的撞擊令守嬈爭再無心力注意四周,只能沉醉在狂亂的慾海中…
結果,
回到宮中的兩人活像被丟到泥巴堆中的野狗一樣狼狽。
想起那個總是高高在上,傲視逼人的王子殿下滿身泥巴頭髮糾結,像個小乞丐的模樣。守嬈爭不禁笑了出聲。
「在想什麼,那麼高興。」
隨著語音落下,守嬈爭的軟帽給人摘去,艷紅的髮絲流洩而下。
「就是再好心情,現在也全給你破壞了。燕端望。」收起笑容,守嬈爭擺出一付『帽子還我』的樣子,晃了晃手。
「什麼話。看到你的望哥哥怎麼可能不高興??」燕端望一屁股坐到爭的旁邊,不但沒有把帽子歸還反而把帽子當成方巾旋轉了起來。
輕嘆了口氣,修長的身軀乾脆就這麼偎進後方寬廣的肩膀。守嬈爭的雙眼自然的停駐在那潭深遠的幽綠之中。
守嬈爭專注於那一潭湖水,眼神追逐的是看不見的過去。而一旁的燕端望則是不斷追逐著那深不見底的漆黑。
「…在想什麼…?」
寬大的手掌抬起守嬈爭纖細的下巴,企圖從交接的目光中得到些什麼。
漂亮的眼眸直視著上方的男人,彎起一道淺淺的弧度。
「不告訴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