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如此令人放鬆,可欣賞到如詩如畫的美景的房間,卻充滿著一種奇怪的氣氛。
房內的方齊昇,和兩腳還未完全跨進門內的蘇柔柔動作都瞬間冷凍,只因方齊昇的一句話、兩個字:「菊兒。」
方齊昇頓時覺得失言,也不知道自己平常超高的自制力跑到哪裡去了,竟會叫這個青樓女子,他最最重要的人的小名,天啊,這可不行,趕快來補救一下。
蘇柔柔吃了一驚,他怎麼會知道,自己隱藏了好幾年好幾年的秘密,而且還叫出了,只有父母、和他才會叫的小名,該不會,方齊昇就是「他」?噢!不!蘇柔柔的腦筋頓時陷入了混亂思考。
拜託拜託,平常聰明的不得了的腦袋怎麼一個辦法都想不出來?蘇柔柔啊蘇柔柔,快想快想!
「我是說菊花今天真美。」
「你是說今天菊花真美吧。」
兩個不同的人,卻說出相似的話語,只不過一個是『你』,一個是『我』……這實在是太太詭異了,這正是躲在一旁偷窺的沈琇蘭和林修文的想法。
「哈哈哈…」聽到對方竟說和自己相同的話,蘇柔柔想以乾笑帶過。
呃…這個,腦筋沒有思考就說出這句話,結果還真是令人意料。只不過是最最基礎的「狡辯方法」之一:諧音狡辯法。這正是蘇柔柔獨特的慌亂思考方式,就是一條神經直直走,不必分岔的那種,說真的,有時還蠻好用的。
像方齊昇這種待人冷漠的人…在說出不該說的話時,是絕對不會對人低頭或對人笑笑打哈哈的,所以最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重複一遍,修幾個字,再加幾個字,輕輕鬆鬆、簡簡單單,而對方也會看在方齊昇冷到不行的臉色而停止發問,並且絕對不敢說出去,當然,這種情況在嚴謹的方齊昇身上會發生的機率,只有百分之零零零零零一,而蘇柔柔和陳媽便不巧的碰上了。
唉呦!天下第一奇聞,方大人居然和最難伺候的蘇小姐說出類似的話,嗯嗯…其中必有奚竅。
陳媽如是想,但嘴也毫不停留的繼續她的賺錢計劃。
「方大人。」
「啊?」方齊昇猛然回神。
「人都在這了,還想否認?」陳媽的眼睛放出精亮的光芒,順便和蘇柔柔打暗示。雖然她知道那不是事實,但是,錢是永遠不嫌多的嘛,還是要來大敲一筆竹槓。
接收到陳媽的暗示,蘇柔柔立刻漾出媚笑,柔軟的身子就往方齊昇靠去。
方齊昇很不客氣的閃開,準備讓她和地面有進一步的親密接觸,不料,蘇柔柔卻預先一步看出他下一步站的位置,還很準確的靠到方齊昇的懷裡。
「方大人是打算不認帳囉?」蘇柔柔唇邊的笑意又更加深了一層,添的不只是媚,更是一抹深沉。
敢躲她?哼,幸好她看的快,動作也快,不然就會被他害的和地面有了親密接觸。
方齊昇微微挑眉,雖然神色不變,但心裡卻已微微為了蘇柔柔的動作訝異了一下。
這女的不簡單,居然看的出他要移動的位置,還很準的移動,旁人是看不出來,但實際是如何自己最清楚,他想不動聲色的躲開,沒想到她卻更不動聲色的靠入他懷中,準確度還真不是蓋的,想必功夫必也不差,不過想贏他還早的很。
「多少?」
真不愧是方齊昇,軟玉溫香在懷中還一點反應都沒有,問題還是快、狠、準咧!陳媽暗自欽佩著。
「一千白銀,不多不少,現場交錢。」方媽也不干示弱的獅子大開口。
只見方齊昇眉頭連一皺都沒有的從床頭旁的包袱裡取了一千白銀,放在一個布袋裡,很不客氣的丟給蘇柔柔。
蘇柔柔輕鬆接下了布袋,還不忘道謝:「謝謝方大人的恩賜,民女收下了,還請大人多多賞光到敝樓來,民女必親自招待,那民女告辭了。」
「不送!」冷冷的語調,不必言明,就下達了逐客令。
蘇柔柔在轉身步出房時,臉上多了一抹勝利的微笑。
「嘻嘻!」
出聲者,是一個紫衣的女子。
白淨的臉龐,蘋果般紅潤健康的雙頰,高挺的鼻子,再配上一對蔚藍的眼眸,烏黑的髮絲及腰,略為嬌小的身軀用一襲簡單的紫衣包裹,更襯出其幽雅的氣質,腰間用一條藍色的腰帶繫著,上頭一朵艷麗的蘭花,把人更襯的嬌嫩出塵,所謂人比花嬌就是這個道理!
可惜的是,那女子的鼻子以下都用面紗遮了起來,所以看不見,面紗下完美的櫻唇正劃著小小的弧度,而露出的眸子也綻放出惡作劇的光輝。
「雖然有點不一樣,不過,肯定會很精采。」那女子優雅的轉個身,一眨眼就消失了身影。
「進來吧!別在那裡偷看。」坐在桌前的俊偉男人雖然背對著門,還是知道剛剛有人在偷聽兼偷看,一個走了,那個人還有著極厲害的身手,如果不是她發出的輕笑,恐怕連他都無法察覺,還有一個呢,還楞楞的在那裡發呆。
「呵呵呵……」被發現在外面偷聽的林修文,搔搔頭,很不好意思的走了進來。
唷,這個超級冷面也有被擊敗的時候呀,真是稀奇稀奇,剛剛蘇柔柔的臉上明顯帶著一抹勝利的笑容,他怎麼沒有早一點發現,蘇柔柔是方齊昇的剋星呀!
