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本應該是守衛最嚴密的地點。但現在,這個規矩卻似乎受到了挑戰。

「宮廷魔法師遭到狙擊,大半以上受傷無法動彈!」

「東宮火起!火勢根本無法壓制!請求指示!」

「敵方的攻勢太猛,弟兄們快撐不住了阿!」

「隊長!快點想辦法阿!」一名侍衛焦急的說著。

「唔……」略顯得蒼白的瘦淨臉頰,此刻明顯的表露出煩惱的情緒。

原本以為己方會大佔上風的,卻沒想到會是完全相反的情況!首先是魔法師群的受傷,使援助與攻擊的戰力大幅滑落。對方的人數雖是己方的四分之一不到,己方又佔了地利之便,但群戰起來卻是我方吃了大虧!再加上必須分派人手去阻遏火苗的竄延、保護宮中的無戰力人員。來回扣損之下,說落於下風還是太樂觀的看法,也難怪侍衛長會苦思良久了。

「你們到底在搞些什麼!!」憤怒中帶有威嚴的男音,讓焦急的眾侍衛彷彿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條救命之繩。

修帶著梓馨與溟刃快速的奔近:「現況?」

一旁的侍衛長急忙將危及的情況一一匯報帝王,最後侍衛長戰戰兢兢的問道:「……陛下,請問我們現在是否該暫時轉進到宮外……」

「哼!敵方既然有膽闖進來!就將他們全數擒下吧!」修露出了冷笑,而在場的每人都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迫感。

「陛下!但我方……」侍衛長尚未說話,就被修不耐煩的打斷了。

「別說了!現在你率領第二、四小隊從右側緩慢的推進,記住一定要確實的阻止敵方繼續前進!傳令,你則去聯絡喬瑟夫,請他率領著第一、三小隊與殘存的魔法師進行壓制!副侍衛長,第六小隊由你負責,繞到敵人後發進行騷擾,但記且不可以太過深入!」

「第五小隊隨我來!我們的任務是衝入敵陣!這是最危險的任務……」修的目光掃過著那群充滿驚懼的臉孔:「如果有人想退出,請立刻站出來,我會將你調往其他戰區!」

修低沉的聲音緩緩流動於空氣中:「每個人都怕死!每個人也都擁有活著的權利,想想你的父母親、想想你那親愛的兄弟姊妹、想想與你相約在明天約會的漂亮女友!我不會要求你們為我付出那獨一獨二的生命!」

修稍稍停頓:「但是!這是你所追求的嗎?讓敵人譏笑你狼狽而逃的屁股?」修大聲吼叫:「當然不是!!」

修平靜的說:「我會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勇氣!什麼是我們決不屈服的鬥志!什麼是我們新月人民高傲的尊嚴所在!!」

「我會隻身突入最危險的地方,並且在那迎接最多的無情刀劍!我不會苛求你們……」修望向那廝殺聲最激烈的地點:「因為越少人跟隨,我所獲取的榮譽也越大!在那裡我將獲取最甘美的勝利果實、最豐碩的榮耀!!」

「現在……有誰想退出的?」修再次掃過眾人的臉孔。沒有任何人退出去,所有人都如鐵鑄般堅挺的站立,修的演說已經激起了他們的熱熾鬥志!

「很好!勝利的樂章將由我們演奏!突擊!!」修率隊向前衝去。

修在率隊前攻時,忽地轉頭朝後說道:「梓馨!還有……」修的目光停在溟刃身上。

溟刃快速的回答:「溟刃!」

「……溟刃!你們就與第七小隊待在此處別動,等待我的指令。」

「可是……」溟刃一擺破空之鏈,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修打斷了。

「你現在的身體能發揮出幾成戰力?」修一針見血的問句打退了溟刃的意圖,對溟刃報以一個微笑,修轉身衝入戰局。

「震空滅神擊!!」修拔出魔裝槍,強大的閃光從槍口直竄而出,在敵方的防衛網上打開一個缺口。

「可惡……那個時候,他還沒有用出全力嗎……」在看過魔裝槍的威力後,溟刃握緊了雙拳,在內心發出了不甘的大吼。

慘烈的激戰以王宮為背景展開,雖然一開始被外襲者佔了上風,但隨著時間的遞移,修以精湛的戰術彌補了整體戰力的差距,再加上喬瑟夫的壓制十分成功,李應的來回衝殺更是為隊友撕開一條血路。

