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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歐之都２０５４ － 序章（溫哥華短篇）之七：學期結束時的傷心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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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晴兩個星期的課程很快就結束了。坦白說，我很懷疑一個人在短短的兩星期內，能學到什麼東西，但這種課程每年仍讓無數的遊學生趨之若鶩。唉，或許它真的有點價值，只是頭腦簡單的我看不出來吧？

很幸運的，瑞克那傢伙並沒有再來找我們麻煩，看來警局的確是把他牢牢的收押住。我寒假期間的補修也將結束，趁這個空檔，我決定帶雨晴到本拿比山（註一）公園走一走，眺望一下溫哥華的風景，接著再直奔鐵道鎮（註二）購物，並沿著經過鐵道鎮的空中列車前往市中心遊玩。

再過五天，雨晴就要回希歐利亞。從此以後，我們是否能再相見，就是未知數了。

寒風呼呼吹，雖然氣溫該是在冰點之上，但風冷效應讓人體實際的感覺冷了許多。習慣溫哥華氣溫的我，只穿了件長袖上衣與皮外套而已。雨晴則拼命翻找行李，找出一件長長的風衣，將它罩在洋裝外。

「都準備好了嗎？」我確定皮夾已安穩的躺在褲袋中，車鑰匙也牢牢的握在手上，才問出這句話。

「嗯。」

雨晴露出了她那可愛的招牌笑容，這讓我寬心不少。坦白說，我一直害怕那場暴力事件與西村料理店中瑞克對希歐的汙辱言詞，會對她造成不良的影響。的確，她有好幾天心情都非常差，但總算能回復正常，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般。

耿耿於懷的人，難道是我嗎？的確，雖然這樣講有點噁心，但多愁善感的雙魚座是很容易為了一點小挫折而走進死胡同的。

為了避開早晨的尖鋒，我們直到上午十點鐘才出發，喜士定（註三）一如我預料般的順暢。雨晴一路上將她的好奇心給徹底運用，遇見有趣的招牌就纏著我，問我那是什麼商店，或某家餐廳好不好吃。專注於駕駛的我，坦白說，看不完她所指示的招牌。她口中似乎十分美味的餐廳，我也是半家都沒去過。再怎麼說，溫哥華東區與本拿比，我會和同學去的餐廳，也就只有那幾家台灣館子或韓國燒烤吃到飽自助餐啊。

車子沒多久就經過了溫哥華有名的ＰＮＥ（註四）。這座遊樂園其實挺寒酸的，設備也相當老舊。但「無魚，蝦也好」，這裡一到假日依舊是人山人海。雨晴對這座遊樂園也非常感興趣，不過想到ＰＮＥ過去的安全記錄，即使要掃她的興，我也只能拒絕她將車頭轉向園區內的請求了。

我只花了二十五分鐘就抵達了本拿比山公園。由於是非假日的時間，加上現在大學在放寒假，本拿比山人煙稀少到一種可憐的程度，停車場根本只有兩三輛車。我將車停好，鎖上車門，與雨晴開始攀爬根本沒有難度的登山路徑。

山路位在開闊的森林中，空氣清新的不得了。雨晴走在前方，小跳步躍進。她口裡哼著由我不認識的語言，所譜成的曲子，或許是某種希歐的方言吧？但，這無損好聽的歌調。

雨晴輕快的轉著圈圈。對我而言，希歐是這世上最美麗的生物，而伊露們是希歐中最輕盈的精靈。完美比例的身材，勻稱的耳與尾，即使厚重的風衣也遮掩不住光輝。能看著雨晴，就比看一萬件藝術珍品還來得有價值。而她每一個動作都流露出自然的精心雕琢，並以最完美的力學原理計算出的優雅。相較之下，人類算什麼？

我完了，我真的完蛋了。我已經被雨晴給徹底的吸引住。我不再懷疑日本古書記載那些關於狐狸精迷惑人類的故事，也終於理解為什麼英明如紂王，卻會被一位妲己迷得神魂顛倒。但雨晴對我施加的咒語已經超過表象，她的內在與外在一樣吸引著我。

在別人眼中，她應該只是個有點迷糊，有高水準外表且歌唱得好的普通女孩吧？雖然這樣已經夠吸引人了。但在我眼中，她已經幾近完美，九十九分。差的那一分是為了達成缺陷的美感，並將她歸類在我這個次元而扣的分數。殘缺的一分再加上去，她將不再是我所能注視與觸碰的，那樣反而不再美麗了。

這就是「一見鍾情」？如果是幾天前在腦中有這個想法，我大概會很很的嘲笑自己一頓。但現在，我對自己的感覺產生了疑問。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真正喜歡上一個女孩子。

