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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回頭,那嬌小的身影已消失在街頭的盡處,殘燈下的面孔,使我不禁納悶,他的容顏,為什麼那樣令人懷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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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餘暉灑落在窗檻上,閃出微微的金光。天空中的雲彩都被染成了火紅色,目送著已燃燒殆盡的太陽回到它西方的故鄉。斜斜的屋頂也感染了這種氣氛,反映著暮色的光彩,好不美麗。
亦星趴在桌上,金色的秀髮和這樣的景色相映成趣。那雙美麗的灰眼睛現在被眼皮蓋住了,正在靜靜地沉睡著,彷彿在等待著個特別的日子會降臨什麼特別的事。
「我睡著了!諸神保佑,我居然睡著了!」亦星猛然驚醒,倏地爬起來,細長的眼瞳中有著一絲驚恐的神色,「後天就要開學了,我一點作業也沒寫!明天我大概不能睡了。」
「亦星!」樓下傳來姊姊月的聲音,「別大吼大叫的,妳得下來吃飯了。我看妳八成是睡著了,醒來後發現功課什麼也沒寫吧?」
「妳是對的。」亦星喊了回去。姊姊永遠那麼了解她。她心想。
「別管那些功課,聽我的,」月大聲的說,亦星相信她絕對是全世界最不在乎功課的人。「我煮了妳愛吃的東西,快下來吧!那些功課算不了什麼的。絕對不會比妳最愛吃的馬鈴薯泥來得重要。」
「妳是對的。」亦星咕噥了一聲。沒有什麼事情是妳不知道的吧!亦星心想。
「當然,」月在回應她的心理,這著實把亦星嚇了一跳。「我喊第三遍了!快•下•來!」
亦星連滾帶跑的衝下樓,用連她自己都懷疑的速度趕到月的身邊,她姊姊一向是個不等人的角色,做起事來可是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
「嚐嚐看。」月舀起一湯匙的馬鈴薯泥,直接塞進亦星的嘴裡。亦星本來以為會燙得口難開,卻發現這溫度剛剛好入口,一點兒也不燙,好吃極了。
「怎麼樣?」月心急的問。
「太棒了!」亦星讚美道,「妳可以考慮當個廚師,而且是一流的。」
「我不喜歡別人開這種玩笑,」月嚴肅的說,順手攪拌了一下她鍋子裡的東西,某種類似濃湯的香味傳進亦星的鼻子裡。
「哥哥呢?我最近不常看到他,」亦星強忍著令人流口水的香味,努力迸出幾句話。
「案在打工,據說他現在雇主非常喜歡他去加班,」月舀起調根,試試湯頭的味道。「他真的是很拼命,我搞不懂他,現在家裡經濟情況還算穩定,他大可拒絕那些無理頭的加班吧?速食店的加班費也沒高出多少,他應該多點在家的時間才對。」月嘆了嘆氣,隨手抓了一瓶黃色的液體瀟灑的倒入鍋內。
「他今晚不回來吃飯了麼?」亦星小心翼翼的說。十四年的相處讓她知道月現在很可能正在氣頭上,老早以前她就知道,讓姊姊發飆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兒。
「他會,如果你一連吃了三天速食,誰都想換換口味的,」月的聲音平淡無奇,這代表她的怒氣已消了大半,亦星大可放心的問問題了。「他這麼做其實也沒錯,我想我們得懷感謝來對他才對,想想他這麼做是為了誰?唉!」月大聲的嘆了口氣,連亦星都聽得出來她語氣中的無奈。「把桌子收乾淨,星兒,順便把碗筷擺著,我想案快回來了,他會想要一進門就吃飯的。」
真令人懷疑。
但是亦星還是去做了。她一邊擦拭桌面,一邊細細的回憶著哥哥姊姊對她講的故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卻好像從未經歷過的故事。自己不知道的,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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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快誕生了吧?』玄弓直自親密的摟著自己的妻子愛瑛,溫柔的撫摸著愛妻突出的腹部,眼神中充滿著期待。
『他會在一月左右的時候降臨,』愛瑛的眼神也是充滿了希冀,愛憐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彷彿隔著肚皮撫弄著小寶寶一般。『他以後一定會健健康康的,像個小壯丁。若是女的,一定是出落的玫瑰花兒似的美。男的像你一般英俊勇敢,充滿堅定的性格。』愛瑛如夢似幻的說出這個孩子最好的可能。
