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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色異傳之 - 敗家子的告白書 - 第十章 - 十分之一個三分之一
橫亙於桑德拉西北方,高聳入雲、綿延不絕的龍首山脈,終年都以極為強勁的風勢聞名。陡峭險惡的山勢,變幻不定的氣候,足以將最堅毅登山者們的意志都消磨殆盡。也因為它特殊的地理環境,桑德拉與聖尼多間的道路開通時,特別的避過了這一塊地區。遠離主要的交通動線與商業活動地帶,廣大的山脈中,大概僅稀稀落落的散了個一兩百人而已吧?而且就算是這些對山區熟悉的人們,也不會沒事往更深的山中跑,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偏偏,就是有個不怕死的傢伙,硬要挑戰龍首山脈的脾性。他只帶著簡單的行李,靠著一條繩,想以壁虎遊牆的方式攀入山脈中最高的一座峰--黑龍稜。在強達九級的風力下,想爬上接近九十度的絕壁,光想像就令人毛骨悚然。
「唔…風可真大啊…咳!咳!」少年勉強撐起那幾乎被吹成與地面平行的身體,靠著自身的「氣」,硬將岩釘與繩索打入。在這種狀況下,一小時能前進一百公尺,就算幸運了。
「本少爺才不會輸給這一點點鬼風和這座鬼山,我可是繼承偉大男人雷月遺志的…哇啊!」
果然,只要一點點的疏忽,就會讓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下。這位少年,也就是我們的萬年主角夜大人,只得少開尊口,專注在眼前的落點。
不過,禁忌的敗家子沒事跑到這做什麼?
話說在一個月前,桑德拉城的八月瘋慶典仍進行的如火如荼。新收了貓族少女「咪•安提那」在身邊的夜,因為震攝於桑德拉女王壓倒性的力量,加上之前想超越烏秋的願望,決意展開修行之旅。也因此,他便向以故父親的老友--燄之精靈守護者--雪迪,設法從她數萬年來累積的知識中,套出一點有用的情報。
「你真的打算去修行啊,兒子?」雪迪聽到這話時,還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差點沒摔碎手中的晚盤。
「有必要這麼誇張嗎,雪迪姐…?」夜實在不懂,究竟這有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
「我好感動,真的…」從不掉淚的雪迪竟摟著夜,哭得稀哩嘩啦的,讓見識過無數大風大浪的夜都慌了手腳。「兒子啊,你這麼多年來,從沒有一次認真過,總是遊戲人生,紙醉金迷的過日子…沒錯,和你老爸一模一樣。但現在,媽終於知道了,你不僅僅是個敗家子而已…」
「雪迪姐啊,我說過了,不要再叫我兒子啦…還有,我想修行的原因,是為了取得足以保護碎琉的力量,這可是非常敗家的理由啊!」
「不管如何,只要你有這個心,媽就很高興了。」雪迪顯然沒把夜的話聽進去。「兒子的願望,做母親的一定會全力支持。媽就介紹以前的朋友們,也就是其它九位精靈守護者,給你認識認識吧。」
「精靈守護者嗎?不好。她們太強了,會把我打死。」夜毫不考慮就一口回絕。
「放心啦,她們都很溫和,個性很討人喜歡的。」
「雪迪姐啊,妳不也是精靈守護者嗎?如果這樣,我跟著妳修練不就得了?」
「媽可是很忙的啊,更何況我的力量也變弱了,沒法教你啦。」雪迪說著說著就拋過一張紙。「去找其它的精靈守護者,帶著這個,就說是雪迪叫你來的就好了。」
「雪迪姐∼妳可真會推卸責任啊∼」夜望著抽著煙管的雪迪,一副沒自己的事的樣子,實在是拿她沒辦法。再怎麼說,自從雷月死後,雪迪的確也給了夜不少照應。而在這次的事件中,她也幫了不少忙,夜也不太好意思真的再麻煩她。
「好吧,看來也沒別的選擇了。我明天就動身,她們住在哪裡啊?」
「呵呵∼」雪迪拋過一個神秘的眼神,奸笑了兩聲。
在一陣陣的低聲咒罵中,夜迎著風雪,將靈力聚在右手,再度打入了一個釘子。
「我早該知道,看雪迪姐那時的眼神,我早該知道會發生這種鳥事的。但是…」
一想到心愛的碎琉有可能被烏秋給推倒、吃掉、或是用皮鞭綁起來玩各種「遊戲」時,夜就不能任由痠痛的肌肉鬆懈下去了。咬牙,硬撐吧!只剩下五百多公尺了!
在夜腰間的袋中,裝著他那八顆為一套的「深夜的白虹」。這雷月在年輕時偶然發現的東西,有著許多意想不到的功能。除了當作武器外,還可以用來裝載人或物。為了安全的理由,安娜兒、咪、娣可、小雨燕四人就這樣被夜給關在球裡,在亞空間中暫時享受一段舒適的旅程。當然啦,突然被關進異空間的安娜兒,可是相當的不高興。她拼命搖動禁錮著自己的球體,不時發出一兩聲抗議聲,試圖要夜把她給放出來。
「妳翅膀那麼大,在這種風力下,一下就會被吹到五百公里外的山谷去的!」
「我沒有那麼脆弱好不好?!這裡面又小又無聊,除了睡覺外什麼都不能做…讓我出去啦!」
「不行!」
「我不管,我要出來了,小心一點啊!」
「給…給我等一下啊妳!!」
夜還來不及應變,安娜兒就伴著一陣強烈的黃色光芒出現了。不到兩秒鐘,她就發現自己真的做了件蠢事--在強大的風力推送下被吹得歪歪斜斜,只得硬掛在夜的身體上,懸吊在兩千公尺的半空中。
「我早就告訴妳了,妳看現在怎麼辦?!」
「抱…抱歉…」安娜兒只往下方望了一眼,就覺得頭暈目眩。在雙腳之下,深不見底的谷中,充滿了尖銳且巨大的嶙峋怪石。只要一落下去,非肚破腸流不可。但最糟的還不是這個,而是--
她有懼高症。
沒錯,住在高空的天使,居然會有懼高症!即使以前在天界時,也只有幾個最親近的好友知道安娜兒的這個弱點,這也是他們茶餘飯後時用來取笑她的材料。更慘的是,每次下到人界執行任務,安娜兒即使害怕那段下降過程,身為隊長的她也得強裝起笑容,不能在部下前示弱。要不是之後的殺戮多多少少能滿足這位血腥紅蓮,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想出外勤。
現在,血腥紅蓮不再是嗜殺的死亡天使了,只要待在夜旁邊,她就會忍不住展露出最脆弱的一面--特別是處在最懼怕的狀況下。
「嗚∼」
「笨,笨蛋!別在這昏過去啊!」
夜現在真是遇上了一生中最大的危機,在猛颳著刺骨寒風的峭壁上,搖搖晃晃的吊在半空,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靠著一根釘子和脆弱的繩索,加上已痠痛不堪的右手維持著自己的生命之線。而他的左手呢?還得緊抱著安娜兒的身軀,以免她墜落底下的萬丈深谷…
「應…應該不會有事吧?至少現在還算平衡…」
一句話還沒說完,風化嚴重的峭壁竟崩落了一大塊石頭,連帶把夜現在所在的位置也往外給「推」了出去。在陣陣慘叫中,夜的身子開始以九點八公尺一秒鐘的直線加速度往下墜落。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死抱著安娜兒不放,就算這樣做她也不可能得救,仍緊緊的抱著。
一切都結束了嗎?
