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後走

隨著年紀漸大，有些東西難免走下坡。

據說人最早開始退化的是視力，在二十五歲便開始。其實除了用電腦太多令我開始有一點點散光之外，倒不覺得視力退步（或許是基因靚，我全家都沒有近視）。其他的退化卻有跡可尋：新陳代謝減慢、人容易胖、皮膚差（但仍然生青春痘，真諷刺）、復元慢。雖然Tony Buzan引述最新的研究說腦細胞原來不是有減無增，而是有新的生出來，記憶力的衰退亦是不爭的現實。自己和身邊的人的身體開始有各種問題或怪病，割瘤的割瘤、吃藥的吃藥、生癌的生癌，過身的可幸還少。

很難過嗎？又不然。Aging──不想說它「衰」或「老」，因為我看aging是中性的──最有意思的地方，是讓我們意識到生命全然是一份禮物，而非們擁有的東西（是在泰澤服侍的一個修女其中一個很有意思的提醒──

Life is always a gift that we receive and not possess.

每天醒來以感謝的心領受這美好的禮物，思念禮物的賜予者、生命的源頭，與誤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又來打天下了，是很不一樣的。

活著就是恩典，而做人，真的很有限。有了這種醒覺，我們會珍惜和享受一切。

這兩年多我分別在灣仔與中上環班，兩個地區我都很喜歡。總覺世事難料，不知道何時不再在這裡上班，所以，從第一天我便天天都很高興。近年多病，除了「醒覺到健康的可貴」（廢話），每一個好地地的日子我都很驚喜，猶如神蹟為我發生。是「有限」教我們留心、珍惜。

或許是我個人有點過於現實，偶然總會胡思亂想一些「唔老o黎」的事情。我想我大概知道失去甚麼或誰會叫我最難過－－未必是對我最重要、最埋身的那些，而是當他／它們還在的時候我沒有好好珍惜的那些。

我個人又很心急，過馬路看車燈，走到一半才看到人燈轉樣，這種人遲早被車車死。我常想，有一天當我的身體跟不上腦袋了，想過馬路走不快，那會怎樣？又或更甚，當我腦袋都慢下來了，反應遲鈍，我會自覺嗎？

由於珍惜與感謝的緣故，我常常感受身體，走路、轉彎很容易的感覺，上車、下車很敏捷的感覺，大步走、小步走，肌肉與骨骼移動的感覺，快步走，清風打在面上的感覺。到那一天，這些動作對我很難的時候，我會懷緬容易的感覺，在媽媽聲的同時，我會感謝曾經有許多年這些動作都很容易。

向後走／往後退，說穿了，只是身體的問題。除此之外，一切都似乎向前走啊，托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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