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及生物技术对人权的巨大威胁
因特网刚开始普及的时候，很多反专制、热心于普及民主人权自由的人士（远不仅是华人）曾为之
欢呼雀跃，以为信息技术给专制政权出了个大难题，是言论自由、思想自由的福音。
几年过去了，实际情况是信息技术对言论思想自由和社会道德功罪参半。关于好处和秃子头上的坏
处，如种族仇恨团体通过因特网迅速扩张、沉溺于上网对青少年身心发育的负面影响等，已经有很
多讨论了。但我担心的是，信息技术对人权的潜在威胁还远远没有充分表现出来。
曾有大陆的朋友和我谈及IC卡在美国的情况，听说驾照、信用卡还是塑料卡，社会保险卡还是纸片，
颇不以为然。“你们老美土了！”他庄严宣告，“我们作的IC卡能装一兆信息，连指纹都可以装在里面，
现场验证！医疗保险卡恨不得整个病历都在里面了，身份证很快就要改成IC卡了！”
是啊，这对这位朋友来说是个极好的商机，我也替他高兴。但我还是宁愿用土拉巴叽的塑料片。医
疗卡里装全部病历和身份资料，丢了怎么办？会不会有人向老板揭发你有梅毒（哎，你小子说话注
意点，啊？），或者你儿子跟人吵架的时候对方冒出一句“你爸阳痿！”（赐！别告诉我老婆哦！）？
你出差到乌鲁木齐，随地吐痰被抓起来了，警察叔叔把你的IC卡身份证往手提电脑里一插，无线联
网到中心计算机，得，上个月的电费过期十天了还没交呢，您掏钱吧，补交50欠款之外再加100上
网费、250手续费。进电影院查票顺便查身份证，对不起，您曾经犯过盗窃罪，您就去买盗版回家自
个儿看去吧。提职称打架，李阴损偷了你的身份证查过，当众翻出你89年参加学运的罪行，你当场
就傻眼了吧？
这些还都是鸡毛蒜皮的例子。手机通话，政府可以随时监听甚至定位跟踪。汽车装上黑匣子，一切
对话、车速、行程都可以记录。智能房屋，连你在马桶上坐了多久都能监测。与其享受这样的高技
术未来，我宁愿跑到树丛里解决问题，至少不用担心树上的鸟儿林间的小鹿日后绑票。
现代技术是强有力的工具，而工具可以用来做好事和坏事，所以得手的工具可以让人得心应手地干
好事和坏事。政府的人力物力财力权力，个人和民间机构无法与之匹敌，所以政府在使用新工具上
永远占有不对称的优势。
人权经常造成不便利，自由可以导致混乱和迷惑，人权自由和稳定秩序有本质上的天然冲突，不可
兼得，必须妥协平衡。政府，作为管理机构，有偏爱稳定和秩序的自然倾向。如果一个社会没有宪
法、法律的体制化约束和公众意见的监督制衡，政府不可避免地会在努力维持稳定和秩序的过程当
中不断蚕食公民的人权和自由，尽管政府的领导者和执行者可能满怀责任感、正义感、道德感。信
息技术在工商业上的应用，已经可以“让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生产大量的垃圾和错误”，而今后在管理
（尤其是社会管理）上的应用，更可能让人在追求便利和安定的同时，不知不觉和日常小事的享乐
之中，失去作为独立个体最值得珍惜的权利和自由。
中国文化历来注重稳定和秩序。和西方相比，民众在人权自由和稳定秩序两极之间平衡点的选择上
明显偏向于后者，再加上形同虚设的宪法和缺乏制衡监督机制的强势政府，还有由富国强兵的强烈
愿望带来的技术崇拜，现代技术对中国民众的人权自由已经为祸不浅，将来更是前景堪忧。
下一场技术革命很可能在生物技术方面，这方面的发展已经对全人类的道德伦理观念带来了严峻的
挑战，比如基因对人的性格的决定程度、基因复制等等，人类至今不知所对，只好暂时禁止应用。
但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妖魔鬼怪们便不可能收回去了。这些问题不可能永远回避下去，也不可
能永远禁止下去，不远的将来还会出现更多、更头疼的挑战。这是所有地球公民的挑战。而对中国
民众来说，因为前述的原因，得失之间，赢面实在不大。
刚看到一条新闻，说成都出现了世界第一张“基因身份码”。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没觉得惊讶。根
据基因挑运动员、安排专业职业、定罪量刑、决定是否流产、选择配偶等等，如果都是中国第一的
话，我都不会惊讶。
只是有点悲哀。
化外
2/11/2001
(
geocities.com/huaw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