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喧囂的街道中黑夜裡燈霓和人聲讓夜不再黑，歌舞伎町還未亮起的招牌，一家叫Ouroboros的PUB裡，那裡卻黑的徹底。
八點四十分，和平常一樣早了二十分鐘到店裡，表面身為調酒師的山下智久在開店之前其實是沒有事情可以做的。
今天他沒有在外頭抽想戒了好久的菸，只是悶不坑聲的擦著酒杯，失神程度可以讓隨便一個人看得出他今天心情不對。
空著的店面有些許人在整理，DJ在調音。另一個和山下一樣在發閒的是山下的好友，同是調酒師的赤西仁。
赤西懶懶得趴在吧台的另一邊，狗一樣的眼睛盯著山下，嘴邊的笑容有點邪惡。
被他這樣盯著，直到山下感到有點不自在了，『赤西仁你幹嘛？』
『沒有，無聊嘛。』赤西抬起埋在臂彎裡的臉頰，換用手掌撐著臉說，『每次這樣看著你，大概就可以理解為什麼一堆女人為了你到店裡來了。啊，不過為了我到這裡的人數也不輸給你喔。』赤西自信滿滿的笑了起來，山下不答話。
『我想你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很受歡迎吧，鞋櫃會被塞滿巧克力。』
『你以為在拍戲嗎？』山下轉移著有關校園的話題，『愛上我了吧。』
『你才是呢。』赤西用兩手撐著臉，給山下一個賤賤的微笑。
即使是這麼毫無意義的對話，山下仍然是笑了。
好像是走投無路才到這裡來的，但過久了卻也覺得很安逸似的，雖然覺得習慣真是可怕，但如果不自己適應的話，又有誰能讓自己笑呢。山下想這樣子過下去，卻不知道從一個有關過去的惡夢開始，回憶就來打亂他的未來了。
『斗真…已經不在這裡做了耶。』
『嗯。』山下平靜的回答著。
『這是什麼反應啊？』
『既然選擇離開，我想他就是覺得離開比較好吧。』山下不以為然的把玻璃杯放回架上，『他能平安的離開我就感到很高興了。』
『嘛……那，你知道來接替他的人是誰嗎？』
『不知道呢。』
『好像是個富家少爺吧，這點很奇怪呢。』
任赤西說著，山下擦著另一個杯子手沒停過，但是嘴巴上卻什麼也沒有說，赤西感到很無趣的看了看山下，變換了一種口氣，『你難道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反正也不認識。』
『嘖，真的是個很了不起的名字喔。一聽就像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一樣，他叫…』
身後玻璃門被推開的聲音中斷了赤西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個人從半開的鐵捲門低頭進店。
『對不起，現在還沒有開始營業。』赤西和山下異口同聲的說著。
『我是新來的。』
清澈的嗓音在兩個人說完的下一刻發聲，山下的頭腦像被驚醒了一般，透過赤西肩膀的空隙正視著來人。心情是驚愕也是害怕，或者兩者都不是。
『亮…』用很輕的聲音說著。
2
山下墊起腳尖摸著高處的書架，沒記錯的話它應該躺在最上一層的書架，羅素的西方哲學史和海德格的存在與時間上面，可是伸直手卻什麼也沒摸到。
成績優等、轉個頭微笑就可以讓女生尖叫、把幸福太多當煩惱的高一學生山下智久，是個有把自己下次要看的書放在隱密地方這種習慣的人。
只要到了休息時間就會選擇到圖書館，不知不覺也吸收了很多知識，雖然剛開始只是認為會尖叫的女生不到圖書館、到圖書館的女生不尖叫，可以讓他少很多麻煩。
摸不到東西的山下覺得奇怪，但他也索性的踏上了墊高的梯子看了下，果然什麼都沒有。
『你在找這本書吧？』想是被管理員收走了吧。才正這麼想，聲音就這麼的出現，對他說著。山下皺起眉來看著這個靜悄悄的走來、靠在他旁邊書架上的少年，看起來像是同校的學生，手中剛闔起的書正露出的標題，是一本叫雪國，方才在找的書。
沒等山下回答，少年便接話，『很多人都喜歡把自己下次想借的書放在完全無關的書區呢，因為怕被別人拿走，所以稍微找一下的話，常能看到不錯的書喔。』
