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
小时我喜欢制作花和叶子的标本.说是制作,其实很简单,夹在一本厚厚的
书或字典里,度过一个漫长的冬天后,拿出来的就是晶莹透明的干花了.捧在手心,
看那透明的轻纱蝶翼上的薄薄脉络,喜欢得几乎要惊叫起来.
去年冬天,组里的一个朋友从南方带来好多水仙花头,分的分送的送之后,
在机房里还是用碗养了三四株,也没怎么照顾,居然开得很好.寒假回来,竟
还是一大簇鲜活的玉色金盏,吐出淡淡的幽香.
"扔了算了,花都要枯了."他们说.
尽管心中舍不得,但留着也是无可奈何.突然心中一动,我可以象小时候
那样保留她们的啊!我轻轻摘下六朵最完整的花儿,用软纸夹好,放在书架上一个
最巨大的字典里.
前几个星期,我还有事没事的翻开看看.她们睡得很静,很安详.一切都如
预料中的,从浅黄慢慢的褪色,变成明玉色,最后会变得象最轻薄的纱----只有
天使的翅膀才有的那种空灵.
于是我欣喜的每天观察着,美丽的她们就象我的心情.我几乎要象爱我的女儿
一样期待她们了.就是我的六个愿望,好么?我都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寄给哪五个另外
的人.想象他们惊奇的看着信封中掉出的那片透明的翅膀,想象给他们带去的淡淡
的芳香.
日子过去,我渐渐忘记了那本字典,忘记了那六片纯洁的花瓣.她们应该还在
沉睡吧?.....
直到今天噩梦的醒来.
一个人偶然翻那本字典,叫了起来:"这是什么呀?"我似乎慌乱的转去看,是那片
软纸,我忙去拿它.翻开看的一瞬我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的花瓣都变得焦黑,如同恶魔
般可憎,她们死了,扭曲着,可怕的阴影笼在原本纯洁的颜色上.
我胃中顿时有翻腾的感觉.难以置信的沮丧和阴暗升上来.
我的心也和她们一起扔进垃圾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