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始了.Teresa从锅里舀出块状的混合物把它倒进一个就 象粗线袜子一样的帆布袋子,然后她把袋子交给我.我压了压 两次,让混合物瓷实一些,把渗出来的汁水抹去,然后把它传给 师傅.他把它从顶上紧紧抓住,他的大手包住了我的小爪. 然后他迅速用绳子把这个疙瘩捆起来,就象在邮局捆包裹一样. 我们形成了节奏.Teresa,递给我,师傅.从某时起,Teresa 开始哼起曲子来.她哼了这么多,我都没注意到,它是一种愉快 的背景噪声.可是师傅注意到了,他吹着口哨加入了.曲调 是"我的太阳 O Sole Mio". 我们三个继续干着.Teresa装袋子,我压一压,师傅捆上.这 同时,Teresa哼着,师傅吹着.然后他们到了歌的结尾.师傅清 了清嗓子. 别,我想,他不敢. "Che bella cosa,"他唱道,很感人的男中音."Na jurnata'e sole."啊多么辉煌那灿烂的阳光.我不记得我从前听过歌词. 我很感慨有人还知道歌词.可是如果有人知道歌词的话,他 就应该知道,是不是?(不管怎么说,他是意大利人.) Teresa回应了."N'aria serena,"她唱道.她应该是很不错的 次女高音,我再次感叹她也知道歌词.她装满另一袋,递给我, 唱道,"dopppo a na tempesta."暴风雨过去后,天空多晴朗. 这一切多么甜蜜.问题是这首歌,对我来说真正的问题是我曾 在英国住过,那时候电视里有个卖假意大利冰激凌叫 "cornetto"的广告用的是这个调调:威尼斯,冈多拉,一个戴 贝雷帽的加伙用"我的太阳"副歌的调子唱"再来一个 cornetto",大家都觉得是个笑话.而另一方面,在这个意大利 山上的小镇,我们在用文艺复兴时的菜谱做猪杂肠,我周围这 两人衷情地唱着这首意大利名曲.他们知道歌词,这不是个玩 笑. "Pe'll'aria fresca,"师傅继续着,"pare gia na festa." "Che bella cosa na jurnata 'e sole,"Teresa回应,放下她 的袋子.师傅也放下手里的,做了个深呼吸.他们在为那著名 副歌的高调做准备. (别,我自己默默地说,求您了,别唱.你不惭愧吗?停下来吧.) 他们没停.他们仰起了头,把声音射想房顶,大吼着:"O sole mio,"他们同声唱着,"sta'nfronte a te! 'O sole, 'o sole mio..." (我真替他们羞愧.他们不知道这是个冰激凌广告吗?) 他们唱完后,都默不作声.终于Teresa发话了."Bravo,师傅," 她说,并擦去了眼泪. "Brava, Teresa,"师傅说,清了清嗓子. 那天晚上我走回家的时候,这副歌一直在我脑子里响着.谁会 相信我刚见证到的.没人会信.我都不信,可是又证据确凿.我 满身都是猪杂肠的渣子,我两个手指都粘在一起了,得使劲 刮洗才能把他们分开.(你不禁会想,你的胃要怎么办才能消化 这东西呢?)我脚上也都是,这没什么奇怪的,我们三个干活的 时候,猪杂肠溅的满地都是.我能听到,当我的后跟踩在路上 再要抬起来,它发出那种粘粘的吸杯的声音.而同时副歌继续 回响着.事实上,我在哼着呢.它也许是名曲,也许是广告曲. 可我得承认,挺上口的.我也不曾记得还有什么工作人们是唱 着干活的.我喜欢他们这么干.我喜欢我在这儿,制做这种奇怪 的食物. From "Heat (An amateur's adventures as kitchen slave, line cook, pasta-maker, and apprentice to a dante-quoting butcher in Tuscany)" by Bill Bufo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