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

「你談不談戀愛？」見面的第二十一次，她開口問我，就好像問我吸不吸菸一樣的稀疏平常。

我吸了一口萬寶路，瞇起了眼，眼角中盡是她是影子。

她的笑臉還是像我第一次見到她時那麼親切宜人。

「為什么這麼問？」我吐了一口菸，轉向她，回問。

「你很吸引人，神秘得讓人想發掘更多…」她機靈的眼珠子不斷地在我臉上打轉，十八歲的青春，沒有給她任何負擔。

「當你明白我更多時，你會覺得我很無趣…」難道不是這樣嗎？一個將近四十的男人，沒有錢、沒有固定的工作、沒有固定的伴侶、沒有固定的住處，只有到處漂泊的人生，會有趣嗎？

但，她的眼神仍顯示了她的不信服，也對，十八歲的女生不會想這麼多，她們要的是長大，她們不過想找個男人讓她們長大，把她們變成女人，然後，她們就不再嚮往流浪、不再渴望多麼轟轟烈烈的愛情…

「我不明白，你沒有給我答案。」她嘻嘻笑笑的臉，說著這麼一句話語。

「有的問題永遠不會有答案。」就好像你給我的答案一樣，我無法永遠了解也沒有機會再要你解釋，縱然，你常住我心。

「可是我問的問題一定會有一個答案，談或不談，就這麼簡單！」她還是那一幅嘻嘻哈哈的臉，讓人無法給她難堪。

我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蹲在街邊，因為被個男人騙了錢，可是她依然擺著一幅笑臉向路人借個二十元回家。

「說嘛，你的答案！」

「對不起！」

「不行，這不是標準答案，答案只有兩個，談或不談！」她堅持道。我在她身上仿彿見到十八年前你的影子，那麼倔強。現在你變得怎樣了，還是那麼堅持和倔強嗎？縱然，你在我心中永遠是十八年前那般模樣。

「我沒有標準答案。」

「零分！老師說沒給標準答案的人零分！呵呵呵∼」她的笑終於看起來和你要我給你答案的那一天一樣，笑中帶淚，卻倔強得不讓我發覺。

原來你們都很相像，對堅持的事物堅持，對失望也很倔強。

那一天，你要我留在這片土地上，而我卻要你跟著我走到另一個地方。我們都無法給予對方滿意的答案，我們都在堅持自己的感受。

所以我會在流浪了十八年後的今天回到這裡遇見她。

我不再奢望在這片土地上見到你，可是卻不能拒絕一再的見到她，她總在我眼前出現，當我叼著一根菸，坐在馬路旁時，她總會出現。

今天是我見到她的第二十一次，她問了一個我永遠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是的，我坦白說我不知道這個答案是談或不談，因為屬於我的機會已在十八年前消失。

我知道你恨我這個為自由而捨棄愛情的男人，我不得不如此，因為我並不懂得愛，更不懂得用你要的方式愛你，縱然在心底我深深地喜歡你，愛著你。

今天，她問了我這個問題讓我看見了十八年前我自己的自私和你的無辜。我突然感覺有些心虛，對你。

於是，我對她說，「你會找到更好的男人教會你戀愛。」

但我萬萬沒想到她的答案竟是：「可是，縱使他們怎麼教我也沒有爸爸你教得好…」

望著她默默離開的背影，我突然有些明白，當年你的堅持與倔強存在著甚麼樣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