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媚君心 第四章 by 藍雲

東風嫋嫋泛崇光,香霧空濛月轉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菊花閣乃是天香樓裡的老鴇,人稱陳媽為天香樓第一名妓蘇柔柔所建的獨立宅院。這在天香樓可說是第一例,當然在之後就有許許多多的個人獨立建築,不過就數蘇柔柔這一間佔地最大,庭院最美,建築最華美精緻。

畢竟蘇柔柔可是當紅的搶手貨,就算已經在青樓裡打滾多年,依然紅得發紫,想見她一面、搏她一笑的男人是不計其數,為她傾家蕩產要買她的人也是多的不得了。只不過不管出多高的價錢、拿多少白花花的銀子要求她賣身、要贖她,她都不肯;不管陳媽多好言相勸,那些男人多求她,她就是高傲得很,不就是不。即使如此,想一睹其風采的還是不減,還有增多的趨勢。

皆因蘇柔柔不僅外表艷麗,也擁有非常充實的內涵,可說是個才女,詩、書、琴、畫皆很專精,各項樂器皆有涉獵,尤以琴、歌、舞、笑、媚最為著名。

蘇柔柔擁有一張美麗的臉蛋,令所有男人驚豔,所有的女人忌妒,雖說天下美女何其多,但她天生擁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一種稚嫩清淨的氣息,使她在青樓裡格外顯得清新乾淨,和那些青樓女子那些脂粉味差的太多。

她,擁有一身白皙細緻的肌膚,完美的找不出一絲瑕疵;小小的臉蛋上,有著一雙清澈的黑眸,盈盈秋瞳裡經常帶著若有若無的媚,長長的雙翦劃著完美的弧度;漂亮的挺鼻,再加上一張不點而朱的櫻唇時有時無的甜笑,還有哪個男人不為所迷?滑若無骨的身軀,經常以一襲淡紅衣裳包裹,更加突出她原本細瘦窈窕、玲瓏有緻的身材,更襯出她的無限媚態。

憑著這些,蘇柔柔積蓄了不少銀兩,由於討厭青樓裡邊那股重重的脂粉味,於是便要求陳媽讓她搬出來獨立住,用自己的錢修築了這棟菊花閣。

裡面的建築華麗又不失典雅,讓人有種舒適感;廣大的庭院應蘇柔柔要求,種滿了一大片不同品種的菊花,在和天香樓和外邊的牆則是用高大的樹來遮掩,因為如此,每到秋季,天香樓和菊花閣裡總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菊花香,而菊花閣裡的菊花,也開的無比的燦爛,見過此景的人無不稱讚蘇柔柔的細心栽培,如詩如畫,美的不像樣呀!

其實,蘇柔柔的積蓄,早已足夠贖身,並且可以安度「晚年」了,只是呢,不知為何,她總不肯為自己贖身,也許是對這還有一點點的眷戀;但她最見不得那幼小就被送進青樓裡的女孩子,也許是因為自身的遭遇吧,她總是自掏腰包替那些女孩子贖身,若有家可回的便放她們回家,若沒家的,也必替她們找個好去處;她也很替那些窮苦人家痛心,經常拿錢或食物救濟他們。

因此,儘管她是個眾人看不起的名妓,在那些窮苦人家的眼裡,她卻如仙子般的尊貴。

這是方齊昇在調查徐國修的為人時另外獲得的資料。

其實那蘇柔柔本性並不壞,但為何她會遲遲不肯為自己贖身,寧可處在火坑也不肯跳出來?

方齊昇通常都是詢問那些最窮苦的人家他所要問的事,因為他深信:窮苦人家說的,都是最準確的,因為那沒必要說謊,而且那些人通常都是感受最深的人。

況且目前他投宿客店裡的一個小保鑣林修文更是對她推崇的不得了,雖然林修文年紀比蘇柔柔大,但對她的尊敬可不會亞於其他人。

原因嘛,就是—林修文的準未婚妻就是被她贖回來的,如果沒有她,他就不可能有現在這個準嬌妻啦!

不過畢竟青樓女子就是青樓女子,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貼上來,想了就令人噁心,可是,她居然還頂嘴,一點待客之道都不懂,看來得好好調教一下了。

蘇柔柔啊,蘇柔柔,麻煩可是妳自找的,可別怨我呀!有仇必報嘛!

方齊昇的臉上,不知在何時,升起了一抹邪惡深邃的笑意。

清晨的菊花閣裡總是充滿了美妙的鳥鳴聲,今天當然也不例外啦,不過在菊花閣裡,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如果讓人知道會嚇昏的事情啦!就是–蘇柔柔小姐居然已經起.床.了!

沈琇蘭驚訝的瞪大了美目悄悄的在月菊亭後方一隱密處盯著蘇柔柔,正欲移動去嚇嚇她時,倏地縮回了腳。

哎呀!差點忘了,梅和竹交代說要查出菊的秘密,就這樣出去就沒得玩了,留在這搞不好還有新鮮事發生,誰叫咱三個都有強烈的「求知慾望」咧!