但我根本配不上她，只能暗戀。而再過五天，她就要離開我身邊。

我，還有機會嗎？

「ＥＬ，怎麼了？」

「啊，沒有。」雨晴的聲音將我喚回現實之中。只要與她在一起時，我就常會陷入神遊太虛的狀態。想得太多，常常連周圍發生的事都不知道。

「ＥＬ要小心一點哦，這裡不太好走…」雨晴水藍色的眼睛關心的望著我，她查覺到我有點不對勁了吧？

「沒問題的，謝謝。」

還是少幻想，多把握與雨晴在一起的時間吧。講講話也好，聽她唱歌也好，每一分鐘都要實實在在的過。

我們不到五分鐘就爬到山頂。除了東面外，整個溫哥華地區盡收眼底。山頂上除了一個背著上面寫有「FY」英文字橘色背包的大學生外，沒有其他人了。我和雨晴選了個好地點，靠著欄杆，讓冬風盡情打在臉上身上。雨晴的長髮狂亂的在空中飛舞，但她卻一臉享受的表情。這是，解放的快感。

「感覺好棒哦！！！」雨晴大喊了一聲，聲音在風中顯得模糊。

「是啊！！！」我也叫了出來，聲音隨風抖得更厲害。

不遠處那位大學生怔怔的望向我們。呵呵，不管是誰看到我們現在的樣子，都會認為我們是一對瘋狂的情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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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決定走另一條路下山，原因是新鮮感。

這條路比起上山的路更長些，但坡度相對平緩，走起來毫不費力。雨晴在石階上跳步走，這回她不哼歌了。由於前一晚才下過雨，林中的軟木土依舊是濕潤的，踏起來相當舒服。水氣與雨珠也如影隨形，附著在林中所有的東西上面。環繞在身周的霧氣雖然冰冷，但也格外的清新。

走沒多久，她發出了驚喜的叫聲，三步併作兩步的奔向林中一塊空地。我緩緩走近一看，發現是兒童遊樂器材。雨晴毫不客氣，在蜘蛛架上爬來爬去，接著又邊歡呼邊從滑梯溜下，比小孩子還像小孩子。

「真拿妳沒辦法。」

我騷騷頭，不顧我身材對這些器材而言太過高大的事實，七手八腳爬進屬於童年的迷陣中。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見到這些遊樂器材時，再也不會興奮的衝上去大玩特玩？不知不覺中，生活充滿了作業，考試成績，接著就是賺錢啦、前途啦、考上好大學啦，這種聽到耳朵都快長繭的話。反正只有短短的時間，就讓我再回到無憂無慮的童貞時代，回到那段不必考量現實的日子吧。

溜滑梯、爬繩、單槓、洞洞坡、木板橋、蜘蛛網…真是想不透，為什麼小時候，能有那麼充沛的體力，在這些遊樂設施上從午間玩到日落，都不會覺得疲累呢？而長大後反而覺得有點力不從心？

管它的，就玩吧。就算被無關的路人看到也不要緊。

我畢竟長大了，撐不了太久的。玩了二十幾分鐘就覺得身體開始燒起來。雨晴坐在溜滑梯的頂端，輕閉著雙眼，微微抬頭享受森林中清新的空氣。我背靠著木桿站立，傾聽靜諡的林中可能發出的聲音，但除了偶爾的鳥鳴外，我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整整五分鐘，我和雨晴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沉默的待在原地，將意識融入自然環境之中。很快的，我連鳥鳴聲也聽不見了，對周圍的五感也消失殆盡。再過一陣子，我可能對自己存在的意識都會感覺不到了吧？

矇矓中，雨晴伸了個懶腰，張開眼睛，轉過頭對我笑著：

「真愉快！」

「是啊，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我跟著回話。看來，人還是沒法這麼簡單脫離塵世的。

「自從上了中學以後，就沒有這樣玩過了。」

「我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就沒機會再碰這些東西啦。」

一想到為了功課而煩惱的樣子，我和雨晴對望了一眼，一同低頭嘆起氣來。

「學校內…發生了很多事呢…」雨晴率先發難。從她的表情，我知道她在學校應該挺辛苦的。可是，我的感觸與她不完全相同。

「我倒希望能一輩子當個學生。像我這樣的人啊，出社會以後不知道能有什麼成就。」想到自己在野雞大學混吃等死的日子，就覺得人生毫無樂趣可言。「不，搞不好連養活自己都很勉強。」

我們倆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與雨晴相處了好一陣子，我才發現我和她真的有不少共通點。喜歡胡思亂想就是個好例子。

