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世曆297年 紫羅蘭月 (2月) 米維爾
曾有過一段時間,我完全不知所措,那是指媽媽懸樑自盡之後的個多月內. 我自身有數之不盡的混亂思緒之餘, 修絲 的狀況更教我倍加擔心. 她數月之內飽受丈夫失踪和父母雙亡的痛苦,並不是一句情緒低落便足以形容的. 那個時候的 修絲 完全把自己封閉起來,就連對我這個姐姐也毫無反應,有時我也不禁怨懟對來. 唉,不過話說回來,若我是孤獨一人,沒有支持 修絲 這個信念依靠,我是否能夠強迫自己重新站起來呢? 所以說,我是靠她而振作的,現在又怎能放棄我的妹妹呢?
事情的轉折是發生在個多月後,我發現了 修絲 的脈象有異…開始的時候是擔心和奇怪,怎麼她的脈搏不太規律的,而且時強時弱…我不禁擔心她會否是兒時的疾病復發了? 不過,後來事實証明我是過慮了,那個是喜脈! 我知道這是難得的機會,讓抑鬱多時的 修絲 恢復過來
我當時這樣對她說:『 修絲 ,該起來了.』
對於這沒有衝擊性又千遍一律的話,她自然沒有反應.
『把 小塞 和妳的孩子餓壞了也沒關係嗎?』我打趣地說
她頭轉過來,茫然的看著我,這是她月多來的首次. 就像是問我,真的嗎?
『是. 將近3個月大了.』我以笑容迎接著她.
她哭了. 她把月多來的抑制著我感情都哭出來了.
『對不起. 瑪蓮…』這是我月多來第一句聽到的話,也意味著她再次重搭生存的意義了.
就這麼樣我和 修絲 就展開了在小木屋的生活了. 開始時僅靠我為村莊的人診症來維持生活. 後來儲錢多了,便買入了一些羊隻和雞隻好生產羊奶和雞蛋來跟村莊交易. 對於我的存在, 伊利迪“村長” 自然不太滿意,但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抓到什麼藉口把我趕離村外. 同時,大多數村民對我們姐妹倆是同情有加的.
在降世曆292年梅月(1月), 修絲 的小孩出生了. 這個女孩子被命名為 露莎利亞,據 修絲 所說,那是上古之時某國公主的名字,對於這種事我當然不會加以考究了. 不過,對於 修絲 和我來說,確實是把 露莎 當作是公主般愛護. 那不是指物質上的照顧,而是她之於我倆心中的地位就如至高的公主一般. 讓這個小女孩和 修絲 獲得最大的幸福,就是當時我的思考方向,也許這是我想消除以前所遭遇的家庭不幸的潛意識反動吧? 反正這段期間內,我幾乎沒有想到爸媽和 小塞 的事.
現在的 露莎 剛好5歲了. 她比起我印象中小時候的自己和 修絲 都更為靈巧,聰穎和惹人憐愛. 是不是所有小孩都會帶給人這種感覺呢? 不過有時候,過份的敏銳卻給我帶來煩惱. 也許是接觸了村中的小孩子, 露莎 會發問各種令我難以啟齒的問題. 諸如 “我有沒有爸爸?”, “他在哪?”, “為什麼我們要往在村外?” 的問題. 我該如何回答呢? 說謊呢,以她的聰敏,很快便會發現不合理的地方. 說實話,又害怕讓她接觸到世事的醜惡. 修絲 也真是的,她往往把這種責任都卸給我,自己就扮演慈母的角色. 回頭一想,難道爸媽從前也為這種瑣事煩惱嗎? 唉…真是艱難啊,不過看見 露莎 的成長,當中又有難以言諭的愉悅.
一天, 露莎 穿著破損了的衣服回來,細看之下不單是衣服,就連她的身上臉上都髒兮兮的. 露莎 很少會這樣頑皮的,我一問之下原來是跟村中的小孩爭執.
『他們說爸爸和公公是壞人!』 露莎毫不退讓地說,話雖如此,眼中還有多少淚光.
『所以就跟他們打架?』
『是…』 露莎 知道打架是不對的,即使有正確的理由. 所以她低下頭的回答我.
『雖然我沒有見過公公和爸爸…但我知道他們不是壞人!』她又一次堅決地說.