「奇怪?敵人既然敢衝入王宮,這樣的實力雖然不弱,但也未必能討好!」修在戰鬥之餘,不禁思考起對方的來歷、入侵動機等事。在觀望戰局的動向後,修的腦中靈光一閃,一個意念略過腦際,頓時讓修彷彿身陷寒冰之淵中。

「敵方是從東邊開始攻擊,但現在卻以螺旋的方式轉向南方。他們的目標是……」修架住了三柄砍來的武器,朝李應的方向大喊:「蕾妮!他們的目的是蕾妮!快點過去!」

雖然修等人在封神戰役的浩劫過後,將西魯菲的事情告知一般平民,但深受其害的民眾們,依舊無法原諒當時呈現爆走的新光之王──蕾妮!

而蕾妮本身的情況也不好,雖然在西魯菲城恢復了神智,但回到地面後,卻陷入時而清醒、時而失神的狀態。

考量到民眾的情緒與蕾妮的精神狀況,修只好在王宮後院另闢一間小屋專供蕾妮休憩。並下令除了照料的醫生和經皇帝允許的人之外,任何人都不許靠近的旨意。

而近兩年來,蕾妮一年來只有一兩個月是保持清醒,雖然修與以前的戰友都經常探望,卻對病情的加重沒有絲毫辦法!

李應一呆,頓時明瞭敵方的意圖,無奈此刻他身前身後都擠滿了敵人,無法闖出重圍:「可惡阿!阻擋愚者去路之人,給我讓開!!淒煌風勁掌∼∼」

「哼!真不愧是修˙艾爾西休斯!」帶著不屑的冷笑,穿著灰袍的男子說道:「既然被你發現我們的意圖,那只好說聲抱歉了!第二階段開始!」

吼叫聲震懾了整個王宮,所有入侵的敵方都忽地停下攻擊,顯露出呆滯的神情,白色的唾液沿著嘴角滴落地面,染上一層混濁的瞳孔不安的轉動著。

一名侍衛提起槍試探性的刺去,在修尚未來的及阻止之前,狂暴的吼聲反射而出,被撕裂的身軀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散落一地的血漿將草坪染成了紅色的毛毯。

「殺戮吧!!我可愛的僕人們!」灰袍人帶著猙獰的表情如此說著。

狂暴化的獸人們一個個撕裂外衣,露出鋼鐵般的肌肉。獸人擁有超越常人的敏捷力與反射神經,一般侍衛的刀劍根本無法砍中獸人。即使是幸運的命中,也無法穿透那堅若精剛的皮膚,僅能在外皮上留下一道白痕。歷經苦戰才扳回的戰局,瞬息間又落入下風。

「很好!讓王宮成為血的祭典吧!」灰袍人狂傲的笑著。

「想的美!」三道不同的聲音同時在戰場裡迴響著。以多年戰友的默契,修、李應與喬瑟夫同時衝向灰袍人,狂暴的獸人在他們眼中,也僅僅是比普通人難纏一點的怪物而已!

「哼!……」灰袍人手一揮,竄出數十道紅影將三人團團纏住。

「這是!!」喬瑟夫訝然的望著恍若魅影的火焰人:「焰靈!?」

焰靈是一種被招換出來的火焰精靈,具有強大的物理打擊力,但敵人的物理攻擊卻無法對焰靈造成傷害,再加上本身是魔力構成物,抗魔性特強。想要擊倒他們不難,但要在短時間內完成卻是不可能的事情。偏偏現在修等人最欠缺的就是時間了!

「哈哈哈哈∼∼」難聽的狂笑聲迴響再戰場上,但灰袍人狂傲自大的雙眼,並沒有發現一個足以使戰局轉變的人物。

「……真的是快看不下去了!」帶著明顯壓抑後的怒氣,溟刃查看一下自己體內的狀況。恩∼恢復的差不多了!也是該運動的時刻!!

正巧,一頭發狂的人獸朝溟刃猛衝而至。

「給我練經驗值的沙包嗎?」挾著嘲弄的表情,冰冷的鐮刀在下一瞬間勾走了獸人的靈魂!

