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美好的夜晚應是要來品香茗、嚐佳釀的,但蘇柔柔可沒那麼好的興致,因為今晚她不是來作客的,也不是來賣笑的,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取徐芳的命。
本來這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不過,如果要殺的人的附近布著重重保鑣的話,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根據目測,房子外圍庭院的家丁、僕役等就有近百人,再加上徐芳僱來的保鑣等武師,要硬闖是不可能的,看來,只有偷溜進去了!蘇柔柔暗自思索著。
一抹纖細的身影趁著烏雲遮住月光時俐落的由樹上跳至屋頂,蓮足輕點,十分靈活的在屋頂上移動,無聲無息的一如方才寧靜的夜。
一陣風吹散了烏雲,使的彎彎的月亮再度把頭探了出來,微暗的月光頓時灑在整個屋頂,屋頂上的身影清麗的容顏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是讓人驚豔。
秀麗完美的五官無須胭脂水粉襯托就自然發散出光彩,白皙無瑕的的肌膚吹彈可破,在月光的映襯下更顯得閃閃動人,一雙水眸清澈的眨呀眨的,捲翹的羽扇不斷的擺動著,若有所思,一頭瀑布般烏黑亮麗的長髮至腰,並沒有盤起,只是任它隨風飄散。
在暗紅色夜行衣包裹下,是一副曼妙窈窕的身材,在緊身夜行衣包覆之下,更顯得玲瓏有致,該凸的凸,該凹的凹,足以讓女人稱羨,男人想捧在手裡疼愛,令人不解的是,那瘦弱的身上,竟還背著被布包裹的一把長形物體。
只見那女人水嫩的唇泌出了一抹笑,戴上面紗,遮住了大半個臉,露出的雙眸在月光照耀下顯得清澈異常;靈巧的身子輕輕一跳,輕鬆的點地,再從敞開的窗子跳了進去,一氣呵成,毫不馬虎,動作完美流暢。
「大人,您真的對徐芳見死不救嗎?」林修文小跑步的跟著方齊昇走,理智還是克制不了心中的好奇。
「沒錯,因為就算媚菊不殺他,我也會將他送上公堂,就算他非死罪,活罪的苦頭也難逃。」方齊昇難得的解釋了一下,就是因為如果他不說清楚,待會林修文也會問到底,既然都是要說,不如一次說完,才不必忍受林修文那張停不下來的嘴的荼毒。
林修文這個人嘛,豪邁直爽夠義氣,只是個性很直,說衝就衝,說笑就笑,而且那張嘴多話了點,其實人還算是不錯,說是被請來當他的保鑣的,其實也派不上用場,方齊昇自己一身的功夫可比林修文還要厲害,所以林修文說好聽是護衛,難聽點就是嚮導兼打雜的。
「那為什麼你還要去徐芳家呢?」林修文滿臉的疑問。
「去會一會媚菊。」語罷,方齊昇自顧自的施展輕功離去。
「等等我呀!」林修文只有乾瞪眼的份,只得楞在當場。
方齊昇的聲音忽地從遠方飄來:「我自己去了,回去陪你的美嬌娘吧!」
夜,仍是寧靜的。
月光似水的灑進窗內,但屋裡的人卻不如月光給人的閒適,個個緊繃得不得了,深怕一個不小心,坐在最中心的人就會被殺。
他們會擔心也不是沒道理的,畢竟他們都是那些幫忙徐國修和徐芳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的人,既然媚菊會來殺徐芳,豈不是代表他們也難逃一死?就算沒有,少了徐芳關照,什麼事都很難辦,更何況,如果只有隻身一人不是更危險?倒不如現在團結起來,跟媚菊拼了還有點勝算。
尤其以最中心的徐芳最為緊張,全身都在發抖,抖個不停,也不知道平時做壞事的那份膽量跑哪去了,只一股勁兒的發抖。
