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楔子
「不管怎麼說..P在女同之間和我們的相處總是比較被動且需要被照顧，
如果不能讓她感覺到自己的愛是值得她托付的，那我們是不是還不夠勇敢？」
「很意外的....她後來選擇了我。不過更令人意外的是，在我後來認識的很多朋友裡，
他們都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放手一搏，才發現她們所要的
真的就只是一個要她安心能給她力量的承諾和懷抱罷了。」
開頭……
是一具跳樓身亡的女屍……
以下為死者的日記。
為表示對死者尊重，以下出現人名皆為假名。
瀕臨惡崖 1
如果我說我愛上了妳，妳還會當我是妳最好的朋友嗎？
我不敢問，也不敢想。我只敢靜靜的待在妳身邊，聞妳的髮香，想我的心事。
妳常笑著對我說：「我是冰，而妳融化了我。」
妳知道嗎？其實我真正希望的並不只是這樣，我所盼望的是讓妳在我的懷裡融化，
而不是在名字上的巧合。
「艾思」，像冰一樣的名字，妳的父母可真會取呢。但他們沒料到妳會遇見我，
「陸雪蓉」，雪，融化。於是我們成為一團模糊，一團渾沌，分拆不開。
因為妳說：「陸留長髮比較好看。」所以我留了，再也沒剪過。
是默契嗎？妳卻執意蓄著一頭短髮，像一個純潔無瑕的少年。
我總是乖乖的坐著給妳梳頭，用妳的手指。
當妳修長的指滑過我的髮際，我不禁微微地顫抖起來。
那比任何親暱的動作都還要令我心動。
妳在我耳際輕輕說了幾句話，但我無法分辨句意。
妳呼出的熱氣讓我整個人都恍惚了起來。
我多想回頭吻住妳的唇啊，如果可以的話。
妳薄而淡紅的唇一次又一次的誘惑著我，
若我再衝動一些，很可能我的舌早已在妳口腔裡肆虐了。
瀕臨惡崖 2
我躺在純白色的長方形空間中.
想必這是病房, 但為何我會在病房?我看看自己, 從頭到腳正常無比.
床邊的櫃上有面小鏡, 我攬鏡自照,
看見一具死屍正狠狠瞪視著我.那是我....嗎?
一陣劇烈的頭痛把我擊倒,
再度昏迷........
我看見妳了.
妳笑咪咪的躺在...躺在!?
那也是我!?
我被我自己全然搞瘋了,
這是什麼世界?
無數個自己, 真正的自我反而被遺棄在這?
我終於懂得這裡是什麼病房....
"精神病房"
無數回憶之潮慢慢向我腦內的淺灘逼近,
規律的節奏令人心情安穩.
所有的回憶都是妳,
和妳去北投,
去陽明山看星星,.....
都是妳.
於是我嚎啕大哭.
--
這是頹廢的年代，這是預言的年代。我與它牢牢的綁在一起，沉到最低，最底了。
我以我赤裸之身做為人界所可接受最敗倫德行的底線。
在我之上，從黑暗到光亮，人慾縱橫，色相馳騁。
在我之下，除了深淵，還是深淵。
但既然我從來沒有相信過天堂，自然也不存在地獄。
是的在我之下，那不是魔界。那只是，只是永遠永遠無法測試的，深淵。
瀕臨惡崖 3
我很喜歡絕愛第二部,"bronze"
裡面有幾句話簡直像一把利刃把我劃得滿身是血....
——我不知道如何去愛，
因為我沒有被愛的記憶，
只會用身體去硬碰硬、傷害自己…
不能再二度傷害，要好好保護自己。
絕對不分開，我會拼命地守護著你。
不成為你的負擔，也絕不會背叛你。
要成為你需要的人，要能讓你幸福。
要一生都愛著你！
雖然只有這些…但還是不夠…
雖然你就在我身旁…
——像這樣子 互相擁抱著，
我就能確認自己的存在。
我…
要用全身…來接受你。
而你是那麼需要我啊！
想要信任的心情，
以及不相信世上有「信任」這兩字存在的自己——
我聽到這樣的我，正一點一點…
發出聲響，逐漸地崩潰——
不安…
被不安自身擊潰。
雖然我是…
如此地需要你…
雖然我看得見身體結合的瞬間，
卻看不到 心靈相繫的永遠！
如果這些套用到我們身上,
其實也是滿適合的噢.
