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春天我認識了Jas。她是馬來西亞華人,起初找到我和朋友經營的雜誌,聯絡起來。我
們二人有不少共同興趣,也喜歡想東西。
她曾經寓居澳洲墨爾本,英國Beswick等地,剛從柏林回到愛丁堡。最近,她寫起日記,分派好
友。得她同意製成網頁公開,開心之至。格式呢,盡量不改。也不去統一混用的簡繁體字了。
聯絡她
2003年1月14日
「 生日快樂」
兩年前
從歐洲旅行一個月
剛回到吉隆坡
跟一年沒見面的你們聚會
你們買了Cheese 蛋糕
他用法國麵包弄了點小吃
我們一起坐在房間裡聊天
我把印有小王子的法國鈔票
送給你和他作結婚禮物。
你們在聽我說關於旅行的故事
因為有你們圍在我的身邊
我的生日真快樂。
當時
我說我要為自己做點改變
讓生活重新開始
像一個空瓶子
裡面裝了希望和覺醒
去年你們來我家
我們叫它做墨爾本的 Spider Bar
你為我做了一個蛋糕和布袋
你和她送了我一個小型手電筒
那一晚我們玩了很多傻兮兮的游戲
還有妹妹在我的身邊
我忘了你有沒有帶吉它來唱一首歌
聽見你們放縱的笑聲
我的生日很快樂
我知道將要開始新的冒險
我把瓶子打開
裡面的黑暗影子還在嗎﹖
我把它放入我的行李
或者可以一路上
把它慢慢清理
今年在柏林
才記起
是我第一次
在冬季過生日
在某bar 跟L 見面聊天
乘火車回家時
時鐘已經過了凌晨12點
想起正在家中等我的她們
我笑了
想起今天在電腦銀幕裡
看見妹妹的微笑 他的心意
我也笑了
今天下午
你們帶來了
一對親手織的手套
一本空白的日記本
一本幽默的德文漫畫
一本德文童話故事
找不到字眼來形容
跟你們說再見時的心情
唯有擁抱一次又一次
生日快樂
這句祝福
連續三年
都是
新旅程的前奏
是的
我又再收拾行李了
再打開
那個瓶子
裡面
裝了
柏林的陽光﹐
你們的微笑。
thank you.
love, jas
24-26 December 2002 - 〈聖誕〉
聖誕節去 Dresden 住了幾天﹐跟朋友G 的家人一起過聖誕節。
今年八月中﹐東歐某些地區經歷一場大水災﹐
Dresden在德國和捷克的邊界附近﹐也一樣遭殃。
現在一起已經回復正常﹐聽說美術館的珍藏品都安然無恙﹐
為了感謝來自柏林的幫忙﹐Dresden美術館現在柏林展出
部份的油畫和彫刻。
兩年前來德國時﹐我也到過Dresden﹐這個城市也飽經風霜吧﹐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幾乎80%的建築都被炸毀了﹐
在城市裡仍然有兩三棟建築未重建﹐只剩下幾幅牆壁﹐
另外到處有前東德政府留下的建築和痕跡。
說起重建﹐Dresden 那棟The Lady`s Church 已經完成了七成吧﹐
這棟大教堂在第二世界大戰時被炸毀﹐只剩下一堆廢墟和零散的石頭﹐
四十多年原封不動﹐直到東西德統一後﹐建議再照原貌重建此教堂﹐
當時也議論紛紛﹐究竟有否必要再花人力財力來重建﹐
Dresden 大學用電腦程序製作了其立體模型和草圖﹐
當地居民十分支持﹐計劃順利進行﹐還辦了很多活動來籌款。
朋友G 認為原本的廢堆比起重建教堂更有意義﹐但是其父母卻十分支持﹐
而我只是局外人﹐想起在亞洲國家最多都是討論拆舊樓來建新的﹐
把舊建築再重建﹐好像沒有聽過。
現在略懂德文﹐可以跟朋友的父母親簡單交談﹐並大約聽懂他們
的對話﹐因此可以進一步了解他們。朋友母親的性格﹐
(我稱她為Mutti) , 令我想起 小說‘錫鼓’Tin Drum裡那個小孩的母親﹐