『你這樣對他們說?』我問:『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壞人呢?』
『他們也是這樣問啊!』她答道:『我這樣說「雖然我沒有看過他們,但我知道,我媽媽和姨姨所鐘愛的人都不可能是壞人」』
我心裡感受到來自 露莎 的震撼,年紀小小就竟然開始思考這種問題,畢竟她生長的家庭環境的現實是不容否定的,即使我是如何避免讓她接觸這個世界都是徒勞的了. 自這一刻開始,我決定了盡可能讓她發揮自己的空間,一方面滿足她的求知慾,另一方面也不會抹殺她的聰敏. 至於 修絲 方面,她對於我的決定向來是少有異議的. 對於我的提問,她往往會回之以同一句話:『有妳在,我什麼也不擔心,因為我知道妳是最好的.』
我有所感觸的看著 露莎 說:『沒錯,妳說得對. 妳的公公和爸爸都是會貫徹自己所認定理念的人. 是令妳,妳媽媽和姨姨都驕傲的人.』露莎 提醒了我一種很重要的東西,欠缺了這種東西是我從前不時怪責爸爸和 小塞 行動草率的原因.
『妳聽說了嗎? 自上年年尾在 奧菲斯神廟 附近發生了 巫婆擄走小孩的事件後,搜捕草藥醫師的風潮就展開了.』 洛克 ,那個繼承了父親雜貨店的村民對我說
這個風潮就是後來名為 “淨化運動” ,而實則剷除在醫學知識上唯一對手的教會運動. 數之不盡的 “巫男”, “巫婆” 焚身火海,當中有許多連巫術是什麼也未搞清楚,這自然是因為地方利用教會之名順道剷除異己的後果. 當然,我當時不會知道事件的嚴重性.
『那不是在中部的少數事件嗎? 那種瘋狂行為大概不會漫延至這個 克維斯•費迪盆地 吧?』部分出於是安慰自己的我這樣回答,再說:『何況我本身也出身於這條村莊,又怎會加害自己的故鄉呢?』
『那也是,妳的醫術在這裡是很得村民受落的…不過我看你還是留意一下比較好,…凡事小心點總沒錯的.』
洛克 是少數願意正面跟我交往的村民之一,對於村子和村外的情況有大半都是從他口中得知的.
『我知道了.』
『呀…幾天前這兒舉辦了村長的60大壽…不過妳與他關係不好,大概沒有興趣聽吧?』
『當然…那老不死也真命硬. 一般人大都活不過40歲時,他竟可以慶祝60大壽…』我不屑地說:『好人都早死,像他這般的人卻長命,這不是太過份了嗎?』
『…好歹他也是村長,你毫不顧忌的說,害的倒是我了.』 洛克 環顧四周確定無人,再說:『有趣的是,村長在大壽上不說別的,劈頭就是要 馬歷 快娶個妻子. 說什麼「31歲了,還沒成家的,成什麼樣子? 你老爸我這個年紀連孩子都有幾個了!」 這就使 馬歷 他好不尷尬,一陣煙似的逃離宴會了.』
『…那也沒錯. 他的確是要找個人了…不,早就應該找了.』我罕有的贊同 伊利迪 的見解.『你也該勸一勸他吧?』
『我? …呵…我是勸不來啦. 再者, 馬歷 他這前天出差了,沒幾天也回不來吧?』 洛克 奇怪地看著我笑道:『…反而該由妳來…』
『我不太喜歡這沒有幽默感的笑話.』我瞪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哦…那就對不起啦.』他維持著那令人討厭的笑聲,明顯不是道歉吧?
過了幾天,我如常到村中出診. 不過,我發現村民們看我的眼光跟平常有異. 雖然從前也沒有多說話,但總不致於今天的恐懼和抗拒的表情. 我多少察覺到事出有因,但也沒有即時聯想到與 洛克 的對話.
我來到了近日來診治中的小孩的家中,誰知到一踏進門檻就得閃過劈頭而至的竹桿. 我大吃一驚之餘不忘問發生了什麼事? 得到的回答竟是:
『妳還有面目來? 妳毒死我兒子還不夠嗎? 是不是要連我也毒死才滿足了? …想當初我怎會相信妳的…巫婆就是巫婆…只怪我…我怎會幻想有好的巫婆呢?』說話的不是雙眼充血,拿著竹桿的孩子父親,而是抱著死去兒子哭成淚人的母親.
死了? 我無力的看著那相信已經冰冷了的屍體,的確是我醫治的孩子. 但…他的病情並不嚴重…該沒有致死的理由啊…
『讓我檢查一下.』 想到了上述理由,我本能地趨前想替死者檢查. 誰知又是一頭竹桿劈下來,讓我左閃右避.
『停下來! 不准你接近我的孩子!』 這次是爸爸說話,從他的眼中我可以看出他對我的仇恨.
『等一下,你們檢查又怎能証明他是我害死的?』我急著道:『這樣吧,既你不放心我來檢查,就找個公正人吧?』
『…找村長吧. 去,我們找村長去評理!』母親極力制止著悲傷說.
