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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追憶與約定
「真是受不了妳....妳看妳都瘦成這樣了」令人懷念的渾厚聲音，難道是...妍霞轉過身子，果然是明瀲！
妍霞撲向明瀲的懷中「瀲！我好想你！你不要再離開我好嗎？」
「那是當然的...可是...」
「怎麼了？」妍霞離開明瀲的懷中，疑問的看著明瀲
「妳必須將自己養胖一點才行！」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開玩笑！」妍霞嘴上雖這樣說，臉上的嬌笑卻妍霞了她的情緒。
明瀲沒說半句話，身體漸漸消失...「瀲！你的身體...」妍霞驚訝的遮住嘴巴
明瀲忘了自己身體一眼，嘆息的說：「看來我還時無法待在妳身邊...」
「跟我走！」另一個男聲響起
「瀲!!!!!!!!!!!!!!!!!!!!!!!!!!!!」妍霞滿身大汗的在半夜中醒來，呼了幾口氣
再這樣下去並不是辦法...她得開始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不可沉醉在過去的悲傷裡。好幾次了！自從〝他〞死去後，她不知夢過他多少遍，但每次的醒來，一室的孤寂和衝擊而來的事實又再讓她重重的傷一次。
她必須找一份新的工作，新的環境、新的心情和新的朋友。至於伴侶，她目前還沒想到。她目前無法想那麼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曾經有過自殺的想法，明瀲太了解自己，先一步約定好，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歷歷在目......
在那次妍霞真正曉得真相之後，明瀲也輾轉起來。妍霞劈頭就問：「為什麼騙我？」
明瀲兩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
「說啊！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妍霞接近哭出來，眼淚在眼框裡打轉，妍霞賭氣的不將它滴下來
明瀲衰弱的嘆口氣「我太了解妳了。原本想說，妳是不可能拿下冠軍的，最終妳還是得到了！」明瀲從床上坐起，妍霞在一旁攙扶著他，接著說：「就是太了解妳，所以希望妳死心，不要再把希望放在我這個棺材已經踏進一半的死人身上...去找比我更好的男人吧！或許我看不到妳嫁給另一個男人的樣子了。上天其實也有他的慈悲...」明瀲雖向妍霞的方向看去，兩眼的空洞真的令人傷悲，更多的是他所表現出的苦處以及無奈...
妍霞憤恨明瀲口中的上天，如果他慈悲，為什麼不讓她和明瀲有情人終成眷屬，為什麼要在他們有意要結婚時，給他們開這麼大的玩笑？想到這裡，妍霞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要聽到你說這種話！我只想嫁你一人呀！」
「妳就是這點固執...真不知怎麼說你才好。」明瀲不知如何是好的搖了搖頭
「除了你！我誰都不嫁！你快點把身體養好，來娶我呀！嗚....」妍霞硬哽的對明瀲喊，那神態真讓人想抱在懷裡，好好的安撫一番...
明瀲一樣想這樣做，但是他不可以這樣做，他一定要狠下心來，他不希望妍霞的大好青春，就這樣浪費在他身上。明瀲硬起心腸「妳以為你不嫁給其他人，我就會活下去嗎？告訴妳吧！那是不可能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妍霞起身要幫他「不用妳多事！不要認為我不知道，妳不是和我們組上的夥計打的火熱嗎？少流一些假惺惺的眼淚，其實妳是巴不得我趕快死吧！」說出違心之論，心止不住的揪疼，他早就知道妍霞不會那麼做的，為了讓她幸福，他會使出任何手段，就算傷了她的心也在所不辭...