風吹浪打都難不到她的那種頑強的生命力﹐開朗和精力充沛。
Mutti 也送了一份聖誕禮物給我﹐把禮物打開﹐是一對她親手織的
羊毛襪子﹐她叫我試穿合不合我的尺碼﹐不然可以拆線再修改。
一穿上去﹐真的特別溫暖啊﹐我說﹕很舒服﹐心裡有說不出的快樂。
朋友家的附近有一樹林﹐ 在那兒散步﹐地上的雪都結成冰﹐
因此很滑﹐要步步小心的走﹐心想﹕難怪他們說
A good slide into the new year﹗嘿﹗
Mutti 有很多姐妹﹐她的父母命中註定沒有兒子的緣份吧﹐
因為他們有八個女兒﹗(包括兩對孿生女兒)。其中
兩名阿姨到訪﹐她們是一對孿生姐妹﹐已經快70歲了﹐
她們依然心思開朗﹐童真依然﹐講述故事時表情十足﹐
偶爾會提高聲調來扮演其中的人物。
我和她們到樹林散步﹐跟在她們背後時﹐我拍了張照片﹐
想記下這兩位可愛婆婆的身影。
來自Rotterdam 的朋友昨天來到柏林﹐將在我這裡住幾天﹐
今天另外一名朋友Jo 也將抵達柏林。
12,12,2002
星期四 - ‘什麼是歷史﹖’
去了郭少棠教授的講座﹐來聽的都是HU 的學生﹐約20人出席吧﹐
原來他來柏林是為了出席一Conference, 順道應HU 的邀請來
給一個小型Seminar.
他的Presentation 主要呈現他的歷史研究方法﹐
以中大歷史系五年前的改革及他的家族歷史作為例子﹐
帶出香港社會和文化的演變。當年的生活照片﹐
成為一個家族和社會的歷史紀錄。
他也解釋他的research approach 受了誰的影響﹐例如Habarmas
的公共領域而發展成的Public History﹐意大利歷史學家的Giovanni Levi的Micro
History Perspective, 他曾經在新亞書院副修中國哲學﹐也就融合了道家和佛家的觀照在他的Research
method 裡。
他說上一次來德國﹐是12年前出席在Stuggart的 conference﹐
呈現他的Paper﹐那是一篇以道家觀點來分析韋伯(Max Weber)的論文。
他說一般大學的歷史研究都不注重社區或生活文化的演變﹐
而他的研究取向是從微小﹐邊緣或個人方面著手﹐
然後漸漸構成宏觀的紀錄和分析。
他也說這其實是採取了佛家的觀點﹐每個一觀點都是一個個別Horizon,
你的心境如何﹐從什麼觀點看﹐整個Phenomenon 也就跟著變換。
一邊聽他說他的研究﹐聽見那些我也知道的名詞和名字﹐
看他如何從自己的家族歷史帶出社會的歷史和文化演變﹐
後來我還得知他上過牟宗三先生的哲學課......
逐漸的﹐我感到一種情緒從心裡涌起﹐不知是感動還是激動﹐
但是這種情緒引發一種力量﹐一把聲音在跟自己對話﹐
聽見它在說﹕看﹐真玄妙﹐沒有這一年來的閱讀和感悟﹐
我就無法坐在這裡明白這教授的說話﹐
令我感動的是看見事情奧妙地相連。
另外也提醒了自己﹐其實我一直也很想做類似的 Research Project﹐
(在Society, Environment, Cultures 和 History 各方面)
但是如何開始呢﹖自己業余性質地進行﹐或去正式唸碩士/做Research ﹖
後者固然是首選﹐但是知道那是目前無法實行的﹐
Financially 上仍然負荷不來。
在Presetation 結束後﹐我趨前跟郭教授聊幾句﹐他很和善﹐
並說星期天他在上午有空﹐可以找他喝杯咖啡聊聊天﹐
也叫了另外一名德國學生一起來。
很久沒有跟學術界的前輩接觸過﹐我覺得自己像個小雨滴﹐
而對方是個浩瀚大海。嘿。
這樣很好﹐又讓我見到自己的平庸﹐還有很長很遠的路可以走﹐
心裡像吸入了新鮮的空氣﹐感到歡愉。
09122002
