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城外紫竹樓

契子
紫竹樓旁,一陣幽揚笛聲飄散,路過的居民都紛紛停下腳步,側耳聆聽這絕世的旋律。
一抹纖纖身影掠過紫竹樓旁,紫院中,一縷清風拂過,那身著白衣的仙女,依舊忘我的吹著笛。

那笛聲忽隱忽現,時高時低,似可引百鳥共鳴,一人使輕功翻過高牆,聽到了笛聲,唇邊泌出一點笑意,和風輕拂,吹笛女子聽到了聲音,絕色音律突然宛轉溫柔起來,和陽灑在庭院中,那人踏著輕聲的腳步走向紫竹庭院,女子突然的拿下唇旁的玉笛,用著他宛如銀鈴般的嗓音唱道:「驪歌高唱幾人回,秋歌夢唱杏寒飛,春陰以去無從追,夏縷清風誰人歇,秋葉落紅舞竹斜,冬風飄雪無人暖,清搖樸扇笑情淚。」

唱畢,那藏在樹後的人不由得的在心裡叫好,剛才吹笛念詩的女子,輕聲的說道:「哥,出來吧!小妹的拙詩歌聲和笛音,是會讓人笑話的。」

男子笑盈盈的走出樹叢,道:「貞兒的笛聲與歌聲會讓人笑話?你不知道,現實正與你說的相反,你的歌聲與笛聲,說是絕色音律也不為過。」

「是嗎?我看哥哥是在:口是心非。」女子說

「咱們文家,你是文文靜靜的,要說這是什麼美嗎?就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之類的吧!珊兒就太過於天真刁蠻,是個絕色美人也是真的。」

話說文家的歷史也是久,早年,文向飛闖蕩江湖,孤身一人被江湖稱之草上飛,輕功論全江湖是無什麼人能比,闖蕩江湖幾十年後,身心都已疲累,當他準備從此退隱江湖時,認識了一絕色仙子黃柔音,兩人相識幾年便定下終身,二十年前,黃柔音產下文家最後一女文雨珊後,便難產過世,文向飛傷痛之餘,也背負起養育三個孩子的責任,靠著闖蕩多年的江湖經驗與武功,傳授給自己的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

最得他傳的便是長子文宇峰,不僅習得文向飛當時人人稱議的輕功,也學會了一身的好劍法;大女兒文願貞,文靜不多話,有著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絕色之美,他並無習武之天赴,僅只學到了他娘幾手絕技:暗鏢,與他爹的吹笛技巧;小女兒文雨珊,雖是女兒身,但也是文家有女初長成,施毒,下毒的技術無人能比,也能使的一手劍法,刁蠻鬼靈精。

祥和掛月夢竹間,搖醉又醒笑落仙,

寒夢無永陪月淚,問君為何把人勸,

一劍永傳無斷閒,紫竹旁花落水面,

樓旁笛音繞洞天,瀟瀟仙子轉身見,

輕見紫竹三人間,又一心醉嘆人仙,

多少彩蝶舞身前,花落城外紫竹軒,

花落城外紫竹樓,豈望深切莫哀愁。

第一章 葬花
這一早,願貞依如往常的坐在紫竹庭中,他從懷中取出那支文向飛特地幫他打造的玉笛,幽幽的吹起那整個洛陽城人稱絕世的音律。

一縷清風拂過她的芳容上,吹笛時候的她,更顯得像是一什麼都不求、不缺的仙子,有著一不食人間煙火般的絕色儀容。

紫竹莊、紫竹樓、紫竹院、紫竹亭,文家的一切鳥語花香之地,都以紫竹命名,是為了紀念那二十年前的一代女俠,文宇峰、文願貞、文雨珊的娘,黃柔音,因為不管什麼東西,黃柔音都喜歡把它加兩個字:紫竹。