『女的就像妳一樣賢淑美麗,高貴大方又富慈悲心。』直自溫柔的說道。他親暱的吻了一下愛妻的額頭,撥弄著她如雲的褐色秀髮,嗅聞著佳人的髮中香味。
門砰的一聲被撞開,走出兩個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雙胞胎。
『月、案,這麼晚了還沒睡啊!』直自柔聲問道,『快回去睡吧!你們是起來上廁所的嗎?如果再不上床明天可爬不起來喔!』
『我們要媽媽陪我們睡!』雙胞胎異口同聲的說,眼神透露出他們的渴望。
直自回頭望了妻子已經很大的肚子一眼,對雙胞胎道:『媽媽有小寶寶了,今天不能陪你們睡,就跟昨天一樣,你們兩個自己睡吧!』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再跟媽媽睡?』月問道。案在一旁附和著。
『過幾天吧!等媽媽的肚子不大了,你們就可以跟媽媽睡了。』直自露出和藹的笑容,親切地說道。
『可是爸爸總是要我們再等幾天,都已經等了五十個「幾天」了耶!』月大聲的說,表示她的不滿。
『不然爸爸跟你們睡吧!好不好?來,我們回房吧!快走啊!』直自不得已說道,留戀的看了妻子一眼。
『該睡覺囉孩子們!』愛瑛溫柔的說,『快上床罷!』
雙胞胎不情願的回房,拉著爸爸的手吵著要說故事。
愛瑛靜默的笑了。孩子真的很可愛,愛瑛心想,能擁有這些孩子,真是我畢生的幸福。
今天的早餐顯得特別不捨,大夥兒一句話也沒講。吃完早飯,媽媽就趕忙幫爸爸準備行李,匆匆的洗好碗筷便開始劈靂啪啦的對爸爸作「愛的訓話」。
『現在美國正是冬天,記得多帶些保暖的衣物,這是圍巾、這是手帕跟毛衣,還有……』愛瑛媽媽一邊含著淚,一邊清點爸爸要帶去美國的東西。『記得要打電話回來,不要老是往危險的地方跑,講兩句話就快回來!』
『好了好了,妳的身子要緊哪!懷孕的人怎麼可以跑來跑去的呢?』直自摸摸愛妻的肚子,勸告的說:『快回去陪孩子們吧!我一定會在妳臨盆前回來的,孩子們需要妳的照顧,小心不要累壞了。』
『我怎麼還有那個心呢?』愛瑛忍不住淚流滿面,悲傷頓時浮現在臉上,『你這次是要到美國作戰地記者哪!我怎麼知道阿富汗不會大舉進攻呢?要是他們真開打,你還回得來麼?我真的很擔心,直自,孩子就快要誕生了,我真的不知道………』
『別擔心,妳這樣我會心疼的,』直自也不禁悲從中來,『我答應妳,我一定會回來的,好好照顧月跟案,還有小寶寶,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幫孩子取名字,取一個像星星一樣的名字,好不好?』
『嗯,』愛瑛伸出小指頭『我們約好囉!』
『妳說的對,』直自用小指勾上去,『我們約好了。』
『啊!啊!啊─』愛瑛痛苦的大喊,聲音繚繞在整個房間中,傳到了醫院的迴廊。孩子就要誕生了。
『撐著點哪!再用點力、用點力啊!加油!』一名肥胖的醫護人員在愛瑛身旁加油打氣,『就快生出來了、就快生出來了!孩子就快出來了呀!』
『呃……啊!啊─』愛瑛淌著淚水,好不容易迸出幾句話,『出……來了……沒?孩子…出來了嗎?』
『再一下下就行了,用點力,再一會兒就行了!』每個醫護人員都掛著緊張的神色,弄得滿手血腥,等待孩子的降臨。
『有急電!醫生,是給玄弓太太的緊急郵件!』一名年輕的護池波手中拿著褐色牛皮紙袋衝進產房,對著醫生大吼大叫了一番。
『什麼緊急郵件?打那兒寄來的?』
『是美國紐約戰地醫院,醫師,是給玄弓太太的!』
愛瑛一聽到「美國紐約」立刻情緒激動起來。說道:『把……那封信……唸給我聽……一字不漏的……唸出來……』
『可是這……』池波護士遲疑了。
『快呀!唸給我聽!』愛瑛急了,忍不住說道,『唸哪!那一定是直自……他寄給我的,快講給我聽!』
『唸吧!』醫師對小護士說。
『嗯,』年輕護士拆開紙袋,掏出信件,緩緩唸道:『致玄弓夫人:您的丈夫─戰地記者玄弓直自,因公殉職,不慎被左輪手槍打重,送戰地醫院急救不治,目前已將屍體運回祖國日本,由家屬檢驗認屍,我們在此對這個事件感到深深的遺憾,敬請節哀順變。相關單位……』
說到這裡,愛瑛再也聽不下去了。直自死了。不會的。他明明答應過要一起幫孩子取名字的呀!但是那封信是絕對不會假的。但這實在……
『不─』愛瑛痛哭失聲。她再也見不到直自了。那個如此深愛著她的男人。在這一瞬間,一陣嬰兒的哭聲劃破一切,擋住了愛瑛淒厲的喊叫。孩子出生了。
醫護人員跟醫師手忙腳亂的把嬰孩抱起來,處理產婦的問題。
『把他們帶來……把月跟案……把我的孩子……帶過來。』愛瑛奄奄一息的吩咐旁邊的小護士。小護士不知道愛瑛身體已經非常虛弱了,心想她只是想見見小孩,便應允了。不一會兒,月跟案就被帶了進來。