村長? 唉,看來我是兇多吉少了. 本來我想找個有醫學經驗的人,就是修士也好. 不過我早該想到這個村莊除了我又怎會有這樣的人? 真是失算了.
『大家都知道自 奧菲斯神廟 地區發生的巫婆擄人事件吧?』 伊利迪 以他那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問.
『知道!』眾村民高呼.
我正位於村中的廣場,被眾村民團團圍著,位於中心的是我, 伊利迪 和剛喪子的父母,可謂孤立無援.
『擄人事件…都是那些十惡不赦的巫婆所為,她們拐帶小孩做其不可告人的巫術材料. 由上年年尾至今,是第幾宗了?』 村長以其如簧之舌鼓動著:『是400宗! 3個月來發生了400起同類事件…一個修士告訴我的.』
『村長! 是那位修士? 我怎麼從來沒聽過?』我試圖指出村長說詞的破綻,但不得要領. 原因是四周鼓譟人群的憤慨之聲已經掩蓋了理智的聲音.
『我的純樸的村民們,你們要知道. 隱伏在黑暗裡的奸險之人已經出動了,經過了漫長的休養生息,他們要向神和信仰神的人們作出反擊,教會所發出的警示就是有力的証明. 面對信仰的危機,生存的危機,我們該怎麼做?』 這那裡是公正的裁決,根本就是毫無根據的煽動!
『反擊! 反擊!』村民齊聲道
『對! 你們是明智的.』村長繼續自我陶醉地說:『讓我們再一次清楚自己的行為…對於把純潔生命作為邪惡巫術的祭牲,對於加害家庭倫常這種神聖關係的人…應•該•怎•樣•?』
『燒死! 燒死!』村民的情緒已被鼓動至最高峰.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村長雙手平放,示意村民靜下. 他說:『我…米維爾村村長 伊利迪 奉 教會 之喻,亦即神明 奧菲斯 之名,今天把出身於本村的,但離棄本村榮耀的巫女 瑪蓮 裁決……』他刻意地停頓下來:『…以焚身之刑! 今夜凌晨執行!』
四周響徹喧鬧的喝采聲,如此環境之下當然沒有我自辯的機會…我的命運就此就被決定了.
我被關進了儲存穀物的倉庫,它大致上是密封的,只有接近天頂的地方有讓空氣流通的空隙,陽光恰恰可以從間隙中射進來.
唉…怎麼會淪落至此,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假使不是落在那個 伊利迪 的手上……的話? ...慢著,這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伊利迪 的說詞…不像是即興的,那些富煽動性的說話似乎經過精心策劃…那麼說…他早就知道有一天會有人被害?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完全不給機會我辯解就可以解釋了…假使那是他設給我的陷阱的話,辯解也就毫無意義. 太大意了,怎麼會想到那惡毒的老頭竟然會趕盡殺絕…到底想怎樣啊? 趕了我們出村外還不夠嗎? 到底他是有什麼思想的? ……想不透.
時間慢慢過去了,我在孤寂的倉庫中就只可以等死嗎? 不可以…我還要再見到 修絲 和 露莎 . 倉庫內的光線慢慢地減弱了,是黃昏嗎? 等待著死期來臨的時刻---想不到我會體驗著---是緩慢的,像沙漏上的沙粒般,每一刻都只會落下相同的數量. 那數量是微小的,但對於整個沙漏而言卻是唯一和永恆的. 同樣,沙漏漏完的一刻和我被終結的一刻…都是被決定了.
我不希望停止自己的思潮,那等於我必須忍受現在的孤寂和無奈. 我注意到橙黃色的陽光漸漸為銀白色的月色所取代,距離那最後的一刻也愈來愈近吧?
我會否跟隨著爸爸的腳步呢…如果可以見到他,…死…也不是永遠的孤獨吧? 爸爸…爸爸…當年被王國逮捕,因匿藏叛國者. 但是…消息是如何泄露呢? 如此重要的計劃,不會讓很多人知道吧? ……會不會是? 伊利迪 ?
我想起了他6年前的一句話,那時他並不知道我就是 瑪蓮 .
『哦…你是找 華歷斯 那個不會變通的老頑固嗎? 妳大可不必花工夫了. 我看他現在是在押往王都的途中吧? 嘿嘿…收容叛國賊這種事,我這個老朋友老早就勸他不要幹的…』
勸他不要幹? 這不是代表他知悉這個行動嗎? 爸爸和 小塞 不會自己洩密…最有可能的就是…覬覦村長之位的…伊利迪!