少年有著很好看的單眼皮和蓬鬆的栗色頭髮，從這個角度看得非常清楚，當他抬頭對他微笑的時候。但是山下卻微微的厥起嘴來，邊從梯子下來邊開口，『可是這樣不是很卑鄙嗎？拿走別人要看的東西…』
『不過把文學類的書放到哲學書區是你不對吧？』
『這麼說是沒錯啦……』山下小小聲的說。
『這個我大概三天就可以看完了，到時侯放在同樣的位置吧？』少年歪下頭對低著頭的山下說話，好像也沒有要讓書給他的意思，山下也只好點點頭。
3
整整三年裡，我都還記得喜歡上你的那三天。
4
隔一天的中午山下仍然到了圖書館，這次他坐在位置上大致上翻閱了有關藥物的書籍。
『你的興趣還真廣泛啊。』背後的聲音讓有點想睡的山下頓時清醒，他轉個頭，是昨天那個人…
怎麼都能這麼無聲無息的出現呢？山下想著。
少年拉開了山下身邊的座位，把手中的書放在桌上，依然是那本雪國，當他坐下時附帶說明了一聲，『教室太吵了。』
『喔…』山下隨便的答腔，然後把視線移回了書本上。
雖然是這樣，但山下驚覺自己完全無法專心，不時的瞄的對方的側臉，雖然是張很好看的臉，但由於物以類聚的關係山下身邊的朋友幾乎也很好看。
只是，其他的朋友一定不及身旁的這個人讓自己感到很特別。
這個特別也不知道是不是單眼皮的關係，給人很乾淨無暇的感覺，讓人看了能感到很舒服。山下是這麼想的。
『那個…你從剛剛到現在是不是都在發呆啊？』
對方指著山下桌前的書，指的似乎是幾乎沒改變的頁數。
『我…只是有點累而已。』山下有點心虛的蓋起書想走，『午休快結束了，我先走囉。』
『嗯。』
對方勾起了很好看的微笑，山下突然意識到，這樣子的他們好像已經認識了一樣，其實不過是借了同一本書的人而已啊？只是他自己也不否認還滿想認識對方的。
邊想著站起身的時候，山下發現他的書中間有張書籤，被當作書籤的是學校的學生証。
「二年C組 小山慶一郎」
5
『我說你啊，明天不是要考試了嗎？』這次他們兩個坐對桌，小山慶一郎從一堆教科書和筆中抬起頭來對山下說。
『嗯…沒問題的啦。』山下仍然對自己很有自信的說著，桌上放著前一天未看完的書，『倒是你，那本書看完了嗎？』
『考完再看吧。書都讀不完了。』小山似乎有點後悔昨天把時間都花在課外書上面。可能是答應了山下要三天內看完，有點太過投入了吧，『改成五天好不好？』小山用手指比出了五，問著山下。
『你就專心的準備考試吧。』山下不怎麼在意的說著，沒想到小山真的什麼話也沒說的低下頭去，山下突然感到有點失望。
於是，山下也不管小山沒有抬起頭來看他，逕自著接口，『你在讀什麼？』
他稍微的側過頭看著小山桌前的教科書。
『數學…』小山拿著鉛筆繼續鑽研著數字，沒有抬頭。
『數學啊……大家都在唸書，我覺得很孤立呢。』
『那你也看個書吧？』
『還是你陪我聊天吧。』
『我說你啊。』小山抬起頭來，『一定是個任性又自我中心的人吧？』
『什麼？』山下恍了一下子，然後忿忿的看著小山，『全錯！』
『隨便說說的啦。只是我不能陪你聊天就是了。』
『小山你真是無趣耶。』
『哈？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啊，不是，那個…』山下有點慌張，雖然自己明明就只是看到了他的學生証而已，但感覺上自己像個偷窺狂一樣。
『先不管這個，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山下把要說的話吞嚥的下去，『我是一年A組的錦戶亮。』
『聽起來真是了不起的名字呢。』
『對啊。』山下順口的誇讚著，下一秒覺得自己這樣子誇讚有點奇怪。
其實他不是有惡意要說謊的，只是每當報上自己的名字，對方就會「啊？你就是山下智久？」的驚訝著，他實在是不想看到小山這樣。
之前就曾經做過這樣的事、報的也是大親友錦戶亮的名字，雖然事後被他臭罵了一頓，但是說他的名字太順口了，山下一時間實在想不到別人。
之後突然沒了談話的聲音，山下只是覺得有點尷尬而忘了本來就不應該在圖書館裡面聊天，他心裡已經在構思接下來、下次見面的時候該講些什麼。難得那麼的那麼的想跟一個人有接觸，山下在那天還沒有想過這個原因，安靜地過完春日到達的午後。