半晌,當整個紫竹庭院都飄散著願貞的笛音時,一抹身影劃過屋頂,不一會兒,那纖纖的身影跳落,定睛一看,這不是別人,正是文家最小的女兒,文雨珊。

雨珊一跳下,隨即抽出身旁的鳳鳴劍,整個人隨風而搖曳,轉個身,一劍急勇而下,他的髮絲隨著風而飄搖,任何人一看到這幕場景,心裡一定難以忘懷。

隨著願貞的絕世笛音舞了不知多久的劍,笛音緩緩的變小,雨珊的動作也變的越來越慢,半晌,萬音具歇,雨珊收起劍,對願貞說道:「姐,你剛才吹的曲子,我怎麼從來沒聽過?」

「新編的,我有事沒事就喜歡亂編些新曲,你想笑話,是不是?」

「才不,姐,好聽的很,我隨著你的笛音舞劍,從沒舞那麼好過。」

「是嗎?不過你姐姐可是什麼都不會,只會編些新曲,讀讀四書五經,繡繡女紅等等,咱們文家是個練武世家,你姐姐我可是一點武功也學不來。」

「可是你的學問,可比我好多了,姐,我不懂的一些事你都懂,會做詩詞,文靜溫柔又賢淑,那些達官公子們,是有哪個不想上門來提親啊?」雨珊一邊笑著說 邊拿起他的鳳鳴劍,比起劍招

這時,一個鬢髮都以白皙的老人走近坐在庭院旁竹閤的願貞,雖面容都已老去,但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仍可感到一絲絲的英毫雄武的霸氣。

「貞兒,珊兒,兩個姑娘在談什麼呀?」

「爹。」兩人同時叫道

「在談姐姐。」雨珊說

「在談貞兒?」他問

「談姐姐有多紅,好多個達官子弟都拜倒在他的群襬下。」雨珊露出一個調皮鬼靈精的面容說

「才不,爹,您別聽珊妹胡亂話。」願貞臉上浮起一陣紅霞

「姑娘家大了,想嫁人了是不是?」文向飛露出一慈祥也慈愛的面孔道

「我才不嫁。」雨珊晃晃他手上的鳳鳴寶劍,說

願貞則只是低頭不語,文向飛笑說:「爹還不會明白兩個小姑娘在想什?待會就叫六兒去打聽打聽,有那家的公子對咱們家的女兒有意思,恐怕列出來的紙,可以從紫竹院到大門口囉。」

「爹,女兒家為什麼一定要嫁人,闖蕩闖蕩江湖不是很好?我才不嫁,要嫁也行,我要姐姐代我去嫁,我可是要一輩子單身一人,闖蕩闖蕩江湖。」

「一個女孩子家,都過簪禮了還說這種話兒,不怕被人聽到笑話了?況且,憑你想一人闖江湖也難,世上人心詭譎多變,不是說想要闖就去闖,只怕你還沒有出去幾天,就給人打死了。」

「要是是我自己武功不好,我也不怨天尤人,反正再投胎轉世,還是可以再重新來過。」

「鬼丫頭,到時爹可哭死了。」

「不會吧?因為爹還有姐姐和大哥啊,姐,你說是不是?」

願貞指著一無人的草叢,說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你說曹操在裡面,曹操不是早幾百年前就死了。」雨珊半信半疑的走向願貞指著的草叢,不料還沒走到,一抹黑影就先跳了出來

「呵呵,貞兒這次可是神機妙算,料得到峰兒躲在裡頭。」文向飛說

「爹,你可別再笑話我了,我的整個身都是草。」文宇峰拍拍沾黏在他身上的草,說

「誰叫你要躲在裡頭,真好笑,一個大男人,躲在裡面聽我們說話。」雨珊臉上是一抹鬼絕的笑

一旁的願貞看著,也只是淡淡的笑了起來,鬼靈精怪的雨珊,正追著她滿身都是草的大哥跑

看到這幅情景,站在最一邊的文向飛不禁嘆了口氣
已經二十年了,他,應該是不會再來找我了吧?那件事,音音臨終前還交待我過,現在,他應該是不會再找來了吧?我也沒能力對付,何況,是我眼前的這三個孩子呢。

文向飛仰頭一望,綻藍的天空似乎更加的透明,和風輕吹,今天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他喃喃地道:「音音,你要保佑著三個孩子,這是我的直覺,就算當時你已經為了這件事犧牲,他還是會回來找我的,一定會的,你要保佑這三個孩子,一定要。」

「爹,你再說要保佑誰啊?」願貞問

「沒有。」文向飛連忙回答:「我只是在跟你娘說,在天上,希望他要保佑我們一家人,永遠的在一起。」但,這有可能嗎?他心想

「嗯!我們會在一起的,爹,娘一定會在天上保佑我們,保佑你,保佑哥哥、保佑願貞,也保佑那頑皮的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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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當皓月照空,一切的生物都是靜止的時候,今晚的天空似乎被一黑紗所籠照,紫竹樓旁閃過幾抹黑影,只聽見其一的黑影說道:「那個殺千刀的住那,查清楚了沒?」