「我是繼承偉大男人雷月遺志的敗家子,不會死在這種地方!看我的--敗家降落傘!!」
夜在空中轉了個身,讓背部朝上,在靈力的催動下,風衣鼓了起來--倒還真像是降落傘呢。危機暫時解除,現在只要風向對了,要這樣一路飄到峰頂,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可惜,風向雖然對了,但是勁道太過強。夜的風衣瞬間向上飄起,即使拖著兩個人,還是以極快的速度往上方昇去。夜急忙轉變靈力的控制,但已無法阻止這陣變幻不定的怪風。在風無情的捉弄下,夜先是背重重的撞上剛才的峭壁,又被氣流給捲起,直直拋到峭壁上方。令人意外的是,在那頂上竟是一片平坦的大草原,閃著晶光的草伴著無數的花朵,在威勢減弱許多的微風中緩緩搖曳著。
夜重重的摔到了草坪上,啪啪數聲,他知道全身上下又有無數骨頭被折斷了。強忍著劇痛,他連忙查看起懷中的安娜兒,幸好沒事。
「嗚,眼前怎麼一片紅啊…咦?」
由額頭流下的鮮血,將夜的左眼染成與右眼一樣的深紅。在紅色的影像中,他的確見到了一個女孩子站在草坪中央,毫無感情的注視著他,一直、一直,就這樣什麼也不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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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痛痛∼!」
夜以十數聲裝腔作勢的高喊宣告他的甦醒。猛然抬起頭的他,還不小心與一人的前額碰個正著。
「UGuuuu∼」與夜相撞的少女,頭上腫了一個大包,發出可愛的聲音後就昏了過去,看來這一下還真不輕。
「啊,娣可?!對不起對不起。」夜連忙把這笨笨的小惡魔抱在懷中,輕聲安慰。他沒注意到的是,一旁的安娜兒,已經用一種近乎要殺人的眼神在瞪他了。
「整整睡了一星期,一醒來就亂搞,你還真閒啊。」非常不耐加上憤怒的語氣。
「害我變成這個樣子的人,沒資格說我吧?」全身上下到現在還在痛,夜怎麼可能乖乖讓事件的始作俑者教訓他?二話不說反擊了回去。兩人立刻你來我往吵成一堆。
「別再讓我擔心了啦!」這是安娜兒在賭氣跑出房間前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啊?柔軟的床舖加上簡單的陳設,倒有點像父親還活著時,與碎琉一起住著的房子呢。夜正驚訝時,他的敗家子雷達已經感應到,有一位少女靠過來了。
「睡得好嗎?」發話的少女,聲音輕得像風,順得似雲。一頭黃色帶點微淡綠的長髮,正隨著氣流微微擺蕩著。夜才看一眼就被她迷住了--這,這女人太正了啊!!
「啊啦啦,看來你完全回復精神了呢。」少女甜甜的笑著。「歡迎你的到來,夜。我看過雪迪姐寫的信了,她很期待你的表現呢。」
「咦?這麼說來,妳不就是…」
「啊啦啦∼我又忘了自我介紹了,真笨。我是希爾菲,風之精靈守護者,請多多指教囉。」
希爾菲興奮且熱情的與夜握起手。那細嫩的肌膚啊!--夜當場就融化在床上了。身為一個敗家子,對女性有這種感覺,還是出生以來的第一次呢。難道,這就是精靈守護者的魅力嗎?
「嗚∼怎麼回事啊∼娣可頭痛痛∼」才剛從天堂門邊轉一圈回來的娣可,一張開眼睛就看到夜與一位不認識的小姐姐牽著手,一臉陶醉的樣子,雙瞳中還充滿星星。雖然她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可是心中沒來由的就升起一陣妒意。兩臂一抱,拉住夜的手臂不放。
「好有活力的女孩哦,真可愛。」希爾菲出乎意料的伸出手掌,輕摸了下娣可的頭。娣可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友善氣息,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夜你可真不錯呢,找到這麼乖的小女孩陪伴。」
「啊,沒有啦,這是老爸教我的啦∼哈哈…」
「Nyu∼∼∼∼∼∼∼∼」一聲長音從屋外傳了進來,接著就是黃影一閃,咪興奮的以跑百米的速度撲往夜的懷中,把他給壓得平平的。
「哇啊!」
「夜,你醒來了Nyu∼真是太好了Nyu∼」咪一邊說還一邊將臉頰往夜身上磨,真的跟隻貓沒兩樣。
「小咪啊,妳不要在我身上扭來扭去的啦…嗚啊!妳碰到傷口了啦!碰到傷口了啦!」
希爾菲笑吟吟的望著夜、娣可、咪三人在床上打鬧,起身走出了房間。屋外有著和煦的陽光,雖然在海拔高達三千公尺的山頂上,卻一點也不令人覺得寒冷。
草原中央,有一位女孩子站在那裡,她從七天前夜墜落時就站在那了,期間完全沒動過,連一句話也沒說。相較於著春裝的希爾菲,這女孩子身穿厚厚的大衣,還戴著類似烹飪用的厚手套,看來她似乎很怕冷了。不過她好像又身負特殊的冰能力,看綠油油的草一接近到她身邊,立刻結成了冰,再加上不斷從她淡藍色長髮中散出的冰點,與凝結在她身旁的濃濃冰氣,這操縱冰的特技可說是一流的。
「啊啦啦∼阿克羅妳果然在這裡啊,還在等那個人嗎?」
她並沒有回應希爾菲,仍雙眼空洞的看著前方那片雲海,遙望雲在午後的陽光下翻騰躍動。地獄土狗小黃安詳的躺在她腳邊,蜷曲成一個球,絲毫不在意身下寒冷的冰層。
「呵,果然是這樣啊,已經一萬多年了…不過,這才像妳,可愛的阿克羅妹妹…」
希爾菲蹲下身子,用手背玩弄著小黃那充滿彈性的腹部,小黃四條腿不住的在半空中扭打著,這觸感既癢,又舒服極了。
夜好不容易才把娣可與咪給弄下身子,逃脫羅莉的溫柔陷阱。再仔細看看精靈守護者們的房間,看來這間應該是希爾菲的無疑了,一切都用薄紗裝飾的盡善盡美,象徵那難以捉摸的風。走下樓梯,小雨燕正與一位年紀差不多的綠髮女孩玩在一起。穿著洋裝,頭上戴花,手持水果魔法杖的女孩--
又是個精靈守護者。
「啊,你一定是希爾菲姐姐說的夜大哥了,歡迎光臨我們的村子。我好久沒有見到外人了呢。」女孩看到夜,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啊,我是芙蘿菈,生命的精靈守護者,請多多指教。」