不遠處的枝頭上有幾隻小鳥聒噪的叫著，我認出那是美洲雀。記得當初在台灣時，我瞞著父母偷偷參加野鳥協會的活動。說實在的，當辛苦翻閱圖鑑，發現在眼前電線上嘰哩呱啦是常見到不行的白頭翁時，那成就感與新鮮感真是筆墨難以形容。在鳥會的帶領下，我辨識鳥類的工夫提升不少。剎那間，這世上不再是只有麻雀鴿子烏鴉白鷺鷥，而是多了無數種形形色色的有趣野鳥。發現這點的我相當激動，想再對鳥類與周邊的自然世界進行更深入的了解研究…

我被老媽從鳥會抓了回去，還被罵說看什麼鳥，看鳥未來又沒前途！而當我到了加拿大後，也被學習英文的壓力給整得喘不過氣來，辨識鳥類的技巧也跟著荒廢了。

「ＥＬ，那邊那些小鳥是什麼？好可愛。」

雨晴也見到美洲雀的身影了。我將這種鳥的名字與習性告訴她。有那麼一瞬間，她露出了十分感興趣的神色。她伸手摸了下自己頭上的那對狐耳朵，又開始嘆起氣來。

「如果雨晴能有一雙翅膀就好了。可以飛，可以到處旅行，可以自由的從大空中望著這片美麗的大地…」

「即使是艾維亞克，也會被綁在地面（註五）。」

我也很希望有翅膀，但我更清楚知道現實的殘酷。

「是啊，ＥＬ說的對呢…」雨晴兩手撐著溜滑梯兩邊的護欄，身體往後仰倒，抬頭望著天空。即使從密林中看出去，天空只有一點點，她還是忘情的望著。「總覺得和ＥＬ在一起，雨晴就能把內心的想法都說出來。」

「這邊也一樣啊，而且還會考慮一些以前沒想過的事。」

又是一陣沉默，但這次仍舊是由雨晴打破了僵局。

「雨晴…星期五就要回去希歐利亞了，然後下星期一就開學了…」

「離開前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呢？」要與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分別，說實話，是男人都會捨不得。我拼命想著在離別前，有什麼行動可以給她留下深刻印象。「待會兒在鐵道鎮可以買妳想的東西，什麼都可以。如果妳想去哪裡玩的話…」

「這樣好了。」雨晴突然將身子直起來，把我的話給打斷。「ＥＬ聽雨晴唱歌吧。」

「沒問題，聽妳唱歌是超一流的享受。」

雨晴立即就開口了，輕鬆自如的程度令我無法想像。她的發聲方法應該是聲樂吧，但又不像聲樂那般給我聲音做作的感覺…這是，屬於雨晴自己的聲音。

為什麼我不能飛翔？因為小孩沒有翅膀。

為什麼我要待在床上？因為小孩還沒長大。

這首歌雖然是用希歐的方言唱的，但歌詞我卻很清楚。實體歌我也聽過了不少次，但這麼美的聲音是第一次聽到。

爸爸，媽媽，我想要幫忙。將籃子給我，我幫你們背菜回家。

不行，為什麼不行？

要我乖乖的唸書，可是教室內看不到太陽。

沒有紅金色的糖，沒有小小的木船與池塘，只有爸爸媽媽給的期望。

我不要，我可以的。不要唸書，讓我做我喜歡的事吧。

不行，為什麼不行？因為我是小孩子嗎？

那我不要當小孩子，我要快快長大。

爸爸終於離開了，媽媽傷心著，但女孩自由了。

女孩餓著肚腸，想念冒著熱氣的食物。

硬幣落在地上的聲音，金色的，銀色的。

女孩終於變成大人，但生活卻不是她所想像。

女孩、女孩，直到長大了才知，

她所嚮往的世界，只是個美麗的童話。

雨晴的歌聲傳遍了整座森林，我不知道那個在山頂上的大學生有沒有聽見。如果他聽見了，不知會不會對自己現在的處境有什麼感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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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道鎮倒是一如往常的熱鬧，即使不是假日，停車位也挺難找的。但我不知道的是，當踏入商場之中，才是真正惡夢的開始。

為什麼，為什麼雨晴想要買的東西這麼多啊？！我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她會在旅行時帶超重的行李了。眼看我手上的東西越堆越多，幾乎要看不到前方，我得在我成為全商場老外的注目焦點前制止雨晴才行。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雨晴不是刷我的信用卡，而是自己的。但她這樣的行為也讓我見識到千金大小姐的購買力了。