「莊主,他住最裡面,可是,咱們的武功比的過那老頭嗎?」

「當然比的過,我太清楚那殺千刀的了,就只是那幾招,他的兒女,也是差不多,你想我會教你們一些比他們弱的武功嗎?」

「當然不,莊主,待會是要把他們所有的都殺了,還是要留幾個?」

「不要留活口,越乾淨越是好,記得了,首先,先把那殺千刀的解決再去解決別的,輕聲點,一切都要神不知,鬼不覺,聽清楚了沒!」

「知道,咱們都聽的清楚。」黑影道

「好,聽清楚了,現在就行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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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向飛沒有睡,他的那抹身影拖的極長,只見他打開一木櫃,裡頭放了個牌位,只見上面寫著: 愛妻 黃柔音 之牌位

「音音,你現在在天上過的好嗎?知道又過了二十年,珊兒也大了。」他又道:「最近我一直覺得心神不寧,是不是,他,要來找我了?」

夜晚還是這樣的安靜,星空下,只有蟲在鳴叫的聲音

「是時候到了,但,我還是放不下心離開這。」文向飛望著窗外,紫竹院在夜晚,也顯得清幽美麗

「原因我自己很清楚,那三個孩子,峰兒是沒有什麼問題,就是太過善良,貞兒武功不好,但思想謹慎,但只有這樣還是不夠,珊兒,就是太魯莽,不會思考,只想著往前衝。」

「音音,你覺得呢?這三個孩子,已經夠自己一人獨當一面了嗎?」文向飛望著牌位說道,但,半晌,他又嘆了口氣

「我知道,可能,我還不應該離開。」他一邊說,一邊躺到床上,蓋上絲被
這時,那黑影輕聲的推開房門,但,只聽見文向飛喝道:「誰!在半夜闖進紫竹樓,不要活了!」

「不要活了的是你吧!文大爺,現在,可已經不是你當家做主的時候了。」說是遲那是快,那把大刀已經抵在文向飛的頸上,在夜晚,那把刀透映出一陣陣寒光,令人不寒而慄

「你是誰派來的?!」他道

「臨死之前,想聽聽兇手是誰是吧?」黑影道:「你不會不認識他,當時,你和莊主可也不是同窗好友?只怪命運捉弄你們,害得莊主現在要來殺你,而不顧同足之情。」

「爹!」一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傳來,只見文宇峰提著青冥寶劍,擺開駕勢

「你是何方妖賊,放開我爹!要不我對你不客氣了!」

「哦!原來是文大公子,抱歉,恕我無法做到,因為,」他的聲音一沉,把手上的刀舉起往文向飛頸上一抹,文向飛就這樣整個人倒在地上

「爹!」文宇峰追上前去,只聽見文向飛斷斷續續的道:「你別去追......更別去問,我是罪有應得.....只是.........要保護好.....貞兒,和珊兒…聽見了沒有...............峰兒。」一絲殘血滴下,他的手就這樣從滑

「只怕,保護不了啦!那兩人恐都已死在我兄弟的手下。」黑影一笑,一把刀就如閃電般快速的閃來,文宇峰連忙用劍接住,他已感到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對手,但,爹在自己眼前的死,與知道妹妹們及要慘遭毒手,他還是跳起身來,道:「生死不是就這樣決定,一切,還都是未定數!」

他一個翻身,跳出門外,只見廊上閃出一抹纖纖身影,雨珊拿著鳳鳴寶劍和黑衣人打鬥著

「你這小妞還會兩手,不錯,但奉莊主之命,我要你們全家,一條命也不留!」

「你。」雨珊雙腳踢向黑衣男子,只見撲了個空,但他馬上站起身,見到了身後的文宇峰,他喊道:「哥!為什麼會有人要來殺我們?爹爹呢?」

「你別管!」文宇峰喊道:「貞兒人呢?你沒保護他,他只會幾手,他人呢?!」

「我只看到姐姐用輕功逃到外面去了,好像往絕情崖去了。」

一使輕功飛躍而上,雨珊與黑衣男子飛身到了紫竹院,一刀砍斷幾片的竹葉,雨珊的神情顯的更是驚慌失措,但,打鬥中,雨珊摸摸身上的暗袋,原本蒼慌失措的神情馬上轉變成一抹笑