一思及此,便輕輕的挪動她嬌小的身軀,往更近且更隱密的地方移動。

一抹細瘦孤寂的身影坐在月菊亭的石椅上,美麗的面容因為整夜沒睡而顯得蒼白,身上反常的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裙,樣式簡單高雅,一條紫色薄紗纏繞腰間,突顯出纖細的腰身,不過卻更顯出了她的落漠,清澈的大眼裡不如往常般閃耀著美麗的光芒,黯淡的,失了神。

怔怔地,盯著自己雪白的手,出了神。

當初,爹娘是多麼疼愛她呀!每次娘總告訴她,她的手是多麼的漂亮,總告誡她要好好照顧自己的手,而爹也總稱讚她的手,將來定會比娘的還漂亮;而他,也是細心地呵護著她漂亮的手,雖然當時只有相處一陣子,但她感覺得出來。

蘇柔柔的臉上泛起一絲自嘲的笑。

而現在,她的手依然雪白漂亮,但掌上多了些繭,變粗了,因為以前練琴過度而留下的;然而,雪白的手也不再乾淨,沾了,許許多多人的血恨,那是永遠都無法洗去的痕跡。

沒錯,她不會後悔,不後悔成為四花女俠,不後悔殺了那些官吏,她從不後悔,就和其他三人一樣。也許這是一條不歸路,但當初當她們四人步上時,就決定了,她們就是,要替當朝伸張正義,雖然用的方法不對。

並不是說當朝無能,而是貪污無能的官吏實在太多,而當朝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在她們四人就決定要幫幫當朝,順便打響名號,好為日後的事做準備。

她們四人都是抱著極大的決心,就算死也在所不惜。

呵!不知為何,當朝竟還派人來捉拿她們,不過也是常理啦。

總之,她那一身的殺人罪嫌是逃不了,雖然她殺的人都是該死的,真不知道,當她是【媚菊】的事情公佈出來,別人定會驚訝的吧,蘇柔柔就是殺人無數的【媚菊】,定會看輕她吧!

多少次,她都想要洗去她一身的罪惡,光是身處青樓就夠人鄙夷了,更何況是殺人的風塵女子?所以在看見和她相似的孩子時,她總是幫助她們;在看見窮苦的人時,她總是救濟他們;想要因此而得到一點慰藉。但她擺脫不了,所以她乾脆豁出去了,她依然做著同樣的事,但唯一不同的是,她執行「任務」時變得格外大膽,因此才會人人都知【媚菊】的大膽,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她在青樓裡壓抑的情緒彷彿爆發了出來,她才覺得得到了一點點慰藉。有時事後,自己都會被自己的舉動給嚇住了。

她只不過是個殺人的病弱風塵女子,誰會看得起她,因此她迷惘了,她不知道她堅守的約定有沒有意義。她害怕當他看見她時會不願相認,因而把自己弄得更墮落,她不要相認,她只想知道他過的好不好!

這件事在她心中已經想了好久好久了,她不敢告訴其他三人她的煩惱,反正她大概也會在不久後與人世永遠隔離,到和她殺的人一樣的世界去吧,沒關係,也許轉世投胎對她而言,是個解脫吧,不過,在她要做的事情做完之前,她不會的。

雪白的小手頓時緊緊握成了拳頭,表示她的堅毅決心。

一個著大紅衣裳,臉上塗著厚厚胭脂的肥胖女人此時正急急忙忙的衝進菊花閣裡。

直接揮開守衛,直往菊花閣大廳的陳媽在搜尋過整間房子後,不顧面子的扯開喉嚨大聲嚷嚷了起來:「柔柔!柔柔!妳在哪兒?」

在一邊早就發覺有人進入的沈琇蘭,受不了陳媽的超大嗓門,不耐煩的移動到陳媽的後面,拍拍她的肩。

那陳媽被突如其來的一拍給嚇破了膽,急急轉過身來,本以為是蘇柔柔的,卻沒發現半個人影,在膽顫心驚的掃視確定後方沒人後,才放心的轉過頭來,卻冷不防的被站在她正前方的一個姑娘嚇個正著。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姑娘,略為嬌小的身軀不減其風采,皮膚白皙細緻,小小的臉上有著一對蔚藍的眸子,漂亮的眸子眨呀眨的更顯靈美,鼻子高挺的不像話,雙頰有著蘋果般的紅潤顏色,顯示出她的健康,完美的唇劃著無瑕的弧度,此時正帶著一抹細謔的笑,簡單的紫色及踝長裙襯托出她完美的身材,腰間繫著一條藍色的腰帶,上面繪著一朵艷麗的蘭花,栩栩如生。

嗯嗯,真是一個俏美的姑娘,若和蘇柔柔比,還不知誰會勝出。不過依她看,蘇柔柔天生有一種清新純淨的氣質,但又不時露出媚態,而眼前這個姑娘,給人的第一印象卻是柔美又帶有活力,而且有種古怪的氣氛,若能招進天香樓,必可再替天香樓另闢一條財源。

「欸欸!該回魂了!」沈琇蘭用她一貫作風,用她無人可擋的甜笑再加上一點點的神秘。這一定就是被那蘇小姐東嫌西嫌的自稱「培養出無數美女」其實只有蘇柔柔一人的史上無敵霹靂驕傲的脂粉老女人-陳媽,呃,其實蘇小姐只有埋怨她啦,後面是她自己加的。

看那老女人一臉挖到寶的神色,聰明如她的沈琇蘭自然不會不知道那「老女人」的心裡是在動什麼歪腦筋。

先來試試是否屬實吧!沈琇蘭的眼眸透露出更驚人的訊息:挖到寶的才是她咧!呵呵!就把它當作是整蘇小姐前的開•胃•菜吧!

沈琇蘭漂亮的眼眸閃閃發亮,異常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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