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色的記憶盒子
< 第31集 後篇 >
×月×日 世界頓時光影鮮然。 「秋啊,你是死,夏才是生。 春的愛啊,不要飛去;快留停, 啊,留停罷……常留在我的心。」 是誰寫出這樣的句子?他必定領受了與我此時相同的幸福。我的心因為愛 與美麗而感動而濡濕了。種種不同的理由可以叫我哭泣,為了悲哀、痛苦、歡 樂、愛。 在我的生命裡,這是第一次,感覺到另一顆不設防的心緊緊挨近;全然的 溫柔,不須掩藏、不須矯飾;只有真誠。 若有造物者存在,我必頂禮感謝,感謝天地生我為人,又將他送來我的面 前,與我相遇、相識、相繾綣… ×月×日 在清晨的窗邊,那微笑、那柔情千萬的眼神,彷彿籠罩淡淡的光暈。 呵,我是怎樣的人啊,竟有幸獲得這般甜美的時空! ×月×日 他如蜜如酒的唇何等惑我醺醉? "Libiamo, ne'lieti calici che la bellezza infiora..." 『從那歡樂的酒杯中啜飲, 因著這美麗而燦爛, 就著歡愉的氣氛啜飲, 迷惑飛逝的光陰, 就著懾人的甜意啜飲, 因著愛而來的甜意…』 Alfredo從他那朵純白的茶花啜飲到愛的美酒,我所嚐到的美麗必定比他 還多上千倍萬倍… ×月×日 『關於您與我之間的關係,關於您與我同為男子這件事,我掙扎了很久; 但是,我終究無法欺騙自己。』 關於我們的性別,我顧慮過;顧慮他會因為這個原因拒絕我。 也是第一次感覺到,在自己心中潛藏的熱情竟如此驚人,險些將我這個存 在壓倒地強烈與致命。我的眼裡、心裡全被他佔滿,怎麼還能有餘暇去想,兩 個男人相愛的悖德、非社會、不倫…? 這大概是我從小到大,所做的第一件非理性的事吧?是的,我是瘋了,才 會為這麼一個可憐可愛的人痴迷至此… 痴迷到明知犯大不諱,仍甘之如飴。 ×月×日 父親囑我和佐野家的真理子盡快成婚。 我怎麼答應了?我怎麼會屈服的?我難道不知道他會怎麼地傷心? 是因為那句話:『我不會讓任何人事物阻撓這樁婚事。』 桐院家是如何在好幾百年的貴族政治及本家、分家之間的鬥爭中殘留下來 的,身為現今當主的我再清楚不過了,根本就是為求生存與榮顯,不擇手段的 妖物一族;可笑的是,我也是屬於這「百鬼夜行」之中的一員。 所以,我才深切感受這句話背後的危險性。若父親認真起來,他必定會查 出伊澤與我之間的關係,到時,不是他身敗名裂就能罷休的,連丟掉性命都有 可能。 為了不讓旁人起疑心,為了盡量保護他,我只有將他藏在暗處。 ×月×日 若他知道我娶真理子的真正原因,依他的個性定會求去,想的就是不讓我 為難。 我怎能就此放掉他?在我領受過人生至上的幸福之後,又要讓他離開我身 邊? 包裹再多層的糖衣,毒藥仍是毒藥。我絕不逃避自己做下的決定。與其讓 他從別人口中聽到這令他心碎的消息,我必須負起責任,親口對他說;然後, 親眼看見他震驚、心痛的表情,給他我的擁抱,並與他嘗同等的痛。 ×月×日 他太平靜了,平靜得令我驚訝。 他應該驚慌,應該心碎,應該罵我、恨我、怨我。 他只是默默承受這一切,一點激動的表情都沒有,還倒過來恭禧我,我覺 得自己快發瘋了。 後來細細回想,才明白那一瞬間我的心中呼之欲出的,其實是極為破滅的 思考。他甚至在我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用一盆冷水澆醒我,把我從玉石 俱焚的路子上拉了回來。 真諷刺,做為一個好秘書,他一直都是稱職、恰如其份的;連此時都不例外。 我知道他會為我做任何犧牲,但此時我竟如此痛恨我們之間的主從關係, 他為什麼不能任性、嬌縱一些?這其中,又夾雜了多少恩義的成分? 當我對他說:「必須永遠跟在我身邊」時,他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在看著一 個幼稚的孩子;可是我不能不說,如果不先出聲留住他,下一瞬間他就會求去 、消失… 雖然他帶淚的笑什麼也不能保證。 ×月×日 看著他安安靜靜忙碌的身影,我明白他是深深受傷、心碎了;他能明白我 心痛如絞麼?我不在乎家業、不在乎財產,如果可以使他幸福,這些世俗的價 值又算得了什麼?諷刺的是,我只能利用這些傷他最深的東西護他周全… 到頭來我只能以傷害他來保護他! 可笑,原來我的能力也僅止於此。這樣的我,竟然也能當上桐院家「名義 上」的當主,竟然也能被稱為商界裡的「冰冷鐵面」。 即使我拒絕為那個女人戴上戒指,怕也不能讓他好過些。也許終究不論我 做什麼,就算拋棄桐院之名,都無法消除我的孤獨,他的不安。 ×月×日 給我一個回答!對我說你永遠愛我,不離開我,否則我的焦灼將永無平息 之日… 「咳、咳、咳咳…」一串混濁的咳嗽聲冷不防響起,少年喃喃唸誦的平靜 嗓音嘎然止息;拋下手中的日記本,衝上前去扶住床上的光一郎,「哥哥!你 怎麼了?」一面輕拍光一郎的背脊,一面焦急地喊。「要不要喝杯水?」轉頭 去看床邊小几,光一郎身邊的那杯水早已空空如也,少年低叫一聲:「該死! 」匆忙向著咳得直不起身的對方丟下一句話:「我重新拿杯水來給你,等一會 兒喔!」搶起几上的玻璃杯,三步併做兩步,咚咚奔出房門。 午後的陽光已偏西斜,咳聲漸漸止歇,光一郎拿開蒙口的布巾,雪白的棉 質上大片大片怵目驚心的嫣紅,令人望之生怯。 愣愣瞪著染紅的棉布半晌,嘆了口氣;忽地想起什麼似的,連忙把布巾摺 起,隨手塞在枕頭底下:「這次咳的血竟比以往多出許多,若是給重三郎看見 ,他又要擔心得不得了…」 還能活多久呢?此時已不再想要任何東西,來時身無一物,去時亦將兩手 空空,什麼也帶不走,只希望在死之前,能看他最後一眼;只要一眼,於願足 矣… < 後記 > 堯宗的日記寫完了(最值得慶幸的是寫完我居然還活著)。 我終於讓這個喋喋不休的傢伙講完他要講的話了。出乎意料的,這傢伙的 真心話比我預想的多出不少,這應該就是典型的「悶騷」吧(笑)?邊寫邊嘀 咕:「囉不囉唆啊?哪有那麼多話好講的?長舌…」一面心不甘情不願一面還 得把他的話做修飾,拼命維持他「知性、理性」的形象,其實只有作者知道他 是不輸給他孫子的好色男… 堯宗在日記裡寫的那段義大利文,其實是歌劇「茶花女」中最有名的詠歎 調「飲酒歌」,就是柏林愛樂新年音樂會的那首喔^^後面應該還會動用到我所 喜歡的這齣歌劇,因為我發覺這個故事與「茶花女」最後的劇情有奇怪的相似 之處(果然是老套-_-bb) 「茶花女」麼…請大家聽聽卡拉絲(Maria Callas)的版本吧,她的演出 堪稱一絕,EMI為她出的一系列歌劇中就有這一套,黑色包裝,700元上下;這 是轉錄自1958年,里斯本的電台錄音,音效勉強,但仍然無損她極富戲劇性的 表現。最近還看見另一個版本,好像是她別的錄音,我會再去看看… 寫伊澤的「最後一幕」及其以後太慘了,為了平衡一下,免得我的心臟負 擔太重,就出現「翡冷翠的回憶」,富士見的死忠者可別打我,因為我在裡面 寫的是圭和別的男孩子○○ ××…嗯,我在考慮要不要寫得更火辣一點,悠季 別吃醋啊,因為你的老公真的很有魅力(而且是無國界的!!);如果不是那 些前人們前仆後繼,你又怎能享受到「國際級」的「性」福呢(我何時變得那 麼下品啊)? 32集再會! Miyako 1999.2.19pm6:28 ***** 再會,以往甜蜜、幸福的美夢; 我臉頰上玫瑰般的嫣紅已然褪卻。 我好懷念Alfredo的愛, 那愛曾經令我疲累的靈魂得著慰藉。 安慰與憑藉。 啊,嘲笑這個一度迷失的女人, 請原諒她,神啊,將她接往你處! 現在一切都完了、都完了。 「茶花女」薇奧莉塔的詠歎調— 『再會,以往甜蜜、幸福的美夢』
< 第32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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