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Cinq & quarante degrez ciel bruslera
Feu approcher de la grand cite' neuue
Instant grand flamme esparse sautera
Quand on voudra des Normans faire preuue. 
-  Century VI-97, Nostradamus

 

雷神在四十五度的神聖之都降臨,待諾曼確認之時,光火已蓋天地 ­¾ 諸世紀-  諾斯特姆達斯

 

九月十一日緯線四十五度,紐約曼克頓

 

擠擁,嘈雜,混亂,在這全球金融中心的街道上,一貫如是。

然而,一秒間,同樣的擠擁,同樣的嘈雜,同樣的混亂…

原因卻改變了…

本來是因繁榮而擠擁、嘈雜、混亂…

一秒間,變成因恐慌而擠擁、嘈雜、混亂…

本來在商業大廈間露出的半絲蔚藍天空…

一秒間,被鋪天蓋地而來的沙塵濃煙所蓋掩…

那一秒間,只聽到一聲轟隆巨響,彷彿末日將之…

「天啊!」、「甚麼地獄?!」一連串的驚訝聲接連響起…

半瞬間的寂靜,一個前額半禿,身穿西裝的中年人手上的漢堡掉在地上…

汔水噗得一聲,晒落滿地…

 

四年零一個月後的同一天,同一城市

 

10/11/2005  7:00pm  Leung Zhu (梁祝)

 

夜幕低垂,燈火通明的劇院猶如星在地,麻石巨柱,圓弧半頂,那建築與浮雕,充滿著十八世紀的東歐色彩,只見演奏廳內,聽眾魚貫而入,默默坐下。其中一名貴婦坐在大會堂內,望著戲票,靜心等待音樂會的開始,她從小聽的都是像布拉母斯的「圓舞曲」、蕭邦的「離別之曲」、柴可夫斯基的「六月•船曲」等西洋曲子,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聽東方的曲子。雖說現代社會東西交融,她也不是種族歧視,但若不是馬菲奧•孛羅這位著名的提琴手推介她來,她想必一生也不會來聽中國曲子。

她讀著手邊的一份簡介,不禁將這梁祝化蝶的動人愛情故事跟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茱麗葉暗暗作了個比較,又想這首曲子是由意大利管弦樂團奏出,對她來說,這中樂西奏,未嘗不是接觸東方文化的一個好開始。

忽地四下裡鴉雀無聲,台上的布幕緩緩打開,過了一陣子,音樂奏起。數十名演奏家在指揮家的帶動下,奏起這首重新編曲的中國名曲,但聽樂韻悠揚,彷彿是祝英台的自白,向聽眾細訴她與梁山伯的初遇。

那貴婦的目光停在馬菲奧的身上,只見他默默地拉著大提琴,眉宇間憂心忡忡,顯得甚是緊張,似在替梁祝二人擔心命運對他們的作弄。

轉眼間,第一幕經已結束,布幕落下。那貴婦並沒有像其他人離開坐位,反而靜靜的期待著祝英台說她如何與情人相交相知。

過了十五分鐘,布幕再次徐徐拉開,那貴婦搓了搓自己眼睛,卻見原本馬菲奧坐著的位子,竟坐了一個與他身形差不多魁梧的大提琴手,她與馬菲奧相識多年,自然認得那人不是馬菲奧。環顧四周,人們再次淘醉在音樂之中,可能大提琴不是重點,大部份人都沒有發現。但馬菲奧是樂團的重要人物,又怎能忽然離開?

 

那貴婦疑惑之際,馬菲奧已把大提琴收在匣子中,負在背上,往車子奔去。他跳上車子,望了望車上的時鐘,駕著車子疾馳而去。他故意把車子停在路邊,為的便是節省時間。

他駕的是法國雪鐵車廠的跑車,通體銀色,中央駕駛艙懸浮,稍作改裝,便能參賽。馬菲奧望著手錶上的GPS (GLOBAL POSITION SYSTEM 衛星定位裝置 ) ,心中方才鎮定下來。他不敢將這段路的資料輸入自動導航系統,怕的便是讓人發現他將要去的目的地。

上了高速公路,他開動氮氣加速,他絕對信任自己的駕駛技術,仍然不開動自動導航。忽見小螢幕上顯示出前面路上有路障,至少有數十輛警車,暗叫﹕「天啊!」又見一輛黑色跑車從旁路追來,緊貼著自己,三番四次的想撞向他,都是靠他用技術避開。

「這傢伙不要命!我這車子給他撞壞了可不是鬧著玩的的。」只見螢幕開始倒數著氮氣加速的時間,看著前面一排警車,心中生了拼命的念頭。他按停了加速器,用力踏在後輪煞車腳踏上,按了一個按鈕,車頭微微抬起,從新發動加速器,藉著警車騰空飛起。

