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旅程滿足晒多個願望——從伯公坳走到石壁
行程： 伯公坳 → 長屻嶺(443m) → 引水道 → 水口 → 籮箕灣 → 石欖洲 → 石壁
同行者：撚皓、艾拔、阿拔
2005年7月7日(星期四)
跟不同的人遠足過，發覺每個人遠足的主要目的也有不同。有的為了藉遠足強身健體，甚至挑戰自我，像艾拔；有的為了能夠欣賞到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像撚皓；有的為了遍遊香港各處地方，不論其偏遠與隱蔽，像我；有的為了郊遊散心，沿途隨處可玩，像天倫、張銘；也有的為了跟朋友一起談天，貪荒郊野嶺少人來到，說甚麼也可以，像阿賢和里奧。不過我並不是說諸君遠足就一定是為了一個特定目的，很多時候也希望所有目的都可以在一次旅程同時擁有，因此策劃行程其實殊不容易，既要遷就不同的同行者而要難度適中，又要達到上述不同的目的，常常令我感到煩惱。
就像這次的旅程，要弄一個行程也絕不容易。好像阿拔希望藉遠足強身健體，而艾拔希望登山覽景，撚皓不想走蜘蛛線(其實我也不太想走有蜘蛛的地方，不過很多時候也為了一去某些地方而硬著頭皮衝鋒陷陣)，我又怕暑天皓熱，不要登山與長征。於是各有各的基本要求，變成很多地方也走不了。隨手舉個例子，如果由萬宜凹走白腊，沒有幾多風景可看；看風景便登大蛇頂或花山，但大熱天時走偏僻小徑難免有蜘蛛阻路；下白腊或東丫的路徑又可能令阿拔震傷膝頭(因他早有前科，所以我常有此擔憂)；離開的話又由於沒有街渡接駁，要徒步出北潭涌，在大熱天時變相變成長征(幸好走的是車路，要是在山脊上縱走真受不了)。幸好，早陣子艾拔說過想去籮箕灣，令我找到了這條算是頗難得地一次個滿足晒多個要求、適合暑天遠足的路線。
出發前一天，艾拔打電話問我大休時要不要起爐煮食，問完撚皓便決定開爐午膳。也好，就讓阿拔負笈海外前試試我們野外吃熱食的滋味吧！我趁經過超級市場時替大家買好所有煮食用的水和糧食，其中超級市場的1.8公升裝蒸漏水竟然廿元三支，結果我便要挽著五公升多的水前往集合地點，辛苦極了。
我和撚皓約在黃大仙地鐵站集合，而艾拔和阿拔則在荔景地鐵站會合。我因吃早餐而延誤了一點，但對於遲大到的艾拔來說真是小巫見大巫了——我們在荔景才收到艾拔電話，原來他剛剛起床，還未出門口。我、撚皓和阿拔只好在東涌等候他，叫他將近東涌便致電來。我們三人轉乘地鐵東涌線，途中經過新啟用的欣澳站，竟然沒有下車一遊，結果車過了站已後悔莫及了。我們在東涌無事可做，東薈城的店舖又十之有九還未開門營業，結果最後由撚皓帶著我們去了那個什麼「藍天灣畔」……唉！現在那些私人屋苑的名稱真的令我記不到入腦了，什麼灣、什麼天、什麼什麼，真是難記。不久艾拔打電話來，叫我們幫他買個麪包給他當早餐，於是我們便到了東薈城的百佳打了個白鴿轉，然後在東薈城會合艾拔。
離開東薈城已過上午十一時二十分了，到了巴士站更發現經過伯公坳的3號巴士已經開出，下一班車要差不多十二時正才開出。我們又因為其他巴士路線收費太昂貴而不願乘搭，艾拔便提議不如去乘大嶼山的士往伯公坳。 豈料來到東涌地鐵站的的士站，竟然一部大嶼山的士也沒有，即使我們多次打電話到的士台召車，但 依然得不到回覆；更甚的是，有的士司機把的士駛進了的士站，見我們是行山人士，立刻掛上「暫停載客」的告示。今時今日怎可以有這樣的服務態度！不過艾拔也想到哪會有的士司機載客到伯公坳？上斜路時會傷車，去到目的地又沒有回頭客。這下子可糟，難道我們真的要在東涌發呆等下班巴士嗎？後來撚皓打電話對的士台說我們要乘的士去石壁，立刻有部的士「被騙」了進來，不過我們上車前還是先向司機說明其實是前往伯公坳。幸好這個司機還算好人，見我們無奈地站在的士站呆等，也肯仗義載我們前往伯公坳。車程中司機不斷跟我們說同行不載我們的理由，我們只有不斷沒頭沒腦地回應。下車的時候收費大約三十六元，撚皓本來見他肯載我們，便索性給四十元，不用找零錢；不過這司機還是找回四元給撚皓，撚皓便只好收下了。如果有人舉辦模範大嶼山的士司機的選舉，我一定會投這個司機一票。