『媽!』月跟案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驚懼的望著母親倒臥的血床。
『過來,孩子們,快過來呀!』愛瑛親切地呼喚他們。雙胞胎怯生生的走近床邊,案甚至還把眼睛閉上。
『小寶寶呢?』月東張西望,尋找弟妹的蹤跡。『她會有個好名字的,我跟案已經想好了!當然,妳跟爸爸才有權利決定。』月急忙補上一句。
『爸爸?哈哈!爸爸?』愛瑛媽媽狂笑著:『妳爸爸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已經到了那個永遠回不來的地方,那就是天國。』
『爸爸死了?』案的表情一點也不驚慌,『是麼?媽。』
『對的。』愛瑛氣若游絲的說道,這是她一生中的最後一句話:『我只想告訴你們:我愛你們。』
『我們知道,媽。』案溫柔的握住母親的手,『我們也愛妳。』
愛瑛心滿意足的點點頭,立刻撒手西歸了。
姊弟兩人只是默默凝視著這一切,任由醫護人員把母親抬走,任由殯儀館的人草草把母親下葬,任由社會局的員工好說歹騙,就是不肯進孤兒院。他們堅強的把亦星從地獄般的孤兒院救了出來,亦星這個名字就是他們取的。因為有哥哥姊姊,才有今天的亦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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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著過去種種的往事,亦星也想起了她與哥哥姊姊們一同謀生的辛酸回憶。
從小,亦星便加入了馬戲團,跟著團體到處進行巡迴演出,也因此走遍了亞洲各國,甚至到達美國,但縱使如此,那段日子依然不好過。
亦星的哥哥姊姊們要留在東京,為了未來的日子打工拚命,當年月才九歲而已。由於從小便獨立自主,亦星與哥哥姊姊們在同齡層的孩子中顯得特別早熟。他們經常思考許多令人吃驚的問題,比方說死亡。
亦星很愛她的哥哥和姊姊,她相信她對他們的關懷絕對超過所有的人加起來的總和。但事實上,案跟月並沒有原諒她。
那是一種潛藏在心底深層的感受。案跟月一直覺得,亦星是奪走母親生命的兇手,她的出生,伴隨著兩個人的死亡─兩個最重要的人的死亡。或許,在案跟月的心裡─在那笑容之下─埋藏著對亦星的恨意也說不定;也許他們認為她是女修羅的感覺從來沒變過。
亦星不怪他們,事實上她相信哥哥姊姊們比她還清楚一個人的死或是出生究竟有多大意義。尤其是伴隨死亡而誕生的那一種。
月曾經告訴過她:當妳出生的時候,就背負著媽媽的靈魂。她為妳而死。一個人或許會為了別人而作犧牲,但永遠都比不上為了妳的存在而犧牲來得偉大。因為出生而害死別人的小孩一點兒錯也沒有,是母親選擇把自己的命跟小孩作交換的,因為在那個當下,是母親決定了一切。亦星覺得她說的沒錯。
案則是告訴她:所有的人都能決定自己是不是該出生或是死亡,妳不必為了自己的誕生而自責。事實上我認為,在那個時候,是媽媽選擇死的,而妳,選擇了生存。亦星,妳相不相信當時的妳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她的回答是否定的。『如果一個人在出生以前就知道自己的命運,那麼他說不定就不會想來這裡了。』案告訴她她很聰明。『但是如果他的未來是必須去做的呢?如果不開始,那麼就永遠不會結束了。』
如果不開始,就永遠不會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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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星相信不論她有多老都不會忘記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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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星一邊擦桌子,一邊咕噥了一下。門在此時響了起來,案回來了。
「我來開門吧!」亦星飛快的跑到門邊打開門,案紅色的頭髮立刻出現在眼前。
「我聞道馬鈴薯泥的味道了,」案的鼻子就跟以前一樣靈光,他撥弄亦星的頭髮,臉上永遠都帶著那種溫柔的笑容,「亦星最愛吃啦!」
「你那個BL老闆怎樣了?」月端出一只大盤子,順口問道:「他還強迫你加班嗎?」