我是如此絕望的愛著妳啊.
瀕臨惡崖 4
妳玩弄著我長長的柔順的黑髮不發一語,
算是一種幸福嗎?
我也不清楚, 說真的.
"長髮為君留".....真沒想到這樣古典的東西,
我竟然會有實現的一天.
我開始懷念從前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想和妳在一起的日子,
天真純潔而遙遠.
Neruda,聶魯達
其實他名字的發音有點像日本人說....
我半開玩笑地向妳說
妳佯怒,拿起二十首情詩與絕望的歌拍我的頭,
我笑著躲開,躲開....
躲進妳的懷裡.
"雪,妳別耍賴了,快起來啦...."妳有點懊惱的搖我的肩膀.
我惡作劇的打起哈欠來.
"不然我會忘記你喔. 愛情太短,而遺忘太長."
我坐起身,瞪妳一眼:
"不准妳忘記我,即使妳不愛我也不准忘記我."我在心裡這麼說.
嘴裡講的卻是:忘就忘吧反正我也會忘記妳....呵呵嘻嘻哈哈哈...
妳伸出手搔我的癢,我更如一隻火雞咯咯笑個不停.
好啦不鬧妳了....我站起身回到座位,妳卻拉住我....?
妳在我耳邊輕輕講了一句:"妳不像任何人."
我想了好久才懂妳那時的意思.
妳不像任何人，因為我愛妳。
--
不為什麼地就是很快樂
唯有快樂的時候可以肯定
你再也再也不會責備我
背著你背著你哀愁
哀愁我的快樂
——夏宇《背著你跳舞》
瀕臨惡崖 5
我大概已經瘋了噢.
掛在網路上採集別人的簽名檔像在採集果實.
如果瘋了,
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想妳到發狂.妳不在我身邊讓我幾近歇斯底里.
許許多多人的簽名....
不知道為什麼 看完眼眶濕了 心好痛好痛
多希望妳這時在我身邊呵....
因為覺得有一種惡寒 在心底蔓延....
瀕臨惡崖 6
想找一個...
在我懷裡盡情大哭的女孩子......
如果月光能代替我守護妳,
我便可以安心的離開妳.
我想讓妳得到幸福 請讓我走 到不是這裡的地方
這樣 我才不會連累妳 不會牽掛妳
不會再想念,妳.......
想見妳呵......
並不是見不到妳 而是不敢見妳
怕妳不理我不想我不要見我
祈禱 妳的心裡也放晴....
"東邊日出西邊雨 道是無晴卻有晴".......
那麼 飛向月光吧 在銀色月光下
翩然起舞於妳心底....
我要妳的薰衣草妳快拿出來妳送我
的薰衣草我好想要妳的薰衣草﹍﹍
我好想妳。
好想妳。
想念，
妳。
「但是如果是現在 我願將自己的溫柔專情
用雙手捧著送給你
望著寂靜的彼方純淨無垢的你
遲來的話語是否已無法傳達」
妳是如此純淨無垢
而我已滿身傷痕 污穢不堪
逃離妳......但，逃不了.....
「我想讓你幸福
不願放在胸中的未來夢想
被悲傷的淚水浸濡
我要與你相偎相依」
我想讓你幸福啊...但妳為何總是不斷靠近我呢?
那只會帶來惡意與悲劇罷了.....
雪花的快樂 我的快樂 即是--
妳快樂
思念是祝福的延續......
若不是因為愛上靜靜的妳.....
我怎麼會弄得心寒寒的.....
不想再傷害妳了
請讓我
悄悄的向妳說再見......
