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希望的初識
窗內是抹潔淨無染的白色，當那些來來往往的醫師或護士走過的剎那，都讓人感到溫馨的泉源從心底冒出。
窗外，就是這扇窗，外面長了一顆巨大的榕樹，誰也沒想到它的枝幹，會緩緩地爬行到病房的窗上，病床上躺著的，是一個面帶憔悴，但眸中似乎有迥迥有神的男子。
平常根本不會生病的他，就因為工作太過於繁忙，得了猛爆性肝炎，奇積似的，他沒有死，卻在與死神搏鬥的那瞬間跑回來，在他身上總找的到一股似堅強的神情，在外表上的幹練。
看著膝上的那本書，他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過去的時間，一陣敲門聲傳來，他說道：「請進。」
杜予柔小步的踏入病房，如天使般溫柔的儀態，襯托出她絕對完美的氣質，敏芸去幫忙健康檢查的這個月，她都要做個全職的醫師，來幫忙自己最要好的學妹尋房。
「吳君賢先生，查房時間到囉！怎麼還在看書，應該要好好休息才是。」她說道
「謝謝你提醒我，你不來，我還真的忘了時間，現在幾點了？」他笑著問道
「一點，這時候的病人，都應該好好午睡，只有你一個人還在看書，怎麼，在看什麼書這麼好看？」
「詩集，你看這一句....」他指著書本，杜予柔站在床邊低頭看著，只聽見他輕聲唸道：
「希望你永遠快樂，永遠記得，不管什麼時候，帶著這永遠的美好回憶，醫院下的花草，醫院中的每個人，生命永遠被重視和美麗。
Wish you happy forever.
Always remember to keep this wonderful memery.
Remember every greens and people in this hospital,
the beautiful lives that always being respected.
不論什麼時候，什麼都不會改變，希望，是一切的光，只要你願意，希望永遠都在。
No matter what, nothing will change.
Hope, is the light of all.
If you wish, there's always hope around.。」
窗外，一縷微風輕吹過，陽光似乎還是這樣溫暖，乍看之下似乎沒什麼，但其實內心中充滿著淡意的溫柔與美麗，醫院，總是能給人這樣舒適，雖然血淚交織，卻充滿生命的奇積與希望。
「這是在說，發生在醫院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因為血癌而不久於世，所以寫了這樣幾句詩給妹妹和朋友。」
「很美麗的故事嗎？改天，這本書可不可以借給我看看？」杜予柔笑著問
「可以，怎麼不行，杜醫師要看，我當然會借。」吳君賢笑一笑，予柔望著他，覺得這個人似乎很好相處，他沒有那種雖然是大企業的總裁的做作神態，反而，讓人覺得很舒服。
吳君賢也同樣望著身前的這個醫師，似無染的潔白，眸中帶著的是還不矯揉造作的溫柔與認真，他很想深入了解這個....女子。
「那我下禮拜一還你，今天是禮拜五，周末我可以好好看，平常沒什麼時間。」她說道
「好，不管你什麼時候還都沒關係，我相信你會還。」他說道
「怎麼說？你一見到人就這麼有直覺？」予柔睜大她的眸子，不可致信的對他露出個她本身就有的俏麗笑容。
「我看人一向很準，就是這樣。」
「那我相信，吳先生也是個好人，那不擔誤你的時間，快點睡吧！吳先生，我還是一個醫師，要做到做醫師的責任，這幾天看你都沒有好好休息，小心到時候華醫師回來我告訴她。」
望著那抹走出去的纖影，吳君賢眼中的俊秀氣質裡，像是露出了幾點平常人根本沒間過的異樣光采....
※ ※
「好，就這樣，不用去疑神疑鬼，你很健康，老先生。」爺爺是把他當成什麼了？竟然要他來幫忙做這些老人的健康檢查？
但，似乎做個檢查，還有點價值，至少跟來的醫師群裡，有她....
