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這世上的確存在著將觀賞動植物生態當成樂趣的人,但是溟刃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那種傾向,更何況那群討厭的傢伙正包圍著自己。
「妳沒辦法施用大型魔法將他們擊毀嗎?」用最後一絲理智克制著爆出的青筋,溟刃轉頭問著剛認識的神官少女。
「沒辦法!我只是個見習神官耶!就連魔法都是偷學的!」一邊努力維持著防禦結界,還要不時發出火球、雷擊等初級魔法攻擊金屬蟲,翠翎已經累的滿頭是汗,畢竟對一名見習神官而言,一次施用兩種魔法的確是太吃力了。
「那妳以前都是怎麼應付它們的阿?」溟刃看著正用尾部尖針對結界進行衝撞的蟲型機械體,銀白針體與透明的光幕因撞擊而磨出了火光。
「遊鬥阿!打不過逃就對了,反正它們的速度也不快,而現在……」翠翎轉頭瞪著無所事事的少年:「總不能丟下你不管吧!」
「原來被當成累贅了阿……」在心底感嘆著,但溟刃的臉部可沒有洩漏任何情報,只是默默的將背上的條狀物體解下,右手握住物體的中央,而左手則是扯住了緊裹在上的白布。
「將結界打開吧!」一改之前的鬆散模樣,溟刃冷然的語調讓人不知不覺產生服從之意。
「……加油囉!」看著溟刃的模樣,翠翎先是一楞,接下來卻是輕快的笑聲從她嘴飄出,彷彿眼前的危機都已經解除般。
隨著光幕的消逝,數百隻的銀白軀殼朝兩人湧來,乍看之下就像個團雪白的圓球般,但隱藏在圓球之下的,卻是死亡的誘惑。
「哼!」溟刃隨手一拉,白布條被相扯的力道撕裂。
而隨著四處飛揚的白色布塊,黑中夾白的閃光由右而左揮下,彷彿將空間劃開的銳利感,將五隻機械蟲化為十塊閃著雷光的金屬塊,而隨後的爆裂和火光則是敲盪著空氣的餘波。
「來吧!」溟刃冷然的看著來襲的機械蟲群,現在,冰冷與殺氣是唯一的構成物。而在下一秒,銀白的殺機從溟刃手中被釋放出來,每一次的揮動都減少數十隻機械蟲,而且是確實的一刀兩斷,沒有一個例外。
「看來似乎是可以放心了!」在心底暗自修正給予溟刃的評價,翠翎開始在腦中複習有關暗之一族的資訊。
兩百年前,魔王梅迪西斯不知為了什麼原因而率軍大舉來攻,原本不敵的光之一族,在光之王亞瑟的捨身攻擊之下被擊敗了魔王梅迪西斯,而當時的人類則用了絕對魔法陣將暗之一族封印於時間與空間的盡頭。至少光之一族是如此記載著這段歷史。
「歷史,永遠屬於勝利者!」吟誦著這段充滿譏諷之意的話語,翠翎將身軀靠在樹幹上,饒有興致的觀看著溟刃的奮戰模樣。
「但如果我看到的那段古史正確的話,事實應該是另外的模樣才對!」神官附設的圖書館是擁有上千年歷史的古老建築,裡面藏著許多外界沒有的史料,對喜愛古書的人而言可說是最佳的場所。
魔王與光之王的女兒相戀,光之王憤怒的殺死了女兒,而為愛復仇的魔王卻敗在光之王手下,戰敗的暗之族人被關進了永恆的牢獄。
不管哪一種才是正確的事實,傳說中暗之族人是被神背棄的族群,其中當然也為他們安上了不少負面的評價,殘忍、好戰、只能存活於黑暗之中!
「但是阿……」露出甜美的微笑,翠翎馬上對傳說進行推翻的舉動:「雖然溟刃現在的模樣的確有幾分如同傳言般,但我也不認為他會是那種殘忍好戰之人。」
相對於場外神官少女的思考,正與機械蟲們進行戰鬥的溟刃可沒時間多想,畢竟戰鬥這種東西,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每一道的揮下都要收到最大的效果,這是當初傳授自己技藝之人所告誡的話。
「隨時保持冷靜的心!在戰場上慌亂只會害死自己!」
「速度、力量、準頭!三大基礎缺一不可!沒有根基的大樹是長不高的!」
「注意阿!最放心的時刻就是最危險的時候,隨時都要把心留在戰鬥中!」
「招式是為了提昇砍到敵人的機率、加重敵人的傷害而存在,沒有華麗的戰鬥,只有生與死的戰鬥!」
嚴厲又親切的指導著每一項該學的事物,而自己也在這數年之中拼命的練習著,而現在!正是實踐的時候!
「想死的就趕快上吧!」將手中武器斜立在身前,棕色的柄基微陷入黑色的沃土,彷彿一輪弦月的銀白色刀刃是奪去近百隻機械蟲的兇手,巨大的鐮刀深深的震撼著敵方,就算對方是機械亦同。
「此乃我最敬愛之人所贈之物──破空!想接受死亡洗禮之人就來吧!」輕扣刀刃,響亮悠久的音域擴散在林間,久久不散。就像是被嚇到般,機械蟲群一個迴身,快速的朝林中逃逸而去。
而溟刃則是抒了口氣,回身對翠翎送出微笑,正要開口說話之際,一陣夾七夾八的雜亂言語將他淹沒在其中。
「你這個笨蛋!那麼厲害的話當初就直接出手了嗎!害人家浪費一大堆魔力、還要替你操心老半天!最重要的是你竟然欺瞞了一個純潔的少女心!況且你最後那耍什麼帥阿!還有……」
被淹沒在話語之中的溟刃,不知不覺在心頭浮現了如此的感想,我倒底是倒了什麼霉阿!
