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St. Goar

當初和Amilus對話留言板,現在成了Sam的家庭連絡簿,Sam吃多少cc的
奶、大便什麼顏色、身高、體重,以及什麼時候開始吃手、翻身,都在
這裡有記錄。Karen也將Sam的照片貼了上來,跟我簡直一個模子刻畫出
來的。我也貼了張我小時候的相片作為比對之用,換來Karen的一陣嘲弄,
我當然挑了一張跟Sam最為相像的照片貼上去,只不過那是張裸體照罷了,
她竟說我是陰莖崇拜者,我反駁因為她沒有所以忌妒我。

我也收到Karen寄來Amilus的錄影帶,她抱著Sam。她還是和以前一般白
皙,稍微胖了一點,看起來更垂涎欲滴。蓄長髮的她,看起來更溫柔了,
藏在髮間若隱若現的肩,我曾經輕咬過她一口。Sam總是朝著她柔軟的胸
磨蹭,看來這是餵母奶的後遺症,Amilus的胸部大了很多,這是為人母
的驕傲。她親吻Sam的頰,從略略鬆弛的領口隱約看到Amilus粉嫩的乳房。
我不由得開始忌妒Sam,看來他已完全地霸佔了Amilus。

Amilus的笑是那麼滿足,她高舉著Sam,抱著Sam踩著舞步,1-2-3,1-2-3。
Sam的笑也是那麼滿足,由上而下地盯著媽咪目不轉睛,兩隻蹄膀腿蹬啊蹬
的。一年了,第一次透過電視畫面看到我的妻子以及出世不久的骨肉。我也
該讓爺爺奶奶看看他們的媳婦與孫兒才是,還是算了,先找到Amilus再說。

對於爸媽而言,他們可能完全察覺不出我有什麼變化。我一樣地兼家教、過
暑假,然後開學、規律地上課。如果說有差異,則是我用功程度明顯地增加,
還有這學期我搬回家裡住了,過了一年的學校宿舍生活也夠了。搬回家裡住,
其實這是為了將來Sam回到家中做準備,也是為了Amilus的有朝一日。

Karen :我找到Amilus了。

這已經是Amilus將Sam送到芝加哥的三個月後了,我早已經開學。也許是因為
承諾了Amilus,這學期一開始我就發憤圖強,每天過著吃飯、看書、運動、睡
覺的日子,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我沒有Karen那種找人的功力,所以只好拼
命用功,也算是一種發洩也是寄託。

Seal : 她在那裡?

Karen :德國萊茵河畔一家規模不大的療養院St. Goar。

Seal : 接下來該怎麼辦?我雖然有機票錢,可是還要上課。

Karen :那家療養院環境很好,我打聽過了,非常昂貴的修養所在,我想
Amilus把所有積蓄都投入了才是,這也顯示出她的決心。

Seal : 妳會去找她嗎?

Karen :說不定讓她接受治療對她比較好,我寫了一封信到給療養院,詢問
Amilus的狀況,Amilus的主治醫師很快就回信給我,我剛剛才與她
的主治醫師Roland電話交談過。

Seal : 所以妳早就知道Amilus在哪裡了對不對?每次都這樣!都到最後才
告訴我!那她還好嗎?

Karen :我是上星期才知道的,總得先查證一番吧?Amilus恢復速度不算快
,但是總算還有慢慢恢復的跡象。Amilus已把過去種種都告訴了
Roland,就治療而言,算是跨出一大步,Roland說她表現了極強的
決心。

Seal : 怎麼樣才算治療好?又是依據什麼Amilus需被判定成心理病患?

Karen :Amilus又開始沒來由的躲藏,Sam送回來之前,她已經躲過兩次了,
一次躲在廚房裡、一次躲在衣櫥中,都是被Sam的哭聲喚醒。

Seal : 她的確不適合一個人照顧Sam。

Karen :而且她到現在害怕碰觸人體,她不許人家觸摸她,即使是在她手上
輕輕一觸,她便全身發顫,她說別人的觸碰好似烈火灼燒、疼痛難
耐,因為她全身都是傷口。

Seal : 她為什麼要受那麼多苦?真不公平。

Karen :後來她在英國的心理醫師建議她轉診到德國的這間療養院進行治療,
她接受了,才託人把Sam送來,隨即立刻飛到德國。

Seal : 醫生有沒有說,大概要多久?