「瀲...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種人的..」妍霞抹乾眼淚，眼光正色的道
「哼！」明瀲別過頭去，他不希望在看到妍霞故做堅強的臉龐「誰知道？在我還沒生病前，妳當然可以這樣說了！現在我住在醫院，怎麼可能滿足妳那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呢？」又一次說出刺傷她的話，要將一個自己深愛的女人用言詞傷到無法在愛他...縱使是兩情相悅....卻不能表現出來，他明白妍霞的家中的任何狀況，也意識到妍霞也許不會在打開心防接受新的人。
在公司，妍霞的明事理都是裝出來的，常常有人感覺到妍霞的不易親近，尤其是家庭的事。他們又在每次看到妍霞的甜美笑容就忘了。當初他就是發覺到這一點，一開始，他慘遭拒絕與被她冷漠相待，漸漸的，在一次又一次的處理事件的能力給妍霞欣賞。妍霞對他的印象從輕浮、好管閒事改變到熱心助人與真誠相待。在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兩人感情發展迅速，卻在她生日的半年前，也就是他跟她約定日子的前夕...一次的昏倒，讓他知道了他得了肺癌這個惡耗...一開始，用得到第一名使她怯退，卻反而適得其反，她明白了真正的病情，要使出這個令他痛苦，她也不好過的下下之策...他可以想到妍霞現在是怎麼的表情，他不想看，也不能看，他怕他會忍不住抱住他，柔聲的安慰她...
千萬種思緒飛過，兩人的美好記憶一幕一幕的在腦中重播。第一次見面，記得她是被朋友拖來，就在那時，他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偽裝。影片不斷轉動，在她第一次跟明瀲說她家中情況時，明瀲心中的喜悅之情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她終於接受我了！她終於接受我了！〞那時，明瀲興奮的抱起她轉圈圈，兩人也在那時美好氣氛下對彼此獻出這輩子第一次的親吻
「你一定是想要我去找更好的男人托付終身，對不對？」
「妳少自做多情了，我才不會花費一絲一毫的時間在妳身上的！真想不到我那時是怎麼了？居然會想娶妳這賤女人為妻！」
「去去去！」明瀲開始趕人「別再把衰運帶給我！去找另一個男人吧！嫌我被妳害的不夠慘呀？非得要我進棺材妳才滿意？咳咳咳....咳咳咳咳！」妍霞想要靠近明瀲，卻被明瀲毫不憐惜的推開「別接近我！妳這個掃把星！」明瀲說出口後，才發現到自己說錯話了！妍霞從小被她媽媽罵掃把星...心中的創傷到至今仍無法平復.....
「你....你....」妍霞終於忍不住又留下了眼淚「連你都說是掃把星...好！我走！我走！」妍霞拎起放在一旁的皮包，快速的轉過身，手仍然摀著嘴巴離開了，無法止住的淚水和嗚咽的鼻音令明瀲不捨
「妍霞！妍霞！」明瀲對著妍霞的背影大喊，妍霞沒有回過頭
〝罷了...罷了...反正你的主要目的不就是讓她討厭你嗎？趙明瀲！你要想仔細呀！你可是為了妍霞的幸福著想，不能在此功虧一簣呀！〞明瀲轉過頭，將自己深深埋在病床中，不再思索令他煩憂的事。
哭著離開的妍霞，纏繞在她耳旁的聲音是明瀲無情的話語...
『別再把衰運帶給我！』
『嫌我被妳害的不夠慘呀？』
『別接近我！妳這個掃把星！』
珠淚一滴一滴的掉落，原先快要好的傷口又再一次的被狠狠的扯開。連她的男朋友都說她是掃把星...呵呵...或許，自己真的是一個只會把霉運帶來給自己身邊親近的人吧...那些親戚的冷嘲熱諷和母親的責怪，她都咬著牙忍過來了！只是這次是自己最愛的人說出這句話，她真的是無法承受，真的快要崩潰了...又能怪誰呢？只能怪自己識人不輕吧！無言的流下淚珠，不知什麼時候回到了家中，布羅力在她腳邊，好像在安慰著她的望著她，她多麼希望要是此時布羅力會說話該有多好，這樣她也不用受到那些說是一套、心裡想的又是另一套的人！多麼的虛偽呀！當人好累...看著布羅力，妍霞心中想著。或許，當無憂無慮的動物，才是最輕鬆的吧！壓下了滿心的傷痛，蹲下身子「我沒事的。」布羅力不斷舔著自己還未乾的淚痕。摸摸布羅力的頭，妍霞在心中告訴自己：暫時忘了煩心的事吧！接著，展開笑顏，開心的和布羅力玩了起來...