「也請妳多多指教囉。」夜的心裡盤算著,他從現在為止遇到的精靈守護者,個性都算相當和善,看來這次修練之旅應該是相當舒服的吧?而且,只要發揮一點敗家子的手腕,說不定修練之旅會變成獵豔之旅哦,呵呵。
「你在盤算什麼啊?」安娜兒不知又在何時闖進了屋裡,在夜的耳邊詛咒似的留言。夜剛被她嚇了一跳,門外就傳來無數震動屋瓦的爆炸聲,還有颱風過境般的迴旋氣流吼聲。所有人,除了芙蘿菈以外,通通放下了手邊正在做的事,衝到了門外的草地上。
希爾菲正與另一名藍髮少女打得難分難解,圍繞在兩人身旁助拳的,是無數的巨大龍捲風、氣旋、水球、水柱、甚至還有水龍。別說是近身了,夜光站在原地觀看,都強烈的感受到無比的衝擊力。就算運起氣來,搞不好還能以抵擋。
更令他傷心的是,原先心目中對希爾菲的「溫柔可人」印象,在此時當場化於無形。
阿克羅仍呆呆的眺望著山景,對身後的大戰毫無所感。事實上,不論是水也好,風也罷,一接近她的身邊,就被一層看不見的遮罩給彈了開去,她當然不會有任何感覺。
「希爾菲姐與溫蒂妮姐又開始她們的拳頭戰了,不過今天的不太精采說…」芙蘿菈當場對戰況解說起來。「平常的話啊,不炸掉一兩座山頭,她們是不會罷休的。」
「妳…妳說什麼?」夜的兩排牙齒開始格格打顫。「妳,妳說這種等級的戰鬥,是『普通的拳頭戰』?」
「沒錯。」芙蘿菈難以置信的答,她實在不清楚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我的天啊…」
仔細想想也不難理解。現在,人們可以控制的力量分為三大類:氣、魔、精靈。只要在三樣中懂得一樣,就算相當了不起了。而在遠古時代,人們還不懂得使用存在於自然界,對自然的運行進行調整的「精靈」之力時,精靈王伊扎就擁有了控制它們的主導權。十位被他造出來的精靈守護者,分別代替他來掌控十系精靈中的一系。換句話說,只要她們願意,是足以調動全世界屬於她們掌管的精靈,進行各種動作的。
精靈,是一切自然系魔法的來源;魔,是操縱其它事象的根本;氣,則是生命力轉化成的能量。這三種力量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共同為這世界的所有生物使用著,各佔世界上所有可操縱力量的三分之一。
而十位足以控制全世界所有精靈的精靈守護者,每一位都擁有十分之一個三分之一,也就是佔全世界三十分之一的力量。可別小看這三十分之一,這可是能塑造大地,破壞陸塊,徹徹底底將這世界的環境改變的恐怖力量。這種龐大的力量,別說是精靈守護者們了,就連創造她們的「神」--精靈王伊扎,也無法操控。
因為,所有能操縱精靈的人,都只是一位間接「使用」精靈的使役者而已。每個人足以用來操縱精靈的力量,都有一定的上限。打個比方來說,今天給一個人十萬單位的精靈讓他盡情使用,只能一次操縱五百單位的他,怎麼樣也不可能同時使用五百零一隻。
精靈守護者在竭盡全能時,僅能發揮出三十分之一力量的十萬分之一,也就是這世界力量的三百萬分之一。但就算如此,也可輕鬆的將半個國家破壞掉。
那現在的拳頭戰呢?搞不好連數十億分之一的力量都沒用上,就足夠讓夜心驚膽跳了。或許是雪迪懶散的形象,加上希爾菲等人清純無辜的外貌,讓夜差一點要忘記她們是身懷巨力的恐怖存在。
「這,這是風…風牙天舞…中高級的風系術法…」
希爾菲又隨意揮出一拳,強大的風力當場將夜的身子牽引到他不想去的方向,娣可與安娜兒等人要不是死拉住夜,說不定當場就會被吹走。另一邊溫蒂妮也不甘示弱,同樣的打出勾拳,無數瀑布從空中落下,與風糾結在一起。
「嗚…水系術法…奔流…」
夜觀戰的同時,終於想到了一個切身的問題了:給這些恐怖的少女當導師訓練,他還有命能活下來,撐到訓練結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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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桌上,白天不見的精靈守護者們都陸續回籠,就連不常與人交談的阿克羅都就座,等著享用溫蒂妮輕手烹調的美味佳餚。由於之前和希爾菲打了一架,溫蒂妮的火氣還相當大,以音速揮動著手中的水刀,將砧板上的蔬菜肉類切成無數厚度不到一公厘的薄片。
「妳還真不優雅啊…」身為精靈守護者中烹調手藝最好的兩人之一,希爾菲好死不死的,非得與溫蒂妮一起下廚不可。但兩人間持續萬年的冤仇,可不是那麼容易一筆勾消的啊!之前打了一場架還不夠,空氣中一瞬間又充滿了不安的火花。
「哼,沒人叫妳看吧?倒是妳在這做什麼,妳煮的東西能吃嗎,只會讓我們的客人倒胃口而已。在命案發生前,我勸妳還是打消嘗試烹飪的愚蠢念頭吧!」
希爾菲二話不說,手中風起,一個平底鍋就這樣直直的砸上溫蒂妮的臉。於是,未結束的戰火,又這樣在廚房中展開。
「喂,芙蘿菈,妳真的確定希爾菲和溫蒂妮她們兩個,是精靈守護者中個性最溫和的嗎?」夜望著餐桌上的空盤子與已經快要被他玩壞的刀叉,不由得深深嘆息。「如果這叫『溫和』,那我很懷疑所謂的『暴躁』會是什麼樣子。」
「我說的是真的啦,希爾菲姐和溫蒂妮姐人真的很好的。雖然她們一見面就打架,但私底下…」
「不要管她們了啦,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吃飯?!」對桌上打扮入時,翹著二郎腿,臉上還有刺青的紅髮少女,就是以脾氣暴躁聞名的火之精靈守護者--沙羅曼蛇。火精靈們一向象徵著破壞與不穩定,完完全全符合她的個性。
「那也沒辦法啊。」沙羅曼蛇身邊一個藍灰短髮,穿著宮廷軍裝,看起來很男孩子氣的少女開口說了。「我們當中最會做菜的可是她倆,現在也只能忍耐啦。」
「可是…!!」
「不必可是了,倒是讓客人空著肚子,這不太好吧?」軍裝少女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夜從她盯著自己的那種充滿寒光的眼神,清楚的看出自己不受她歡迎的事實。或許是因為他這不速之客的到來,擾亂了精靈守護者們原本平靜的生活吧?