在中午休息時間，敏芸正細心的擦拭著一旁的桌子，剛才的一個老人把一旁的熱水瓶弄倒了，燙的她的右手有一點微微發紅，旁邊的護士也在幫忙擦拭，一邊擦，也一邊關心地問道：「華醫師，你真的不用去上藥嗎？那個熱水很燙耶！」
「不用，跟你說沒事。」
這時，杜俊宇灑脫的走向量血壓的棚子底下，正在擦拭桌子的護士一望見他，似乎興奮的叫道：「哇！杜醫師，好帥！他怎麼會過來這裡？！」
不用想也知道，敏芸繼續擦著桌子，一個頭也不回，望見她穿著白色長袍的纖影，杜俊宇的唇旁是抹帶有邪氣的笑容。
「華醫師，吃過中餐了嗎？」他問道，並把眼睛直直的望向站在一旁的護士，望見他眼中的神情，那個護士知道，杜醫師下的，是一個逐客令。
「華醫師剛才被熱水瓶燙到了，我去幫他拿藥來塗。」說完，她急急忙忙地，手上還拿著抹布便跑開了。
被燙到？聽到這三個字的杜俊宇，馬上握住華敏芸的右手挽，只聽見敏芸喊道：「好痛，你放開。」
見到她手上的紅腫，杜俊宇喊道：「這樣還不去擦藥，你是要讓自己的手壞死是不是？走！跟我去擦藥！」說完，他抓起她的左手，便急急忙忙的走到醫院的燙傷急救中心大門。
「敏芸！」一個留著短髮的醫師，望見敏芸的身影，便歡喜的跑來。
「臻凡。」她回應道，劉臻凡跟她，從讀醫學院時就是好友了，見到她來，劉臻凡當然也是喜上眉稍。
「她的手被燙傷了，劉醫師，快點幫他上藥，待會我們還要去幫忙健康檢查，沒時間在這兒耗！」
「你也別總是粗聲粗氣的，要當人家的男朋友就溫柔點不行嗎？外表長的帥有什麼用？只有敏芸一個會對你死心遢地。」劉臻凡一邊幫她上藥，一邊對一旁的杜俊宇說道
只見杜俊宇臉上的笑意似乎變的有些僵硬，敏芸也只有在一旁說道：「別說了，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十年還是沒變。」
「但你不就喜歡這種的嗎？要不是你已經有男朋友了，我還想介紹幾個給你，憑你的條件，要找多好的就找多好的。」說著說著，臻凡幫敏芸綁上紗布，交待道：「不要去碰水喔！最好下午回家休息，不然傷口會惡化的。」
「我知道，謝謝你，臻凡。」
「好姐妹還說什麼謝？這是做醫師該有的責任，這句話不是你常常掛在嘴邊的嗎？」劉臻凡笑著答道
敏芸站起身來，輕輕地踏出燙傷中心的大門，望著這兩人的身影，敏芸突然回過頭來，用著一抹極溫柔的笑意望著她，似乎在說「謝謝你。」
※ ※
晚上的月光似水瀉了一地，敏芸回到醫院裡頭的辦公室，就在她要踏進辦公室大門時，一個熟悉的影子卻在那裡晃動。
走上前去，那影子的臉龐是越來越清析，和那時的他的確有點改變，看的出來，他真的整過容。
永遠都是溫柔帶著點書生氣質的臉上，帶著一抹極為憂慮的神色，見他排徊在那，敏芸大方的走上前去，眼中帶著幾絲疑惑的眼神，李易文望見她走來，憂慮的眼神似乎沖淡了那樣一點。
「你來做什麼？李學長，我沒叫錯吧？」雖然她說話時永遠都是輕柔的，但旁人一聽，也知道裡面帶有幾絲絲強硬的味道。
「敏芸....連你也一樣不諒解我？」他眼中帶著忿然的神色
「我沒有，學長。」她的聲音再度輕了下來，打開辦公室的門，李易文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
「學長....你不應該再來，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這是予柔學姐的決定，決定權不在我手上，他等了你四年，你沒有給她一通電話或一封信，甚至連托人帶口信也沒有，雖然....」她停頓下來，自己是不是沒有權力這樣說？她不是更傻，等的比予柔姐更久，卻沒有一點的回應....
