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SARS蔭庇下的S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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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祝福
非典型日子啊,我會永遠懷念這奇奇怪怪的你!
SARS固然令人心惶惶、使香港的經濟雪上加霜,而疫情那種嚴峻也不是我們隔電視觀火的小市民所能身同感受的--即使我家裡有前線醫護人員。但咒詛總與祝福同來,世事是這樣吊詭。遲疑寫這一篇,是不想有種「發死人財」的意味,畢竟這是一場災劫。
現在,病的人都不上班,留在家裡休息兼避免傳染別人+沒病的人都戴口罩確保衛生+煙民戴了口罩吸不到煙=幾種行為加起上來,我們呼吸的空氣清新、健康了許多。大家都減少加班以免疲勞過度抵抗力降低,各種進修、興趣和娛樂都停止,於是下了班就躲在家中,變相增加了休息和與家人相處的時間。而且,大家都關心起身邊的人的健康來了。還有,從所有人都讚賞與感激的醫護人員身上,我們知道(雖不等於學會)有一樣美德(或信德)叫做己捨己與犧牲。
這不都是好事嗎?或曰,都是人本來應做的事。
很多我們亳不質疑的must do, must go,終歸原來沒有甚麼大不了。願我們重新認識生命裡的priorities。
我其實是SARS的既得利益者。本來最忙的時期,銀行取消或延遲了至少兩個星期的培訓課程。忽然有氣抖。本來冇啖好食的日子,變成天天下午在Soho試新店子(密切監察,仍不小心重了三磅)。工作時間清理幾個月以來Quadrant II (Important but not urgent)的工作,固本培元,十分快樂,只是少叫了下午茶。不過司長說的有咁耐風流云云,是明白的。
下了班,查經延期、DipCS課堂取消、Family Therapy的短期課程由於參加者中很多醫護人員,更是無限期延遲。閒下來的時間,或是與久未見面的朋友「包場」吃飯,或是居然多番流連於人跡罕至、空氣清新的大型商場,刺激經濟,身先士卒,報仇咁報。同時與正在生青苔的Sales閒聊及問候,談得投契之處,Sales還多送我兩枝護膚品試辦。非常寫意。
拿了半日假辦些私事,結果一天之內在兩爿店子拿了VIP卡。奇怪在佐敦Melani聽到The Lamb of God......
我:「咦,乜播聖詩?」
Sales大喜:「 咦,乜你識呢D聖詩?係呀......好好聽呀,D客都話好聽......老闆係基督教......你又係基督教?」
我:「係頂啦。呢D歌,我全部識唱。」
Sales驚奇又疑惑:「有得唱? ......都唔知邊度有得賣,有D客都問......」
我故作費煞思量然後叮一聲:「呢,斜對面紅磚教堂上面二樓有間基督教書室,會有得賣,可以去睇下。」
願聖樂帶給人平安,也願我的counter-selling連鎖刺激經濟。
回到家裡,也做了其他一些欠了自己的事,例如每天看報、慢慢的洗個澡,閒時磨砂或試各種面膜。膝後有個位置敏感了兩個多月,終於給它塗些藥膏。
休養生息之餘,發現自己還是怠懶。閒暇多了,不代表你會多了祈禱、多了讀聖經、多了讀書、多了關心別人。非常日子,仍是殘酷的見證、反映著你最真實的價值觀、priorities。
我戴口罩,蠻好看啊(即是說,口罩或許遮蓋了我一些不好看的地方),我最喜歡的是粉藍色和粉紅色,好cutie,嘻嘻!
口罩,人氣最旺,已經成為fashion的一部分,誠屬好事。以往到日本、台灣旅遊的時候,總羨慕人家好feel free帶口罩出街,不論為了保護自己或別人,而且口罩還有不同款式。農曆年間去台灣時,我也買了一個貓形口罩。可惜沒有勇氣戴著出街。現在,口罩已成時尚,大家只在心裡比較彼此的貨色。最快樂是我的劉海不用再隨著地下鐵偶遇他鼻孔噴出來還暖的空氣飄拂、飄拂;以及秀髮不用被後面的姊妹咳濕!