以冷峻目光著稱的雷之守護者多兒,果然名不虛傳。
「呼∼」阿克羅正用厚厚的手套,捧著茶杯,品嚐香醇的熱茶。這世上發生了什麼,都與她毫不相干。
「既然妳這麼說,現在我就去教訓她們兩個一頓。」沙羅曼蛇突然猛敲了一下桌子,差點沒把娣可與小雨燕的魂給嚇飛。在暫停了一秒後,她站起身來,大踏步往廚房走去。沒想到希爾菲與溫蒂妮竟在此時端著大量菜餚出現。究竟她們是在什麼時候停止打架,又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所有料理,可說是無解的謎題。
「菜來了,不用動手了吧?」軍裝少女冷冷的說。
「去,XXX,希爾菲、溫蒂妮,妳們兩個下次給我小心點。」沙羅曼蛇撂下她每天必講的髒話與狠話後,就回座了。希爾菲滿臉笑容,像根本沒聽進去一樣,以高超的使風技巧將所有碗盤瞬間排放整齊。
「好厲害哦∼Nyu∼」咪深深的吃驚。
「沒有啦,只是熟練了而已。」希爾菲臉上泛起了紅暈,一旁的溫蒂妮則在暗中給她背後的死穴一記拐子。無比的痛楚傳遍希爾菲全身,但她暗自忍住了,期待下次有機會再報仇。
「那,吃飯吃飯。」夜不等主人說話,自動開始往桌面搜索,以飛快的速度將熱氣騰騰的菜加到自己的盤裡。精靈守護者們用的餐桌是大型的圓桌(中間有個轉盤的那種),手長腳長的夜,沒兩三下就把菜掠奪的一乾二淨。
「夜,少吃一點啦,這麼多人要分的…等等啊!」安娜兒沒罵兩句,就驚恐的發現精靈守護者們像餓鬼一樣,把食物當寶物般狠狠爭奪起來,各種擒拿格架的手法,在刀叉雙筷間熱烈的上演著。只要其中一人稍微的用力過當,下手重了點,就會看到元素火花從食具間迸出。安娜兒無法可想,只得舉起手上的叉子,加入這場亂戰。
「Nyu∼太過份了Nyu∼!」咪也不甘示弱,用雙叉亂入,搶到了兩塊魚肉。先不論為何這麼高的山上為何會有魚,肉質倒是挺鮮美的,咪在心裡暗自給了個九分的評比。
一個星期沒有進食的夜,不管用多少食物填胃,都覺得不夠吃。精靈守護者與安娜兒外加咪,已經搶成一團亂,要贏過這麼多隻手的方法只有…
深夜的白虹。
沒錯,就是這雷月留給夜的好貨。夜在最近發現了它的新用法,除了拿來裝人外,還有從其中伸出刀刃的功能。若一次把八顆全放出去,就等於多了八隻手來幫自己。雖然這得要用上靈力來操縱,但為了填飽肚子,值得。
「上吧,擾亂戰術!」夜一聲令下,八顆深夜的白虹一起飛了出去,各自狙擊目標餐盤。夜本身也飛快的出擊,刀叉齊上,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奪得盡可能多的食物。
「你還太嫩啊,夜!」希爾菲、溫蒂妮、沙羅曼蛇、多兒四人聯手一架,一道密密麻麻的餐具網罩住了所有的盤子,深夜的白虹被擋在外面,不得其門而入。夜的叉子在與多兒手持的刀碰觸的一瞬間,他立刻感覺到了一陣電流傳遍手掌,讓他幾乎要握不住叉。硜的一聲,叉子脫手飛了出去,牢牢的釘在牆中。
「喂,妳們別阻礙我好不好?!要體諒一下身體虛弱的人啊!」
「少騙人了,你今天下午就光顧過冰箱(阿克羅製)一次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沙羅曼蛇一邊罵,一邊繼續抵禦來自多方的攻擊。「還有,這也是訓練之一。」
「妳們訓練就訓練,不要把我給拖下水啊。」安娜兒在多次進攻失敗後,忍不住大聲抱怨。「我可是好幾個鐘頭沒吃飯的啊!」
夜一聽是訓練,心中立刻燃起了火燄,開始更積極的搶攻、迂迴前進,只盼能突破重重包圍。精靈守護者們當然不會讓他如願,三兩下就將他的攻勢全部化解。
「這種攻擊,根本就未夠班啊!」
「少囉嗦,我今天定要你們敗啊啊啊啊--安娜兒,咪,準備替我掩護。」
「好吧好吧∼」安娜兒突然覺得這種訓練愚蠢至極,但咪卻興致高昂的,與夜一起下場廝殺去了。
相較於主餐桌上的熱戰,一旁的小餐桌則是一片祥和。迷你的餐桌,可愛的餐具,裝飾漂漂亮亮的菜與甜點,是希爾菲特地為芙蘿菈、娣可、小雨燕三人準備的。套句她的話:「精神年齡不到十歲的人,就該享受為十歲小孩準備的可愛食物。」
可是,就算沒人阻礙,娣可還是遇上了大麻煩。不會用筷子的她,想夾盤中的水果肉丸,卻怎麼也夾不起來。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眼前就有刀叉的事實,固執的試著,卻屢屢失敗。
「UGuuuu∼好過份的丸子哦∼」
娣可拼了老命,努力的汗流挾背,頑固的丸子仍舊不肯聽話,一而再再而三的從雙筷間滑開。
「哈∼娣可小笨蛋…啊!」小雨燕偷偷的嘲笑著,馬上就遭到報應,手肘一擺,把身前的湯碗給打翻了,熱湯與配菜灑得一地都是。這下小桌子上全亂啦,芙蘿菈與小雨燕死命的後退,不讓湯汁蔓延到自己身邊,結果是傾了更多的菜盤。娣可則不受干擾的,繼續與跳來跳去的丸子纏鬥。
結果,這次的晚餐,所有的人都沒吃飽。在一陣激烈的手部運動後,幾乎沒人願意留下來收拾善後,累得早早上床休息。
夜,很快的降臨了。操勞的眾人很快就沉沉睡去,只有小雨燕一個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她一方面擔心碎琉,另一方面則是--空無一物的胃在向她抗議。就算想置之不理,空氣與胃壁磨擦發出的響聲與不適感也讓她無法安睡。看來不吃點東西不行,而她已想到一個絕佳的地點。
悄悄地,悄悄地,小雨燕盡可能的不發出聲響走下樓梯,溜進廚房,打開「冰箱」門,新鮮可口五顏六色的各式食物就通通呈現在她眼前。雖然有些菜的顏色怪了點,魚的長相蠢了點,但從它們身上發出來,像在說著「來吃我吧」的費洛蒙,還是深深的吸引住小雨燕。而在所有的食物中,又以一種看來像水晶結晶般的七彩果實,最有吸引人的本錢。它們看起來就很甜,那種甜甜到足以凝結成固體,讓人實實在在的接觸到。美食當前,小雨燕不顧一旁寫著「重要食材,閒人勿動」的紙片,雙手各拿起一顆水果,一口就給它咬了下去。
「!」
足以讓喉嚨膠結的甜,與一股內外夾擊的冰涼感,同時襲向小雨燕。是水果的影響嗎?不只,好像是有東西架在脖子上。即使雙眼已適應了黑暗,小雨燕仍看不清帶給自己不適的,是什麼東西。在一片寂靜中,只有數點銀光微微閃動。
「這…這種感覺…這樣的東西…該不會是…?」小雨燕發現自己的身子已不聽話的直打顫,就算想穩住也沒辦法。連低聲的自言自語,都帶著驚恐的顫音。
她終於發現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是繃緊的琴弦。在她身後的不明人物只要輕輕使力一拉,她的頭就會以完美的拋物線與身體分家。死已經很可怕了,死無全屍更是可怕到極點。恐怖感緊緊纏住了她,或許下一秒鐘她就會暈倒過去。
「救…救命啊!夜大哥!」雖然現在叫夜過來已經太晚,但小雨燕還是直覺的就叫出聲。傾刻間,她的回音傳遍了整個屋子。在這短短的瞬間,她感覺到有另一人接近了。
「啪啦!」
廚房突然大放光明,打開自動燈開關的,是滿臉倦意的希爾菲。在她身後,所有晚餐桌的座上客,通通到齊。就著光芒,小雨燕才發現,用琴弦架著自己的,竟是個比她還矮,穿著暴露的小女孩。
「糟糕,我忘了提醒妳,那七色水果是不能亂動的啊。」希爾菲的馬後砲來的恰到好處。「這是波伊荻小妹妹的專屬零食,她最討厭別人亂拿了。呵呵,偷吃她東西的傢伙,她一向是殺無赦的哦。」
「嗚∼對不起啦,救救我好不好,大姐姐?」小雨燕忍不住哭了出來,這狀況真是糟糕啊!她還這麼年輕,還有很長的日子要過啊,就這樣白白死掉了,太不值得啦。
「算了,波伊荻妳也別嚇她了,反正現在水晶果到處都找得到,大不了明天早上我再帶妳去摘不就得了?」滿頭亂髮的多兒對半夜被吵醒一事感到非常不耐,只想早點把問題解決上床睡覺。
「我要…紅色的水晶果…」波伊荻輕聲的將要說的話呼出,音量小到只有小雨燕聽的見。但小雨燕根本不在意波伊荻的說話內容,她在意的是頸上的那根弦啊!