「他那種人哦……」案講到一半便打住了。因為他心裡明白,就算他不講完,月也可以猜透的。事實也的確如此。
月皺了皺眉頭,滿臉都是對他老闆的不悅。
「我看你還是不要去加班了吧!免得哪天失身了都不知道。」月把食物全都弄上桌後說道,「你知道平野那傢伙是不可信任的,他叫你去加班只是希望多看你一眼罷了。他應該沒做出什麼異常的舉動吧?」
「沒,」案簡短的說道,順手拿了一塊炸薯餅塞進嘴裡,「不要操心了啦!我一定會自己保護自己的。好歹我也是個男人。」
「你就是太自大了,」月不怎麼高興,「他有付你薪水吧?你可是工作了三個月囉!」
「當然,」案看起來不怎麼在乎這檔事兒,「亦星後天就要開學了吧?」
「嗯,」亦星點點頭。「可是我功課還沒做完。」
「那一點也不重要。」案又拿了一個炸薯餅,月則是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不准再打那些炸薯餅的念頭。「要是寫不完老師罵妳的話,儘管來找我,我馬上衝到妳們學校替妳出口氣。」
「你說著玩的吧?」月不爽的說,「我拜託你別教壞小孩好嗎?想想亦星現在才幾歲啊!不要以你的價值觀來衡量別人。」
「這有什麼關係?嗯嗯,這薯餅真好吃哪!」案又拿了一塊薯餅,絲毫沒有注意到月那雙發火的眼睛。
亦星想要避開。案跟月打架可絕對不是好玩的事情,雖然他們打一打就言歸於好了,可是要是在他們「戰鬥」時在他們旁邊,卻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不過月並沒有出手。
「吃完飯再來跟你爭論!」月惡狠狠的拋下這句話後,便坐下開始狼吞虎嚥了起來。
案也坐了下來,帶著充滿笑意的眼神看著月,柔和的線條似乎看不出他有任何憤怒之意。亦星經常在想,如果他們倆不是雙胞胎姊弟,恐怕也是世間最情投意合的情侶吧?上天讓他們做姊弟實在太可惜了。
「啊,我差點忘了!」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黃金色的布偶,把它遞給亦星。「拿著,希望你會喜歡。」
亦星興奮的接過布娃娃,好奇的眼光在金娃身上掃視著。它擁有類似無尾熊的耳朵,如絲般的薄翅膀和細長的金尾巴,末端還有一球銀毛,麻豆子般大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人,亦星都快被它看得發窘了。
「小金娃,」月脫口而出,「那東西想必貴得很。你該不會是去買的吧?」
「當然不會啦!這玩意兒就算是夾娃娃機也得好久才抓得到呢!」案原本想爽朗的笑笑,卻注意到月那雙閃出電光的眼睛,就立刻緊緊的閉上嘴巴。「我的意思是,我當然不是用夾娃娃機得來的,是隔壁的李氏夫婦送的,說要送給亦星,祝賀她升上國二。這應該沒什麼關係吧?」他向亦星拋出一個微笑。
「我說過不要接收別人任何東西的。」月嚴厲的瞪著案,眉頭皺成了一團。
「不會有關係的啦!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呀!對不對?亦星?」案慵懶的說,背部舒舒服服的躺在椅背上,灰色的眼睛中充滿了疲倦,顯然他已經不想再跟月爭論了。但是月可不會這樣善罷甘休。
「我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捨,」月高聲宣佈道,「拿了別人的東西,就等於接受別人的同情,這跟貶低自己、侮辱自身人格完全是同一回事。」
「這跟貶低自己、侮辱自身人格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案還是老樣子,用著不耐煩的口吻說這類的事情。月非常在乎別人的同情,她對於別人的施捨感到非常排斥,甚至到達令人不可思議的地步,她常常要別人也跟她一樣,拒絕別人的禮物,對她而言,「接受」這檔事兒實在太重要了,萬一弄個不好就會貶低自己的人格。這一向是月的看法。
案跟她就完全不同了。案喜歡接受別人的禮物,他認為送禮是最基本的禮貌,跟貶低自身人格、侮辱自我這種他所謂的「囉唆涵義」完全扯不上一丁點兒的關係,好吧,正確來說應該是就算有關係他也不在乎。
「我應該可以收下它吧?」亦星很怕他們兩人在爆電火,「我想李氏夫婦只是想送個禮物,就這樣退回去實在太沒有禮貌了。我們可以弄個回禮回送給人家,這樣比較恰當。」
「就是說啊!」案也點頭附和。
「沒人問你話!玄弓案!」月猛地說道,著實把另外兩個人嚇了一跳,畢竟月很少這麼吼過。
「妳可以留下它。」月簡短地答道,眼睛卻還是百分之百的憤怒瞪著案。
那天的晚餐亦星吃得非常快,月和案連一句話都沒有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