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輝 x 宏 ] 風 ( 全 )(04 輝生日賀文 )
風仍在那邊吹著，但我這邊一點也感受不到風的存在。
從前有你和我一起感受風的來勢，現在只剩下我一人，任憑風撲在我的面上，希望它能帶走我的淚，我的錯。
「輝少爺，該起床了。」
每天同一時間，你都會準時出現在我的床邊。而我亦是每天等待你的來臨。
但從今天開始卻少了你的聲音，以往你所說過的話現在只能在我的心中迴盪著。
「輝，你近來好嗎 ? 」
是你嗎 ? 在風聲中夾雜著你的聲音，還是你的聲音一直都藏在風中，到現在我才察覺。
還記得我們是在風中認識的嗎 ?
那年我只得十歲，那天的風就似今天一樣，強而猛。
「少爺，今天太大風，不如今天就少放一天風箏吧 ! 」
「就是大風才適合放風箏。」
「少爺。」
「我才是少爺。」是我的堅持嗎 ? 管家不讓我出去放風箏，但如果不是我強烈的堅持，我也不會遇到你。
「管家，你看 ! 我的風箏飛得很高啊 ! 」
在愈高處跌下來，就會愈痛，可惜風箏不懂喊痛 !
「哎呀 ! 」
「風箏跌下來了 ! 」管家陪同我找回那隻我最心愛的風箏。最後我終於找到了，但不只是我的風箏，還有你。
拿開風箏，底下就是不醒人事的你，一個外表與我差不多年紀的你。
「管家，我們帶他回家好嗎 ? 」是我的好心腸嗎 ?
「少爺，這個人不明來歷，我們就這樣帶他回家，不太好吧 ! 」
「可是是我們的風箏害到別人這個樣子的。」當時我記得管家對我慈祥一笑，拍拍我的肩，然後背著你回家。
我緊跟隨你們的背後，我還未看得清你的樣子，一直只是看到你的背面。
「他很虛弱，已經多天沒有進食，加上被高處墮下的物件傷到面部，受驚過度，所以才昏下。」
醫生檢查完你的狀況，我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
走到床邊看見你已經清洗乾淨，面上留下被風箏的竹枝弄的傷痕，我一直坐在床邊等待你的醒來。
可能是我內疚，所以一直等著等著 … 直到我也睡著。
手溫傳入我的手中，緩緩醒過來。
「你醒了。」我看見你的笑容自己心也定下來了。
「你是誰 ? 」
「我叫阿輝，你叫甚麼名字 ? 」
「宏宜。」你怯怯說出你的名字。
「你幾多歲 ? 為什麼你幾天沒有吃飯 ? 」我心急地問了你一大堆問題。
「我今年十三歲。至於我沒有吃飯是因為 … 」只是比我大三年，你欲言又止，令我覺得你的背景有些複雜。
「你的家呢 ? 」我衝口而出，當時真的完全沒有理會你的感受。
你沉默了一會，再慢慢說出。「我沒有家的，這就是我沒有吃飯的原因。」
「不如你當這裡就是你的家。」管家在邊阻止我。
「少爺，這樣做不太好吧 ? 」突然要收容一個不明來歷的男孩，任何人也會反對。
「我就是要收留他。」現在回想起，小小年紀的我原來已經那麼霸道，但如果不是我的霸道，你也不會留在我身邊。
時間已經隨著風，瞬間來到五年後。
可能是我早熟，只有十五歲的我外面上已經跟已有十八歲的你沒有甚麼分別。
這五年來，我一直表面上視你如兄弟，但內心我對你可能已經超出兄弟之情。
但你一直循規蹈矩，不敢與我有更進一步的關係，可能你心中一直認為我們之間只可以存在主僕的關係。
今天我們如常來到我們五年前初遇的草地上放風箏，由你康復那天開始，我們就不間斷，每天都來到這裡放風箏，
就算那天沒有風的和伴，我們仍然坐在草地上，談心。不過我們從來沒有談及過你的過來，我沒有問，你沒有提。
今天我們玩累了，二人並躺在草地上。
「宏宜，今天在學校內，有個女生向我表白。你說我該怎麼辦 ? 」我平淡說出這件事，這可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表白。
「那你喜歡她嗎 ? 」你也是平淡地問。我以為你不在乎，所以我有心氣你。
「她是全校的校花，人品也不錯的 … 」
「那你接受她吧 ! 不要辜負人家。」這一句話從你口中說出，其實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句等於將我拱手讓給人。
「好吧 ! 」我的心已經碎了，你再說甚麼我再沒有心聽了。
我真的聽了你的話，接受了那個女生，但同時我有意去疏遠你我之間的距離。
我們由以前每天都去放風箏變為現在的每星期一次。
我和那個女生交往已經有一個月，跟她一起，感覺總不比你好。
「我們之間是不是變了 ? 」今天我們去了放風箏，可惜天公不造美，今天一點風也沒有，相反只有滂沱大雨。
但這也不會影響我們到那個草地的習慣，這五年來，我們也是風雨不改的。我們依舊坐在大樹底，撐著傘子，繼續談起來。
「是嗎 ? 」難道你沒有發覺嗎 ?