6
今天小山沒有到圖書館來。
山下在圖書館繞了一遍，沒有在之前的位置，其他地方也沒有。有點洩氣可是山下卻難以去判斷現在為什麼會有這種的想法。
不知覺間他已經站在哲學書區的書架邊了，雖然小山說過要延期了，但他還是抱著種希望能在同一個位置看到那一本書。
山下立直了腳板摸著兩本書的中間。
『啊…』
山下有點重心不穩的晃了下，手上也抽下的一本書。是川端康成的雪國。
山下看著書本笑了一下，隨手的翻著書頁，一個東西就從書頁中掉到了地上。是被小山慶一郎遺忘的的學生証。
他蹲下來輕輕的把它拾起，一個想法充滿了整個腦袋。
7
『二年C組……』山下走在不熟悉的班群，穿越了一個個綠色的班排找尋二年C組的位置，因此沒有注意到一邊不斷向著他的視線，只是邊看著邊往前走。
接著他已經站在小山慶一郎的教室外，透過打開的窗戶，一眼就看見小山正坐在最內側的位置用功，但是呆站在外的他不知道該用什麼稱呼叫他，前輩？好像有點奇怪了些。
『小─山──』
結果他還是用最簡單的叫法，不是很大聲的對教室內的他叫著，不過他確實也聽見了。小山慶一郎轉過頭時，山下笑了開來。
『是錦戶啊…』小山小小聲的對自己說著，放下手中的筆往外走來，『怎麼了嗎？』
山下立刻把學生証遞到他眼前，『你忘記的東西。』
『啊…這麼重要的東西啊。』小山接過學生証，『謝謝。』
山下突然感到很得意，接下去想說什麼，但對於跟自己幾乎沒有交集的小山，另外的話也沒有可以多說的。
在兩個人都沉默的瞬間，山下突然發現四周隱藏的騷動。
是女同學們，衝著他們來的眼神？
『你啊…』山下突然正視著小山，認真的問著，『是不是很受女孩子歡迎？』
『我？』小山指著自己，然後「不可能、不可能」的揮著手，『我可是一點也不受女孩子歡迎的傢伙呢。嘛…不過這是為什麼呢？』
『真的嗎？』山下有些狐疑。
『是真的啦。』
『那，先走了。』
山下對小山揮了揮手，眼神讓他覺得有點奇怪，不過小山沒有多想，嘴邊勾著好看的弧度，也和山下道別。
山下往來的方向走去，小山看著自己的學生証，然後看了山下的背影一眼，不懂矜持突然湊上來的兩、三少女斷了他的視線。
『小山！你認識他啊？』
『啊？』
『是很有名的學弟啊。』
『是嗎？』小山倒是沒有聽過錦戶亮這個人。
『可以介紹一下嗎？我們下次連誼……』
『什麼啊……』小山在這混亂之中，才知道為何剛才山下會覺得自己受女生歡迎，那些同學看的根本就是他自己啊。
山下現在心情可以用莫名的大好來形容，走在長廊上腳步好似比方才的輕盈，在走廊的轉角，不住想看他的念頭，自然而然的回過頭去。
穿透過人來往的走廊，小山仍站在另一邊，圍在他身邊的女孩子已經有四個了，拉的他手的、揣著他袖子的。
那女人蹭著他幹嘛呢，好刺眼，還說自己不受女孩子歡迎呢…太卑鄙了。
山下取消了回教室的動作，邁步向小山走去。
看著山下這樣子走回來，小山注視著他感到疑惑，女孩們向著他的視線看往山下，識相的安靜下來。
『你怎麼又回來了？』
山下只是用手排開了所有靠近小山的少女，什麼話也沒說，逕自的扯著小山的領帶拉下，被眾人渴望的唇就這麼貼上了小山的嘴角。
『我覺得，』山下認真的看著，『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就如同小山慶一郎所說的，山下智久的確是個任性又自我中心的傢伙、而且還是任性又自我中心的笨蛋。
8
雖然那個相遇不是那麼好，甚至有點奇怪，但是，不管是你的哪點，說不上完美卻又那麼讓人喜歡，我的心情一定是非常的、非常的強烈吧。
不然這麼自以為是的我，一定不會那麼快就發現，原來自己喜歡上你了。
9
一切都是那個叫錦戶亮的人害的！小山抓著頭髮這麼想。
在山下吻了他之後，上課的鐘聲響起，負責班上的老師趕著走廊上的大家回教室，小山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沒有多看一眼的回到教室去了。
因為這個吻讓他心神不寧的，整個早上的考試幾乎都不太好看。