「一…一共一千兩百七十五點八五元，謝謝惠顧。」

由於雨晴不愔英文，付帳等需要用英文交談的工作都是由我來進行。看著雨晴面不改色的刷下一件又一件的名牌，兩小時內就花掉了近一萬八千元加幣，足足是普通人半年薪水，那氣魄令我感到膽寒。而雨晴手上那張一看就知屬於億萬俱樂部的超級無限額白金卡，也讓識貨的店員們對她是畢躬畢敬的。

除了沒有提供這類服務的店家外，所有雨晴買的東西都會在三天內寄到她家去。

我滿臉菜色的陪她走出了Ａｒｍａｎｉ。在本拿比山上的我看起來像她的戀人，這回看起來倒像她的僕人。而且看她這樣狂花錢，不知民間疾苦的樣子，我開始懷疑她真的對自己的生活感到煩惱嗎？她唱的那首歌也變得虛假起來了。

「ＥＬ有沒有想要的東西呢？雨晴可以買給ＥＬ哦。」

「不…不用了。」看雨晴那對清徹的大眼睛盯著自己，加上那天真無邪的問話方式，我也只能乾笑著。

看看時間也已經是下午一點了，我與雨晴拖著一卡車的商品，肚子也早就餓得咕咕叫，乾脆就在這吃午飯吧。走進美食廣場，形形色色的店面一時間令雨晴無從選擇。看她傷腦筋的樣子，我便挑了家賣墨西哥式速食的店，隨便點了些餐送到雨晴桌上。雨晴有點不放心的看了眼手中的脆皮玉米餅，一付不知該如何下口的表情。

「放心，這個很好吃的。雖然不道地…」

我說完便極有誠意的將自己手上的玉米餅大嚼下肚，雨晴遲疑了一陣，輕輕咬了一口…我看到光芒在她的眼中閃耀。

「這個好好吃哦。」

「嗯，雨晴沒有吃過嗎？在希歐利亞…」

「有看過但沒吃過，一直不敢試的…現在雨晴才知道這個這麼好吃啊。」

看來不是違心之論。雨晴開始快速咬起玉米餅，那吃相雖然不難看，但動作也未免太快了些。只見八個玉米餅在短短兩分鐘內不見了一半，而她的魔爪正向第五個伸過去…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噎到。

「雨晴，先別急，喝點東西吧。」我將桌邊的百事遞給她。「吃太快會噎到的。」

「謝謝。」看來是口乾了，雨晴一口氣就灌下半杯飲料。她平常吃飯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總算有時間跟她談話了，就讓我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吧。雨晴這一陣子都待在我家中，對加拿大這個國家，還有我，或多或少有些了解了，但我對雨晴的身家狀況卻完全不清楚，連她父親大概是什麼樣子都說不出來。雖然這樣問可能太直接，但我真的想知道有關雨晴的許許多多事。

「雨晴，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我謹慎的開口，琢磨著該用何種問題切入。

「嗯。」

「我對雨晴完全不了解。」我決定開門見山。「妳的家人、妳的朋友、妳的城市、妳的學校與生活…我都想知道。」

雨晴有點訝異的望著我，我則緊張的等待她的答覆。

「可以啊，ＥＬ想知道什麼？」

「嗯…這個…」她這麼乾脆的回答，我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許多問題一下湧入我的腦海，造成嚴重的混亂現象。我理著繁雜的思緒，挑出了一個印象深刻的名字－－

「美月。」

等一下？！我怎麼會想到她？！雨晴從沒對我提過這個人，突然這樣問出口，會不會被她誤會成我有偷看她的個人資料的惡習啊？

「嗯，美月是雨晴最好的朋友呢，長得很漂亮哦。」

一開口就稱讚別人的我還真沒見過，這下我也對那位雨晴口中完美的美月小姐感興趣了。

「美月不論做什麼運動都很厲害呢。跑得很快跳得也很高，還是元素球隊的主攻手哦。」雨晴連肢體動作都用上了，徹底表現出她對美月的傾慕之意。「啊，雨晴好羨慕她哦。如果雨晴也可以像她這麼厲害就好了…咦？」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嗎？」

「為什麼ＥＬ知道美月呢？雨晴應該沒有跟ＥＬ說過才對。」

唉呀，雖然雨晴的反應慢三拍，但她還是發現了。我只好老實承認曾試圖用她的手機聯絡她父親，而雨晴立刻就做出回應。

「ＥＬ你好過份哦！怎麼可以偷看雨晴的手機？」

「對不起。」

雖然雨晴這麼說，但她的語氣中完全聽不出有任何怒意。在這陣小風波過去後，我們又開始天南地北的聊起來。雨晴再度追加了半打玉米餅，我對她的食量感到很訝異。

「為什麼希歐們胖不起來啊？！」我摸著自己略為成形的雙下巴，哀怨的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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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的蓋士鎮（註六）充滿的只有匆忙的行人與下班時的車潮，但也有幾位觀光客舉著相機，準備拍攝有名的蒸氣鐘報時的景象。原本打算坐空鐵來蓋士鎮的我，見時間有點晚，便直接開車來了。這次也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車位後，就立刻與雨晴殺上街去。