自那個事件過後，妍霞再也沒有去探望明瀲，應該說：她有去，但是從沒讓他知曉。
這陣子，明瀲總是咳得很嚴重，不時咳出血來，妍霞看了心雖不忍，可是她不敢上前幫他，她怕又遭到明瀲無情的推開，這是讓她無法再次承受的。心不住一番疼痛，像被人撕裂開來的痛！試問：世上有多少女人跟她一樣？想要幫助自己心愛的男人，卻少了那一份勇氣...只能在旁默默觀看？
恐怕是少之又少吧！妍霞自嘲的想著，像她這樣不敢衝過去，捍衛自己的珍愛的女人，真的已經快要絕種了！咦──明瀲手中在寫什麼？根據妍霞平常的印象，明瀲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呀！為什麼...？
「請問...妳是要探望趙明瀲的家屬嗎？」護士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妍霞的身後，並對妍霞說出這句話。
算了...還是走吧！只要看到他一眼，她就心滿意足了！轉身快步離開「小姐！....」不管護士小姐的叫喚，妍霞頭也不回的走了。──這一夜，妍霞睡的並不安穩，心在翻攪，好像有蟲在啃食她身體一樣，她有預感，她就要失去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了！跑向陽臺，望著天空那寒冷無情的上弦月，妍霞不由自主的喊出：「瀲...」
隔天，她從明瀲媽媽的手中收到了明瀲給她的遺書，她無法克制的流出了淚水，喪失了僅有的一絲力氣...能輕易被風吹走的紙，在她眼中變成了有如千斤重的鉛塊。
「這是明瀲昨天下午給我的，他說如果他有萬一...」趙母傷心的說不下去，昨天半夜的壞消息，她哭的昏厥過去，醒來後，她只是愕然的坐在急救室門口，朝那滿身蓋著白布的床上看去，自己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就這樣走了！之前還是那樣的健康...她衝向前去，對明瀲的屍體大喊：「明瀲~~~！我的兒子！你就這麼狠心，拋下我和你爸爸走了？」趙父握住趙母的手，對趙母搖搖頭「讓他安心的走吧...」
「對不起！我們要將他的器官送至....」一旁的醫療人員似早就習慣這樣的情景，無動於衷的說出他們的目的。深深的瞧了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一眼，悲傷的對他們說：「走吧！」想起兒子以前的種種，第一次看到他的驚喜！第一次收到他送的禮物！種種體貼的話語...最貼心的兒子走了，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多麼令人感到悲傷的場面呀？猛然想起今天下午兒子給她的信，他預知了他就活不久了嗎？這是兒子的最後一個心願...自己一定要達成才行。
手發抖的拆開信封，明瀲剛硬深沉的筆跡，如今因為生病，已經不復見...
妍霞：
對不起。在妳收到我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世上了吧。原諒我，我無法為你披上婚紗。
但我還是希望妳能幸福，不要因為我的死，而把心房鎖住，不再讓人進去居住。
妳要代替我，好好的活下去。我會在天上守護著妳，不用感到孤獨，我會一直在妳身旁。
最後，我深深的對我那天的話感到抱歉。
願妳
永遠快樂、永遠幸福！
愛妳的明瀲筆
妍霞緊緊的抱住信，終於忍不住的對天大喊：「明瀲~~~~~~~~~~~~~~~~~~~~~~~~~~~~」
之後她從趙母的口中知道明瀲有捐贈器官，她用自己的能力，找到了星祤。事情的前後就是這樣。
奇怪？現在想起這段往事，沒有那麼悲傷了。也沒有流淚，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中，這種感覺是──喜悅？不會吧？腦中突然浮現星祤的圖像，看來，自己是真的愛上星祤了！
愛？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字？不是自從明瀲死後，她認為自己不可能再愛人了嗎？或許，自己是真的愛上了星祤吧！心中突然舒暢許多，是因為在心中的煩惱突然想通了嗎？走向陽臺，今天的月亮似乎不再冷漠，好像多了一絲絲的溫柔...
隔壁的鄰居到底是誰？看他優雅的白色咖啡桌椅，應該是品味不錯的人吧！
隔壁的人似乎有動靜，當他們四目相接時，兩人的震驚都不在對方之下.....
─冷灩肜彤《10》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