警察們看得目定口呆,都是嘩然,「怪不得長官要我們這麼多人來對付他。」沒有一個人想到這文質彬彬的音樂家竟會用這種賽車技術。那輛跟著他的跑車險些撞向警車群,只見車身橫轉,恰恰停在眾警員之前。

方才險象環生,輪胎的燒焦味跟地上的痕跡依舊清楚,只見那黑色車上走出一名長身的金髮長官,一件白色的長褸,襯著他指間的深啡色香煙,的是一副年青有為的樣子。他唇間露出勝利的微笑,說﹕「他是走不了的。只是今天的行動,政府列為機密,你們好自為之。收隊!」

警員漸漸散去,不到一分鐘,只見馬菲奧從去路駕著跑車回來,他下了車,說道﹕「我投降了!想不到政府為了對付我一個普通市民,竟要出動到四架軍用直昇機,十輛坦克。凱特長官,這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凱特彈出手中香煙,乾笑說﹕「普通市民?二零零五年世界自由搏擊冠軍,以三十六秒的時間擊敗對手,不要說別的,只是剛才那疾空滑行的專業賽車技術,已能証明你不是普通市民了。孛羅先生。」

馬菲奧脫下了禮服的外套,做了個無奈的表情,「這又有甚麼特別?這不是政府一早知道的嗎?自從基因譜圖完成以來,我的能力又怎能算是秘密啊!怎麼,想把我拿去作研究嗎?」

凱特搖搖頭,「政府沒這個權力,我只是想來問候你,在中國的四年裡,生活愉快嗎?」馬菲奧不禁嘆了口氣,「有話直說,不要轉彎抹角。」凱特走到馬菲奧的跑車旁邊,「我可以檢查一下你的車子嗎?」馬菲奧沒有答話,焦急難忍,拋過鑰匙,心中興幸自己並沒有在電腦裡輸入目的地,只是刻意不去望那放著大提琴的匣子。

然而,凱特最終也拿出了匣子,笑說﹕「想不到你連大提琴也比別人的重,一般人又怎能拿得起啊?」馬菲奧終於也按捺不住,飛身向凱特撲去,橫身側踼,凱特仰身避過,倒退兩步,又見對方勾拳打來,急忙抓住對方手臂,想用全身體重將他手臂扭斷。

馬菲奧也知道厲害,連忙收拳沉身,改用手刀。凱特舉臂將手刀勁力卸落,手刀滑向一旁,這次他主動使出重側踼,向對方面門踼去。馬菲奧浮身踏後,也踼出一腳,兩腿相交,砰的一聲,二人各自退了開去。

馬菲奧當場呆住了,心想一般人是絕不能擋住他的一擊,說道﹕「你是……」心中又想﹕「這樣的人,絕不會在政府工作…」凱特冷笑,「你在中國到底幹了些甚麼?你的提琴箱裡又是甚麼法寶?」

馬菲奧心亂如麻,反問﹕「既然你也有這樣的能力,那用得著花這麼大勁兒?」凱特說﹕「話不是這麼說,中國話有句說話叫作『小心駛得萬年船』是嗎?馬可孛羅先生的後代?我現在要正式拘捕你!」

馬菲奧勉力鎮定心神,笑問﹕「罪名是甚麼?」

凱特答﹕「發動叛亂、收藏危險武器。」馬菲奧竭力裝笑容,「有何證據?危險武器又在那兒?」凱特打了個眼色,馬菲奧向後一望,原來打鬥間兩名軍人已用槍口指向自己,只聽他們說﹕「不要動!」

凱特打開匣子,抽出大提琴,馬菲奧笑說﹕「大提琴也算是危險武器?」凱特發了匣子下面的暗格,打開來看,只見他抽出一柄八十來斤重的大刀,幾近脫手,刀面上鑄了一條青龍,他舞動了幾下,說道﹕「這是甚麼東方法寶?」

馬菲奧道﹕「對!這是我的傳家之寶,傳說是中國一位姓關的將軍的武器,喚作青龍偃月刀。但無論如何,與你手下的槍比較起來,又怎能說得上是危險武器啊?」

凱特吩咐手下退開,走到馬菲奧的身旁,輕聲說﹕「還嘴硬!快說出你們叛黨的巢穴,要不然你那位關將軍出手亦未見得救得了你!」馬菲奧當然知道,說﹕「你殺了我也是沒用,你既是劍仙中人,相信你也知道劍仙的威力,你怕讓政府知道你的身份,不便出手,縱然那些飛機大砲殺得了我,那樣的損失對政府來說可不見得有甚麼好處。不如我們單對單較量一下如何?」

