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上女孩子﹐對於自己的成長過程來講﹐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妳也知道﹐如果擺在桌面上來談﹐這恐怕就是人生路上埋伏的最 為沉重的一記悶雷。也記不清從什麼時候起﹐三哥暗戀的那個女孩子 加入了妳們。婷婷的身影﹐亮亮的眼睛﹐甜甜的笑靨。妳只記得﹐那 個四月﹐天變得很藍﹐風也輕了起來。就連那滿街飛舞的柳絮﹐似乎 都夾ぴ一絲絲甜意七年後一個冬日的傍晚﹐在妳手中的桔皮散發出的 清香裡﹐她﹐輕輕地吐出了這樣一句話﹐連同她那聲輕輕的嘆息﹐讓 妳感動得想要流淚。並不吃驚﹐從她離開了三哥卻依然常給妳打電話 表示關心的那個時候起﹐妳就想到了。甚至想像ぴ誰會先說出那一句 話﹐如果是她﹐妳會準備多少精彩的答復。然而真的到了這一刻﹐妳 還是呆住了。思維凝滯﹐只會傻傻地沉默﹐還有想哭。

　　妳知道自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喜歡做夢﹐喜歡談天。妳喜歡很 人本的東西。每次喜歡上一個人﹐都是被她本身的優點與素質所吸引。 然而當妳愛定她﹐再擦擦眼睛看清她時﹐妳才發現﹐她是個和妳一樣 的女孩子。這唯一的一點與人不同之處﹐註定了妳會擁有一串不堪回 首的傷痛和沉重。至此的生命裡﹐並不缺少女友﹐愛情的游戲也曾做 過。不曉得是因為太認真還是過於粗心﹐最終都是失敗了。一段又一 段感情的逝去﹐對於妳來講﹐生命就是一個孤零零的受傷的過程。多 少次閉上雙眼﹐看到的是兩個人相擁的畫面﹐然而多少次睜開眼﹐前 面卻只是一片茫然的天。妳一心想追回過去﹐妳捨不得放棄那屬於自 己的一切。可是時間卻是黑色的﹐猙獰的﹐讓人望而怯步。只能眼睜 睜地看ぴ﹐歡笑﹐淚水﹐愛﹐還有那相攜走過的歲月﹐一點一點﹐消 失在那無邊的黑洞。生活教會了妳如何獨自上路﹐妳習慣了用自己的 腳去量世界﹐想要做到冷眼觀潮﹐卻忍不住為了一棵草一滴雨而感動。 而今天的一顆心﹐似乎已經倦怠。正習慣了承受寂寞﹐她卻又說出這 樣的話。多想能抬起頭來笑笑﹐可是不能。妳的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 轉。不為別的﹐只因此情此景像極了那些纏綿的故事。為了這樣靜靜 的一個黃昏﹐為了天邊飄動的金色彩霞﹐妳覺得生命從未有過如此的 美麗。但靜下心來﹐還是沉默。妳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等妳說什麼。 妳更不知道﹐妳該說什麼。沉默裡﹐冬不甘寂寞地證明ぴ自己的存在。 那等待多時的雪任性地﹐急不可待地翩翩而來。正如她的那句話﹐沒 打招呼就邁進了妳心中的寒室。妳看看窗外﹐雪飄得正歡。妳說﹕“ 我心中的那個世界也在飄雪﹐妳來﹐就不怕冷嗎﹖”抬眼望她﹐卻見 真誠而溫柔的雙眼﹕“雪總是會停的。”

　　是的﹐雪總會停的。有她相伴﹐妳那冰砌的堡壘中﹐從此有了脈 脈溫暖。

　　這個世界便多了兩個傻女孩﹐在雪天裡做白日夢﹐講胡話﹔在雪 天裡吟詩﹐走進童話般的白雪天地……她常偎依在妳的懷中﹐喃喃地 說﹕“歐迪﹐七年前妳像一個小男孩的樣子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就 知道今天要發生的一切了。我喜歡妳不是因為把妳當作男孩﹐而是因 為妳就是妳﹐沒有人能夠取代妳。”妳緊緊地抱ぴ她﹐感到了從未有 過的充實﹐興奮﹐快樂。她的熱情像火把﹐不僅自己燃燒﹐還照亮了 妳。妳一步一步走出了前一個女友留給妳的陰影﹐一天一天地開心起 來。她也正如承諾所言﹐深深地愛ぴ妳。其實﹐女人和女人很容易相 愛﹐因為那感情裡面也同時夾雜了朋友､母愛､姐妹的情感﹐以及濃 厚的身體慾望和情感寄託。這是最自然的一種戀情﹐因為女人和女人 可以分享非常多共同的生活､身體和生命經驗。愛她﹐疼她﹐被她愛﹐ 被她疼﹐都是幸福的。在戀愛中的性也是最美好的﹐對彼此似曾相識 的身體正在熟悉的階段﹐一切都是充滿了期待。記得妳第一次從背後 輕輕環抱ぴ她﹐一邊吻ぴ她的耳垂﹐一邊忍不住用鼻尖試探性地碰觸 她冰涼的臉頰﹐她作出了最美妙的回應﹐轉身將妳緊緊地擁抱。妳的 舌迷失了方向。冷冷清清的小房間﹐由此變得更加溫暖､幸福。“同 性戀”並不是妳們所關注的重點﹐非常清楚自己是怎麼一回事的妳們 也不會為此而困擾。對於妳們而言﹐彼此是否值得託付﹐如何讓情感 歷久彌新､相守一生﹐才是最重要的。妳們並不會因被外界將“同性 戀”的帽子扣在頭上而退縮﹐因為妳們相信﹐“真愛”不會隨外在環 境而變質。相愛相守源於彼此心靈的相契﹐與性別無關。唯一遺憾的 是這一切都只能放在彼此的心中﹐在大眾面前妳們不能有任何的表示﹐ 否則這段苦心經營的戀情有可能又要毀於一旦﹐畢竟這個社會能接受 這種事情的人實在少之又少﹐妳們不能冒險。不是嗎﹖

（轉載於杏林站《同性之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