「是的,紅色的,我牢牢的記住了。現在妳可以收掉武器,去別的地方玩嗎?」
「還要黃色的水晶果,綠色的水晶果…」
「放心啦,波伊荻,那個地方各種顏色的水晶果都有,不會缺貨啦。」睏得要死的溫蒂妮跳出來打圓場。「就放開小雨燕吧,好不好?乖乖哦。」
「有藍色的水晶果嗎?」
「有的。」
「有紫色的嗎?」
「也有。」
「我還要紅色的水晶果,黃色的水晶果…」
「妳有完沒完啊?!」脾性最差的沙羅曼蛇終於發怒了。「果然沒錯,統治暗精靈的,天生就是怪胎。妳白天像豬一樣睡了個飽,半夜沒事幹,在這裡浪費我們的時間,很有趣嗎?!」
「小紗!」希爾菲深知波伊荻的個性,知道她思考速度比別人慢三倍,並不是有意要一直重覆說過的話,正想回頭數落沙羅曼蛇幾句,波伊荻卻立刻暴走,將手上的弓弦一甩--小嘴一扁,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希爾菲與溫蒂妮當場陷入恐慌狀態。一佛出世二佛昇天的小雨燕還呆呆的杵在原地,不知要做什麼。芙蘿菈則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靜靜的觀賞。安娜兒與咪眼睛瞪得像銅鈴般--這可真是衝擊的畫面啊。
「別哭啦,波伊荻,妳看,這是妳最喜歡的水晶果果哦。」
「對呀對呀,還有這個,妳睡覺覺時都要抱抱的小熊熊哦∼」希爾菲與溫蒂妮兩位媽媽,使出渾身解數連哄帶騙,波伊荻卻哭得越來越大聲。前一刻才剛從她手裡逃生的小雨燕,現在反而開始同情起她來。
不把這愛哭鬼解決的話,今晚大家都不必睡了。咪、安娜兒、小雨燕三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集中到夜的身上,一旁的精靈守護者(除了發覺闖禍開溜的沙羅曼蛇外)們也以一種近乎期待的眼神望著他,只差沒說出「這是特訓」四字。
「嘖!」被一群人盯梢,怎麼也逃不開的夜,只得硬著頭皮接下這棘手的特訓難題。他乾咳了兩聲,照例來一段開場白:
「為了讓妳不再掉淚,為了使妳不再悲傷,為全天下所有亞人類的女性(精靈守護者含)捨身奉獻的禁忌敗家子--夜--光華閃耀的登場啦!還有各位別忘了,我可是繼承偉大男人雷月遺志的敗家子哦!哇哈哈哈哈∼」
語尾的笑聲,有點苦笑的感覺。安娜兒突然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咪則是大聲的叫好。
「希爾菲,給我一個七彩果吧。」
「啊啦啦∼這沒有用的啦∼」希爾菲雖不太相信夜的能力,她還是把手上的果子交了出去。夜走到波伊荻身邊,在眾人驚駭的呼聲中,將她一把抱了起來,毫不遮掩的,嘴對嘴吻了下去。
「!」事出突然,波伊荻驚訝的忘了哭泣,連抵抗的念頭都沒有,就這麼讓夜肆意的品嚐棉花糖般的軟唇與小舌頭。深吻大概持續了五分鐘吧?夜在徹底滿足了後,才將波伊荻給放下,摸摸她的頭,並將七彩水晶果塞給她。
「不哭的女孩才可愛哦。」
夜在呆若木雞的精靈守護者與女友們目送下,大大方方的走出廚房門。當他腳踏上門檻的那一剎那,一道猛雷與三道劍氣同時擊向他背後--分別是多兒與安娜兒發出的。夜早就預料到自己的行動會造成某人的不滿,極帥氣的轉了個身,充滿自信的伸出手,運起了靈力,並在下一秒伴隨劍氣與雷花消失在天邊,成為入秋的第一顆星。
「搞什麼鬼?!那個不要臉的人!」多兒仍餘怒未消,雷電四處狂掃,想把夜的影像徹底抹去。希爾菲在夜被打飛後,才想到要查看波伊荻的狀況--她正臉紅通通的,低著頭,小口小口的咬著七彩果。夜雖然強吃了她豆腐,但讓她停止哭泣的目的卻完美的達到了。
「我真的有辦法教這少年什麼東西嗎?」希爾菲開始不安起來。這一萬多年間,世界上究竟出了多少她無法想像的人物啊?
「白痴白痴。」這是阿克羅難得發表的感想。
----------------------------魔鬼訓練營分隔線--------------------------
「小黃,過來唷!」
「汪汪汪汪汪∼」如同汽油桶般的圓柱形身軀,在草地上轉倒無數次後,伴隨著抖動不已的舌與明亮無知的大眼睛,終於衝到了娣可身邊。美好的陽光,照射在草地上翻滾嘻鬧的沒腦袋二人組--娣可與小黃身上,顯得是那樣的晶亮耀眼。在被小雨燕與波伊荻鬧得睡眠不足,爛眉爛眼直打呵欠的精靈守護者眼中,這兩隻生物簡直就是上天派來懲罰她們的。
「昨晚鬧出這麼大的騷動,這女孩沒被吵醒就算了,還可以一覺到天亮…真是不公平。」沙羅曼蛇不住的抱怨著。「我真羨慕她那單純到不行的腦袋與簡化的神經組織啊。」
「別說了,越說我越想睡。」溫蒂妮眼睛幾乎張不開,講話也有氣沒力的。和人類不同,精靈守護者們雖擁有強大的力量,一天卻要睡十六小時才會飽足。而她們一但被吵醒,就很難以再度入睡。夜一行人的連番造次,早已打亂了她們懶散的生活習慣。
「要是雪迪姐在就好了,那就不會像現在,一切都徹底失序。」瞌睡蟲不斷的侵襲,希爾菲今天也懶得與溫蒂妮吵架,兩人之間呈現難得的和平狀態。「不過話說回來,當初把這群人弄過來的,不就是雪迪姐嗎?還有要是她真的跑來我們這,笛艾緹那傢伙也會跟著她吧…」
「別提那嘴賤的死小鬼,一想到她我就火。」沙羅曼蛇腦中浮現了許許多多不愉快的記憶。「還有諾姆去哪啦?說不見就不見,雖然她存在感已經夠低了,也用不著自我放逐吧?」
「唉∼啊啦啦∼」開始講起外星語言的希爾菲,身子漸漸往溫蒂妮那倒了下去,被她輕輕一掌推開。遠處,一個小黑點以極快的速度靠近,仔細一看是褪去風衣,穿著汗衫在跑步的夜。
「終,終點到了…」夜最後一段路根本是用爬的來完成,嚴重脫力加脫水的他,全身癱瘓兼舌頭外露,和小黃倒有幾分神似。從他身上冒出的熱氣,似乎隨時都會燃燒起來。沙羅曼蛇瞥了他一眼,無情的下了命令:
「這樣就累了?再給我跑十次『黑龍環圈』。」
「我,我已經跑了十圈啦!」一想到要深入黑龍山脈,與深及胸的積雪、超越腰部高度的爛泥、流沙、遍布深坑裂隙的冰河、到處是硫黃池與岩漿的破碎帶、隨時會崩塌的碎石路、還有充滿會把人的腳給吸下去水蘚的沼澤窮攪和,跑完沿著黑龍稜、松雞火山、冰河塔、八十八佛像山、與水晶峰等五座地勢最險峻的山峰展開,長達二十點四六公里的環狀道路,夜就雙腿發軟,恨不得當場死去。他終於見識到精靈守護者們心胸狹窄的一面--為了昨晚那快樂的五分鐘,就以訓練為由逼他跑完這障礙馬拉松。當然,有骨氣的敗家子,要有自我的主張,勇敢的虐待狂說不--如果她沒有用熱力高達攝氏數萬度的追尾火燄飛彈指著自己的話。
