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一日---寵壞


        
天還未亮,一大早就打包搭飛機前往聖荷西(San Jose),為的是早班飛機省點機票費,多點為台灣打拼的本錢。

        
這裡就是「矽谷」(Silicon valley),美國科技夢的重鎮,曾經許多科技新貴,股票一上巿,即搖身一變為大富翁,房價更是一夕之間炒翻天,然而隨著網路泡沫化、IT高科技產業的微利化,暴起暴落的傳奇,乃司空見慣。

     來到美國,我最喜歡在巨大橡樹下的樹蔭裡跳起踢踏舞,踩碎滿地金黃的落葉,劈劈剝剝的,聆聽起來,像極了小時候「爆米香」的聲響,美國人則通常會在橡樹上築間小樹屋,那就成了小男孩、小女生最愛的私密空間了。

     小時候,父親的警察宿舍前有一株老榕樹,落葉也是金黃色的,可以撕成人形狀,用兩小片就可以拿來演出刀光劍影的布袋戲而自得其樂,演到自認精彩處,還傻呼呼的憨笑起來。長大後,上電視,許多人告訴我,魚夫你在電視上最迷人的就是那種台灣人特有的呵呵呵的傻笑,誰也學不來。

     聖荷西的緯度相當於中國的哈爾濱,卻因為有太平洋暖流吹拂,天氣好得起不了心情作詩,我的朋友顏老闆可能被這裡的天氣寵壞了,顯得紅光滿面,笑將起來,喲!也流露出一種台灣人特有的憨厚模樣,呵呵呵的然後又得出錢出力貢獻給台灣的民主運動了。

     寫「台灣人四百年史」的獨派大老史明先生在九0年間,曾經和我在美國一起「同居」住了三天,他是從日本東京來的,不同於台灣的終年長青,日本四季分明,史明說:「這樣才有人生感!」有一天,這位我敬愛台灣人一早起來,極盡諂媚的下廚煎煮兩個雞蛋端到我的面前,受寵若驚的我,一臉孤疑的不敢下箸,可是史明不怒而威的表情,我只好一聲不響的吞了下去,然後,史明邀我出門散心去,一隻滿是皺紋加上老人斑的手臂,忽然搭上我的肩膀,眼神緊盯著當年三十歲的我,嚴肅的說:「魚夫,台灣交給你了!」

     哎呀,我的媽!我何德何能?饒了我吧!最終我到底辜負了史明先生的付託,或許是福爾摩莎寵壞了我吧?天氣太好,常常睡到自然醒,註定作不了詩,也革不了別人的命,更不能去當官的啦。

 福爾摩莎的民主自由,其實也寵壞了許多台灣人,失業通常就要請位愛做秀的民意代表一起拉白布條抗爭,好上上媒體電視。

    顏老闆說,聖荷西這幾年裁掉了數十萬人,房地產大跌三分之一,大企業像燕子般飛走了,燕子可不像鴿子,更不像台南學甲鎮的「飛鴿揹鈴」,夙夜匪懈,一心一德的飛回家,全球分工體系下,昔日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那「百姓家」就是中國了。

     美國人自以為是的以「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利用墨西哥的廉價勞力來對抗中國,殊不料中國透過「匯率操縱」、「技術移轉」、「補助」和「傾銷」打敗了NAFTA,使得三個NAFTA國家,在製造業的就業率上,美國丟失了大約兩百萬個工作機會,加拿大和墨西哥也各自丟失幾十萬。中國以十三億的人口,不擇手段的壓低人力成本,於是對跨國公司來講,相對人力成本,運輸成本絕對可以回收,終於所有工作統統請賤價的中國人來做吧!因此燕子無情的飛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台灣百姓是被寵壞的,而媒體是弱智的,結果是台灣人失去了昔日憨厚的笑容,變得面目猙獰。當「北美自由貿易協定」如火如荼的開展,美國的所有勞工聯盟無不誓死反對,因為美國數百萬勞工家庭將從此失去工作,給墨西哥人搶了去,可是現在連墨西哥也著急了,因為墨西哥人的工作機會也被人命不值錢的中國劫走;台灣的百姓卻反常的在親中的媒體下,樂見三通,兩岸一旦直航,恐怕「長榮航空」的空中小姐從此換成了低薪而漂亮的上海姑娘;當每位老闆可以在一天之內到上海工廠巡視,那就不必要在台灣設廠,至於台灣勞工失業,於我何有哉?還有,最重要的是,幾乎所有的媒體幕後製作群,在同文同種下,誰說一定要台灣人?我在美國上電視台,就遇見許多中國人,專業的程度不下台灣,且操的是媒體特有的英語專業名詞。

     前兩年,我有一回搭計程車,遇到統派的司機,他樂得本土政權下台,景氣不好,憤而大罵政府無能,我無奈的說,好罷,既然您主張做台灣人和中國人沒啥不同,那我就勸勸我那些大老闆朋友們吧,把廠給關了,把台灣的藍領階級全資遣了,反正這些傳統勞力工業,中國的廉價勞工,可便宜台灣十分之一呢!

      可憐那「運將」竟不知大禍臨頭!因為媒體都說希望在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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