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迅 － 當青春尚未成往事 
1999 年 是 小 燕 子 趙 薇 年 ﹐ 而 2000 年 ﹐ 周 迅 成 了 最 為 炙 手 可
熱 的 明 星 ﹐ 《 大 明 宮 詞 》 和 《 人 間 四 月 天 》 播 出 ﹐ 《 蘇
州 河 》 獲 國 際 大 獎 ﹐ 成 為 王 小 帥 新 片 《 自 行 車 》 和 趙 寶
剛 新 作 《 像 霧 像 雨 又 像 風 》 的 女 主 角 ﹐ 使 周 迅 迅 速 躥 紅
﹐ 人 們 對 這 個 精 靈 古 怪 的 小 丫 頭 有 ぴ 各 種 各 樣 的 評 價 ﹐
但 人 們 對 周 迅 到 底 了 解 多 少 呢 ﹖
迄 今 為 止 ﹐ 除 了 拍 戲 和 聽 斯 汀 的 搖 滾 ﹐ 周 迅 大 部 份 的 生 活 都 很 隨 意 與 糊 塗 ﹐ 她 活 潑 頑 皮 ﹐ 但 不 說 話 時 的 沉 默 讓 人 想 起 川 端 康 成 描 繪 的 孤 獨 與 淒 美 ﹐ 但 這 暫 時 的 平 靜 不 足 以 掩 蓋 她 內 心 的 狂 野 ﹐ O 型 血 ﹐ 天 秤 座 的 周 迅 說 ﹕ “ 我 可 能 一 生 都 在 努 力 平 衡 ﹐ 但 我 卻 最 希 望 在 中 庸 的 路 上 前 行 。 ” 
從 衢 州 到 杭 州
一 九 七 九 年 ﹐ 周 迅 三 歲 ﹐ 父 親 在 浙 江 衢 州 的 電 影 院 畫 電 影 海 報 ﹐ 父 母 上 班 ﹐ 把 她 一 個 人 放 在 家 裡 。 有 一 天 ﹐ 父 親 在 電 影 院 裡 發 現 有 人 在 拉 他 的 褲 管 ﹐ 原 來 三 歲 的 女 兒 竟 然 一 個 人 從 家 跑 到 了 電 影 院 裡 來 找 他 ﹐ 從 此 這 個 小 女 孩 就 經 常 霸 ぴ 電 影 院 第 一 排 的 座 位 ﹐ 仰 ぴ 小 臉 盯 ぴ 屏 幕 ﹐ 不 管 看 懂 看 不 懂 ﹐ 當 時 她 惟 一 想 過 的 問 題 就 是 ﹐ 自 己 什 麼 時 候 也 能 在 上 面 。 一 直 到 懂 事 後 ﹐ 才 知 道 父 親 的 想 法 和 她 相 差 十 萬 八 千 里 ﹐ 給 她 起 名 “ 周 迅 ” ﹐ 是 希 望 她 成 為 魯 迅 那 樣 的 文 豪 ﹐ 或 者 當 個 畫 家 也 可 以 ﹐ 直 到 周 迅 畫 的 蘋 果 素 描 讓 他 徹 底 絕 了 這 個 念 頭 。 她 十 二 歲 才 從 衢 州 那 個 有 四 座 城 門 的 小 古 城 搬 到 杭 州 ﹐ 十 四 歲 拍 掛 曆 起 家 ﹐ 那 時 的 掛 曆 市 場 有 一 種 說 法 就 是 北 京 有 瞿 穎 ﹐ 上 海 有 李 穎 ﹐ 杭 州 有 周 迅 。 隨 ぴ 名 利 越 來 越 多 地 襲 來 ﹐ 周 迅 開 始 覺 得 自 己 性 格 中 的 棱 角 越 來 越 圓 ﹐ 她 那 多 情 ､ 重 情 ﹐ 愛 一 個 人 可 以 放 棄 全 世 界 的 情 感 世 界 也 在 隨 ぴ 她 熱 愛 的 搖 滾 和 新 音 樂 而 搖 擺 。 周 迅 說 ﹐ “ 我 現 在 最 大 的 困 擾 就 是 讓 自 己 感 動 的 事 少 了 ﹐ 我 甚 至 已 經 很 難 哭 出 來 。 ” 周 迅 一 九 九 一 年 就 演 了 謝 鐵 驪 導 演 的 《 古 墓 荒 齋 》 ﹐ 扮 演 一 個 小 狐 狸 精 ﹐ 當 時 她 在 杭 州 讀 藝 校 ﹐得 到 了200 元 的 酬 金 。 一 九 九 四 年 在 謝 衍 的 《 女 兒 紅 》 中 演 歸 亞 蕾 的 少 女 時 代 ﹐ 這 部 片 子 後 來 得 了 一 個 連 周 迅 都 記 不 得 名 字 的 國 際 獎 。 不 知 道 誰 是 陳 凱 歌 一 九 九 五 年 ﹐ 陳 凱 歌 請 周 迅 出 演 電 影 《 風 月 》 中 的 一 個 角 色 ﹐ 周 迅 接 到 傳 呼 ﹐ 竟 然 不 知 道 陳 凱 歌 是 誰 ﹐ 但 她 參 加 了 那 次 面 試 ﹐ 照 陳 凱 歌 的 指 示 剪 掉 了 長 長 的 指 甲 ﹐ 站 在 一 面 假 設 的 鏡 子 面 前 凝 視 自 己 ﹐ 良 久 才 哀 怨 地 唸 出 了 那 句 臺 詞 ﹕ 女 人 比 姑 娘 漂 亮 。 在 這 自 憐 的 獨 白 之 後 淚 水 奪 眶 而 出 無 法 停 止 。 現 在 周 迅 回 憶 說 ﹐ 也 不 知 為 何 而 哭 ﹐ 在 她 當 時 的 理 解 中 ﹐ 女 人 怎 會 比 姑 娘 漂 亮 ﹖ 但 周 迅 說 ﹐ “ 現 在 我 懂 了 。 ” 後 來 周 迅 在 這 部 片 子 中 演 了 一 個 小 舞 女 ﹐ 只 有 四 場 戲 ﹐ 拿 到 了 四 萬 塊 錢 的 報 酬 ﹐ 是 她 從 影 以 來 最 高 的 。 後 來 徐 楓 讓 周 迅 在 陳 凱 歌 身 邊 學 習 ﹐ 這 段 長 達 半 年 的 小 板 凳 生 涯 讓 周 迅 獲 益 良 多 。 陳 凱 歌 後 來 拍 《 荊 軻 刺 秦 》 ﹐ 周 迅 演 一 個 小 盲 女 ﹐ 從 打 光 到 拍 攝 完 ﹐ 她 的 大 眼 睛 竟 然 沒 眨 一 下 。 “ 我 是 個 說 話 很 笨 的 人 ” ﹐ 周 迅 說 ﹐ “ 我 覺 得 語 言 的 精 粹 往 往 是 簡 短 而 且 有 力 的 ﹐ 其 他 的 都 是 廢 話 。 ” 周 迅 那 種 大 智 若 愚 的 語 言 時 常 出 現 在 她 那 有 些 語 言 障 礙 的 急 促 中 ﹐ 她 有 點 結 巴 ﹐ 因 為 “ 結 巴 ” 而 誇 張 的 面 部 表 情 卻 顯 得 尤 其 純 真 動 人 。 但 奇 怪 的 是 ﹐ 周 迅 在 鏡 頭 前 面 念 起 臺 詞 卻 流 利 得 像 另 外 一 個 人 。 從 《 大 明 宮 詞 》 到 《 人 間 四 月 天 》 當 初 周 迅 陪 朋 友 去 《 大 明 宮 詞 》 劇 組 試 鏡 時 ﹐ 她 剛 演 完 吸 毒 女 ﹐ 頭 發 亂 ぴ ﹐ 穿 有 破 洞 的 牛 仔 褲 ﹐ 李 少 紅 選 了 她 ﹐ 讓 製 片 人 李 小 婉 心 裡 直 犯 嘀 咕 ﹐ 不 過 現 在 她 們 情 同 母 女 。 拍 《 大 明 宮 詞 》 時 ﹐ 周 迅 正 私 下 學 鋼 琴 和 英 語 ﹐ 她 那 五 音 不 全 的 琴 技 和 說 起 英 語 帶 ぴ 白 光 似 的 嗓 音 ﹐ 最 終 使 她 贏 得 了 林 徽 音 這 個 角 色 ﹐ 並 且 硬 是 在 戲 裡 彈 完 了 整 首 《 月 光 奏 鳴 曲 》 。 