伯公坳是隔著大東山和鳳凰山的山坳，東涌道即貫穿其中，也是任何遠足者非常熟悉的地方，不過我還是首次來到這裏。我們一踏上伯公坳的土地，立刻感受到身軀被一團濃霧所包圍，五步以外的範圍已經難以看清楚了。我在這時猶疑應否繼續登長屻嶺，原因有三：一來早上天文台已發出雷暴警告，又表示會有驟雨；二來離開鳳凰徑登長屻嶺拉南大嶼郊遊徑一段路在地圖上雖然是實線顯示，但我們當中無人行過，若今時今日該路段已不再明顯，在大霧中覓路是有危機的；最後一點，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要是這樣大霧的話，哪有景致可看？沒風景看，何必費勁登山？不過我們經一番商討後，還是決定往長屻嶺出發。其中撚皓提起早陣子伯公坳立了一個紀念碑紀念年前政府飛行服務隊直升機墜毁喪生的兩名機員，但他不知道該碑在何處，原來就在鳳凰徑第三段途中，離開伯公坳大約五百米的地方。碑旁建了一個涼亭，看來從該處可以欣賞到東涌一帶的景色，可惜實在太大霧了，甚麼也看不見。我們也不作久留，繼續我們的旅程。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我們便來到離開伯公坳剛巧一公里的分岔路口，此處有指示牌指示經引水道往水口的山徑，該山徑便是登長屻嶺的路途了。山徑經當局開闢修葺後，寬闊易走，兩旁鋪滿短草野花，間中還有牛糞撒在路中，很有郊外氣息。走了一會，我們眼前出現一塊巨石，那裏便是長屻嶺的最高處(海拔443米)。該石四四方方的坐立在山頂處，看上去簡直是從天而降的。有人在巨石其中一面擺放了一個聖母像，從旁邊的文字來看，我們估計是葡萄牙教會立的。巨石附近又有許多形狀趣怪的石頭，我們便越過荊棘，站在石頭上拍照。阿拔更說如果每次披荊斬棘也像今天沒有蜘蛛網的話，該是多刺激好玩的事情！我對此也相當有同感呢！
忽然天空下起一場大雨來，弄得我們相當狼狽。不過這場雨卻驅走了濃霧，我們回頭一看，嘩！不得了！雲霧漸散，腳下的長沙便立刻浮現在我們的眼前，石鼓洲和索罟群島也近在咫尺，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索罟群島全景呢！再遠一點的桂山島、大小蜘洲等也能夠看見，可是我們分不清港境以外海裏哪個島跟哪個島，撚皓便笑說下次行山要帶份港境全圖來分辨了。另一方面，高峰上的雲霧依然瀰漫，鳳凰山與大東山的頂峰時隱時現已叫我們驚喜萬分，但這一刻最美麗的還是與我們相隔牛塘的狗牙嶺。自鳳凰山起的狗牙嶺形若鋒利的狗牙起伏瀉下至石壁水塘，依舊呈現著它匈險之山勢，加上一抹令它若隱若現的迷霧，為這個著名險地更多添一份神秘之感。
正當我們離開長屻嶺欲往南大嶼郊遊徑時，忽然聽見轟轟隆隆的直昇機聲音，回首便看見一架直昇機飛向對面的山坡，凌空吊著一些東西。我們對那吊在半空的東西感到十分好奇，但即使用了艾拔帶來的望遠鏡來看也看不清楚。那條長條形的東西大概是一塊(或者一堆)木頭，運往山上的工人用來修葺郊野設施吧。不過我還是半帶講笑地說那是一個人，竟然還惹來阿拔的同意呢！