「我們由每天都來這裡改為一星期來一次。」
「只因為你要陪你的女朋友。」我多麼想在這句話中嗅到醋的味道，可惜只有雨的味道。
「你覺得這樣好嗎 ? 」我愈來愈討厭她，討厭她佔據了你與我之間的時間。
「人當然要多留意身邊的人，不可以忽視她的。」但我就這樣忽視了你。
領首示意明白，我們再沒有說話了。只是專心聽著雨打在傘上聲，落在葉上聲，彈在泥上聲。
自從你提醒我要多留意身邊的人後，我就決定與那個女生分手了。
但很快我身邊又出現第二、第三個女生，還漸漸有男生的出現。
「宏宜，今天有個男生向我表白。」女的我還試得多，但今次是頭一次被男生向我表白。
你不語，我怕你是歧視同性戀。
「你不接受同性戀嗎 ? 」如果你不接受，那我們之間就沒可能了。
「那你喜歡他嗎 ? 」又是這個問題，記得我跟你說第一個女生向我表白時，你也是問了我相同的問題。
「他是個可愛的男生。」今次我也不敢再奢望你再會挽留我。
「喜歡就接受他吧 ! 」你再一次將我拱手讓給人。
我們再不作聲，靜靜傾訴著風的禱告。
我愈來愈數不清我擁有過多少的男女朋友，而我們由每天都去草地改為每星期一次再改為每個月一次。
今天又到了我們一月一度的約會。雖然我們每天都見面，但我們在家只會是主僕的關係，你不會有越軌行為。
在家裡，礙於管家，你總是稱呼我少爺，我討厭這個稱呼，這兩個字拉遠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輝，今天天氣很好，你看我們的風箏飛得多高。」只有在那個草地上，你才會擺脫那個煩人的稱呼。
「宏宜，其實我這樣做好嗎 ? 」我知道你一定明白我在說甚麼，因為只有你最明白我的心意。
「可能一開始是我的錯。」你黯然下來，你一定在責怪自己。
「其實你我是甚麼關係 ? 」
「主僕，我從來沒有忘記五年前，是你在這裡救了我，給我新生。」主僕二字再也禁不住我一直用來欺騙自己的謊言。
「是嗎 ? 」再一次沉默。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沒有忘記，所以我特別挑了今天跟你到草地。我把所有約會也推掉，我今天只屬於你的。
「宏宜，生日快樂 ! 」坐在草地上，我從口袋上拿出禮物。
「盒子很漂亮。謝謝。」那是當然的，我包了很久的。
「打開它，看看你喜歡嗎 ? 」看著你小心翼翼打開盒子，我的心卜卜跳著。
你從盒子內拿出一條手鍊，上面只是刻有你的名字，原本我想借這條鍊子表達我對你的心意，只怕你不肯接受。
「我很喜歡。」如果你是跟我說你喜歡我，你說多麼好呢 ?
「只怕你不喜歡。」
「我知道你一直很想知道我的來歷。其實五年前，我的父母在車禍中死去，我就成了孤兒，但在孤兒院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
常常被人欺負，所以我決定逃走，最後成功逃離了那個鬼地方，可惜我身上沒有錢，一直餓著。最後我來到這裡，因為這裡的
風是最有安全感的。」到了五年後的今天，我終於清楚你的身世，我的心不由得抽搐著。
「輝，你不要這再這下去。你跟每個女生都不長時間，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傷她們的心。」我傷了她們的心，但你又何嘗不是在傷我的心。
「我知道了。」這就是你的生日回禮嗎 ? 不過我亦欣然接受。
我們最後由一個月去一次到現在已經再沒有去那個草地了。是我太忙陪我的男女朋友，還是我在逃避 ? 這個我也不知道。
我不再經常換伴了，現在那個是個男生，已有一個月多了，就是你上次跟我說完到現在也再沒有換過了。
還有一星期就是我的十六生日了，往年你也會陪我過的。
宏宜，其實你愛我嗎 ? 你喜歡我嗎 ?
我今年的生日願望就是能聽到你親口跟我說出你喜歡我，只可惜怕你不接受。
「敬多，我生日那天你來我家好嗎 ? 」我想介紹他給你認識，他是因為你的一句話而在我身邊最久的。
生日當天，我看得出你的出奇，是因為我第一次帶別人回家嗎 ?
「宏宜，他是敬多。」
「他真的很適合你。」第一次，第一次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出憂傷，是因為我嗎 ? 然後你就悄悄離開我身邊，繼續忙你的。
整天我也沒有再見過你，你去了哪兒 ?
我心神不定，最後敬多吻了我，喚正了我。而我同時也看見了你，你也目睹這一切。
為什麼 ? 為什麼你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看到這些你不應該看的事 ?
你用最快的速度離開我的視線內，但我仍然看見淚從的眼中流下。我推開敬多追了出去，你去了哪兒 ?
我們這五年來從未試過不和，真的不知你會去那裡 ?
風再次拂過我的髮絲，風中帶有你的氣味，我終於知道你在哪。
這是我第一次來這個草地上不是為了放風箏，我走到你身旁坐下，完成沒有察覺你的異樣。
柔柔的風依舊在我們的身邊繞著，我們緊閉雙眼感受著這一刻的悠閒。
「宏宜，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還能跟你說甚麼，道歉只是我唯一能做的。
「輝，我喜歡你。」我毅然睜開眼，我不敢相信我耳朵。
「我也喜歡你。」看著你的面色，為什麼那麼蒼白 ?
「因為我的自卑，所以我很後悔現在才跟你說。」突然你倒在我的懷中，鮮紅的血滲透我的襯衣布上。
「宏宜，為什麼有血的 ? 」宏宜提起滿手鮮血的手，是割脈嗎 ? 我伸過頭到他右手旁，青蔥的草地已被染成暗紅，
我立即意識到發生了甚麼事。
「輝，今天的風來得分外柔和，很舒服。如果可以永遠都跟你享受這股柔風是多麼好。」是你放棄了這個機會，
最後你再次閉上雙眼，永遠感受著風的柔和。
我脫下你手中的手鍊，上面原本只得你的名字已改刻為 Hiroki Love Akira
原來這就是你的回應。
沒有你，總覺得風是冷冷的，是沒了你的溫暖嗎 ?
但儘管風是冷的，它仍是不休止地吹送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