星期一
Tomoko 還有一個星期將暫時離開柏林﹐須要回去神戶一趟﹐四個月後才回來德國。
今晚她邀請我們到她家搞個聚會﹐我們的德文老師也出現呢。
最令我期待的就是Tomoko親手弄的日本壽司﹐還有我很久沒有喝的 miso
soup。在德國日本餐並不普遍﹐因為價格蠻貴﹐通常都是中上階級的人才去光顧。
今晚這一頓日本餐﹐絕對為我的食慾帶來至高無上的滿足﹐這種感覺很久沒試過了﹐
我彷彿聽到我的腸胃也在快樂地唱著歌來消化﹐哈﹐謝謝Tomoko﹗
德文老師在場﹐我們用broken
德文來交談﹐語法錯漏百出﹐自然逃不過他的耳朵﹐立刻被糾正過來﹐嘿。
德文老師今年38歲﹐身材高大(1.96米)
﹐頭髮開始有點禿﹐他的風趣和隨意很受學生愛戴﹐在班上經常互相開玩笑。像他
這個年紀的德國人﹐一般看起來都有點正經嚴肅﹐可是他卻完全相反﹐像個老頑童﹐
偶爾解釋生字時﹐常常用很傻氣和誇張的動作來形容﹐非常惹笑。
自己也曾經在墨爾本教過中文﹐很清楚當語言老師真的不容易﹐少一份
熱誠和心機也不行﹐不然班上的學習氣氛就會很沉悶和獃板﹐因此
覺得很幸運﹐可以遇上一個好老師。
另外收到Maggie的電郵﹐前天我問她認不認識一名來自中文大學的教授Kwok Siu
Tong的背景﹐因為我碰巧看見一通告﹐他在後天將在柏林的Humbolt 大學
舉辦一個講座﹐我有點好奇﹐想知道他的背景。
Maggie替我找了些關於這名教授的資料﹐
他的中文名叫郭少棠﹐原來他是專修中西歷史和文化研究的﹐
當然是我甚感興趣的範圍﹐好吧﹐我應該會去聽他的講座﹐
反正以英文主講的講座﹐在柏林並不常有。
天氣寒冷﹐而且必須用粗魯一點的字眼來表達才貼切﹐
稍為斯文的版本有﹕好鬼死凍﹗或者連F 字頭的英文粗口也
頻頻浮現心底﹐只不過沒有讓它發出聲音。
08.12.2002
星期天
以前當記者時曾經訪問過一名經營咖啡館的女子﹐對她
留下深刻的印象﹐一來很喜歡她的名字﹐叫梁文心﹐(用普通話念的話
很好聽) 二來跟她第一次見面就談得很投緣。
跟她失去聯絡近一年了﹐很意外又收到她的電郵﹐
她正在大馬辦一本有關咖啡和生活文化的雙月刊雜誌﹐
問我若有興趣的話﹐歡迎來稿﹐啊﹐我當然十分樂意﹐
嘿﹐又多一因素推動 自己勤力寫多點。
晚上去了聽 Tomoko 男友Carlsten 的band隊表演﹐在一家叫
Highlife 的酒吧的樓下﹐底層原來別有洞天﹐是一個小小的lounge。
低音結他和主音都是已經過了三十的男子﹐
出席的聽眾都是他們的朋友﹐所以氣氛很好﹐
每個人都志在捧朋友的場﹐經常喝彩和偶爾大聲說說笑。
其實很好啊﹐他們各有正職﹐卻仍然業余性質的繼續玩音樂﹐
也跟朋友分享他們的音樂。
想起很多上班一族﹐沒有時間去培養不同的興趣和嗜好﹐
難怪經常喊悶和無聊﹐可是﹐無聊的不是生活本身﹐
而是他們自己吧﹖
經常喊沒有時間的人﹐有一天當他們突然有許多時間時﹐
他們又會用來做什麼呢﹖或許是一片空白﹐因為他們
從來不知道﹐該怎樣去用那些空閑時間。
07.12.2002
星期六
發現自己的日記都是在寫自己對別人的記錄和觀察﹐
嘿﹐可能之前在英國沒有機會去跟身邊的人有太多交流﹐
現在正好相反。
天氣越來越寒冷﹐晚上的氣溫降至零下﹐
出門前一定要再三肯定隨身帶了手套和冷帽﹐不然就可能凝結成雪條。
今天去我家附近的 Bergmannstrasse 逛逛﹐
這一條街道蠻有特色﹐有許多賣二手傢私和衣物的商店﹐
也有比較高尚的精品店﹐各式不同的小餐館和咖啡館﹐
一些專門店﹐例如賣茶葉﹐燈或爬山用具﹐也有
水果店和小型超級市場等等﹐還有一間規模不錯的二手書店﹐
在書櫃上見到許多讓我流口水的書籍﹐可恨都是德文啊。