「我只是想跟她說清楚我跟她之間的事，事情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有很多原因，你們並不是很清楚，包括予柔，你，俊宇，院長....」
「我不知道。」敏芸露出一個坦率卻也帶點無奈的笑容「我沒有辦法幫你，俊宇是不可能的，幸福有很多，學長，女人還有很多，不止予柔姐一個。」
「敏芸....」李易文臉上的憂鬱清析可見，但華敏芸也只能幫到這裡，杜予柔哭泣過的臉龐，令誰也都忘不掉
※ ※
「還發燒嗎？今天有沒有乖乖的？」敏芸笑著問，早上要健康檢查，晚上要看病，她真不了解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夠休息。
「有，純純有，華阿姨，純純明天就要動手術了，動完手術，純純就好了，不用再住院了，對不對？」純純明亮而可愛的大眼望著華敏芸，敏芸也只是對她笑著。
「對，所以純純要乖，華阿姨已經看你半年了，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純純要加油喔！等你好了，華阿姨幫你買鳳仙花，再帶你去玩，好不好？」
「打勾勾，華阿姨不會說謊。」頭上綁著兩根小馬尾的純純，在敏芸的眼裡，就像是個天使一樣
「阿姨不會說謊，純純動完手術就好了，阿姨就沒辦法再看到你了，當然要帶你去玩啊！不然怎麼看純純？」敏芸笑著說，一邊幫純純把被子蓋好。
望見純純熟睡後，敏芸才悄然離開病房，來到櫃台，說道：「給我高純純的病歷，明天的開刀醫師是誰？」
「哦！不是夏醫師嗎？我記得高純純的手術，每次都是給他開的，這次大概也不例外吧！拿去，高純純的病歷。」櫃台的護士說道
接過病歷，敏芸一邊翻，一邊面帶笑容的說道：「夏醫師請假回鄉下啦！純純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可以移殖心臟，我一定要幫她到最後，純純才幼稚園，就受這麼多苦，看到她的笑容，我的壓力也好像完全不見了似的。」
「是你善良啊！華醫師的仁心仁術，我們怎麼會不知道？」護士回答
「是醫師的責任吧！開刀醫師....」她看著手上那份厚的可以的病歷，只見到綠色的病歷卡上的格子填著：杜俊宇。
她馬上把病歷閤上，怎麼會是他？純純，這麼重要的一個病人，她怕俊宇的自信心，到時候如果出錯了怎麼辦？這麼小的孩子....
她該去找俊宇談談....
餐廳裡面，流泄著悅耳的音樂，這是他們的「老地方」，杜俊宇神采逸逸地坐在吧臺旁，點了一杯雞尾酒細細品味著。
只見到敏芸的纖影出現在門口，他鏡片下的眸子就透出幾股似笑非笑的神情，敏芸緩緩地朝吧臺走來。
「什麼事？你似乎都沒有主動找我的經驗，至少在這十年裡....」他笑道：「不是為了病患就沒有別的。」
「我只是想告訴你。」她輕聲說道：「明天你有一個手術....是我的病人，一個孩子，年紀還很小，你告訴我，對這次得手術，有把握成功的機率是多少？」
「一個孩子？叫高純純？」
「對....就是純純，她還太小了，受不了幾次太大的手術，偏偏，對她生命有重大轉折手術的手術醫師....是你。」
「怎麼？對我沒有信心？夏翊華可以我就不行？你還對我不夠了解嗎？今天找我來是算什麼？」杜俊宇臉上是股怒意，他又再飲了一口雞尾酒。
「沒什麼，我只想告訴你，那個孩子對我很重要，我不忍心看她再受幾次手術，而且，心臟移殖的後遺症太多了，出現在我們醫院的就不下十個，何況，那都是手術醫師的幾個小差錯，現在因為是你，我才會說，純純的手術，你一定要幫她做到最好，算是我求你....」
望著敏芸那優雅的臉龐，杜俊宇反而是深呼吸了一口，臉上不悅的表情已經消失掉幾許，半晌，他才慢慢地說道：「我會，既然你華敏芸說了，我就一定做到。」
見他答應了，敏芸的臉上是個釋然的笑容，平常什麼事他都不屈服，但只要碰到病患，他身體裡流著的醫師血液，就一定會讓他答應。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