「好啦、好啦!我知道錯了成不成!饒過我吧!」暈頭轉向的溟刃對翠翎發出了投降的宣言。
「不行!我還沒玩夠呢!」惡魔般的微笑在見習神官的臉頰上展現。
「天阿!」溟刃發出呻吟,他覺得此刻腦中彷彿有數百隻蜜蜂在振翅般隱隱作痛。等等!?蜜蜂?振翅?
「小心!」連回身防禦都來不及,溟刃將翠翎攔腰抱起,迅速地往旁一跳,即時與死亡擦身而過。
溟刃面色鐵青的將頭轉回,溟刃發現這次來的不只是先前的敵人而已,還有著另一種不同的機械蟲。
相同的銀色軀體,而整體則是由八隻腳跟兩顆大小不同的圓球組成,由從前端不斷溢出的白色液體,則正不斷侵蝕著土壤的表層,酸鹼中和冒出的白煙正緩緩飄散。
溟刃迅速地在腦海中判斷情勢,對方肯定是不敵自己,所以才又去招來了十幾隻新的機械蟲,看來先前將他們的智慧瞧的太低了些。
「色狼!快把我放下來!」感覺到自己被溟刃摟著,翠翎雙頰沒來由的一陣竄紅,隨即立刻怒狠狠的朝溟刃大吼。
溟刃一驚,先前被緊張感包圍之時還沒有感受到,現在被翠翎一說,一股少女的幽香鑽入鼻內,而軟夷般的身軀則被環抱在自己懷裡,溟刃連忙將翠翎放下,天知道這個少女之後又會用怎麼樣的方式來折磨自己了!
「喂!這些是什麼東西阿?」溟刃小心翼翼的探問著,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觸怒到少女。
「我怎知道!之前沒出現類似的東西!不過我想應該跟那些傢伙是一夥的吧!」翠翎伸手指著那群機械蟲們。
「總之!將他們殲滅就對了!」巨大的鐮刀在手上飛快的旋轉,就像為了迎接到來的戰鬥而興奮,就在一片狂風吹起的落葉之中,第二回的戰鬥開始了。
鏮∼清脆的金屬響聲讓對戰的雙方相互後退數步,雙方都互瞪著對方不動,沿著臉頰滑落的汗珠低濕了地面,但溟刃連擦汗的時間與精力都沒有,他必須非常專注的鎖定敵人。
一開始的機械蟲還好!數招之內就可以全部殲滅,但是一但遇上了新的機械怪物,剛才的情況不斷發生。溟刃的鐮刀雖然不斷找尋著每一個攻擊的角度,但都是徒勞無功,翠翎眼看不妙,用魔法幫忙的結果也是一樣,根本無法攻破對方的軀殼。
「見鬼!什麼東西那麼硬,被連砍數百刀都沒事!沒辦法!只好用那招了!雖然現在還無法完全控制……」溟刃在內心盤算著,但是那招所需要的龐大能量,自己真的有能力供給了嗎?
「斷影!」被鐮刀挾起的狂風纏繞著柄部,那巨大的鐮刀彷彿是黑暗的太陽般升起,隨著那刀刃一點一滴的被抬起。氣流不斷壓迫著週遭,翠翎已經退到數尺遠外的地方了,但溟刃自己也不好受,不但要忍受巨大的壓力,還要負擔沉重的能量消耗。
終於,鐮刀刃芒昇到了頂端,原本反射著銀白之芒的刀刃,此刻卻彷彿黑夜的深堪,纏繞在刃部的闇氣已經累積到了最高點,斬下!僅僅是輕輕的落下而已,但在旁人眼底,卻是夾帶著劃開一切的銳利與冰冷,就連機械蟲也感應到不妙,正欲往後推縮,卻已然太遲了。
當刀刃接觸地面的同時,黑色的影子從中破開,費盡力氣都無法斬破的新型機械蟲,就在這無聲的攻擊之下被切裂成兩半,旋即炸裂為無數的碎末。
「呼、呼!」溟刃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像塊木頭般橫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約過了數十分鐘後,一個白色的倩影移進:「休息夠了嗎?」
「恩!」溟刃用閉口音來回應,足見消耗不小。
「那接下來我們就準備到帝都去吧!」
「阿?」溟刃一時還搞不清楚狀況。
「你不是在找人嗎?在帝都那種情報集中之地會比較容易有線索喔!」翠翎大大的雙眼充斥著流動的水波,讓人產生對這名少女十分良善的錯覺。
「對喔!真是謝謝妳啦!我會去帝都的!」雖然說被翠翎牽連而打了兩場戰鬥,但溟刃其實並沒有對翠翎有任何責怪之意,畢竟那也不是她自己想要的,更何況她還算對溟刃照顧有加。
「錯!你有一點說錯了!」翠翎提出了大大的反對意見。
「阿?」溟刃第二次發出疑問詞。
「是•我•們!」翠翎在『我們』這兩字上還特地加強了重音。
「這、這個樣子不太……」溟刃連忙發話,要跟這個惡魔般的少女走在一起,未來肯定是多災多難。
「有什麼意見嗎?」翠翎一對美目正視著溟刃。
「………沒有!」果然能力是逼出來的,溟刃很快的就學會看人臉色與見風轉舵兩項新招數。
「嘻!以後請多多指教啦!」擁有見習神官資格的少女轉身送出微笑。
「我覺得……我的惡夢才正要開始!」溟刃重新倒回草坪,臉色慘白的仰天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