「妞兒,怎麼啦?是想到對付我的辦法是不?」黑衣男子笑道,他一邊笑,一邊把劍法使的更加猛烈

「沒錯。」雨珊一個轉身,手伸進暗袋中取出一小巧的瓶子,說是遲那是快,他打開蓋子往黑衣男子臉上一灑,男子的手馬上軟了下來,按住臉,痛苦的叫著

「你的死期到了!」雨珊提起鳳鳴寶劍,一股勁的就朝黑衣男子得咽喉刺下去

「阿雄!」一人的聲音傳來,又一黑衣人從屋上跳下,雨珊笑笑,說:「你也是來送死的嗎?」

「你這姑娘心狠手辣,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他一邊說,一邊做勢就往雨珊打去

一閃,又一閃,她一邊淡笑一邊躲過攻擊,照剛才的樣子,那黑衣人雖然想躲過,但雙眼似乎還是被灑到了一點

「我就說過,不要自己來送死,你武功比我高強,但智力還不行。」他一舉鳳鳴劍,地上流下一道道深紅色的鮮血

「要你死!」跟文宇峰打鬥的黑衣男子叫道,一邊將劍揮的更加猛烈細膩,差一聲,文宇峰手臂的衣裳被刺破,流下道道深紅色的鮮血。

「哥!我來。」雨珊一喊,馬上提著劍往黑衣人刺,他打開瓶蓋,想跟剛才一樣的灑到他的雙眼上,但只聽黑衣人說道:「想使剛才的陰招,沒那麼容易!」

「你半夜來殺人就不陰嗎!」雨珊喝道,並把整罐的瓶子往天上一丟,粉整個都灑了下來,雨珊身子一閃,黑衣人也想閃過那灑下的粉,不料,雙眼還是被沾到了

「我......」黑衣人痛苦的用手按住雙眼,不停的叫著

雨珊整個人跌坐到一旁,他喊:「哥,快把他殺了,趁這個機會!」

文宇峰用沒受傷的右手舉起劍,往黑衣男子咽喉上一刺
「珊兒!」他道

「沒事,哥,我有解藥,快去追姐姐,我待會就跟上去。」

「好!」他提起青冥寶劍,一躍,使著輕功往絕情崖的方向奔去

這時,絕情崖邊,黑衣男子不懷好意的笑著
「小妞,跟著本大爺不會吃虧的,只要你答應一聲,我可以瞞著莊主,饒你一命。」

「你半夜闖入我們家,還敢要我做你媳婦,要背叛你的莊主,嫁給你,豈不是落的跟你莊主同樣的下場。」願貞喊

「妞兒,話不是這樣說,你只要說答應,或不答應便是。」

「不答應,可以嗎!」

「不行!」黑衣男子一喝,舉起大刀就往願貞砍來

願貞從袖中射出四支毒鏢,剛好有兩鏢都中了黑衣人的手

「你......去死吧你!」黑衣人用盡全身得力氣走近願貞,願貞只是一步步的向後退,芳容上流下一滴滴的汗水,他一面向後退,一面道:「你再數五十下便會死去,要死了還追上來。」

「我....要死....也要死的.......跟你同歸於盡!」黑衣男子雙手一推,願貞腳下的石子落下,她叫了一聲,但一下子,兩抹影子就這樣快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貞兒!」趕來的文宇峰扶著手臂,往絕情崖下的萬丈深淵叫道

「貞兒!」

這時,雨珊也使著輕功飛奔了過來,他問道:「哥....姐姐他....」

文宇峰只是看著萬丈深淵,雨珊一下子就明了了所有的事實
「姐姐......姐姐......姐姐!」他如花的面容上滑下了幾滴淚,喃喃地對山崖下喊道

兩人只是吶喊,一轉眼,所有的美好時光全部煙消雲散,家人的死讓他們一夕間不知道該怎麼做

夜晚好黑好黑,文宇峰英俊的臉上有著一些劍傷,左手臂上的衣物也殘缺不堪,雨珊的芳容上有有著一道道的淚痕
他們不明白,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家人會被追殺,為什麼他們一夕間便沒有了爹,也沒有了一個好妹妹與好姐姐。

吹過來的風,好冷,裡面有著許多的無助、寂寞、與悲傷.......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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