一切都只是我個人的空想而已,沒有一絲証據…但這種陰謀論對身陷險境的我,實在是無可抗拒的誘惑. 實際上,我的假想能夠串聯這一連串碎裂的事實--- 伊利迪 對村長之位有野心,爸爸身為村長秘密行動被外洩被捕,他成為新任村長,立即趕走前任村長家人,現在又…可能陷害我---,真的可能嗎?
我又想起了更久以前的事情,那是 修絲 的成人儀式上:
『嘿… 馬歷 你看到了嗎? 修絲 就是那麼出色. 就是你想念的那人回來了,也不過如此吧? 最重要的是,我們可以因此穩坐下一任的村長之位……當然,你那個也可以,不過以性格而論, 修絲 一定遠遠優勝. 爸爸也是為你的將來著想啊…』
那是 伊利迪 對 馬歷 的訓話… 伊利迪 最遲在那個時候就對村長之位動心了吧? 那麼, 小塞 把 修絲 迎娶後就是他對我家動殺機的最大動機了.
我愈把這事鑽研愈深,就愈覺得可怕…這會是真的嗎? 我但願只是自己的過份憶測,否則的話 伊利迪 這個人實在太陰森了.
連月光都漸漸消失了,倉庫逐落入漆黑之中. 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讓我感到恐懼. 他們為何不早早把我雙眼矇住呢,那麼我便有充分時間適應黑暗了. 想著些無補於是的東西,此時此刻我的心情已不能保持平靜了.
除了從光線推測之外,我已沒有方法獲知時間概念. 故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燭光出現於我眼前時,我並不知道如何反應…那是死神收割前的警示? …還是我的希望之光?
燭光很耀眼,使得我不能正視,特別是剛適應了黑暗環境的我. 我不知道進來的那人是誰…直至他走到一個伸手可及的位置,一個不該在此時此刻出現人--- 馬歷 !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的出現代表著什麼? 他是 伊利迪 的兒子,很可能是候任村長. 但他…也可能是…我的朋友.
『別作聲…我來救你的.』 他輕聲地說,同時也不忘迅速地為我鬆綁.
很快我便獲得了行動的自由. 突然,他牽著我的手,然後指向一個方向,示意我跟他走,當然是繼續默不作聲地. 我們穿越了倉庫的後門,原來該站崗的村民不知給 馬歷 用什麼方法調走了. 雖然我仍身處險境,但我只是本能地跟隨著他,而心思竟都放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他會救我?
他把我牽到了村外的木橋旁才停下來,但…連繫著的兩隻手並沒有離開…很久,很久…直至他察覺到木橋另一端的 洛克 和他的貨車出現了.
他望了望 洛克 ,那邊的人也點了頭示意. 然後他便說:『 洛克 會安排以後的一切,讓妳順利離開村子.』
這是什麼話? 也不給我好好解釋一下狀況,一下子就是說要我離開村莊? 我搞不懂…一下子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我不能接受! 為什麼我要離開? 其他的不說,我走了 修絲 跟 露莎 怎麼辦?』我質問 馬歷 .
『妳還不明白嗎? …這次明顯是…父親…要加害於妳的』 馬歷 看來正選擇用詞:『…妳…一直跟他作對,他便欲除妳之而後快…』
這即是說,今次的事件的確是由 伊利迪 所挑起吧…那麼我其他的假設…?
『那我走了後,他就更可以迫害我的家人吧?』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妳不會明白的了,他…只是針對妳一人而已…』馬歷 似乎有很多事情在隱瞞著.
『是嗎?』我不屑地說:『既然你•的•父•親•要把我除掉,那你不正應好好配合嗎?』馬歷 會知道他的父親有否幹過陷害我家的勾當嗎? 我不知道…那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但卻是我禁不住的疑問著.
『…連妳也認為…那我……算了…』他聽到我的泠嘲熱諷後露出了失望和受傷的表情. 『…走吧,在我父親未發現之前.』 他回過身指向橋的那邊.
他知道嗎? 還是不知道? 我看不出來. 想追問,但…如果是知道的話要我如何面對眼前人? …說不知道的話…又如何証明呢?
我…終於沒有問…也許不聞不問反而比較好吧? 我看了看他,然後默默地步向木橋. 忽然,他又說了句話:
『你…準備到哪裡?』
對了…我可以到那裡? 經過了6年安穩的生活,難道我又得要重新適應從前那種流浪的生活嗎? …再者,那個時候我有目標…就是讓我的離去成就 修絲 的幸福. 現在呢? 重要的人…除了 修絲 和 露莎 以外…還有誰呢? 沒有目標的生活,我承受得了嗎?