也不是什麼戀愛中的少女，但想起山下的臉就這麼近這麼近的靠近自己，也不先警告一下的拿走他的初吻，臉頰還是會不時的發燙想拿個東西罩住。畢竟是被這麼漂亮的男孩子吻啊。
用餐的時間，考試暫時告一段落，班上似乎比平時更吵了。他把買來的麵包丟在桌上，跟吵鬧的週遭比起來安靜得異常，思索著對方曾經對自己說過的班級，沒有記錯的話，是一年A組。然後小山發現自己怎麼也靜不下來，麵包的袋子也還沒拆的走出了教室。
小山慶一郎已經正走向去年此時待過的班群，走得有點慢不是不熟悉的關係，是因為心裡在躊躇不前，不過他的確也向前走了，A班是第一個教室，他站在門口的編邊想著要怎麼開口，一邊從不大的視角往裡面看，沒有山下的影子。
要是等會兒見到他，就直接說「你到底想幹嘛」好了。小山心想著。
才要向前，身後突然有個聲音衝著小山說話。
『你要找我們班的誰嗎。』
小山很明顯的被嚇著了，不過其後他很鎮定的回頭，因為確定那個聲音不是他。
『那個，我找…我找錦戶亮。』
『哈？有什麼事？』
小山險些要暈倒，錦戶亮的事情要你管來著？
難道說他今天早上強吻我，我是來找他說清楚的嗎……
小山有點虛弱的說著，『有一點事……』
『有什麼事，我就是錦戶亮。』
『耶？！』小山看著站在自己眼前和山下差得遠的人，發出一聲驚嘆。
10
『我一定要殺了山下智久。』聽了事情的原委，正牌的錦戶亮很堅定的說著。
風和日麗的十分舒爽，四周綻放的櫻花讓冬季寂寥著的校園一角顯得很熱鬧，但坐在校園一角的階梯上的只有兩個人。
即使是這麼好的天氣，一旁的錦戶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小山有點慶幸自己沒有跟任何人說吻我的人是錦戶亮或錦戶亮吻了我之類的，不然他要殺的人大概就是自己了。不過，他怎麼可能隨便跟別人講呢…
難怪早上班上的女生一直對他指指點點的，原來吻了自己的是這麼有名氣的一個人啊。不…就算吻了自己的是一個沒沒無名的人，這樣子大庭廣眾也夠嚇人的了，小山轉念想著，心裡很多個想法把自己弄得非常混亂。
『他真的是個非常差勁的人。』錦戶用肯定句說著，『為了節省麻煩愛亂用別人的名字，這已經不只第一次了，重點是用了本大爺的名字還做很差勁的事情、真是個做事完全不經大腦的渾帳！』
『的確很差勁。』小山摸著自己的嘴唇深表認同。
『不過…』
『啊？』
『他到底喜歡你哪一點啊？』
『什麼……？我怎麼會知道啊！』小山對錦戶亮質疑的眼神和語氣感到有點不滿，不過他謙遜的沒有回其他的話，任錦戶注視著、然後錦戶突然對著小山微笑起來。
『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你眼皮太單了。』
『我是內雙的好不好…』小山不是那麼喜歡別人在他其實是內雙卻被大家說成單眼皮的眼睛，他相信姊姊對他說的，內雙的男人也是很有魅力的。
不過他想錦戶在想對他說的應該不是這個，只是他不敢多問。
『既然喜歡上了，那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追到手的啊…』
小山有點受驚的抬起眼神，錦戶只對他哼著氣笑了一下，對自己說的話沒有多加註解。但在那之後小山很快的就了解他所說的想盡辦法是怎麼樣的一個事情。
11
最後一節考試結束後，小山被老師留下來輔導了。
班主任說他早上的考試似乎不是很理想，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讓他分心之類的…小山當然說了沒有，對他有所期待的班主任就這樣留下他。
而後，老師已經先行離開了。
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晚了放學快一個小時了…急忙的收著書包，想回家裡的拉麵店幫忙。
走在已經很空的教室旁邊，黑板上只剩下學生的塗鴉，小山看了看窗外，透過了在發新芽的樹枝之下望見的校門口也已經沒了人煙，走在走廊中間，鞋子因為空曠而發出了一些回音。