就在眾人的警戒心都漸漸鬆懈的時候,忽然有個人忽然覺得悶熱,忍不住就開了窗,不料,一陣大風吹起,吹熄了蠟燭,正欲找火摺點火時,卻又冷不防的被一個人影給踹倒。
「唉唷!」那人忍不住慘叫出聲,一邊用手揉著剛剛撞到的地方,一邊看是哪個不要命的人,居然敢踹他。
一抬頭,只見那人影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還沒看清來人,一張嘴便已經罵了起來,什麼不懂禮貌啦,連祖宗十八代都全被罵的一蹋糊塗。
只見那道人影微微瞇起了她那雙盈盈大眼,若現在燈火明亮的話,必定看的見她眼底裡滿滿的不屑和鄙夷。
「你知道我是誰嗎?」甜美的嗓音響起,但語氣裡卻只有冰冷。
當場的人本來不以為意,只道那人是個晚到的幫手,因此就讓他罵個痛快,卻在聽見那人影聲音的時候,倒吸了兩口寒氣。
那人這才想起來,今晚要來的人是-媚菊!剛才的指著別人罵的膽子頓時減少了一半,但為了維護他往後的名聲,還是硬著頭皮,從腰間抽出劍,率先喊著:「大家上呀!把媚菊這個妖女給殺了!」
只見那軟軟嗓音的主人好整以暇的抬起手,道:「等等,你難道有證據說我是媚菊?」
這下子,率先拿劍的人到遲疑了,剛剛他只憑聲音就認定她是媚菊,萬一不是那不就丟臉丟到家?
就在其他人也像他一樣舉棋不定的時候,站在一旁的徐芳忽然叫道:「她不是媚菊,她就是天香樓第一花魁蘇柔柔。」
穿著夜行衣的蘇柔柔眼裡多了份嘉許,道:「不錯,我便是蘇柔柔。」
一下子引起了好大的騷動,火也在瞬間點起,所有的人都在竊竊私語,討論著蘇柔柔來這的原因。
「不知蘇姑娘來此有何指教?」一個膽子較大的漢子問道,一雙色瞇瞇的眼睛在蘇柔柔身上不規矩的打轉著。
嘖嘖!真是個美人,雖然面紗遮了大半個臉龐,未施脂粉,卻依舊不掩其美麗,在燭光照耀下,白皙光滑的肌膚更顯的透明水嫩,一雙原本就清澈的水眸更加閃亮,更添增了風采;在夜行衣下的身材更是好的沒話說,這樣完美的人兒,怎麼會在這麼晚的夜裡來到這滿是戒備的男人堆?
難不成—這蘇柔柔平時打著只賣笑和賣藝卻不賣身的名號,背地裡做的卻是—
他們同樣詭異的臉色顯示出他們心懷不軌,想的都是同一件下流事。
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圍成了一個圈圈,圍的死死的,想讓蘇柔柔沒處可逃,而他們也拼命的往前擠,想來是色慾難忍,都想嚐嚐軟玉溫香的滋味。
蘇柔柔暗藏在面紗下的水嫩嬌唇悄悄得上彎,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卻小心地在眼眸中隱藏著這份笑意。
在好久好久之後,蘇柔柔終於開口:「民女來此的目的,想必各位都很清楚,我就不多說了。」
只見圍成一大圈的男人們紛紛點頭,更加肯定了他們的臆測。
蘇柔柔暗暗的偷笑,難道你們真知道我來此的目的?不錯,她的目的他們都知道,不過…不是他們現在所想的那個,而是他們防範了一整晚的那個。
甜甜的嗓音再度響起,隱隱含著一股笑意:「那眾大爺,哪個要先來呀?」
一聽見佳人發出了邀約,那群圍著蘇柔柔的人更是開始你推我擠的,都想要搶先來品嚐美麗家人的滋味。
方才抖個不停的徐芳此時倒端起了官架子,大聲道:「誰也不許和我搶,否則我絕對能讓他人頭落地!」
威脅一出,其他人立刻噤聲敢怒不敢言,因為他們的財路官路都得靠徐芳,也知道徐芳此言一出示必定實行,就乖乖的讓了路讓徐芳到最前頭。
