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中國的內外形勢 五,僭主政體的遺產 僭主政體的格言是:"亂中奪權"、"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但僭主政治的實情常常是"有亂無治",或是"由天下大治達到天下大亂"。因為僭主政治缺乏社會規范,缺乏法律基礎,結果常常以政策、軍令治國;以亂為治,所以最終不得不以治致亂…… 僭主政治實際上頗為僵硬,所造就的經濟結構、行政活動、民間生活、習慣風俗、意識形態甚至文化活動,卻經常是混亂的、不一貫的、很少章法的。在這種社會狀態下,每個個體無法採取任何主動行為,唯恐動輒得咎,於是隻得劃地為牢,甚至主動閹割大腦。但每個人內心深處卻充滿嚴重失落。"嚴重精神分裂的社會"--成了上到政治局委員、下到盲流囚犯的通病。 歷史學者們大概不會否認,清理僭主政治這堆亂麻的努力,已使幾代中國人焦頭爛額、無功而返。而且迄今為止,依然遠遠看不到它的合理解法。完全拋棄這堆亂麻或幹脆一把火燒悼它,似乎並不現實:因為這堆亂麻不是別的,而是十幾億人的生活載體、安身立命之所在。許多冒牌的有識之士甚至宣傳說,拋棄了僭主政治就是拋棄了中國的穩定,而反對僭主政治就是出賣中國。事到如今,"解決中國難題"已經遠遠超出了教科書規定的范疇(如"和平.理性.非暴力"之類),甚至超出人類的推理能力以外。其實則不然,現有人類能力在面對中國難題時呈現的窘態,隻不過說明,中國難題的解決,隻能從內部著手,不僅需要從社會內部發動可見的清洗,不僅在靈魂深處爆發革命;而且一定要從嬰幼兒做起,在無形中從頭培養中國人的良好習慣,包括行為習慣和思想習慣兩端,如果僅僅像共產黨那樣,借用外部動力,不論其為英國--日本式的直接侵略,還是美國--蘇俄式的間接幹預,無疑都不能解開中國的亂麻。而從內部解開中國亂麻的過程,當然是個漸進的甚至漫長的過程。盡管這也是需要一個決斷的時機,來推波助瀾。在此之前,若以外力強解之(像中共過去借用共產國際的侵略力量那樣借助美國等西方國家的國家利益),難免把十幾億人和亂麻一起拋入深淵,如此災難,將重復汪精衛的"救國"和毛澤東的"革命",哪怕它名叫"人權"也罷。因為中國難題的解決,隻能立足於"自新"--即,從內部、由內部的動力,從嬰幼兒期的培育,給予實現。 中國難題的解決,對行動者來說,應力避"把簡單的問題復雜化" (盡管對御用文人們來說,"把簡單的問題復雜化"卻是吃飯的本錢:自主者和御用者的不同習慣,是兩種方向,是不同的使命、不同的職業所賦予的。對行動者來說,中國城市革命的實質,是要理順中國境內的社會關系,包括兒童與成人的關系,進而掃平中國同質化、一體化的障礙。關系理順,中國的同質化即實現;同質化實現,而後,現代化方能暢行無阻。 一切現代國家,若同質性甚低,離心離德、各行其是,而欲取得突飛猛進的現代化,未之聞也。西歐民族國家不必說了,歐美以外的日本是現代化先行的主要國家,它的社會即高度同質化,後起的台灣、南韓社會,也是高度同質化的。就是象現今的新加坡、過去的英國這樣種族高度混雜的社會,因為具有強烈同化原先各種族的壓力,方能勉為進步。相比之下,拉丁美洲雖然同操西班牙語,但因消化不了印第安人和黑人,迄今步履維艱。號稱"阿拉伯人"的種族混雜群體,雖然同操一種語言,但其實來源各異,遠遠達不到同質性的標準,故此一敗再敗於小小以色列。印度和非洲人的同質性,更為各種宗教與部族的差異所抵消,不值一提。過去的蘇聯、現今的美國,雖然號稱"超級大國",但久受內部的異質性所苦。蘇聯因為苦於區域性的民族問題,俄羅斯人的人口比例日益下降,少數民族地區因而獨立。美國苦於全局性的種族問題,隨著有色人種比例越來越高,美國日益衰落,種族暴亂時斷時續。 中國自己的"同質與異質的問題",又如何呢? 1,在同質性方面:漢字和漢字文化提供中國人以強烈的認同感和傳統的同質性,這是中國強於印度之處。天然的地緣條件如喜馬拉雅山、天山、大戈壁,保障中國幅員以統一、完整,這是中國強於阿拉伯之處。中國人種多數同為蒙古人種,這是中國強於印度、美洲之處。 