離開長屻嶺後的山徑全部都是經修葺的下坡路段，接南大嶼郊遊徑後便以梯級為主直到近引水道處。豈料今天試穿新鞋子遠足的我就在這段極易行的地方發生意外！我在下梯級時看見腳前有牛糞阻路，一時心急之下決定跨步越過，雖然避開了牛糞，怎知右腳不慎誤踏路旁的陷坑「拗柴」，即使痛得「呀」了出聲，坐在路中動彈不得。同行三人看著我這樣也沒有什麼法子，只好待我休息良久、等到腳跟處的痛楚減少才再起行。我的心裏卻不想再躭誤行程，而且在這裏進退不得，休息了一會便咬著牙根忍著痛，拿著行山仗一拐一拐地下山。看見大家因為我的拗柴而拖慢了行進節奏，我的心著實過意不去。
幾經辛苦終於下到了引水道，我第一時間便是坐下來休息一下，待腳踝痛楚稍緩才行進。在引水道行走期間，我的步速已可回復當初的七成，算是不錯了。引水道一帶有很多小昆蟲，尤以不同種類的蝴蝶為甚，近來參加了自然生態講座的艾拔便常常落在隊後為蝴蝶拍照，我、撚皓和阿拔三人則在前面不斷把碎石踢落引水道玩，雖則我們都知道污染食水是犯法的。引水道的路段頗長，我雖然知道艾拔要是趕起路來我們全部不及他走得快，但遠足始終結伴同行較安全，我們便在路旁等候他會合，然後不再多作停留，往水口進發。
離開引水道後下走約八百米便來到嶼南道，可能正值盛夏的關係，這段路旁的樹木都擋住去路，我們有時也要彎身而過，也要留意蜘蛛網。艾拔提到經常擋住我們去路的黃黑色蜘蛛叫做人面蜘蛛，據說背面形有似人的笑面而命名，不過我們倒沒有捉一隻反轉來看看。經過村後的金塔墳場，阿拔問起金塔是何物，撚皓便解釋了一番，還說很少會破爛的，豈料話一說完即見附近有一個金塔塌了下來……來到水口村，還差幾步便來到巴士站，天空又突然下了一場暴雨，結果我們只有滿身濕透地躲在巴士站的上蓋下避雨。
我們待在巴士站處，久久不見停雨，時又剛過下午四時，艾拔便提議待雨細一點時便起行。過了馬路繼續前行，正當我看著飛島站在農地裏的黃牛頭上的有趣情景時，忽聞前面有人喊：「小心！」原來一隻滿身泥濘的黃牛正站在路中間，還發出陣陣泥臭味，我們只好加快腳步而過。轉上車路，不久來到鹿頸山和石門山中間的山坳，該處有一個面積偌大的涼亭，就是本來我決定大休的地方。我問撚皓和艾拔想在這裏大休，還是多走五分鐘到籮箕灣才大休，因為籮箕灣有水源，較為方便，而這裏則可以避雨。大概大家還是較擔心下雨的問題，便決定在這裏午膳了。
當艾拔拿出他的鍋子煮食時，竟發覺他的大鍋上次用完還未洗淨，我們只好用中鍋來煮食了；撚皓又說他那樽燃料所餘無幾，未必足夠用來煮湯。雖然如此，還是沒有打擾我們郊外煮食的雅興，我們首先決定煮麪吃。我買了五包公仔麪，還有午餐肉、粟米和昌記牛丸，即使不開那兩罐忌廉磨菇湯亦相信夠我們四個人吃飽的了。結果煮完麪後那個爐還有氣力讓我們煲湯來喝，可惜不記得留下兩包公仔麪附贈的麻油來煮湯，結果湯的味道有點淡。不知首次跟我們在郊外吃熱食的阿拔又如何看呢？雖然時值暑天，但大家吃熱食時還是津津有味，煮食的時候又可以當是玩，比起吃乾糧實在好玩好多。
除了吹水以外，當我們煮食時也發生了幾件有趣的事值得一提。首先有一位中年女士駕車追她的愛犬，然後在我們抱回牠上車，我還記得她的車子後座還有幾頭犬隻。我們奇怪的是，那隻狗跑的速度已甚慢，為什麼要駕車追牠那麼麻煩？艾拔誇張地說那女人肯定是從梅窩開始便駕著車追狗的，可惜一路上也追不上。不久又有兩個外籍男人帶著兩隻狗散步，我好奇地問：「Where are you going? Are you going to the beach?」那兩個男人卻稍為諤然，說：「Shek Pek(石壁)。」想不到這程也撞到了外國人，想起來已經好久行山沒有碰到外籍人士了。當我們吃得七七八八的時候，忽然有一隻蜜蜂出現(請留意，是一隻而已)，在涼亭裏徘徊。我們各自帶著自己那碗麪爭相走避，偏偏沒有人把爐上的鍋子蓋好，撚皓只好冒死衝入涼亭內蓋好鍋子才走出來。我們在亭外待了一會，聽不到蜜蜂飛行的聲音，有人笑言蜜蜂會否躲進我們的背包裏，撚皓便無聊地說：「我聽到蜜蜂打開背囊的聲音喎，傑傑傑……(扮打開拉鍊的聲音)」艾拔便笑說：「係喎，我聽到那隻蜜蜂飛進背囊的聲音呀，嗡嗡嗡……(扮蜜蜂飛過的聲音)」我也忍不住為他們的故事打個結尾：「我都聽到蜜蜂關上背囊的聲音喎，依依依……(扮關上拉鍊的聲音)」我們說完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因為……這故事實在太無聊了，想必阿拔定不知我們為何可以這樣無聊。