Karen :他當然無法給一個明確的時辰,不過他說我們可以寫信給Amilus,
他會在適當時機交給Amilus。不過他暫時不會讓Amilus寫信給我們,
因為書寫對於Amilus影響太大,她總是在書寫時胡思亂想。

Seal : 我看過她的筆記後,我也這麼覺得。

Karen :Roland了解我、你與Amilus間的關係,他認為讓Amilus看看我們寫去
的信,應該對於治療有相當助益。不過醫生有交代,語氣盡量平順,
多寫些關於Sam的事。不要一直push Amilus康復,這樣會給她帶來太
大壓力,她真的已經盡力了。

Seal : 嗯,我知道,還有其他要注意的事嗎?

Karen :喔!醫生會看我們寫去的信,你不要又色性大發,亂寫哪!

Seal : 還好妳提醒我,醫生看得懂中文?

Karen :據說有翻譯,那裡的病人來自世界各地,是以錢堆出來的優質療養院。
和傳統我們在電影看到那種杜鵑窩,有相當的差異。

Seal : 從什麼時候我可以開始寫信去?

Karen :我會E-mail地址給你,隨時都可以寫去。

Seal : 今年農曆年,我想把Sam接回台灣,一放寒假我就到芝加哥找妳。

Karen :那麼快啊?我真的也很捨不得Sam,不過畢竟你是他的父親。不過今年
寒假,我會到台灣,我把Sam帶回去好了,他現在會認人了,我怕你無
法帶他坐飛機。

Seal : 來我家過年吧?熱鬧熱鬧,我父母很好客的。

Karen :到時再說囉~,你跟你爸媽說Amilus和Sam的事了嗎?

Seal : 既然找到了Amilus,我今天晚上就跟他們說。

Karen :你要怎麼告訴他們?

Seal : 我爸媽本還就見過Amilus,我就告訴他們就是那時候有了孩子。當然
妳與Amilus的戀情,以及妳們設計我的這兩段要省略。

Karen :那你怎麼解釋我?

Seal : 妳是Amilus的朋友,受託照顧Sam。

Karen :你會告訴他們,Amilus正在接受心理治療嗎?

Seal :會,畢竟她是我兒子的母親,我父母應該會以憐惜的心接受Amilus的。

Karen :先祝福你了。

當晚,我跟爸媽說了Amilus與Sam的事,也給他們看了錄影帶與照片,Sam長得
那麼像我,爸媽自然愛屋及烏,也沒有什麼好懷疑的。只是,免不了被老爸數
落一陣說我置妻兒於不顧、闖下那麼大的事到現在才來解決...。媽媽則在一
旁哭著,急著要把Sam接回來,還忙著要去德國看Amilus。我寧願被罵臭頭,
只要他們能接受Amilus,爸媽關心Amilus的態度,讓我感到窩心,他們承認
Amilus這個媳婦了。

罵歸罵、哭歸哭,當我們再一次溫習Sam與Amilus的錄影帶,爸媽總也忍不住
開懷地讚美Sam長得好、又健康,連「增一分嫌太肥、減一分則太瘦」的句子
都用上了。爸還說,這樣就不用等著抱孫子了,媽則說,當初她見到Amilus時
就覺得這個女孩與我們家有緣,沒想到一年不到,就幫我們家添了個孫子。

次日,我放學回家,我房間裡多了一張娃娃床。爸媽討論的結果,白天媽媽
在家帶孫子,但是晚上Sam則跟我睡一起。想到我們家將多一個可愛的嬰孩,
到時Sam應該已經會滿地爬了吧?

"
Amilus,

我們系上有一位教授,個性非常奇怪,一學期只考一次試。
有一天,教授走進教室,手上還提了個鳥籠,只見那鳥籠外
用一條黑布蓋著。

教授說:「今天要考試。」

那天有來的人都很高興,沒來的人註定那學期要當掉了。但,
只見那教授把鳥籠外的黑布捲上一截,只看到一雙鳥腳在那
跳。

教授說:「請問這是什麼鳥?」

大家聽了都變臉,這時,有一為學生站了起來,準備要走。

教授看到便叫住他︰「說!你叫什麼名字?」

那學生便走上前去,捲起一截褲管:「請問我叫什麼名字?」

好玩嗎?這當然只是個笑話,我們系上的老師沒那麼離譜啦~,
只是上次在網路上看到這則笑話,還指明是我們系上所發生的
狀況,覺得好玩就寫給妳看嚕。

這是我第一次用筆寫信給妳喔?字真的很亂,請不要笑我。這
年頭電腦普及,大家都不會用筆寫字了,就像很多人不會用腳
走路一般,我們班上有個同學,到巷口超市買個報紙都還要騎
車哩。我還記得考聯考的時候,我的字跡還蠻整齊的,經過一
年,現在拿筆有些不帶穩呢,手竟然發顫。不知道是因為想念
妳,還是因為實在太久沒有持筆?