因為，已經五點五十八分啦！！！！雖然蒸氣鐘每三十分鐘報時一次，但整點的報時比較精采些。我和雨晴沒命的往前衝，引起許多路人的側目。令我驚訝的是，雨晴的速度竟然比我還快！

「她一百公尺可以跑幾秒啊？」我暗自想著。不愧是希歐，果然體能遠超過人類。就算雨晴自稱自己動作遲鈍，也比我快得多了。到頭來我還是沒有一項足以比上她的地方嗎？

六點整，我已經聽到鐘發出的蒸氣聲，但它還距離我們兩條街之遠啊！這樣下去只能看半套報時表演了。憑我的速度是絕對趕不上的，但雨晴應該來得及吧？正當我這麼想著，腳步也放慢的同時…

「ＥＬ！」雨晴竟將手朝我伸過來，看起來是要拉我一把的樣子。我毫不考慮後果，也將手伸了出去。正常來講，有了她助跑的力量，我的速度應該會加快吧。

我與她的手緊握在一起，我感到一股暖流從她的手中傳來。那不只是生理上的溫暖感，而是會留存在心中的一種溫馨感覺。在她小小的身體中，心跳是否會比較快呢？而她纖細的情感，也是因為快速的心跳而產生的嗎？而在我們的手接觸的那一瞬間，我見到一抹緋紅閃過她的臉頰，

但，我們都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們之間的體型差異。沒考慮到這個因素的後果，就是雨晴腳絆了一下，重重的往後跌在我懷裡。而蒸氣鐘也在此時冒出大量的白煙，放出老式音樂盒般的金屬音樂。這報時的方法確是相當美妙，不過路人注目的焦點似乎不在蒸氣鐘上，而是我們…

「對，對不起！」我連忙將雨晴扶起，幸好她看來沒什麼事，反而是我的整個後背與後臀都在隱隱作痛。雨晴也是一臉擔心的樣子，但當她看到我，再看到自己的狼狽樣時，便忍不住笑出來了。我也終於抑制不住想笑的衝動，跟著笑出聲。

周圍的人不再搭理我們了，畢竟在國外街上見到「情侶」打鬧是很正常的事。如果是在台灣，我大概現在已經被去死去死團追殺了吧。

結果我們倆只顧著笑，都沒看到蒸氣鐘表演。等走到鐘下時，聚集的遊客已散去，天也暗下來了。

「啊，結果沒看到，真可惜啊。」我感慨無限的說著。不過能抱雨晴那麼一下，就算錯失十次的蒸氣鐘報時也不可惜。

「是啊。」

出乎意料的，雨晴又握住了我的手。原本我反射性的就想將手抽離，但卻遲疑了一下。

「如果拒絕她的好意，她會難過吧？」

正當我這麼想的同時，又從雨晴的手上感受到那股暖流。握著她細嫩的手，看著她可愛的臉孔，我在這一瞬間感覺比全世界的人都幸福。

「雨晴想再看一次。」她笑著說。「蒸氣鐘。」

「沒問題，想看幾次都可以。」

是啊，只要在雨晴身邊，即使等待也是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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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Burnaby Mountain Park，位在溫哥華市東邊本拿比（Burnaby）市的西門菲沙大學（Simon Fraser University）旁。山勢本身不算高，但公園內有挺多有趣的東西。

（註二）Metrotown，全省最大的購物商場。

（註三）Hasting街，喜士定是香港翻譯，台譯應該會叫哈斯汀。

（註四）全名Pacific National Exhibition，說實在的這地方不好玩，但一到假日仍是擠到爆。

（註五）艾維亞克是希歐十六大族之一。是擁有鳥類翅膀與尾，還有翅形耳朵，具高超飛行技術的族群。在希歐信仰中是屬於神的傳信者的地位，古代時相當受尊敬。「即使是艾維亞克，也會被綁在地面」這句俗語指的是即使會飛，擁有崇高地位的艾維亞克們，也不得不因生活的需要而降落的地面上。意思等同於「人在現實中，不得不低頭」。

（註六）Gastown，溫哥華最早發展的地區，詳情在這裡都有說明。另外底下附1977年所造的仿古蒸氣鐘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