瀕臨惡崖 7
「—————— 你看見我了嗎你聽見我了嗎你看到我站在那裡了嗎為什麼你要把
這盞燈打開你不知道我在那裡睡覺嗎為我祈禱吧幫我感受我所付出的力量當我
的心被擊碎時我所認識的自己就已經被奪取了呀所有我所計劃的事從我指縫間
滑過所有我的夢突然都空虛啦空虛啦空虛啦空虛啦空虛啦空虛啦空虛啦空虛啦」
——譯自小紅莓「Empty」
妳愛我，妳不愛我，妳是愛我的，妳其實並不愛我……
我不愛妳。
我不能愛妳。我不敢愛妳。我不想愛妳。
我不願意愛妳。
我不得不去愛妳。
我不由自主的愛妳。
我不停不停不停愛妳。
我只是不敢說出我愛妳。
我是如此浸在淚水裡愛妳。
我寧願死也不足惜的愛著妳。
我愛妳。但妳不會愛我。
「今夜我可以寫下最哀傷的詩句。寫，譬如，『夜鑲滿群星，而星星遙遠地發出藍光
並且顫抖。』夜風在天空中迴旋並歌唱。今夜我可以寫下最哀傷的詩句。我愛她，
而且有時她也愛我。如同今晚的夜，我曾擁握她在懷中。在無盡的天空下一遍又一
遍的吻她。她愛我，有時我也愛她。怎麼會不愛上她那一雙沈靜的眼睛呢？今夜我
可以寫下最哀傷的詩句。去想我並不擁有她，感覺我已失去她。去聆聽廣闊的夜，
因沒有她而更加廣闊。而詩句墜在靈魂上，如同露水墜在牧草上。我的愛若不能擁
有她又有什麼關係？夜鑲滿群星而且她沒有與我在一起。這就是一切了。遠處有人
唱著歌。遠處。我的靈魂因失去了她而失落。我的視線試著要發現她，好像要把她
拉近一樣，我的心尋找她，而她並沒有與我在一起。相同的夜讓相同的樹林泛白。
彼時，我們也不再相似如初。我不再愛她，這是確定的，但我曾多愛她！我的聲音
試著找尋風來碰觸她的聽覺。別人的，如同她曾接受我的千吻一樣，她將會是別人
的了。她的聲音，她的潔白的身體。她的無止盡的雙眼。我不再愛她，這是確定的
，但也許我愛她。愛情太短，而遺忘太長。藉著如同今晚的夜，我曾擁她入懷，我
的靈魂因失去了她而失落。這是她最後一次讓我承受的傷痛。而這些，便是我為她
而寫的最後的詩句。」
聶魯達。又是聶魯達呵……
這到底叫什麼名字什麼題目我已經忘了。「絕望的歌」？
似乎是。
不過我絕望的時候是一個字也唱不出來的，妳知道。
唉。愛情太短。
而遺忘太長。
「妳快要忘記我，而我就來了。」
給妳猜猜吧。我笑著。
瀕臨惡崖 8
熱氣繚繞。這是北投，一家小小的溫泉旅館。
這是什麼時代呢……我寧願現在是日據。
如此便可以看見妳穿浴衣的模樣。笑了。
妳一頭濕髮向我走來。有韻地，彷彿帶著一種神秘的節奏，
讓我想起敦煌，天女，仙樂，飛天……
光華燦爛的女體。我不禁微微暈眩起來。
妳加快腳步，把我扶住。「妳怎麼啦？不舒服啊？」
沒有。只是太幸福了。
幸福到不可置信的地步。
考完聯考了。大一上的期末飛過之後我和妳到了這裡。
偷偷談戀愛。親吻。擁抱。以及其他。
唉，老闆還傻傻的問：「先生小姐住雙人房嗎？」
妳就是頭髮太短了才會這樣啦笨蛋。
我也希望妳是男孩呢。如此，
便能大大方方挽手在西門町逛街看電影照拍貼……
不過我現在只想好好洗一遍。
我正想走入浴池，妳拉住我。
「？」我歪著頭不解的看著妳。
妳緩緩解下衣物。我傻了。
在浴池中我們瘋狂的擁抱著親吻著愛撫著，彷彿下一秒鐘便會死去般的，
絕望的相愛。
我們像是兩顆小小的鈉，在水中旋轉，然後炫麗的炸裂。
呻吟喘息濕潤撫摸溶解……
我為什麼會這麼愛妳？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別說話……」妳堵住我的唇。
