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回憶
記得你曾經說過，我身上帶有雨的氣味。
你說，只要有我在你的身邊，你就會好像身處於微絲絲的細雨中；
你會有一種很舒服，很寧靜，但又很憂愁的感覺。
我回答，這是因為我的名字中有個"愁"字和"雨"字。
你看著我，柔柔地摸著我的面，然後輕輕地吻在我的唇上..........
你說，我真可憐。
記得我曾經說過，你給我一種很變幻莫測的感覺，
就像天空中的白雲，變幻不定，神秘，也很遙不可及。
你回答，那是因為你的名字中有個"雲"字。
我看著你，緊緊地把你抱住。
我說，我要把眼前的雲永遠捉著不放。
記得和你第一次見面時，是在中一開學時的早上。
那時在巴士內，我們背對背地站著。
本來，我應該發覺不到你的存在，但是，
在無意之間，我突然聽到一段歌聲，和一把陰沉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看見和我一樣高的你的背影。
我定定地看著你的背影，一言不發，只聽著你的歌聲。
你在唱，曾很喜歡，陰陰天，因我愛，看下雨點..........
這時，巴士突然停了。
你站不穩，狼狽地往後一倒，倒在我的懷中。
我連忙把你扶著。
那是我第一次抱著我的雲，也是第一次看見屬於我的陰天。
記得在中一的那一年，我每天早上都會在巴士站等你的出現。
而每次你的出現，都會比我記憶中的你漂亮一點。
每次見到我時，你都會甜甜地說，我們今天又見面了。
而每次聽到你這麼說時，我都會小聲地說，是的，又見面了。
你每次都會看著不好意思的我，說，我這人真害羞。
是的，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我永遠都那麼害羞。
記得當你知道我自小便父母雙亡，跟隨我姨媽一家長大時，
你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那種眼神，像憐憫，像關心，也像體諒似的，
然後，你說了一句奇怪的說話。
你說，原來，這就是我軟弱膽小的理由。
我看著你，心想，雖然我個性比較軟弱，但是你為什麼說我膽小呢？
我所喜歡的雲，真的很遙不可及，永遠也令我看不透。
記得中二時，我和你升讀同一班。
由於我由小到大，都是較於懦弱，害羞，所以，即使我喜歡你，
我也不敢告訴你，因為，我是一個對自己沒有信心的人。
那時為了增加自信，像小孩的我竟然去請教阿藍表哥的好友Kent，
問他有什麼方法，可以像他那樣吸引到別的女孩。
那時，Kent看著只有五尺三寸的我，教了我一種特殊笑法，
一種笑起來牙齒會發光的笑容，叫"招牌微笑"，好奇怪。
記得在中二時的某一個Lunch Time，課室內便只有你和我。
我鼓起勇氣，使出"招牌微笑"，想對你說喜歡你。
那時你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我。
我看著你那雙眼睛，很想由此猜出你會否喜歡我。
可是你的眼睛和你自己一樣神秘，變幻莫測，我根本看不透你。
而且像我這個身材矮小，懦弱，依賴性強的人，
堅強果斷的你根本不會看上我。
最後，我放棄，我收起笑容，落泊地轉身想走。
可是，那時你竟然衝上來擁抱著矮小的我。
你不斷罵我是一個膽小鬼，連喜歡你的說話也不敢說。
然後，變幻莫測的你說了一句我想不到你會說的話。
你說，你喜歡我。
這天，雲和雨，陰天和雨天終於走在一起。
記得和你一起的日子，有很多時間都在圖書館。
每天放學，你和我總會走到圖書館的一角。
你說，我喜歡靜，所以圖書館很適合我。
我笑了笑，捉著你的手，唱起你最喜歡的"藍雨"...........
曾很喜歡，陰陰天，因我愛，看下雨點..........，
你靠在我的肩上，說我的歌聲很難聽。
我擁抱著你，我說，沒關系，因為我知道你會喜歡，
你會喜歡我的一切一切，包括優點，缺點。
你回答，是的，你會喜歡我的一切，包括我的悲哀與愁。
記得在某一個晚上，我們因為要佈置班房，很晚還在學校內。
在只有你和我的班房內，我點著蠟燭，和你享受著那份寧靜。
我從後抱著你，聽著你那陰沉的聲音所哼著的歌聲。
我問你，為什麼你會喜歡我。
你把頭靠在我的肩上，你說，因為我是憂愁的雨。
你反問，為什麼我會喜歡你。
我把你抱得更緊，我說，因為你是陰天裡的雲。
我們都笑了起來。
這晚，我和你約定，你將來手上那結婚戒指，一定會是我送的。
記得和你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吵架的原因，是因為你失約。
在中三考試完後的那天，我和你約好在圖書館見。
可是，那天你沒有來，你和朋友們去了買東西。
我很生氣，不是因為你失約，而是因為我喜歡的人，
竟然令我感到孤獨，寂莫，和被遺棄的感覺。
這天後，陰天和雨天沒有再快樂地一起。
記得和你說分手的那天，剛好是雨天。
在整個暑假裡，我們也沒有找大家，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我們分手的真正理由其實和我們之前的吵架無關。
那是因為姨媽要帶我移民到美國。
我知道後，決定和你分手。
因為，我不想你會有思念我的那種孤獨。
要思念，要孤獨，只要我一個便夠了。
我把你約出來時，你很高興，你以為我們會和好如初。
我看見你拿著雨傘，手上拿著一份禮物，在街中的一角等待著我，
口中仍然是哼著那首"藍雨"。
我拿著雨傘向你走過去，你高興得棄傘向我撲過來。
雨點打在你的面上，你都沒有理會，你只顧緊緊地抱著我。
我看著你那清秀的面，和面上那高興的表情，我的心很痛，
因為我知道，我將會離開你那高興的笑面。
最後，我用盡心和身的力量，狠狠地把你推開，告訴你要和你分手。
你嚇得呆了，連手上的禮物都掉在地上。
我怕你不死心，於是更告訴你為了和你分手，我中四時將會轉校。
你沒有說話，只是一面死寂地看著我。
而我，也一面死寂地看著你。
我要好好地看你清楚你，因為，我怕這一生內也沒有機會再看你一眼。
最後，我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這天，街道上多了兩個哭泣的人。
記得在離開香港的那天，我告訴了一個小孩關於雲和雨的故事。
在侯機室內，我在看著窗外的雨點，口中哼著你最喜歡的"藍雨"。
這時一個小孩子拍一拍我，問我究竟雨從哪裡來，為什麼雨會來到地上。
我說，因為雨不想雲感到永遠的寂莫，所以，
雨靜靜地帶著所有的哀與愁，獨個兒離開了雲，走到另一個世界去。
小孩看著我，不明白地走開了。
我看著天空中的雨點，眼睛也下起雨來。
從那下雨天起，到這幾年裡，我便沒有你的消息了。
我在美國這兒，每天也會想著和你以前的一切，包括任何一點一滴。
我會想，你現在生活好嗎？
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你的男朋友像我一樣嗎？
他待你好嗎？
你和他一起快樂嗎？
你和他每天也有去圖書館嗎？
還有，你每天還在哼著那首"藍雨"嗎？
為了再見我生命中的雲，現在，我決定回來了。
我要看看，你，現在是否仍然是以前的樣子。
我要看看，雲，現在是否仍然那麼變幻莫測。
我要看看，我，可否再次找住曾經屬於我的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