凱特沉思片刻,說﹕「DEAL!」退後兩步,吩咐手下退回崗位等候,又問﹕「地方呢?」話聲甫出,只聽得一個少女聲音說﹕「這用不著你來擔心,輸了快走!」

那聲音用古埃及文唸道﹕「藉法老王之名,揭開叨忒之書,打開小阿爾克那之門!」

忽見四下裡閃出一陣光芒,六條光柱向天空射去,地上出現了一個由兩個三角形組成的六芒星,剎那間黑夜被照亮得如同白晝。又聽那聲音說﹕「我用六張小阿爾克那塔羅牌造了這個六芒星魔法陣,將這裡跟三度空間隔絕,馬菲奧先生,時間無多,快!」

只見凱特從車上取出一件被長長白布捲著的東西,雙手作了個手印,把那東西橫架胸前,「無上天神奧丁,藉槍現世!」那白布間閃出陣陣藍光,瞬間灰飛煙滅,現出了一根長槍,槍尖寒氣懾人,彷彿帶著無數的怨氣。

轟隆一聲,魔法陣內風雨交加,電光縱橫,只見一名巨人般的獨眼銀甲的戰士,駕著一隻八足神駒自雷電中降下,那神駒人立長嘶,戰士舉起了長槍,帶著冰冷嚴肅的面容向馬菲奧那方衝去。

這邊廂馬菲奧亦不敢怠慢,將青龍偃月刀豎在身前,口中唸唸有詞,過不多時,便見魔法陣的另一方出現一位棗臉長鬚,一身青甲的大漢,胯下赤免馬比奧丁的八足神駒絕不遜色,千鈞一髮間用青龍刀架住了大神奧丁的長槍。

只聽那少女驚呼﹕「馬菲奧小心!想不到這傢伙的劍神是日耳曼族的大神奧丁,難怪他有恃無恐,關將軍雖然神勇,只怕也敵不過他。」馬菲奧才剛剛捏了一把冷汗,自己對日耳曼的傳說亦有所聞,但聽八足神駒蹄聲得得,猶如千軍萬馬,心中亦知那少女所言不虛,想那少女亦知關羽性格剛烈,故意用此激將之法。四下張望,卻依然不見那少女芳蹤。

又見關羽大刀連砍,有如數條青龍繞著奧丁,奧丁的長槍乃是用世界之樹的木所製,舞動起來,夾著風雷雨電,守得密不透風。兩個劍神各為其主,一時難分高下,見馬菲奧滿頭大汗,只怕他元氣將盡,當下轉身拖刀。

凱特見馬菲奧的劍神逃走,只道他不敵,暗喚奧丁追上,奧丁一向與巨人族交戰,又怎識這拖刀之計?獨眼中閃出光芒,手中長槍夾電戳向關羽,直如流星。

關羽轉身揮刀,想把奧丁元神劈開,卻不料八足神駒八蹄騰空,避這一刀。奧丁不知神駒有此一著,一時間不知所措,只好收招,發出一下轟雷,從高空向關羽在刺一槍。關羽亦未遇此等厲害對手避開轟雷後,已不能再退,暗叫﹕「我命休矣!」

馬菲奧看在眼裡,只道關羽即將元神俱滅,卻聽那少女輕叱一聲﹕「疾!」又叫﹕「奧丁!你看看這是甚麼!」只見虛空中飛出一張塔羅牌,那塔羅牌立時變大,奧丁一看之下,哼了一聲,疾星般退回凱特胸前長槍之內。

馬菲奧早已疲倦不堪,召回關羽,只見魔法陣的光芒亦消失,一名黑衣少女從公路旁走出,汗珠滑過她那帶著中東色彩的鮮明輪廓,顯得有點弱不禁風,正想說聲謝謝,卻見凱特躺在地上嚷叫﹕「It’s not fair!(這不公平!)說明了是單挑,妳怎麼插手了?」只聽那少女說﹕「單對單是你們說的,我可沒說過。我趕時間,要帶這位先生先行一步,後會無期!」

凱特正想阻止,然而有心無力,問道﹕「好!但只少也得告訴我,你的塔羅牌是如何制得了奧丁。」馬菲奧卻也對這少女的法力感到奇怪,想一張塔羅牌又怎能制得了連關羽都勝不了的劍神?那少女說﹕「你知道為甚麼奧丁瞎了右眼嗎?」

凱特說﹕「傳說是為了得到智慧之泉。」那少女說﹕「對!除此之外,他還甘願被倒吊起來,而塔羅牌中的『倒吊男』亦有這個含意。」說罷便扶起馬菲奧,從公路向水裡跳下去。

凱特只能呆坐當場,望洋輕嘆。

 


 

小說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