2,在異質性方面,和那些成功的現代國家相比,中國有三個致命的弱點: a,漢族內部的雜質太多,地方主義與方言盛行,隻是冰山一角的表象,根深蒂固的地方情結,使得中國方言和地方主義,可以在較低級別上,和美國的種族混雜、東歐與蘇聯的民族主義相"媲美"; b,邊陲地帶的板塊"少數民族區域",也正好是中國的天然屏障所在,如上述的喜馬拉雅山、天山、大戈壁,再加上雲南邊疆,足有中國領土的三分之一強,雖然異質人口為數不多,但離心傾向常在亂世爆發為嚴重的沖突。 c,中國內地則有回教問題。回民原為波斯人與阿拉伯等回教徒的後代,因其種族特征與蒙古人種不同,元代時名為"色目人"(眼睛為灰、藍等顏色的人),作為蒙古人的二狗子,一起壓迫漢人。明代以後,色目人回民喪失在華特權地位(類似抗戰時期的朝鮮人作為日本人的二狗子、抗戰前印度人作為英國的二狗子的在華特權地位),心懷不滿,從此擾亂不已。一遇到中國社會不穩,回民立即帶頭鬧事,企圖把中國回教化,至少恢復他們在元代的二等人地位。2001年諾貝爾文學獎的新得主,英國小說家乃保羅為寫作《在信徒的行列,超越信仰》一書而廣泛周遊過回教世界。他認為,回教曾對世界造成災難性的後果,因為回教曾經奴役,並試圖消滅其他文化。他說:“回教對改奉的人造成災難。作為改宗者,你必須摧毀自己的過去,摧毀自己的歷史。你必須對之加予踐踏,必須說自己祖先的文化不存在,不重要。”乃保羅認為,回教有這種“自我抹滅”的要求。而這比西方殖民主義者消滅他人身分的類似作法還更糟糕。 而中國的現代化要求加強同質性、降低異質性。但聽任方言盛行、地方主義猖獗,各種教派互相詆毀廝殺,顯然有悖於信息社會交流加速的潮流;同時,"民族自治與加強民族團結" 已被証明為強人所難,在根本上,這是在保持異質,而不是強化同質,如果聽之任之下去,造就一個現代化社會的目標,將可望而不可即。 中國的同質性,既是中國全民(包括少數民族)現代化所必不可少,那麼,如何實現同質性,則不僅是某黨派、某地方、某宗族宗教的任務,而且是中國全民族的共同命運,是解開中國難題的金鑰匙。 而說到底,實現中國同質性的途徑,隻有兩條: 1,鼓吹中國各宗族獨立、各地區分離,以"縮小國家規模"的方式實現中國國家的分裂;如李登輝的"七塊論"。此類美其名可曰"邦聯制"。 2,宗族一體化、地區同質化、民族國家化,以中國一體化的途徑、在現有國家的規模上、"達到與縮小國家規模同樣效果的現代化國家的目標"。 在這兩條"實質道路"之間,還可設有兩條"虛飾的道路":一是維持"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遺產,維持名為民族團結實為宗族間分而治之的現有模式的僭主專政。一是籌建所謂"聯邦制",走前蘇聯的道路,保持甚至擴大中國的宗族、地區、民族之間的異質,進一步使中國浪費現代化的努力(蘇聯超級大國的頃刻瓦解,民族獨立的根本原因,即在於此),則中國永無強盛希望,永遠隻能作為一個散漫的"歷史概念、地理概念和文化概念"而半死不活。 到此為止,中國的問題和中國的選擇,其實已經清楚了: 1,如果我們既不要現代化又不要強大的國家,那麼就保持中華人民共和國這個僭主專政的政權,或是以它為藍本、在其基礎上建立某種和平演變的最佳形式。先不說它是否行得通。 2,如果我們要現代化而不要強大的國家,那麼就不妨分裂中國,以較小規模的同質性國家(或以宗族為單位如達賴喇嘛所主張,或以地區為單位如民進黨人所主張,分裂成"城邦"、"省邦"),分頭進入現代國家的行列。先不說它是否行得通。 3,如果我們要現代化又要強大的統一國家,那麼就需要最後的革命:城市革命!以快刀斬亂麻,強力推進中國同質化運動!它的最終目標是實現中國一體化:不僅在被稱為"漢族地區"的部分,要充分一體化,包括消除方言、消解地方意識、消除地區差別(因為要警惕,"方"這個概念,古代漢語中恰恰是個比"國"還要大的"政治實體",如"鬼方"、"徐方"、"淮方"等等。相比之下,"國"不過是指"城邦"而已)在中國所有領土上,都必須推進現代化的熱身運動:一體化。為保証魚(現代化)與熊掌(強大的統一國家)的兼得,如果在不割讓領土的條件下實現現代化,就不得不敬請不擇手段分裂國家的人們,走出中國領土。中國若在一體化的前提下實現現代化,此乃"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勢。 每一個願意面對中國命運的人,請作出自己的選擇!
最後的革命: 中國僭主政治的終結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