『…洛克…他該有不錯的建議和消息可以給妳…』他待了會兒又說:『那麼…該說再見了, 瑪蓮 .』
我沒有即時理解他的說話,但那時事態緊迫,實在不宜繼續久留. 因此我也就別了 馬歷 ,走過木橋,登上了 洛克 的貨車上.
『 洛克 .』 我在顛簸的貨車上呼喚他.
『什麼事?』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是 馬歷 要求的?』 老實說,我不理解 洛克 為何要違抗村長的意思.
『我不過是照常的把貨物運往別村罷了.』他裝模作樣地說
『你不說清楚的話,我便回到村莊告發你.』 對於這種人,必須要強硬起來.
『…不可以有一點幽默感嗎? 特別是妳是逃命之身,更應該紓緩一下吧?』
『我要知的是事實.』
『…是 馬歷 拜託我的.』他停頓了一會:『我前幾天不是有警告妳有關巫婆的搜捕風潮嗎? 那其實就是 馬歷 提供給我消息. 妳知道的,村裡耳目眾多,我不能過份明示,而且當時還未能肯定村長會利用這個機會.』
『不過,他看來還是放心不下. 老實說,他是在傍晚時份才趕回村子裡的. 我看到他時還嚇了一大跳. 知道妳的狀況後,他便開始計劃今晚的行動了. 後來的事不用我多講吧…』
如果 洛克 沒有說謊的話, 馬歷 是在外出差時聽聞了搜捕風潮的事,才暗地裡請他轉告於我. 然後又連日趕回來,為的就是我可能面對的未肯定的危機. 假使這是真的話,我剛才對 馬歷 的態度不是太失禮了嗎? 他的行為等於是與自己父親對抗呀!
看到沉默不語的我,他說:『擔心嗎?』
『誰?』
『還會是誰?』他吃吃地笑:『不過這方面還不用你憂心…在記錄上, 那個代替 米維爾 村長出差的兒子還是在離村外數日路程的地方呢!』
還真是準備周全啊.
『那個我就不管了.』我表面裝著不在意說:『臨行時,他跟我說什麼…好像說你可以給我一些意見吧?』
『…馬歷 那傢伙什麼都好,就是這方面不夠乾脆.』他想了想說:『怎麼說呢…不如我問你吧,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打算…,我不知道. 現在我是有家歸不得了,也許要重回流浪的生活吧?』事出突然,我對前途實在是沒什麼準備.
『但是妳要知道,巫婆的搜捕風潮看來還會持續好一會吧…妳想過回流浪的生活並不容易…』
『那又可以怎樣?』
『 米西科普 …聽說過嗎?』
我搖了搖頭.
『那是成立了幾年的組織…成員他們自稱傭兵團,近年冒升很快. 聽聞它對於被世俗排斥的人都是無任歡迎的.』
『你是勸我加入? 但…那種地方不都是男性居多嗎? 先不說我的意願,倒是他們是否願意跟我這種女流相處.』
『一般情況下就是這樣…,但你忘了自己的專長嗎?』
『…醫術?』
『正是,那種靠打仗和護衛維生的人,受傷是免不了的. 再者…』他顯得遲疑起來
『再者?』
『…知道 馬歷 為什麼不親自對你說嗎? 這些情報都是他告訴我的…』他道:『 就是關於那個 塞西斯 …』
小塞 ? 我從 洛克 口中聽到了一個久違的名字,立即倍加留神.
『...他 6年前不是失踪了嗎? 聽說那個時候救走他的,就是 米西科普 .』
原來 馬歷 所指的是 小塞 的消息,怪不得他欲言又止的,他一直就對 小塞 有不少的偏見吧. 不過…我該去看看嗎? 在那個 米西科普…可能會找到 小塞 …但是找到了…又可以怎樣呢? 矛盾的情緒在我心中交戰著
『怎麼? 要到 米西科普 嗎?』 洛克問
『…就這樣決定吧.』 反正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就看天意好了. 但我還有一個疑問:『… 洛克 ,你為什麼要幫我? 這對你沒有好處啊…』
洛克 對於這事的熱心令我費解,即使他想巴結 馬歷 ,也犯不著冒險違抗村長的意思.
他想了一會說:『為什麼嗎? …在妳眼中,我不只是個唯利是圖的人,我自己也不否認…如果妳不能接受的話,便當作是我為自己過往所作的…罪過…的一種補償吧…』他別過了頭,專注於駕駛貨車之上,我倆再沒有對話了.
對於這種含糊其詞的答覆,即使我不滿意也再問不出什麼吧? 因此我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