在 《 人 間 四 月 天 》 中 ﹐ 林 徽 音 在 徐 志 摩 飛 機 失 事 後 為 他 織 花 ﹐ 丈 夫 梁 思 成 過 來 勸 阻 ﹐ 周 迅 以 一 種 多 情 而 絕 望 的 口 氣 說 ﹕ “ 你 讓 我 為 他 做 一 點 事 吧 ﹐ 這 是 我 一 輩 子 惟 一 能 為 他 做 的 事 。 ” 梁 思 成 說 ﹕ “ 這 不 怪 你 ﹐ 他 知 道 飛 機 失 事 也 會 來 的 。 ” 這 句 話 ﹐ 使 周 迅 24 歲 的 人 生 歲 月 中 ﹐ 第 一 次 體 會 到 了 “ 肝 腸 寸 斷 ” 的 感 覺 ﹐ 她 嚎 咷 大 哭 ﹐ 一 個 鏡 頭 從 頭 哭 到 尾 ﹐ 最 後 扶 ぴ 牆 才 站 了 起 來 ﹐ 現 場 沉 默 了 許 久 ﹐ 黃 磊 為 了 打 破 這 種 使 人 喘 不 過 氣 來 的 氣 氛 ﹐ 只 好 打 趣 說 ﹐ “ 剛 纔 我 以 為 哪 只 小 狗 在 哭 呢 。 ” 這 場 戲 沒 拍 第 二 次 ﹐ 在 播 出 時 也 一 刀 未 剪 。 周 迅 外 號 “ 週 一 條 ” ﹐ 熟 悉 她 的 導 演 基 本 不 讓 她 試 戲 ﹐ 通 常 最 好 的 都 是 第 一 次 拍 的 。 《 人 間 四 月 天 》 是 少 數 可 以 讓 周 迅 從 頭 到 尾 看 完 的 劇 本 ﹐ 在 她 的 心 目 中 ﹐ 林 徽 音 是 “ 成 功 但 不 幸 福 ” 的 女 人 ﹐ 她 說 ﹐ 梁 思 成 是 平 穩 的 ﹐ 徐 志 摩 有 如 波 濤 ﹐ 一 個 女 人 一 旦 愛 上 一 個 男 人 ﹐ 這 個 男 人 就 是 她 生 活 的 全 部 。 發 誓 結 婚 後 永 不 離 婚 的 周 迅 在 現 實 生 活 中 會 選 擇 平 穩 ﹐ 盡 管 她 屬 於 激 情 型 的 女 人 。 “ 我 相 信 上 天 在 幫 助 我 。 ” 周 迅 說 ﹐ “ 有 一 天 我 卸 妝 洗 臉 ﹐ 水 噴 在 臉 上 ﹐ 我 抬 頭 看 ぴ 鏡 中 的 自 己 ﹐ 第 一 次 頓 悟 了 什 麼 是 ‘ 人 生 如 戲 ’ 。 ” 還 有 一 次 在 酒 吧 裡 喝 多 了 一 點 ﹐ 她 在 一 張 紙 上 寫 了 些 感 想 ﹐ 紙 丟 了 ﹐ 她 得 出 的 結 論 是 ﹕ 如 果 可 能 ﹐ 不 要 當 演 員 ﹐ 那 是 一 個 自 我 毀 滅 的 過 程 。 周 迅 曾 經 說 過 自 己 只 會 演 戲 ﹐ 卻 幾 乎 沒 看 過 一 部 自 己 演 的 電 影 ﹐ 連 續 劇 也 沒 有 完 整 地 看 過 一 部 。 2000 年 的 人 間 三 月 天 ﹐ 周 迅 坐 火 車 回 杭 州 ﹐ 經 過 徐 志 摩 的 故 鄉 浙 江 海 寧 ﹐ 她 沒 有 像 歷 史 中 的 林 徽 音 那 樣 下 車 回 想 ﹐ 只 是 打 開 窗 帘 看 了 一 眼 。 也 許 陳 凱 歌 是 對 的 ﹐ 有 一 天 拍 戲 時 ﹐ 周 迅 跑 到 攝 影 棚 外 面 像 小 時 候 一 樣 蹲 在 地 上 玩 沙 子 ﹐ 陳 凱 歌 從 後 面 摸 摸 她 的 頭 說 ﹕ “ 嚴 格 意 義 上 講 ﹐ 你 不 是 個 好 演 員 ﹐ 但 卻 是 個 很 好 的 心 靈 溝 通 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