就因為四周是這麼的安靜著，小山才被鞋櫃前的人給嚇著了。
蹲在鞋櫃邊的人是山下智久，雖然整個人一動也不動的縮成一團蹲著，但小山判斷的出來那個人是誰。
所以他悄悄地走過去，希望能不驚動他的把鞋子拿出來。
『啊，小山…』
『呃。』小山內心難以形容的尷尬著，拿起鞋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差點睡著了呢…小山你好慢喔。』山下搓了搓眼睛，厥著嘴對明明就跟他沒有約的小山抱怨。
『你怎麼會在這裡？』
『啊…我怕別人嫉妒你就把你的鞋子偷走嘛，這種事常有的。』
山下智久若無其事的說出了奇怪的話，小山覺得很想笑，但是他沒有笑出聲來，吐槽了他一句，『你以為在拍電視劇嗎？』而且，山下也很清楚自己受歡迎的嘛？
小山把室內鞋放回鞋櫃裡，逕自的換著鞋子，山下則拉了拉他的衣角衝著他發散著比花還要漂亮的笑，『今天一起回家吧！陪我到車站。』
『哈？我家的是反方向呢。』
『那，我到你家吧。』
『我說，為什麼我一定要答應你才行呢？』
小山逃避的想要離開，但山下的手仍蹭著，進一步勾進了他的臂彎，小山回頭，『不行嗎？』山下問著，然後小小的鼓起了臉頰，看著小山的眼水汪汪的。
好像小動物…
小山忍不住心軟的放柔了態度，其實，山下八成是看準了他人太好了。
『也不是不行……』小山反面的答應著，眼神稍微的飄離了那張裝無辜的臉。
『好，那走吧。』山下智久馬上換了張臉，囂張的拉著小山要走。小山看向在自己眼前的身影，才發覺兩個人的手已經緊緊牽著了。
12
之後小山再也沒有提到、也沒有去想他吻他的事。
13
一起回家的那天，山下很不懂害臊的留在小山家的拉麵店做客，邊吃著拉麵邊跟小山的媽媽聊著天，只有小山在一旁尷尬的插不了口。
沒想到看似普通少年的山下智久竟然輕易的跟小山的媽媽聊了起來，順道誇獎小山兩句之類的，誇張的說著拉麵真是日本第一的，可想而知的是小山的媽媽心花怒放了起來，叫他以後要多來，還命令似的叫小山送他回去。
接著，雖然季節還不到，山下莫名其妙的想吃冰淇淋，他們走在河邊，雖然黃昏的風打在臉上有點涼，比起昨天前天卻感到是漸漸暖了起來。
就這樣走著，像是忘記坐在自己旁邊的人就是早上對自己做出輕浮舉動的人。
不管任誰來看，做什麼都很優異、長得也漂亮的山下一定比小山慶一郎特別許多吧。至少小山自己是這麼想的。究竟為什麼會在這麼短短的時間中就喜歡上自己，小山不知道、山下也沒有說明。
不過小山沒有問，看到把舌頭伸出來舔沾在手指上的冰淇淋，不禁讓人想著：大家口中這麼夢幻的山下智久，不管是行為還是表達的感情，都這麼坦然的在我眼前呢。
即使是這樣毫無道理的際遇，小山仍然慶幸著對象是山下。
想著嘴邊便勾了那麼一點點的弧度，接著山下轉過頭來，他才急忙的收起來掩飾自己的心情。
『吶，小山。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喔。』
『嗯？』順著風吹過來的聲音，小山假裝沒聽到的走著。
山下的眼神繼續向著小山，腳步停了下來，小山也隨著他沒有再往前走。面向著他的山下，眼神非常的認真。
『跟我在一起吧。』
『說什麼呢…』
『那麼我一定會讓你喜歡我的。』
『你也太有自信了吧。』小山有點不滿意的皺著眉頭。
『所以你真正找到對我的感想，記得要跟我說喔。』山下微微的一笑。
雖然小山接著想說什麼，看到山下的笑容，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不知道是不是夕陽讓他看不清楚，笑容好溫柔好溫柔，不是他認識的山下智久會做出的表情。
『接下來我自己走就好了，』山下脫下制服的外套，披在小山的肩膀上，『回去小心點。』
小山站在原地，拉了拉身上微溫的外套，方才從家裡出來時沒有穿外套，一直覺得有點寒的肩頭…山下注意到了。
他沒有看他離開的背影，怕自己再輕易的動心。
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