難掩不住想笑的衝動,林修文的嘴角極不自然的向上牽動,原本斯文的臉孔因為憋笑而微微扭曲。
「想笑就笑。」方齊昇受不了林修文憋笑的模樣,有股想殺人的衝動,語氣極冰寒。
「是你說的唷。」林修文沒發現方齊昇話裡隱隱的殺氣,自顧自的到一旁大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方齊昇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就在他即將轉身動手的時候,忽然一支箭迎面而來。
方齊昇輕鬆的避過,卻『不小心』的忘記告訴身後的林修文有一支箭向他而去。
而林修文笑的什麼都忘了,那支箭就直直的射向林修文的頭頂,就在他低頭擦眼淚的時候,箭就從他的頭頂上擦過去,嚇得林修文嚇出一身冷汗。
「拜託,氣到要動手麻煩明的來,用不著暗箭傷人。」林修文拍拍驚魂未定的胸脯,直直的指責方齊昇的不是。
方齊昇攤攤手,口氣非常無辜的道:「箭不是我放的。」
「不是你還有誰?」林修文一口咬定是方齊昇。
方齊昇翻翻白眼,又道:「我手上又沒有弓,你想要怎樣?更何況我只不過是不小心忘記告訴你有箭來了而已。」
唉,難道有人只是一偷看就變笨了嗎?善哉善哉。
不小心??他的一不小心差點要他的命耶!這報復也太可怕了吧!下次他就知道惹誰都可以,就是千千萬萬不能惹到方齊昇,太可怕了!平常雖冷漠著一張臉,但是惹他發火的時候,性命自己要顧好了,免的他一不小心就把你給…
「耶?」林修文雖然差點被嚇出半條命,還是眼尖的發現箭上綁著一張小小紙條。
真是夠了!那沈琇蘭真是的,整了陳媽就算了,居然還自做主張的擅自放了一支冷箭給方齊昇,說什麼警告他今晚菊會去徐芳他家殺了他,真是的,雖然她早有打算,但,用不著昭告世人吧!害的她今天不得不行動,今天已經夠累的了,光陪陳岱賢就夠累的,現在還要去執行任務,她真不明白蘭的用意。
雖然嘴上唸個不停,蘇柔柔還是非常認命的前往,以為乖乖照做就不會遭到蘭的惡整,殊不知那卻是使她步向另一項被整計劃的第一步。
接到不具名人士的線報,指出今晚菊將來徐芳家裡取一條人命,當然,是誰,方齊昇等人心裡都有了一個底了,因此,方齊昇雖然極不願意,還是來到了徐芳的家。
「啊呀!方大人,今天是有什麼要事需讓尊駕親自造訪寒舍,有事只要派人來就好了呀!」徐芳諂媚的聲音在方齊昇一踏進徐芳家的大門就立刻響起,其中也含著些害怕的味道。
畢竟能讓方大人親自造訪他家的事情,基本上是根本就不可能有好事的,他之前帶方齊昇去天香樓就是一項非常嚴重的錯誤,在他偷溜出花廳,並暗自偷笑的時候,方齊昇在錦江縣的保鑣林修文跑過去跟他陳述一項人人皆知唯獨他不知的訊息:方齊昇非常討厭女人,特別是『青樓女人』。最可怕的是,林修文還一臉你完蛋了的表情安慰他,那不就代表著一件明顯的事實:他會死的很難看。
方齊昇沒理他,逕自走進徐芳家的大廳,大剌剌的就坐了下來。
徐芳注意到方齊昇臉上那股森冷的殺氣,直喚著家僕快快沖杯參茶來給方齊昇消消氣,自己則是畏畏縮縮的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你可知曉----」
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屬下知道,屬下明白。」徐芳諂媚的趕緊附和方齊昇的話。
「你知道什麼?」方齊昇挑眉,語氣中帶了點興味,但又更增添了股寒意。
一旁的林修文噗哧一笑,但被方齊昇凌厲的目光一掃,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只得摀住想笑的嘴,轉過身去,只不過顫抖的肩膀卻瞞不了什麼。
「我…我…不是很清楚。」徐芳低下頭,不敢再看方齊昇殺人般的目光。
「你明白我要說什麼?」低沉雄厚的聲音,帶著一抹興味,似乎是樂於見到徐芳嚇的要死的樣子。
「我…我知道是我的不對,不應該帶大人去天香樓,更不應該一個人先走,我真的很抱歉,求方大人饒我死罪吧!」徐芳索性一股腦兒的把自己所認為的全部說出。
「我並不能饒你死罪。」方齊昇非常直接的說道。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呀!」徐芳現在已經是五體投地,只差沒有在地板上磕出一個一個的響頭。
林修文拿著一條繡花手帕擦著眼淚,好氣又好笑的道:「我說,不是大人不饒你,而是就算想饒也饒不了呀!」
「為什麼?」徐芳抬起頭,滿臉的疑問。
「哈哈哈哈----」林修文再次忍俊不住,狂笑出聲。
「修文。」方齊昇又瞪了林修文一眼,含有警訊的味道,不過卻沒有太多責怪。
沒辦法,徐芳的模樣真的很好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整張臉都已經扭曲在一起,幸虧他練就了極佳的自制力,否則恐怕連他也要狂笑出聲。
「有人要殺你。」只需一句話,就表示的非常清楚。
「誰?」徐芳依舊一臉茫然,至今仍是一頭霧水。
「媚菊。」
語畢,方齊昇轉身便走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