「廢話少說,你這體力不足的小白臉,現在就給我開始跑,否則你就一輩子別想停步吧!」
沙羅曼蛇輕推手中的火燄飛彈,夜嚇得臉色發白,連忙邁步繼續展開征途。但他也到了極限,在跑了數公尺後,就倒在草叢中再也起不來。就算是娣可拼命叫,小黃死命用舌頭舔臉頰,也回復不了一絲意識。
「小紗!妳看妳做的好事,他真的掛了啦,我們要怎麼向雪迪姐交待?!」
「閉嘴,希爾菲,不要事後才在那窮嚷嚷。妳當初可也沒阻止我啊。」
「說真的啦…」希爾菲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夜的慘狀,忍不住又抱怨了。「真要妳跑十圈黑龍環圈,妳大概也受不了吧?他這樣算是相當厲害的了。」
「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去跑?」沙羅曼蛇狠瞪了希爾菲一眼。「誰叫他要對波伊荻做那種事?」
「啊啦啦∼妳什麼時候跟波伊荻那麼好了?」
「給我閉嘴!」
「大…大姐姐…可…可不可以救救…夜哥哥…?」娣可怯生生的,可憐兮兮的向精靈守護者們求救。夜仍倒在地上,毫無意識,心慌的她雖然害怕看起來兇巴巴的沙羅曼蛇,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讓他躺一下死不了的啦…」沙羅曼蛇不耐的回嘴,但當她視線與娣可的雙眼接觸時,心卻沒來由的突了一下--為,為什麼這世上會存在一對這麼大、這麼亮、充滿這麼多淚花、如此天真無邪的眼睛呢?突然間,她發現自己陷入了極為困窘的狀態,被娣可澄清的眼神引出發自心底那無窮無盡的罪惡感。想逃開這小惡魔的眼光,卻怎麼也辦不到。而越盯著,就越來越感到同情。
「不…不愧是惡魔,連我們都被她給…迷惑住了…」全身麻痺的希爾菲,與沙羅曼蛇一樣無法脫身。當然溫蒂妮也一樣。不得已,她們只得一人抬起夜的一「蹄」,把他像被獵獲的山豬一樣抬回屋子裡。
曾是那麼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敗家子,現在卻躺在床上,連動一根手指也不能。就連安娜兒也覺得這太慘無人道了。娣可、咪、小雨燕三人不是笨手笨腳,就是年齡太小,只會在一邊哭鬧,根本不懂急救的辦法。在三番兩次因被干擾而施法失敗後,暴怒的安娜兒拿掃把把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全給轟出房間,就連她喜歡的娣可也一樣。
「妳不用…對她們…這麼兇啦…」夜以瀕死之人的口吻說著。「不過…還是謝謝妳…」
「不用謝我了,夜…你這次可真慘啊。」安娜兒話中一如往常的帶著責備,但又充滿了柔和的感覺。「我看那些女人根本就是在整你,要不要離開算了?」
「不過…是跑兩百公里而已…沒什麼的…本少爺可是…繼承偉大男人雷月遺志的…」
斷斷續續的說到這,夜就這麼頭一歪,呼出一口大氣,然後就沒反應了。安娜兒嚇得魂飛天外,急忙將能想到的治癒法術都往夜身上砸去。頓時白光交雜,滿天羽毛飛舞。一陣狂亂過後,她再側耳傾聽夜的胸口部位--還有心跳,呼吸也挺正常的。
「原來是…累到睡著了啊…」
安娜兒從沒有像這一刻般,有如此深的如釋重負感。她這才發現自己虛耗了太多的法力在不必要的治療法術上,心力交瘁到幾乎要虛脫了。「碰」的一聲,雙膝一彎跪倒在地。
「我最近…到底是怎麼了…?」汗水緩緩的沿著她的顏側滴下,墜落地面,形成一小灘一小灘的茶色斑漬。「就算是我喜歡的人,我也不會這樣子待他啊…為什麼…?」
一個人形浮現在她的腦海,與她一樣有著翅膀的少女--那少女對待夜,也是如此的體貼,照顧的無微不至。
「碎琉…我越來越像妳了…」
雖然夜最近已不常開口提這個名字,但安娜兒也不傻,她清楚,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夜總是一個人努力的鍛鍊著,為的就是要打敗烏秋,把碎琉救回來。就算他在娣可、小雨燕、咪,還有自己的面前,一如往常的歡笑著,一如往常的耍著白痴,但他心底的最深處,惦記著的還是碎琉。看夜為碎琉如此的拼命,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安娜兒就覺得他之前從天使群中救出自己的舉動,比幻覺還要虛假。
「…」一言不發地,安娜兒憤恨的敲著地板,一次又一次,強勁的力道與撞擊,讓沸騰的血液穿透了肌膚,如星點般地替地面添加新的痕跡。
「夜,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大笨蛋!」
----------------------------苦難的持續分隔線--------------------------
往後的一個月間,夜毫無怨言的,接受精靈守護者們地獄般的特訓。實際上,對他下達各種不合理要求的,只有沙羅曼蛇、希爾菲、多兒、溫蒂妮四個。芙蘿菈總是與小黃和小雨燕膩在一起,玩各種小孩子的家家酒。阿克羅仍天天在同樣的那片草原上,用空洞的眼神眺望遠方,等待那永遠不會歸來的人。而波伊荻呢?在遭到夜的毒手後,現在不論白天晚上,她都待在自己的房間中,躺在床上,緊抱著她的白兔抱枕,什麼也不做。無時無刻,她那張小臉都泛著一層紅暈,也不知她在害羞什麼。
辛苦操勞了一個月,今天希爾菲派給夜的,總算是比較輕鬆的工作了。那就是--到附近的果樹山上,替波伊荻摘她最喜歡的水晶果。
「這竹簍拿去吧,記住,要摘的是白色帶紅點的那種啊,對平靜心情最有幫助了。」希爾菲不厭其煩,詳盡的替夜解釋了「紅眼睛」水晶果的特徵,反常般親切的態度不禁讓夜懷疑她是否有所盤算。不過,在受過無數苦刑後,希爾菲就算真的想出新花朝要整他,夜也不覺得有什麼了。