肥皂泡沫在我們之間形成一種絕妙的滑，
肌膚在歡唱在緊緊相吸在說著：
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
終於回到房間了。妳貪戀的貼近我的耳際，
輕輕舔著我的耳垂。
「不要啦。」我推拒著。
妳更得寸進尺的吞入口中吸吮起來。
我已經不再是我了……
因為我看見自己淫蕩的姿態。紅豔豔的唇。
於是在澎湃浪潮裡昏去。
我們已經是罪人了吧。
有著漆黑羽翼的小鳥啊，
有著污穢毛皮的小羊啊，
那就是我妳了。
即使死了我也還要愛妳。
瀕臨惡崖 9
我做了一個夢，在妳懷裡。
夢裡我是一個單翼的天使，羽毛好黑好黑。
妳微笑著向我走來，伸出手，我幾乎以為妳要擁抱我了，
但卻是猛然的推擊。
我身後是比羽翼更加闇黑的深淵。
在惡崖邊緣我即將掉落，而妳的手已然收回。
潛向深藍？嗤，那不過是某些人類的夢話罷了……
在藍天下我不停墜落，墜落，彷彿一勺靜美的小花朵，
單翼是飛不起的，妳可知否？
淚水成等加速度和我同時落地。
我哭了，淚水滂沱。
睜開眼，再閉上眼，再，睜開我膽怯的眼。
妳好擔心好擔心的看著我：「做惡夢啊？」
嗯。對啊。我做了好可怕好可怕的一個惡夢。
夢見妳要把我推下一個懸崖噢。
「那我要讓妳再作一次夢，夢到我們兩個一起掉下去……」
好哇。我不會拒絕。
瀕臨惡崖 10(end)
「要喝酒嗎？」我拿著梅酒問。
妳點點頭表示同意，我倒在晶瑩的玻璃杯組之中。色澤誘人。
那組玻璃杯好像是去年西洋情人節買的吧？
上面還有lesbian的字樣喲。真好玩。
什麼壓力也沒有的日子實在甜美到令人難以相信的地步了，妳不覺得嗎？
不要光喝酒也聽聽我說話……嗚……不要用吻來敷衍我……
我的長髮纏繞住妳的手指，癡癡的。
像一陣火，慢慢燒的妳喊疼。深情的火焰，只為妳點燃。
記得科展嗎？
那些培養皿和小小生物們……
草綠鮮綠亮綠每一個看來都好可愛噢。
黴菌像世俗的壓力一般不停蔓延蔓延蔓延……
最後是一盆滿滿的暗暗的黴。
牠們卻為我們帶來了掌聲和獎金，真諷刺。
喜歡看月亮。喜歡和妳一起看月亮。
我們躺在擎天崗上看月亮，坐起看台北那座遠遠的不夜城。再躺下看草看花看妳看我。
初吻？不，是第一次在妳懷中融化。
之後回到車上睡去。
月光那天好溫柔，好明亮，
像一件輝夜姬的和服，輕輕的把我們裹在裡面。
誰知道當時的月光已經不會重現，當時的天真也不會復活，
當時的單純的我們已經死在流言裡。
死。是的，死亡。
死是最後的逃亡急行，
逃離這世俗的中傷與謊言，
逃離這社會的道德規範和大眾壓力，
逃。
但逃的掉嗎？啜泣。
妳抱住我。我亦然。
火在燒煙在飄而我的意識正逐漸模糊……
「後悔嗎？」
才不呢。永不後悔，只要身旁有妳。
即使是墮入地獄也要陪妳一起去。
「這世界的本質不適合我們。」
同學A：她們不是同性戀！
（我們只是純愛而已，而且我不會愛上其他女子噢。所以我不是同性戀。）
老師B：她們是因為最近有些問題……
（對呀對呀我在和妳吵說吻痕不要留在脖子上喲不然出門很那個耶……）
校長C：我們學校不會有這種事。輔導室也沒有她們的記錄。
（哈 反正我只求那張畢業證書 妳說我不是這學校的我也不會抗議）
報紙說人們說學姐學妹說……
反正我愛妳。管她們說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