午膳後已是五時一刻了(還算午膳嗎？)，我們便執拾行裝下走籮箕灣。籮箕灣因其形似而得名，灘後有水源和廁所，亦設有營地及燒烤爐設備。我們在沙灘小歇一會，眾人也只有我脫去鞋襪讓雙腳浸水，艾拔和撚皓則穿著涼鞋周圍拍照，阿拔則拿著我的行山杖在沙灘上畫東西。灘的右方有村民帶同兩隻狗在摸蜆，艾拔更一度誤以為他們就是剛才的兩名外籍男士呢。籮箕灣的沙灘尚算廣闊，也適宜游泳，但灘後垃圾甚多(應該是潮漲時沖上來的)，沙亦呈黑色，令我們第一時間想起澳門的黑沙灣。我們在沙灘待了近半小時，便起程往石壁進發。
從籮箕灣登上山岬的一段在密林裏度過，本來應該不太吃力，但水蒸氣困在樹林裏，陽光照在其中令眼前所見變得迷濛，濕氣之重也令周圍十分侷促，若天氣再熱一點的話，真有中暑的可能。走了不久，終於來到較開揚的地方，此時阿拔卻告知他的膝頭又再震傷，我見我的腳踝已好像沒有礙，便借了他行山杖一用，並特地讓他走在前面，保持速度，令大家不會因趕路而走得太散。不久我們又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片營地，但偏偏想不到是何處。艾拔說那是東灣，但不似是，因我們還未看到東灣，而且營地在山上，我想了一會方才想起是石欖洲營地。我們在通往石欖洲營地的路口稍作休息，此時已見日落於羗山背後了，但餘暉仍令我們看到對岸的白角與狗嶺涌。撚皓和阿拔已喝盡所有水了，我便把背包裏尚餘的一公升冰水分給大家，對行得渾身是汗的我們簡直是透心涼呀！離開石欖洲，我們便下走東灣，當見到紅十字會的營地時，便知道來到石壁了。
沿著車路上走，天已全黑，但因為有街燈照耀，所以不算可怖。走了一會，看到有分叉路往石刻，艾拔便問是否還去石刻處。我見既然一場來到，也差不了這少少的時間，於是便往石刻的方向走去。石刻在石壁監獄的外圍，我們來到石壁監獄外面的更亭，艾拔因看錯告示牌還以為我們不能通行。轉了個彎，終於看到石刻的所在，竟然……在垃圾房後面，想不到政府是如此對待古蹟的。碰巧那裏又正在做工程，通往石刻的支路甚難行，周圍又有很多蚊，結果撚皓和阿拔便在車路處等待，我和艾拔則接近石刻一看，不過當然沒看到什麼，因為天已黑了，我們又沒有帶電筒，只有靠艾拔用閃光燈拍張照片看看罷了。經過一向以為是限制車路的石壁外圍車路，我們來到沙咀懲教中心的巴士站，途中石壁監獄正門前還有介紹牌介紹石壁一帶的歷史。撚皓說一世人也未必有機會來石壁監獄一次，趁此機會一定要為石壁監獄拍張照片。在沙咀懲教中心的巴士站得知下一班往東涌的11號巴士從大澳開出的時間是晚上八時十分，亦即是說我們要多等超過半小時才有巴士來接我們，於是我們便沿車路返回宏貝道口、羗山道的巴士站候車。豈料那處又有道路工程，我們又要向前走到昔日的石壁巴士總站位置才可候車。
乘車期間，大家都累得沉沉睡去。大約過了四十多分鐘的車程，我們便抵達東涌。下車的時候，我發覺右足踝痛楚難熬，看來剛才行進得太暢順才不覺腳還在傷。一拐一拐地送了撚皓和阿拔離開東涌，我便和艾拔在東涌的肯德基吃晚飯，然後才一起乘地鐵到東涌。因為艾拔約了女朋友在油麻地接她下班，我便跟他吹了很多戶外活動的話題直到太子站為止，跟著我便在黃大仙出站乘小巴返家。
當我第二天還痛楚難耐，還擔心不知要養傷多久呢！事實證明，星期天我已經可以繼續跟中央的阿叔們踢波了(雖然不能開龍門球)，證明傷得不算太重呢！