「那,反正就是白色帶紅點啦,我會記住的。」夜揹起竹簍,以抱怨似的口氣回話。「反正路途不遠,我日落前應該會回到這吧?」
「啊啦啦∼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囉。這便當給你。另外,也請你幫我找找看,最近在那邊田裡偷西瓜的賊,到底是誰囉。少一兩個西瓜我不在意,但最近都是整片整片的被挖走,實在讓我受不了啊…」
夜接過了希爾菲親手做的便當,臉色變得像見到恐龍在街上散步一樣。希爾菲會替自己打理午餐?!誰知道她在裡面放了些什麼?!夜打開餐盒檢查,一陣菜香撲鼻而來--哇咧,炒七彩、鬆魚糕、八色蛋、滷味牛肉飯、外加半打的桑德拉式章魚燒--如此棒的菜色,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放心吃啦,夜,我沒有那麼卑鄙啦∼」作賊心虛的希爾菲,用她甜甜的聲音嚐試化解夜的疑慮。看夜一臉陰沉的樣子,還親自挾起了自己做的菜,嚥下肚子,來證明沒有添加奇奇怪怪的東西在裡面。
「算了,如果妳真要整我,我也沒法做什麼,對吧?」夜無奈的將便當收在自己的袋裡,心想多少相信希爾菲這一次吧--對方總不會想致自己於死地吧?只要不死,那一切都好說,這也是敗家子的生活哲學。
夜正準備出發,卻被一陣由後而來的飛撲之力給襲倒,在倒地的同時,他感覺到一張柔嫩的小臉蛋,在磨擦著他的臉頰。
「Nyu∼夜你要出去玩嗎?咪也要去,Nyu∼」
「我才不是去玩的,還有你要改掉這種從背後撲人的習慣啊!」
「Nyu∼那夜要去做什麼呢?讓咪幫夜好不好?Nyu∼」
若是不答應她,可能她會纏自己到晚上吧?--為了避免無謂的麻煩,夜只得一口答應咪的請求。但這麼一來,娣可與小雨燕也吵著要跟,再加上擔心夜的安娜兒,原本的單人行瞬間變成五人加一狗的大部隊。
「啊啦啦,既然大家都要去,那…這裡有便當!」希爾菲像早已預知到似的,魔術般地從身上,又變出四個便當。這麼一來,夜一行人的午餐,就不必自己去找了。在向希爾菲道別後,一行人快快樂樂的踏上郊遊之旅--雖然夜總有著一種沒來由的不安感。
與黑龍環圈相比,通往果樹山的路,簡直如同天堂。平直又寬敞的山路,配上沿路美麗的景色,鳥語花香,令人雀躍不已。黑龍山脈的特色之一,就是四季皆為花季,即使在嚴冬時節,也能看到這些由大地而生的寶藏,將群山點綴的五花八門。
「呼啊,空氣好清新,真舒服啊。」安娜兒已經很久沒這麼心情舒暢過了。這段路上的芬多精,似乎和別處的不太一樣,足以將腦中的煩雜穢氣,都逼出體外,昇華為寧靜與快樂。不只是人與亞人類,連身為狗的小黃都瞇起了眼,看來連牠都感受到這自然的贈禮了呢。
這趟健行可說相當熱鬧,精力過盛的娣可、咪、小雨燕,一路上不停的打鬧著。有時纏著夜不放,要他說些好玩的事,或參與她們發明的奇怪遊戲;有時又將目標轉向安娜兒,希望她唱支好聽的歌。安娜兒笑著回絕了,她對自己的歌喉沒什麼自信,怕自己一開口,就有許多人的耳膜要當場破裂。在愉快輕鬆的氣氛下,再長的山路也顯得特別短,沒過多久,峰頂略呈圓形的果樹山,就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坑滿谷的香蕉、橘子、鳳梨、波蘿等熱帶水果--這地方還真是什麼都能生長啊。而且這些果子好像不分季節,隨時都等在那任人摘取。夜也弄不清為何會有這種現象,他只微微的感到,這區域似乎有大量「命之精靈」的存在。
再往前進,就是屬於溫帶的蘋果、梨、櫻桃,還有來自異國的星月果、海藍實、氣力之果、時鐘果這類市面上難得一見得珍貴品種。娣可、咪、小雨燕三個小女孩,一見到水果就發瘋,不顧安娜兒的阻止,開始大摘大嚼。夜沒辦法,只得在這停留野餐,讓這群餓鬼吃個過癮啦。
果園間的午餐果然棒。吃飽喝足的夜,打算先往附近的西瓜園探探情況。說不定好巧不巧,就能剛好碰上那偷西瓜的小賊。由於小女孩們已躺得橫七豎八,夜決定找安娜兒陪他一起去,更何況…
「妳似乎有什麼事想單獨找我談的吧?」
「沒錯。」安娜兒見四下無人,無所顧忌的,將隱忍許久的心底話全說出口。「我要你離開這個地方。」
「為什麼?」雖然大概知道理由了,夜還是這麼問著。
「為什麼?!」安娜兒當場翻臉,不過夜聽的出來,她是悲傷多過憤怒。「還問我為什麼?!你看看你為了特訓,瘦成什麼樣子?!這一個月來,飯也沒好好吃過,覺也沒好好睡過,還要整天遭受那些女人的虐待。夜!你難道沒有發現,她們是因為兩萬年來的生活太無聊,把你當玩具來消磨時間的嗎?!」
「我當然知道,但這是我的罪…」夜面對著激動的安娜兒,平靜的答覆。「為了我過去的愚蠢與自大,這是我該受的懲罰。而且,我這個月來,的確也感到能力有長進了…至少,我的耐力跟脾氣都…」
「為什麼只要和碎琉有關的事,你就特別認真?!為什麼你為了她,就可以這樣的不顧自己?!」安娜兒在夜柔和的眼神注視下,終於崩潰,坐倒在地,哭喊了出來。「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啊!」
夜沒有回答,只是蹲下身子,將安娜兒的頭輕輕的抱在懷中。一陣帶著果香的午后薰風,從山谷間吹了過來,拂在兩具年輕的軀體上。這是第一次,夜與安娜兒緊抱著彼此,激烈的交纏著。血腥的紅蓮,此時此刻,變成了一朵脆弱無助的睡蓮。不知有多少苦澀的淚水,滑過她那仍如嬰兒般粉嫩,卻已飽經風霜的臉頰。夜靜靜分享著她所有的辛酸,而他也清楚,從這天開始,他們已不再是兩個人,而是一體了。
「我懲罰自己,有一半,也是為了還過去我欠妳的債。」
完事之後,夜背靠著一棵蘋果樹的樹幹,靜靜享受已帶有秋意的風。安娜兒赤裸著身子,裹在他的大衣中,躺在他的身邊,毫不抵抗的任由他撫摸著自己的頭髮。剛才的感覺…好特別。即使過去已有過了無數次的經驗,但從沒有像這次一樣,連靈魂都墮落進去了…
「對不起,安娜兒…我…」
「別說了…你都接受我了,就沒必要向我道歉…」
「對不…」
「叫你不要道歉聽不懂嗎?」
風緩緩的吹著,持續向那不明的終點前進。而夜的旅程像風一樣,也才剛開始…在結束的日子到來的那一天前,他將會秉持著他一貫的敗家哲學,依自己的希望活下去吧?