「不知這次柔柔姑娘打算要給我們什麼招待?是琴還是舞?是笑還是…?」徐芳和平常唯唯諾諾,或是奸詐的樣子完全不同,臉上堆滿了邪笑,一雙眼還賊溜溜的在蘇柔柔姣好的身段上打轉。
「看來徐大人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第一個囉!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囉!」蘇柔柔軟軟的嗓音再度響起,卻不再含有任何一絲的笑意,有的,是令人打寒噤的濃濃寒意。
徐芳此時已經忍耐不住,一雙手已經摟住蘇柔柔的纖腰,正對蘇柔柔上下其手,毛手毛腳。
在下一瞬間就只見蘇柔柔不慌不忙的離開徐芳的抱摟,腳步之奇快,讓所有的人都看不清,更驚人的是,在一眨眼的功夫下,一把白森森的刀就已架上徐芳的脖子。
蘇柔柔甜甜的嗓音再度響起,帶著甜美卻冰冷的笑聲:「就憑你們,也想聽我蘇柔柔的琴聲?也想看我跳舞、賣笑甚至別的?哼!你們還不夠格!你們笨的連豬都不如,連替本姑娘提鞋都不配!」
「快…快放開我,我知道是我太心急了,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你的!」徐芳還是不知死活的盯著蘇柔柔纖細的手腕流口水。
「你以為徐國修是怎麼死的?」蘇柔柔看徐芳還是執迷不悟,索性提供點線索。
「被媚菊給殺的。」這麼簡單還問?等等,媚菊殺了徐國修的事還是機密,照理說一般平民不會知道,為什麼蘇柔柔會知道,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蘇柔柔就是媚菊!
徐芳看了看脖子前的那把利刃,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
「別…別…殺我。」徐芳的哀求充滿了整間屋子。
「太遲了。」
蘇柔柔森冷的嗓音未畢,手上的刀子已經往徐芳的脖子一抹,圍在一旁的人還來不及阻止,徐芳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蘇柔柔持刀的皓腕上沾上點點血跡,她從容的扔下屍體,拿起手巾擦拭著,平靜的道:「下一個是誰?」
一旁圍觀的人當然無法平息徐芳被個女子殺死的怒氣,紛紛拾起兵器,打算要以人多勢眾來完結媚菊,也就是蘇柔柔的命。
只見蘇柔柔輕哼一聲,從容的再取出一把刀,揮舞著雙刀,防禦的滴水不漏。
「哼!妳這娘們,難道就只會拿著兩把刀跳舞嗎?」一個漢子諷刺的道。
蘇柔柔拿著雙刀揮舞的動作,的確很像在跳舞,但那是只有功夫粗劣的人才看得到的表象,只要功夫稍精的人一看,便能分辨出跳舞和防禦不同。
沒錯,蘇柔柔的動作優雅輕柔,把雙刀揮舞的像是兩尾銀白色的小蛇,正在吐著舌保護著拿牠們的主人,蓄勢待發;但是只要主人命令一下,兩尾小蛇便是最厲害惡毒的武器,輕易的就能取了人命。
蘇柔柔清澈的眸子閃過一抹輕藐,蓮足輕輕一點,纖細的身子輕而易舉的騰空飛起,動作快的令人眼花,眾人只見一道銀光,接著就只能任自己的身體軟軟的倒在地上。
蘇柔柔輕鬆的點地,身上連一點血跡都沒沾到。
一抹纖影出現在徐芳家的門口,所謂窗子進,大門出就是這個道理吧!
蘇柔柔在出大門之前,已經手腳俐落的用刀柄敲昏了在庭院的每一個人,所以才大大方方的從大門而出,在出大門之後,卻看見一道人影斜倚著牆。
「媚菊,妳終於來了!」那人影醇厚好聽的聲音劃破了寧靜的月夜。
夜,伴隨著風雨前的平靜,漸漸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