晚上跟意大利女子 Anna 和她的同事一起到Philamonie音樂廳 聽交響樂﹐
一直有很多人不斷告訴我﹐來柏林一定要去這間世界聞名
的音樂廳聽一次音樂﹐它的 accoustic 設計據說是世界上其中最好的﹐
而對音樂家來說﹐可以在這音樂廳演奏是他們的榮耀和夢想之一。
一般演奏會或藝術表演在演出的一小時前﹐會以半價賣出剩餘的票給學生﹐
我們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優惠。
果然真的很不同﹐音樂廳的設計存粹為音樂而設﹐無論你坐在那一角落﹐
都一樣聽到悠揚的現場演奏。
今晚演奏的是 Strauss 的作品﹐我是第一次聽這作曲家的作品﹐所以聽起來
感應不是太深﹐沒關係﹐下一次再來聽﹐Philamonie 還有另一間比較小型的 Chamber
music hall﹐我也蠻喜歡聽Chamber music﹐跟大型的交響樂較﹐前者會比較貼近。
06.12.2002 星期五
今天是 Nicolas Day﹐在Nicolas Day前一晚﹐
另一個版本的聖誕叔叔(德文叫Weinachten(聖誕)mann(男子))﹐
會悄悄來到你家房門前留下小禮物﹐例如朱古力和糖果。
早上起來﹐我在廚房準備泡咖啡時﹐看見桌子上有
一個碟子﹐碟子上放了一大塊星星形狀的曲奇餅﹐綁了一個蝴蝶結﹐
一條用聖誕老人包裝成的巧克力﹐還有一朵小小的黃花。
我立刻笑了﹐那一定是 Luise 為我準備的 Nicolas Day 的小禮物。
可是我忘了準備啊﹐心想﹕糟糕﹐怎麼辦﹖
幸好昨天買了些聖誕樹形狀的巧克力﹐見她還未起床﹐
趕快用數分鐘時間﹐花點小心思把巧克力裝飾一番﹐
就地取材用禮物紙摺了個星星﹐放在碟子的中間。
沒多久﹐她從房間走進廚房﹐指著碟子說﹕那是給我的﹐
我遞給她我臨時準備的小心意。(嘿)
她也很驚喜﹐燦然的微笑﹐快樂地擁抱我。
誰說聖誕老人只是一個虛構的故事﹖
我們每一個人不就是聖誕老人麼﹖
下課後﹐晚上邀請了Tomoko 和她的德國男朋友 Karlsten﹐
還有另一位日本同學Yuki來我的家吃晚餐﹐天氣冷啊﹐我弄了個湯加米粉。
跟Karlsten開始聊起天來﹐他今年三十二歲﹐ 原本是教師﹐曾經在日本的Goethe
Insititut 執教和生活了三年﹐之後回來德國﹐在一家報館工作﹐
不過最近剛換了新工作﹐將在一家出版商當歷史教科書的編輯﹐
他在大學時曾修讀歷史。
他的興趣都相當廣泛的﹐很意外地聽見他是業余鼓手﹐
(因為他的樣子有點嚴肅﹐不像玩音樂啊﹗)偶爾和朋友一起在一些 lounge
表演﹐這個星期天就有一個演出了﹐我也想去聽聽他們玩的是什麼音樂。
05.12.2002 星期四
早上和 Luise 一起在廚房喝杯咖啡﹐跟她一談就談了一個小時﹐
談起各文化對生活所持不同的態度﹐我讀過一本由一名北美洲土著
寫的書﹐他們用一個有四個方向的圓圈(wheel) 來看待生命的起落﹐
於是思考是循環形式的﹐而不是直線。
她聽得很認真﹐我也慢慢的說﹐因為我真怕我誤導了她呢﹐
漸漸她也談起她自己目前的心靈狀況﹐她說﹕
‘我發現自己對別人很開通﹐可是對自己卻不是。’
我聽了﹐有點訝然﹐會心一笑﹐這一句話說得很好﹐
我也曾經有相同的發現﹐而且花了很多時間才察覺到﹐
我告訴她﹐只要你察覺到問題的存在﹐已經很好的開始﹐
那才可以見到下一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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