「裘卡姊姊說過的,當四周全是敵人時……銀白的光舞是血之祭典最重要的一環!!」縱身躍入敵陣,冰冷的殺機環繞在溟刃週身,溟刃對獸人發出挑釁的手勢。

不知道是否看懂了溟刃的手勢,亦或自身的本能作祟,獸人一邊狂吼著,用著潮水般向溟刃撲去。

「哼!」輕蔑的笑著,溟刃不斷揮動手臂,切裂的光幕在身旁形成。

銀白的刀刃染上一層絕美的嫣紅,但這僅僅是開端而已。殘落的肢體與哭號之風相互推擠,為的是避開那道名為死亡的身影。燦麗的血花在瞬間盛開,吸取敵人的生命而滋長,又在瞬間凋零為瓣瓣落紅。死亡的舞蹈並未因敵人的增多而停止,踏著輕快的節奏,溟刃正譜出一首淒美的旋律。

「那小子是什麼來頭!!」由於事前沒料到尚有溟刃這號人物,灰袍人驚疑不定的打量著溟刃。

就在灰袍人下定決心先解決溟刃時。彷彿惡魔的玩笑般,一個窈窕的身軀橫在灰袍人眼前,但此刻,灰袍人並不知道她將會帶來如何破滅性的影響。

「大家玩的挺熱鬧的!讓我也參一腳吧∼!」翠翎笑吟吟的望著混亂的王宮。

轟∼巨響過後,王宮的一角發生了圍牆倒塌的情況,數十頭狂亂的銀白巨蟲從中一散而入,酸性腐蝕液不斷噴灑在空氣中。幸運的是,巨蟲切入的位置正好是狂暴獸人聚集之地。而銀白巨蟲似乎也覺得獸人的營養較好,便開始朝近身的獸人撲去。

彷彿歷史重演般,侍衛們被狂暴獸人染上一層血與恐懼的歌劇。而銀白巨蟲則在獸人群內噬血而行,被咬碎的斷臂殘肢構築了地獄般的景象。

事情終於脫出灰袍人的掌控!!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卻慘遭破壞,灰袍人的面部一陣青一陣白的,就像打翻了數十瓶染料般。

「可惡!要不是……要不是……哼!」由於戰局逐漸被修一方掌控,灰袍人知道此刻再不走,自己恐怕反而會成為階下囚。捏緊了雙拳,灰袍人惡狠狠的望著那兩名破壞計劃的元兇,狂吼一聲後,化為一道白光竄天而逝。

「什麼!蕾妮不知去向!?」修的怒氣正無止盡的向上增長。

「實在很抱歉!不過根據現場判斷,破壞的痕跡是由內向外,所以應該不是敵人所為!可能又是……」一名侍衛低著頭,用著發顫的語音向修報告。

「……受到血的刺激而失去理智嗎?可惡!!為什麼偏偏選這個時候!!」修喃喃自語。窕望西南方的城牆破洞,那是被破壞的痕跡,蕾妮應該是往那個方向離開的。

「喬瑟夫!」修忽地轉身,朝南大陸的王者喊了一聲。

「知道了!明天簽約完成後我就走!太快了、實在太快了!嗐∼」傭兵王露出感慨的神情。

修神情堅定的朝李應說道:「李應,我希望你現在立刻回到雪爾特城!立刻做出最好的準備!並且發函通知北方各大鄉鎮!」

「愚者將盡最大能力!陛下放心!」李應躬身行禮。

「梓馨!」

「阿……是!!」從發楞狀態被拉回,梓馨一時之間無法做出反應。

「別怕!」露出和煦的笑容,修繼續說道:「妳等會兒幫我送封信給麗卡!順道將這件事情告訴露卡,她們會知道該怎麼辦的!」

「最後!我希望拜託你們兩人一件事情……」修的目光移到少年少女身上。溟刃從戰鬥結束後便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翠翎則是一派悠閒的打量著四周。

「如果不妨礙我尋找裘卡姊姊的話……請說吧!」溟刃略帶遲疑的答覆。

「修叔叔您就盡管吩咐吧!我會監督這個傢伙完成的!」這是翠翎的回答。

「我希望你們能……」修的語音逐漸低沉下去,以只有兩人聽的見的聲音敘說,兩人聽完後互望一眼,給予修肯定的答案。

「這個世界,是否又要開始動盪不安了?」修環視著殘破的庭院,敵我雙方的血跡尚未在翠綠的嫩芽上乾凅,蒼風吹開密叢的草堆,在那躺著的是一具具失去靈魂的軀殼。修呼出了今天最沉重的嘆息,目光投向橘紅色的淒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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