夜與安娜兒回到溫帶果園區時,已是下午三點的事了。想到希爾菲交代的水晶果仍欠奉,西瓜園之旅變成一場午後的親熱,夜才深深體會到「時間是惡魔」這句話的真義。不管怎樣,現在還是先跟三個女孩集合,再想辦法吧。
回到熟悉的梨樹下,迎接著兩人的卻不是熟悉的笑容,而是哭泣不停的娣可。小雨燕與咪兩人在一旁急得手忙腳亂,可是又不知怎麼辦才好。見到夜與安娜兒出現,他們立即以超越音速的速度奔來。
「Nyu∼夜,快救救小惡魔哦,Nyu∼」
「怎麼回事啊?」夜快步跑到娣可身邊,看她哭得淅瀝嘩啦的,忍不住就讓人想安慰。他正想開口問問是怎麼回事,咪就提著讓娣可哭的「兇手」過來了。
「Nyu∼就是這個壞東西唷Nyu∼」
「這個是…蜜蜂嘛!」
夜從咪的手中接過被壓平的蜜蜂屍體,仔細一看,這蜂和一般的花蜂一樣毛絨絨的,六支腳短短的,又大又黑的複眼,相當可愛。真不知娣可是怎麼惹這種溫馴的蜂類生氣的。
唯一引起夜注意的地方,就是蜜蜂腹部的一個紅色小五芒星。
「好了好了,別哭啦…秀秀∼」安娜兒一邊安慰娣可,一邊使出了她最拿手的治癒法術,打算消去娣可頭上的腫胞。可是,治癒法術的白光一碰到了那腫胞,娣可就大聲哭叫起來,好像被針刺了一樣。安娜兒嚇了一跳,趕忙將治癒法術的密度調低,娣可仍是痛得死去活來,似乎越來越嚴重。
「唔…」安娜兒完全不知為什麼會這樣,這還是四百多年來,她的治癒法術第一次失效。夜在仔細端詳蜜蜂後,右手一捲,一顆突如其來的靈力彈,就這麼當頭往娣可頂上砸去。
「Uguuu∼」
「夜你做什麼啊?!」看娣可被打,安娜兒心疼極了,將娣可緊緊的抱在懷裡不讓夜接近。仔細一看--她頭上的腫胞,不知在何時消失無蹤了。
「這隻不是普通的花蜂,而是這個。」夜將蜜蜂的屍體使勁一捏,碰的一聲,變出了一張符咒。安娜兒一見符咒上的字,就低聲驚呼:
「式神。」
「沒錯,而且還是特別的式神。我曾從我爸那邊聽過有關東方式神的事,用符創造出可遠隔操控,沒有自我意識的生命體…這應該是其中的『蜂屬』式神法,符上那紅色的五芒星,代表牠是特別偵查型,被牠的針釘到後產生的腫胞,必須要用攻擊的技法才能消除,用治療術法反而會讓痛楚增強。」
「可是…為什麼式神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Uguuu∼娣可頭痛痛啦∼」也不知是真的還假的,總之娣可就是要逮機會撒嬌,不過似乎沒人理她的樣子。
「算了,先不管這件事,西瓜賊也就推說沒見到人影好了。倒是水晶果非採不可,幫我一下吧。」
「好啦好啦,又要工作了。娣可、燕子、貓孃!準備幫忙採果啦!」
「好!」
「好的Nyu∼」
「Uguuu∼等等娣可啦∼」
「汪汪汪汪!」
水晶果被譽為果中之王,百年難得一見的奇珍,自然分布的地點就不會多。在這座果樹山的山頂處,很難得的,仍保有約三百公頃的天然水晶樹林--這可能佔全世界的一半左右。
水晶樹的特色就是那多彩且透明的樹葉,還有呈現玉化狀態的枝幹。由此可知,要砍倒一棵水晶樹,不知有多麼困難。而水晶果呢?它們可算是水晶樹在吸收天地精華與各類精靈後,隨機產生的生命之果。一顆水晶果擁有的顏色越多,其滋味與強身功效就越棒。這些果子的產量,也與土壤的清潔度有關。越接近人類活動地點的水晶樹,結的果子就越少。
夜等人現在看到的水晶果數量,只能用「恐怖」兩字來形容。大串大串肥美的果實,讓堅硬的樹枝都不得不向它們臣服,低垂到地面。
「這下慘了,我沒料到會這麼多。」夜翻閱了一下希爾菲交給他的筆記,再比對眼前無數隨風搖曳的果實--光能一眼辨識的種類,就有兩百種以上了吧。這樣要怎麼找「紅眼睛」呢?
「啊,那邊好像有一個。」
小雨燕手指的樹頂末稍處,的確有顆紅眼睛吊在那邊呢。這種高度,只有拜託安娜兒飛上去摘取了。
「不用那麼麻煩啦,Nyu∼」咪隨手從背袋中取出一截黑色鋼管--不,該說是火箭砲。沒人知道她什麼時候將這東西背上山的。從巨大槍身上散發出的金屬味,瞬間壓過了水晶果的果香,兩者混合,轉成一種噁心的味道。
「咪…這是什麼東西啊?」
「啊,夜,這是咪的最新發明哦Nyu∼就讓夜看看哦。」
說完,咪一把將火箭筒架上肩,興味盎然的瞄準樹尖的紅眼睛。其他人像是在期待什麼似的,將眼光投注在黑色的筒身,連身為狗的小黃都安靜下來了。過了大約十分中,在裝模作樣,調整完無數次的姿勢後,她大喊了一聲「
「發射!」
在咪扣下扳機後發生了什麼事,夜已記不太清楚了,因為在那一瞬間,他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彈到數百公尺外。在努力掙扎站起身後,迎接他的是如同雨點般砸下的無數水晶果。好不容易從果雨中開出一條路,回到原地點的他,見到的是一個直徑十公尺的深坑。在坑裡的除了果子外,還有許多金屬殘片,與不省人事的咪。再抬頭看看樹尖,紅眼睛依舊掛在那,高聲嘲笑著地上的這群愚民。
「這什麼鬼東西啊?!」夜一邊把咪拉出坑一邊罵。「妳看現在,我們要怎麼收拾善後啊?!」
「嗚∼對不起啦Nyu∼」
全身上下都有瘀傷,外加沾了滿背泥土,這教訓對咪而言也夠了。看她無助的樣子,又誠心誠意的道了歉--至少以夜的觀點而言--這下就算夜想當場發作,也硬是忍了下來。
「別哭啦,真是的…我還得把她們給找回來哩…」
差不多過了五分鐘吧,安娜兒等人才從山坡底下跑回來。與夜相比,她們被吹飛的距離更加長。被拋得最遠的小黃,被送回了剛才午餐的梨園中,足足花了一刻鐘才得以返回主人身邊。
「傻瓜!傻瓜!」幾隻高山烏鴉飛過,與紅眼睛一起譏諷著半身埋在果堆中,狼狽不堪的夜等人。望著夕陽逐漸西下,所有人都失去鬥志了。夜捧著裝了一堆不該裝的東西的竹簍,長嘆了一口氣:
「我們還是回去吧…」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都怪咪的奇怪發明啦。」安娜兒重重鎚了咪的頭一下,這場災難實在也夠她受的。「回去啦回去啦,真無聊。」
「Uguuuu∼要回去了嗎?」
「妳什麼時候這麼愛用這口癖了,娣可?妳以前可不會這樣的啊?」
「對不起對不起,咪不是故意的Nyu∼」
「我知道我知道,回去再說啦。喂!夜!你在做什麼啊?!」
安娜兒覺得奇怪,她、娣可、咪、小雨燕、連同小黃都已邁出十幾步了,夜還一個人杵在後頭,實在很反常。難不成他突然回心轉意,想要繼續搜尋紅眼睛的工作嗎?但在轉頭的同時,她卻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呆了:
夜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緊緊摀著自己的胸口。他體內的靈氣正不受控制的,由每一寸肌膚竄出體外,閃著變幻不定的光芒。安娜兒急忙趨近想救,卻被那股劇烈的靈氣給當場彈了開去,重重撞上一棵水晶樹的樹幹。
「安娜兒姐姐!」
「天使大姐!」
「啊!」
「汪汪汪汪!」
「嗚啊啊啊啊啊!!!!」由額上流下的血,染紅了安娜兒的視野。在一片死亡的紅中,安娜兒眼睜睜的目睹著,夜抱著自己的頭狂叫,身上的靈氣幻化為各種形狀,一會衝上天,一會又遁入地中。
他現在究竟是受著,什麼樣的煎熬啊?
「夜!」
再一次的嚐試,卻又再一次的失敗。連續的激烈撞擊,讓安娜兒感覺快要站不起身。眼前的紅色區域似乎擴大了開來,直刺眼窩深處的鮮明色調,不斷閃爍著。而在每個閃爍的間隔內,夜都在那裡,包裹在靈氣的火燄中,如同永無止盡的跳格電影般,受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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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DNIGHT / RAINBOW
這是老爸留下來的好東西,你要保存好哦。
DAYLIGHT / MOON
這是老爸留下來的好東西,你要交給喜歡的人哦。
JOY / WONDER
這是老爸留下來的好東西,你要在最適當的時機使用哦。
CHAVALA / YUU
這是老爸留下來的好東西,你要好好疼愛哦。
ANAEL / DEKKO / MI / SWIFT
這是你自己尋找到的好東西,你要細細品味哦。
MIZUHO / MISHA / NAGI / CHITORI
這是因過去陰影而來的好東西,你要耐心對付哦。
敗家子的告白書 - 第十一章 - PAY / BACK
大家要一起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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