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我選2002年的全年金曲,我一定會以〈閃靈〉作為全年之冠
。那是林夕近年來一次意象密度奇高的示範作,而對類型的把弄及
嬉玩,教我有回到他成名作〈傳說〉時代的聆聽快感。
〈閃靈〉很清楚掌握從影像而來的驚慄片類型靈感,而林夕實情上
也充分利用了影像的前文後理來強化作品的意涵。《閃靈》(The
Shining)本事中的想像破壞力、《不速之客/嚇》的雖死猶生,都
是和內文互相配合意境的插入用法。但整首詞的最有趣地方,是它
的兩重敘述詮釋可能皆並存;簡言之,即無論為男方或女方為死靈
,都有其自圓其說的解法,現在卡拉OK版的拍法(以楊千嬅為女鬼
),反而是一簡化了可能意含的處理!
以男方為鬼,其實為較順從文意的解法。因為銀幕上的角色乃至身
邊一切或存或歿的靈體,都有男友附身的感覺,於是「所有主角逼
我在填命」成了情殺案的事後心理困擾(「誰抱著你欣賞這好戲我
怎麼解答」),而殺機也是由電影而來──因為那是男方常帶女友
看希治閣的下場。
以女方為鬼,則是典型的《鬼眼》式佈局──即死者以為自己仍在
生而抗拒已死的事實。「教我何以獨自活到五更」已含蓄地交代了
她為死靈的可能,而仍以「活」來看待自己的午夜生活;「看透我
的慘淡」更一石二鳥點出自己的心虛及死靈神色。
從驚慄片的影像類型出發,而能以歌聲傳達來相若的驚撼力,且有
深一層的敘述詮釋趣味──那是林夕為我們帶來的2002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