當銀行的培訓課程未中止之前,我戴著口罩(半天N95、半天surgical)教了一天Six Sigma Yellow Belt Workshop,幾乎斷氣,同事說:「Missie,我們未見過你。可否除一除口罩讓我們看看你的樣子?」
呵呵,當然不讓你看那標了面油、倒了個口罩模的蠢相啦傻仔!
口罩令我們的目光集中在眼睛。我們看迎面而來的人的時間比較長,因為辦認(這個人認識不認識,或者是否有足夠的吸引力)需時。它帶來的神祕感,媲美阿富汗婦女的burqa。
唯一很不安的,是收到在互聯網上傳閱的威記護士Oky的反省文章,內容直指何志平身為基督徒學人求籤,惹來上帝的降災;又醫護界基督徒藉詞輪班工作少參與教會,亦引致上帝的懲罰。未敢跟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偉大的醫護人員辯論,但這樣的神學很不妥當。(黃子華才有見地,他說何某戇居,因為「如果我係車公,我都玩你啦」!)
我們的上帝這樣偉大,would He bother?上帝才沒那麼stupid,跟那何茂丙一般見識(真映衰我們姓何的>:( )。此外,我亦看不出為何上帝要跟一個行業的弟兄姊妹隻揪。
昔有苦主約伯,身邊的人急於為他的苦難找個答案,口若懸河多舊魚,最終上帝開口了,劈頭便說那是無知的言語。約翰福音第九章那(後來勁有吉士)生來瞎眼的人,耶穌也說這並不是因為他或他父母犯了甚麼罪致盲,而是這事要顯出上帝的作為。
那麼,為甚麼我們非要找隻代罪羔羊不可?
家裡的前線醫護人員,包括同住的老哥(在某「品流複雜」的醫院的急症室)、不同住的大姊(在暫時比較平靜的醫院)和姊夫(也是在醫護人員陸續感染的醫院的X光部)。老哥定過抬油,連醫管局發給員工的指引都覺多餘,與不去工作等上帝養、或有病不去看醫生的「信心典範」有異曲同工之妙。須知死亡個案許多都是老人家,我們有年事已高的雙親同住,日間又有無所事事的小一學童(我的姨甥女)要招呼。與老公吃飯都用公筷,洗兩個澡才下班的大姊很是擔心。我們談到老哥與二姊(學童的媽媽)的固執與不分輕重,都有一種「吹佢唔脹」的洩氣。
大姊勸老哥認真預防、教爸媽保護自己與學童,說得咀都爛,還是怕對了空氣說話。某天夜深,她打電話來說,不如明天下班回來老家再說一遍,希望有一點洗腦的功效。我說:「好哇,你來做briefing,要不要我替你打PowerPoint?」
我雖橫行伄D,但說到底都是人微言輕,尤其因為我老早被定性為有潔癖。家裡大裝修後,我獨力、大力鼓吹「入屋除鞋」以保持清潔衛生,都遇到頑強抵抗。爸媽很聽話,但我對他們會盡量克制,以免他們活得不舒暢;畢竟年紀最小的我都經過十幾年「七十二家房客」的日子(那時我們包租,家裡有三間房租給不同的人,清潔衛生是陌生的概念,老鼠蟑螂蜘蛛網才是我們的集體記憶)。至於老哥沉醉於自己的「瀟灑」與「不拘小節」形像,動輒以緘默回應一切議題,就無人能招架。
記得到日本旅遊用公廁,第一次遇上蓋上廁板蓋的馬桶時,很猶疑是否應該搏一搏打開看看還是過主--事關在香港,蓋上廁板蓋的馬桶裡面一定比異度空間更核突駭人。誰知一次又一次沒有領o野,好感動,是為「文化衝擊」culture shock。蓋蓋的習慣,據說是因為拉水時濺起的粒子會散落到六呎以內的地方。換句話說,倘若你的洗手間長闊高各不超過六呎,拉了屎,不蓋好廁板蓋就拉水,你便一整個洗手間都是屎。容許我直接一點,若你有刷牙的美德,而你的牙刷就放在洗手間,例如洗手盆附近,每天刷牙時你就在把屎送入口。倘若不幸你睡不夠醒不透,無意中吞了一口......sorry了,得罪講句,你真環保,食〔格仔〕〔格仔〕飯!(這裡為免情操比較高尚的讀者見暈,特意把「屎」、「屙」兩字打了格仔,希望有舒緩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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