我已經跟我爸媽說了我們的事了,他們對於妳在療養的事也感
到非常憐惜,本想立刻去接妳回來。但是我們還是接受醫師建
議,等妳康復罷,不急於一時,因為我們還有一輩子。寒假一
到,Karen會把Sam送來台灣,我就要正式負起做爸爸的責任了!
我很期待Sam趕快來到我身邊,辛苦是可以預期的,但是我相信
那將會是個甜蜜的負擔。聽Karen說,Sam長得和我越來越像了,
竟然找不太出什麼地方像妳呢,怎麼辦?

爸爸看過Sam的錄影帶後,直誇妳很會生哩,說妳比我媽媽能幹,
妳的兒子比我媽的兒子可愛多了。現在他們出門,看到別人家的
孩子,不是嫌人家的娃娃過胖過瘦,就是挑剔脖子太短、腿不夠
長的。人家說情人眼裡出西施,我才覺得爺爺奶奶眼裡出潘安呢。
媽說去年妳來家裡,就覺得跟妳有緣,沒想到妳那麼快就成為我
們程家的媳婦。老爸對你的欣賞,不需要我多言,去年妳來我家
應該就可以強烈感受了吧?

等妳回來台灣,我們一定要補辦一個婚禮,很傳統的中國婚禮,
鬧哄哄的,還要沿桌謝賓客,婚禮結束還要在餐廳門口排排站,
就像電影「喜宴」一樣。以前我比較喜歡浪漫的教堂婚禮,可
是大概是當了爸爸的關係吧,覺得台灣人的慶賀方式其實也有
它的溫馨與趣味。Sam一定要做我們的花童,那Karen呢?哈哈,
她做我的伴郎好了!對了,偷偷告訴妳,Karen最近有了新的女
朋友,到時說不定伴郎、伴娘都有了。

聽說妳住在萊茵河畔的一個古堡裡啊?好浪漫呦。聽說從妳房間
窗戶向外看出去不但可以看到萊茵河,還可以看到鹿在跑對不對?
我還知道附近有一個葡萄園,淘氣的妳剛去沒多久就躲進葡萄園
裡,讓工作人員找妳半天。我從St. Goar的網站裡,看到了妳現
在居住的地方,雖然不能真的看到妳,但我可以想像妳賴床的樣
子、還有妳看著鹿兒微笑,就像妳到我家裡跟狗兒養樂多對話時
那麼真摯。Lorely是羅萊蕾嗎?是那個以歌聲迷幻萊茵河船商的
女妖嗎?網站上說St. Goar在Lorely的對岸,沒想到妳這個深
海小妖竟和羅萊蕾隔岸對峙。

隨信寄了一套冬天的衣服給妳,我沒看過妳冬天的樣子,St. Goar
的冬天很冷吧?我也沒看過雪。

深愛著妳的岷峰

"

有Amilus這樣的老婆,自然而然想像力就變得豐富起來,幾乎真
覺得她就在我身邊,我們在喧鬧的餐廳裡,抱著Sam穿梭於親朋好
友間。同學、朋友們一定不忘記調侃我們,她緊握的我的手靦腆
地笑著,我則驕傲地承受他們的忌妒,哈。媽媽一定會落淚,爸
呢?一定會上台致詞盛讚我們家這個媳婦與孫兒,鐵定也會數落
一下我這個渾小子。算了!看在老爸那麼愛我的份上,我就不與
他計較了。

不知道我寫去的信,Roland何時才會給Amilus看?更不知道何時,
我才能看到Amilus的回信? 好歹已經知道Amilus在哪裡,比起盲
目地寫E-mail給她實際多了。真正的住址的確比E-mail Address能
給人多一些安全感。爸、媽也寫了一封信給Amilus,雖然不長但情
深意重,他們稱Amilus為媳婦,最後署名是爸爸和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